屠高峰虽然点了头,可是能看出来,他很意外。
毕竟没跟官府打过交道,更没跟六扇门打过交道,不太了解步长北的做事风格。
大约他觉得,只要一件事情合情合理,那就行了。那没想到,除此之外,还要证据。
这证据,可不好找。
第二天下午,进了大青山。
屠高峰带着他们去了小山家,虽然磕磕碰碰,说自己只来过一次,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是天黑下来的时候,总算是找到了。
林间空地上的三栋小木屋,周围一圈树枝绑成的篱笆。
山里的人家大多如此,不但家家有院子篱笆,而且篱笆都有一人高。都是就地取材从周围砍伐的木头,一头削尖插进土中,密密麻麻牢固的靠在一起。
这不是防人用的,是防野兽用的,安全第一。
小山家里,只有兄弟俩相依为命,自从哥哥失踪后,只有小山一个人。
小山现在在平安镇,边同和的眼皮底下,如今这房子,就是空的。
“就是这里。”屠高峰说:“小山一个人住,过的辛苦。我当时一说可以多给他钱,他立刻就同意跟我走了。我也没骗他,真的给了他不少银子。他只要在我这里干上三五年,攒下的银子完全可以在镇上买个宅子,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只要心狠手辣一点,就有钱。
院门口有一把锁,是锁上的,小山不是落荒而逃,屋子里收拾的挺整齐。
屠高峰说:“本来他还养了几只鸡,但时间长了不回来,也没人能替他照顾。我当时看他舍不得,就直接都买下来了,带回去给大家吃了一顿。”
奚乐山拔出了刀。
不管有钥匙没钥匙,他都十分擅长开锁。
很快锁就打开了,众人进门。
小山一个人的生活,朴素的很,厨房里放着两把没来得及吃,已经蔫了的野菜。横梁上挂着风干的腊肉,角落里是腌制的咸菜和腐乳。
屋子里,一个单身少年,一切都是简简单单。
粗略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可疑。
步长北说:“今天晚了,原地休息,明天找人。”
众人应着,利落的开始准备。
众人都是习惯在外过夜的,没那么讲究,就算是崔笑,在外面也没那么讲究。
轮番守夜,其他人休息,崔笑和步长北如今关系不似当日,出门在外更亲密一点。
具体表现在,只有一个房间,崔笑睡床,步长北睡地上。
其实有地上睡就已经很不错了,以前他连进房间的资格都没有。
崔笑睡的正是小山的床,她不认床,但总觉得这床睡的有点不舒服。
翻过来,侧过去。
“怎么了?”步长北大胆询问:“睡的不舒服吗?还是害怕,要不要我上来?”
崔笑对步长北的好意心领了,并且评价:“大人你越来越不要脸了。”
“瞧你说的。”步长北哈哈一笑,并不在意。
然后崔笑就坐了起来,把枕头给拿了起来。
枕头
这个年代的枕头是有各种讲究的,有钱人家有瓷的,有玉的,有塞了各种养生的中草药和花的,还有各种特殊爱好的。
比如崔笑的枕头,就是自己做的,里面塞了满满当当炒熟的麦子。有时候很硬,抓一把可以保持不倒的造型。有时候又很软,哪里觉得不舒服了,用手按按,就能按下去扁扁的。十分合心可意。
至于小山的这个枕头,就简单了,外面一个布口袋,里面塞了旧衣服还是什么破布。
因此扁扁的,如果
崔笑就是刚才挪来挪去,挪来挪去,总觉得底下有什么东西硌得慌,才觉得不对。
果然有,是个黄色的小袋子。
不大,就是装护身符的那种明黄色小袋子。
步长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小山从不知哪里求来的,压在枕头底下,求一个心安。
崔笑将小袋子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张护身符,然后还有一个玉做的平安扣。
一看这平安扣,两人就意外了。
步长北接过来仔细一看,这平安扣的成色竟然非常好,是一块通体碧绿的翠玉,虽然不大,但是就这成色看,价值不菲。
步长北说:“这平安扣,怎么也得几百两银子。小山这辈子都未必见过这么多钱,这平安扣是哪里来的?”
崔笑不知道。
这下两人都睡不着了。
步长北拿着平安扣出去,问屠高峰是否见过。
屠高峰看一眼,说不认识,没见过,更不是他给的。
“这玉佩一看就挺贵的,但是小山怎么可能懂玉。”屠高峰说:“我就算想让他给我干活儿,也是直接给钱。给玉佩,我花了钱,他还未必领情。”
很有道理。
五百两银子能让小山吓死,一块五百两的玉佩,小山看不懂。
但这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出现的玉佩。
玉佩上虽然光滑无痕,但是护身符是可以看出从何处求来的,每一个庙宇的护身符都不一样。
步长北吩咐手下,明日拿着护身符去找这个庙,看看是否有什么线索。或者,这个护身符,庙里可有什么说法,能不能看出具体的时间。
护身符和玉佩暂时没有什么线索,小山又不在面前,来回奔波也不急在这一日。
第二天一早,屠高峰开始发愁了。
步长北说召集全村的人给他认,不是说说而已。
村子里每一户人家在官府都有记载,步长北真的找到了村长,让他带着,去寻找每一户。
屠高峰不得不跟着走,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山里的人家虽然住的远,但这里一个个都是健步如飞的,很快,就剩下几户人家,其他都看遍了。
没人见过屠高峰,给他指过路。这也不是屠高峰单方面认出来就可以的。
又从一户人家出来,步长北看了眼屠高峰,淡淡道:“还剩下三户人家,大青山这一片的住户,可就全看完了。你还没找到给你指路的人?”
屠高峰也不知是不是累的,脑门上挺多汗,他擦了擦,勉强笑道:“确实还没看见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