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崔笑说:“你看武大郎,他……那么矮。”
班主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武大郎吗,那不就是矮的。越矮越搞笑啊,站在又高又美的潘金莲身边,反差越大
你看现在,武大郎挑着担子走起来,
这些钱戏班拿一半,剩下的台上的演员分,大家都开心。
步长北的眼神,也钉在了武大郎的身上。
他知道崔笑想说什么。
从辛家四个人被杀,目击证人证明是五岁的苏小蒙杀了人,他们就有一个疑问始终在心里。
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杀人的能力。
在鬼医燕紫家门口,他们也被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骗了,那孩子计划周祥歹毒,如果真是个孩子,叫人多么心惊。
他们之前也商量过,有没有可能是个侏儒?
这种人京城也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虽然一岁一岁的年纪增长,可是身体却始终是几岁孩子的模样。五岁时这个模样,十五岁也是这个模样,到了五十岁,还是这般模样。
但是侏儒症是凤毛麟角,整个京城就那么一两个,也藏不住,周边的人都知道。
步长北已经派人查过,和苏家辛家都没有关系。
而且,那日在辛家的成亲宴席上,他们问过了每一个人。
除了苏小蒙,没有人在现场看见过另一个孩子。因为辛家这个婚事也不是那么讲究,有辛家的亲戚说,是有原因的。
为什么辛家老太爷这个年纪了,突然要成亲,娶一个不是那么清白,但是年轻的姑娘做正房夫人呢?
主要是为了冲喜。
老爷子病入膏肓,命不久矣。儿子孝顺,于是听了人的劝,想办个婚礼,给老爷子续个弦。苏荷紫就是被选中冲喜的新娘。
苏荷紫当然不愿意,但是没得选。父母开了口,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辛家也考虑到了苏荷紫的委屈,同意她带着儿子一起嫁,并且保证,会善待孩子。
所以这个婚事虽然也热闹,但整体来说是有问题的,不那么正经的吉利,一场冲喜的婚礼很多人是看不上的。因此婚宴当天没有孩子,没人带孩子来凑这个热闹。
如果有,可能瞒住一个人的眼睛,不可能躲过所有人的眼睛。
步长北缓缓道:“凶手,可能不是一个孩子。我们在燕紫家门口见到的,也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蹲着的大人。”
所以他戴着面具,也不说话。
因为他一旦说话,露脸,就露馅了。
一来,成年人和孩子的长相和声音是绝对不一样的。五岁的孩子,再怎么也不能有一张成年人的脸,和成年人的声音。
再者,露个脸,后面若步长北和崔笑没死,他不就要被抓了吗?
班主不知道步长北在说什么蹲着的大人,只是接话道:“是,这扮演武大郎的丑角,是蹲着走路的。这可是个硬功夫,不是那么轻易能练出来的。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好像就这么高似的,其实他是蹲着走路的。”
说到这里,武大郎的演员说完了自己的词儿,挑着担子进了后台。
他们这个包厢的位置高,能看见一些后台的场景,只见武大郎的演员进了后台之后,就那么两步路的距离。突然就变高了,和身边其他的人一般的高矮,丝滑切换,完全看不出来他是怎么就站了起来。
十分神奇。
“他怎么站起来的?”崔笑奇道:“我都没看清楚,他好像就突然长高了。”
班主嘿嘿一笑,有点得意。
他们戏班子在京城数一数二,那可不是浪得虚名。手下的人,不管是哪个角色,多少有些绝活在身上的。
班主有眼色,见两人感兴趣,吩咐伙计把武大郎的扮演者叫上来。
步长北看着一个与常人高矮无异的小伙子快步往上走,转头问班主:“他走路的时候,可以蹲下身扮演一个五岁的孩子。但是,他能钻进只有小孩子才能钻进的洞吗?”
这个问题……问住了班主,他一时也回答不了。
“那应该不行吧。”班主想半天说:“他总归还是个大人,只是蹲着走路罢了。太小的洞,也过不去啊。”
步长北点了点头。
他们在那个小洞里还看见了混乱的手掌印和鞋印,都是小孩儿的,一点点大的。这不是蹲下或者抱成一团可以伪装的。
扮演武大郎的丑角很快就上来了,进了房间,脸上的妆扮还没擦,不过近看的话,虽然抹的一块一块,也是个五官端正的年轻人。
“他叫鄂季同。”班主介绍:“小同,过来见过大人,这位是步大人。”
鄂季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过来行礼。
步长北打量了他一下:“你在这戏班子里,多久了?”
鄂季同说:“三年了。”
“那三年之前呢?”
鄂季同说:“小的是跟着戏班子到处跑的,没有固定的地方。三年前来到京城,在街头卖艺,被班主看中,我才进了明德戏班。”
对鄂季同来说,班主是恩人,是伯乐。
天南海北的挑个担子四处跑,那多受罪。到了这里,在京城安顿下来,日子过的要滋润多了,收入也高许多。
可是如此说来,鄂季同三年前,不在京城。
步长北问:“那在鄂季同进明德戏班之前,戏班子里演过武大郎的戏吗?之前是什么人在演?”
“演过。”班主说:“有好几个,但是我都不太满意,没有小同好。”
崔笑还是觉得十分神奇,让鄂季同现场表演了一下。
鄂季同的衣服和旁人穿的衣服略有不同,上身要长一点,宽一点。这样蹲着的时候,可以很好的遮住腿。
其实他的腿上没有什么特殊,就是蹲了下来。但是经过刻苦的练习,蹲下来走路的姿势和常人无异,上衣挡住了腿像是一个袍子,乍一看,便是个矮个子在走路。
鄂季同就从房间的一边走向另一边,走着走着,突然起身。
崔笑叹为观止,即便是这么近距离的看,也还是感觉他好像突然长高了一样。
难怪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果然没有简单的事情。
鄂季同有点不好意思,演完之后,就站在一边。
“不错。”步长北给了点碎银子打赏。
崔笑也叹为观止。她是发现了,步长北是真不缺钱,没事儿有事儿就打赏,不知道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也养成给自己打赏的好习惯。
早上在伙房吃饭碰见了,赏!
中午在伙房吃饭碰见了,赏!
晚上在伙房吃饭碰见了,赏!
人生多美好。
可惜步长北也不是那样的冤大头。
步长北随手赏完鄂季同之后,便问班主:“之前的几个人,分别是什么人。他们现在是否还在戏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