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谈谈。
维兰德是这么想的, 或者说他们必须这么做。
他很想告诉自己Juniper的变化和教授那边的情况同时发生只是巧合,他是个理智的人,不会毫无理由地去怀疑, 于是他平静地看着Juniper走进来, 看着Juniper走到他面前,拿信扫了一眼, 说了句“消息挺快”。
维兰德:“……”
有时候理智好像也没什么用。
Juniper用手撑着桌子, 翻到了维兰德面前,一双墨绿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维兰德看,比起审视和打量,更像是让他知道“我在看你”。
维兰德觉得这人像Juniper又不像, 理智告诉他, 他从雪原里带出来的小孩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忽然变化, 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可他不是个理智的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 这个小孩就是他养的那只,还会咬人。
他又看了一眼。对, 真的会咬人。
黑泽阵本来想跟维兰德直说,然后回去睡觉的, 这几天他都在忙, 没怎么睡, 现在很困;但他看到维兰德欲言又止的神情, 忽然又有了别的想法。
他故意将声调压低,脸上是平淡的神情, 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维兰德。”
维兰德知道吗?维兰德觉得他不知道。
金发的男人表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银发小孩,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 最后他终于张口,用干涩的喉咙发出声音:“我当然知道。”
他抬手,手速极快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镇定地说:“你是我的儿子,Juniper,这点始终不会变。”
黑泽阵:“……”
维兰德:“书房我收拾过了,你想打架吗?我可以陪你。”
黑泽阵:“…………”
眼看着银发小孩就要动手,维兰德想,你看,能有什么问题呢,这就是我养的小孩,我的Juniper,我年少的王。
不,也可能……不再年少。
黑泽阵抬起手又放下,最终还是没跟维兰德见一次就打一次,不是因为维兰德没惹他生气,是因为他早已不是小时候那样只用打架解决问题了。
他决定待会去厨房,把维兰德喜欢吃的菜都扔了,让维兰德明天吃不下饭。
“谁是你儿子,维兰德。”他一把抓住维兰德束起来的发尾,把人拽到他面前,说,“你还没我大呢,Juniper先生。”
“……”
维兰德用目光比划了一下他们两个之间的高度差,虽然他的动作很快,但还是被一直盯着他的黑泽阵发现了。黑泽阵表示……要不然他还是把维兰德给打一顿吧。
“咳。”
维兰德几乎是立刻就发觉了黑泽阵眼底的危险色彩,他熟练地轻轻咳了两声遮掩过去,心想他肯定是吃了跟他家小孩太熟的亏,如果惹恼Juniper的是不熟的人,他家小孩绝不会扑上去打,而是找个时机直接咬断对方的脖子。
“那你是谁?”
维兰德最终还是顺着黑泽阵的意思问出了这个问题。他确实很想知道——
你是本应同我无缘的陌路人,还是本就与那座冰川研究所有什么渊源的同路人,又或者只是得到了某些馈赠,抑或从我不知道的地方归来?
他本应该直接问的,但他想了半天,还是没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只问了半句话,等待着回答,或者说等待着对未来的宣判。
银发的小孩哼笑,终于开口:“我是来自雪山的神灵,原本沉睡在雪海的深处,你把我尚未苏醒的躯体从雪原里带出来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善良的神明,维兰德先生。”
维兰德缓慢地眨了眨眼。
“既然你是神明,那你掌管什么?又想要什么?”
“……死亡、瘟疫和孤独。”
说这话的时候黑泽阵很平静。
他的一生都在与这些东西相伴,从他在雪原里的时候,离开雪原的时候,属于A.U.R.O的时候,在黑暗里踽踽独行的时候,以及走到生命最后的时候。只是到了旅途的终末,这些东西早已无法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向后看去,看到的是冰海的天空、一望无际的雪,和昨日的阳光。
轻飘飘的回答似乎预示着另一种答案,维兰德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太好,能换吗?
黑泽阵说不能。
他抬腿踩在维兰德的椅子上,跟被扯住头发的金发男人靠得更近,说:维兰德,倘若我的存在只能带来这些东西,你还打算让我待在这里吗?
