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4月11日深夜, 我终于有时间来复盘傍晚到现在发生的事。
刚才世良来跟我说“晚上好,雪原女鬼”,我当时就想关门, 被灰原一脚给挡住了。
灰原把装了热水的暖壶和毛巾给我, 说是旅店老板给的,你们先好好休息, 刚才赤井玛丽给我们打电话了, 她说她明天就到,还要当面问问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完了。
我下意识地推推快斗,说快用你无敌的怪盗魔术想想办法,但快斗在装睡, 我把他提起来抖出玫瑰花了他都不醒。
等世良和灰原走了, 我转头, 看到黑羽快斗已经爬到窗户上了, 我问他要去哪, 他回答:当然是现在跑啊,要来这里的人是你, 我才不陪你挨骂呢!
喂!当初是谁非要跟我一起来的啊!而且我来这里是做好了准备的,我甚至拿到了场外指导和明确的地图, 以及黑泽哥的头发……虽然我没告诉他们确实是因为这件事存在一定的风险, 咳。毕竟这里是死亡(Hel)雪原。
我扑上去拽住快斗, 说你不准走, 我们两个今天谁也别想走!而且下午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都是快斗的错!
当时我和快斗看到旅店着火,立刻放下正在讨论的事, 往旅店的方向跑。路上, 快斗说我们这样太显眼了,换身衣服, 比如说新子小姐……
我严肃地拒绝了他的提议,并从背包里找出了降谷哥的帽子,可快斗拦住我,说我们不是在雪地里遇到了那伙人吗,如果是他们的话,光戴个帽子是会被认出来的,所以我们需要伪装!伪装!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快斗从他的包里变出了两顶假发——长白毛的那种,然后找出了两块黑色的小布团,哗啦一下展开就变成了两个黑斗篷。我比量了一下这身,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就比如说很久以前我刚从小学生变回去的时候……
我说:这样不是更显眼了吗?
快斗换了个非常空灵神秘的女声,回答:可以说我们是雪原里出来的,是海拉的芬里尔的朋友!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吧?
但来不及想了,我们就这么乔装打扮,到了旅店附近,真的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然后因为我们两个的装扮更像鬼,把其中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吓到了,他站在小巷里向我们连开好几枪,手都是抖的。
快斗当场用斗篷和替身给他变了魔术(他甚至没忘记耍帅)躲开,于是……对方就更确定我们是雪原恶鬼了。
那个人惨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有鬼!有两个雪原女鬼!救命啊啊啊啊啊——
我:……
快斗:哈哈哈哈哈哈!
这会儿我看清了旅店二楼的局势,就在靠窗的走廊里,旅店老板和灰狼先生正在和几个身份不明的人搏斗,站在楼下都能听到枪声。我对快斗说别笑了,先把下面这几个人解决,我们去帮忙。
单打独斗不好说,但快斗有道具,至于我,这次我真的在夏威夷学过犯罪应对科,还是多国间谍机构联合教学,我们两个联手就可以天下无敌啦!(这是快斗说的,虽然是事实,但我没说)
我们用烟雾弹、麻醉针和闷棍解决了楼下的几个人,看警察还没来,就冲上了楼。但没想到楼上的犯人