维兰德叹气。
金发的男人说:好吧,那我确实没有办法,带来麻烦的人会被赶出城堡,所以我们一起上路吧,Juniper。
黑泽阵无趣地松开了手。
维兰德去倒了杯热水,掀开城堡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到的是一场暴风雪的开始。漆黑的夜里,除了漫天的雪,整个世界都空无一物。
这是1983年,黑泽阵来城堡的第一年。
他还记得这年冬天,挪威北部下了一场大雪,是以维兰德留在了城堡,哪里都没去,他们也有更多时间了解彼此——不过他们并没有那么做。当时他们的时间都很宝贵,维兰德总是很忙,但见到他的时候又故意做出一副悠闲平淡、胜券在握的模样,直到有天他对维兰德说,别逞强了,维兰德,我不是看不出来。
维兰德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即使明知道对方能看出来,也必须摆出游刃有余的态度,倘若对方开始示弱,你就要考虑这是不是陷阱了。
他问维兰德,这样不会很累吗?
维兰德说是挺累的,但你不需要做这些,我说过了,你不喜欢的东西都可以不做,我会为你准备好需要的一切。
那时候,年幼的他对维兰德说:“那维兰德,起码在我面前,别逞强了。”
维兰德说好。
后来——后来维兰德会找他偷懒了。金发的男人把他叫到书房,有时候并不是交代事情或者反复训练记忆,只是维兰德想睡觉而已。
于是黑泽阵就看着维兰德睡在书房的床上,他自己随手翻开一本书,等维兰德睡醒。
没人会来。
没人怀疑维兰德会偷懒,从来没有。
所以维兰德能睡到第二天的天亮,可惜那只是理论上的,黑泽阵还记得维兰德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样,这人只能睡两三个小时,然后就会因为噩梦惊醒。黑泽阵从不问他噩梦是什么,只看着维兰德醒来、坐起来、一动不动地发呆好一会儿,直到某个时刻忽然回神。
“……维兰德。”
黑泽阵说。
维兰德把水杯放到他面前,不是黑泽阵前几天摔碎的那个,维兰德的朋友很多,他当然也有很多杯子——“朋友”也是可以利用的一部分,维兰德向来很珍惜。即使黑泽阵觉得他对其中的一些人确实抱有真正的感情,但维兰德还是会嘴硬地说他将利用所有可以利用的手段。
现在放在黑泽阵面前的,是个黑色的、沉重的石质杯子。黑泽阵按成年人的习惯力道去拿,没能一下拿起来,然后对上了维兰德的视线。
他干脆不拿了。
他对维兰德说:“维兰德,我从很远的地方回来……来实现你的愿望。任何愿望。”最后一句话被他咬得很重,他知道维兰德能听懂他话里的含义,维兰德也知道他知道。
来吧,维兰德,就当你遇到了从雪山来的神明,他许给你一个愿望,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无论创造还是毁灭,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也无须担心许下的愿望会造成什么样的麻烦,因为我会排除这世界上的一切阻碍,为你完成心愿。
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
维兰德问:“什么都可以?”
黑泽阵说:“什么都可以。”
是的,什么都可以。无论需要什么、违背什么、牵连什么、毁灭什么。你该知道我在说什么,维兰德,我向你许诺一个未来。
黑泽阵看着维兰德,想了想又把视线从维兰德身上挪开,这人肩膀上的重量已经足够沉重,不需要更多的压力。
他看向书架、看向书桌,看向拉上的窗帘,看向维兰德背后的的挂画,以及他们打架时划出来的痕迹。那痕迹还很新。
维兰德伸出手,他会意地将手放到了维兰德的手心。
维兰德重新向他确认:“无论我提出什么样的愿望,你都能实现?”
黑泽阵说是。
维兰德笑起来,语气温和地说:“那太好了,我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你能实现我的愿望,真的成为我的儿子吗?”
黑泽阵:“……”
他面无表情地甩开维兰德的手,想把袖子挽上去,但维兰德死死抓着他的手,说:“你不是会帮我实现愿望吗?不是什么愿望都可以吗?你不能反悔……”
黑泽阵冷笑,把指头捏得咔嚓咔嚓响,说:“我只答应帮你实现愿望,可没答应过不打你。”
把我的承诺用在这种地方上,该说是年轻的维兰德……还是维兰德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这样,黑泽阵不清楚,但不妨碍他生气。他觉得维兰德应该将这个承诺用在更重要的地方,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互相信任、互相利用的关系,但现在维兰德既不信任他的能力,也不利用他的价值,这让黑泽阵觉得很亏。
两个人都很亏。
他亏了,是因为无论维兰德是否提出,他都会帮维兰德解决隐修会、解决永生之塔,解决所有能解决的问题,至于是他亲自动手还是协助维兰德,那要维兰德自己的意思。维兰德知道这点,或者说猜到了这点,才会说些无关紧要的事来试探他。
但维兰德也亏了,因为维兰德提了一个……早已完成的条件。他跟维兰德确实是父子,只是在维兰德还不知道的时候,这项契约就已经完成。
所以黑泽阵不爽,很不爽。他自己亏了不爽,维兰德亏了他更不爽,双份的不爽加在一起,他决定——
打!
两个人终于还是打了起来,滚在地上,明明说好了今天不打,现在两个人都默契地忽略了那句话。
打到最后维兰德躺在地上,说别闹了,我用大人的身体跟你打架只是在欺负你。黑泽阵说那我们可以来真的,我想杀你的话结果就不是这样了——那才是我擅长的事。
维兰德说,我还想多活两年,活到你们长大、所有的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所以还是算了,而且我不想死在你手里。
“为什么不能死在我手里?”黑泽阵问维兰德。
“你会为亲手杀死我而难过吗?”维兰德反问。
“不会,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那你还是难过的,”维兰德说,“幸好未来不是你杀死了我。”
他的话轻飘飘的,好像刚才的一切不是沉重的试探,他说的话也不过是轻松的自语。可话已经出口,黑泽阵也不是没听到,只是没有立刻回答。
很久,黑泽阵才对维兰德说:“也差不多。”
从格陵兰岛的研究所开始,到维兰德隐藏的秘密,到教授的事,再到乌丸、组织、世界树集团、利维坦运动和隐修会,毫无疑问,这一系列的事件被一条线索穿在一起,而这条线就是他自己。
“维兰德,你是怎么确定的?”
“……我只是猜测,承认的是你自己,Juniper。我也没想过能见到未来。”
“平白无故猜测这种事?”
“西泽尔最近在看一本小说,写的是上帝命牧羊人回到过去,然后牧羊人最终发现上帝是魔鬼假扮的故事。他跟我说‘Juniper好像忽然长大了,维兰德,你要不要问问他是不是忽然想起了成为人类前就有的记忆’。”
“……”
黑泽阵就听维兰德胡说八道。
维兰德当然是掌握了证据,这证据八成来自于教授那边,为了让教授相信他的身份,黑泽阵确实给出了一些情报,而教授跟维兰德的关系向来不错,或许在他刚跟教授接触的时候,教授就经过考量,先联络了维兰德,确认了他的情况。
至于教授和维兰德之间的博弈,黑泽阵就不清楚了,不过有一件事——教授和维兰德是单方面帮忙多于互相合作的,特别是在维兰德刚刚捡到他的时期,这个时期的维兰德还没有做好准备去拿回【A】女士的东西,也没有开始出现在某些地方,按理来说维兰德应该隐藏自己的存在,可他主动去调查了教授。他本没有这个必要,除非怀疑教授那边出了什么事。
而这就是黑泽阵的事。
这也是维兰德能很快就答应赤井玛丽的原因。
黑泽阵想了一会儿,大致想清楚教授和维兰德之间发生了什么,就抛下这个问题,去问维兰德:“维兰德,你想听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死后的。”
“……”
“所以我死了。”
“……闭嘴。”
为了避免维兰德无休止地、时不时就在温柔的声调里冒出来的试探,黑泽阵决定从头开始讲。他从深夜说到黎明,还没能讲到这段漫长故事的十分之一,但走廊里已经传来了声音,像是有孩子在城堡的楼梯上蹦蹦跳跳——也可能是真的。
黑泽阵说我困了,明天再讲。
他就在书房里睡着,睡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睛,看向也没有离开、就靠在沙发上睡了的维兰德。他看了维兰德很久,直到这个人从噩梦中惊醒。
维兰德再一次做了那个噩梦,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到一团银色。
一双冰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小孩钻进他的怀里,低声说:“睡。”
维兰德先是迟疑了几秒,才把小孩揽在怀里,终于睡了一个安稳的觉。他睡到下午,然后就因为抱枕太凉,感冒了。
黑泽阵:……废物。
……
一月,“永生之塔”的人开始一个一个地消失。
二月,乌丸死亡的消息传来,乌丸财团解散的消息传到了挪威。
三月,“教授”的葬礼。
四月,一些势力被迫浮出水面,又永沉海底。
五月,春天。
维兰德要去找“永生之塔”的人时,黑泽阵说要跟他一起去。维兰德说那个名号下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教授临死前已经警告过他们。
黑泽阵皱眉,说,没有多少人也还是有人,我不想看到你被老年神经病包围。
维兰德无奈。
他带着儿子,去见“永生之塔”的残余,那些人看到他的时候都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好像是在说“在这个所有人都怕得要死的时候里为什么还敢出现”。
维兰德:很简单,我有这个(举起儿子)。
按照一般的逻辑,其实维兰德已经不需要“永生之塔”,教授也不再需要这个东西,但这漫长的几个月里牵扯到得事太多,黑泽阵也见到了不少以前未曾知晓的事,在这个过程里维兰德的势力不断发展,发展到最后,他们都快把隐修会忘了。
实在是在这个情况下,隐修会对他们完全造不成威胁,如果不是明日隐修会那边主动给【A】先生递请帖,黑泽阵就真的把这个他每次都不怎么放在眼里的组织给忘了——维兰德没忘,维兰德只是很清楚,当他随手就能收拾对方的时候,什么时候动手、是否由自己动手就不是很重要了。
他们见面。
隐修会来的人黑泽阵不认识,或许是他了解隐修会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死了。对方跟维兰德谈了很久,维兰德始终在笑,语气不紧不慢,也没有做出多少回应。
最后,那个人问:“【A】先生,他是?”
问的当然是和维兰德一起来的黑泽阵。
维兰德就真真正正地笑起来,说:“我儿子。”
他们看着客人离开,黑泽阵问你跟他谈做什么,你又没有跟他们合作的打算。维兰德说隐修会的人各有各的毛病,临死反扑起来很是麻烦,先稳住他们才不至于被报复。
黑泽阵说,你上次可不是这么做的。
维兰德摇摇头,说,因为上次需要临死反扑的人是我。
七月,隐修会消失了。
八月,维兰德带城堡里的小孩出去玩,在附近的城市里攒成一大团矮个子的身影。黑泽阵没去,他在城堡里睡觉,占了维兰德的卧室,把维兰德踢了出去。
老馆长来的时候大惊失色,还以为城堡出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匆匆撤离了,他也赶紧收拾东西要走,迎面就碰上了带着一群孩子回来的维兰德。
老馆长:“……”
老馆长:“我没有过这种儿子!”
于是维兰德花了五分钟把老馆长哄回去,具体的过程是上楼找Juniper,叫醒,下楼,被踩一脚,把Juniper交给老馆长,好了。
黑泽阵:“……”
拿我当刷好感道具是吧,维兰德,你等着。
他看着带一家人回来的金发男人,决定暂且原谅维兰德这一次,但他记仇,可以下次加在一起算账。反正维兰德是跑不了的。
十月。
西泽尔说他想回日本看看。他已经知道了母亲的身份,但不知道母亲现在身在何方。那个应该说是外曾祖父的人死后,他的势力四散八方,没人知道具体有多少,也没人知道母亲在哪里,原本可能的场所都找过了,可是没有亚莉克希亚的身影。维兰德知道西泽尔最担心的是什么,他也在找,只是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亚莉克希亚的踪影,而且根据“教授”那边曾提供的情报,就算亚莉克希亚还活着,她现在的状态也不会很好。
黑泽阵刚送阿法纳西上了飞机,阿法纳西说要回家看看,黑泽阵虽然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却没有告诉阿法纳西。他无权选择历史,也不觉得自己会去改变什么……也或许不过是因为,如果他说了,阿法纳西就一定会死在那里。
他回到城堡,听西泽尔说要回日本,想了想就说我跟西泽尔一起回去。
维兰德不放心他们两个小孩——起码看起来是两个小孩走,就跟他们一起去了日本。当然,维兰德从不会平白无故地做一件事,来日本也是因为维兰德有想见到的人。
飞机落地。
黑泽阵跟着西泽尔溜溜达达,听西泽尔跟他讲自己以前居住的地方,黑发的小孩神采奕奕地说着,黑泽阵只负责点头以及“嗯”。
西泽尔习惯他这样了,就一直说,他知道Juniper其实听到了,也记住了,只是不喜欢做出明确的回应。最后他们到了西泽尔家的老房子附近,西泽尔说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搬家,家里有没有人。
他就要往前走,却看到身侧的银发小孩忽然停住脚步,揪住一个路过小孩的后衣领,把小孩给拎了起来。
“Juniper?”
西泽尔有点意外。
Juniper平时对小孩子脾气都很好,这只小孩是做了什么才惹到他?西泽尔认真端详这个小孩:金发,较深的肤色,正在挣扎,而且挣扎得很有劲儿。
金发的小孩完全不认识他们两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提溜起来,但他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西泽尔问:“他怎么了?”
黑泽阵有点嫌弃地把咬着他手的小孩给了西泽尔,说:“这是你弟弟。”
西泽尔看看小孩,看看黑泽阵,再指着他自己:“可我们不像啊?”
黑泽阵:“……”
这件事应该问你爸和你妈,我也像知道你弟弟为什么和你差别那么大,可能你们两个人里有一个发生了基因突变吧——起码在肤色上是这样的。
西泽尔没得到黑泽阵的回应,又去问维兰德。
“维兰德,你说话呀!”
维兰德被西泽尔拉住袖子,又对上黑泽阵冷淡的视线,熟练地咳了一声,说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在想事情,没有听到。
西泽尔就从黑泽阵手里抢过那个金发的小孩,把人举高去问维兰德:“我跟他长得像吗?”
维兰德立刻坚定地回答:“像,很像。”
西泽尔:?
他不理解!他跟这个小孩就没有一点像的!
此时,被他们抱来抱去的金发小孩正在蹬腿:坏人!坏人!为什么警察不来抓走这几个人,都是坏人!
黑泽阵再次认真地端详这个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孩,从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十足的警惕,确定这就是小时候的降谷零。他想起降谷先生以前跟他说的降谷清一郎没怎么管过他,以及模模糊糊记得的降谷零小时候经常受伤的描述,向维兰德提议道:要不我们把他带走吧。
反正维兰德捡过的小孩够多,根本不差这一个。
维兰德:……认真的?(是你上次说别再往城堡里捡小孩了吧,Juniper)
西泽尔:认真的吗?
黑泽阵抖了抖那个再次咬住他手的金发小孩,慢悠悠地说:我捡的,不是抢的。
当然,他们捡小孩的计划并没有成功,西泽尔强烈反对,表示就算这真的是他的弟弟,也不能就这么带走,于是降谷先生还是有了一个正常的童年——指没有被抓到北欧变成所有小孩里最小的一个,并硬生生多出一群不同国籍且各具特色的哥哥姐姐。黑泽阵对此表示遗憾。
PS:多年后,上小学的降谷零回忆起那个差点就被绑架的秋天,对好友诸伏景光提起了当年的事,并发誓一定要抓住那个家伙,为此他要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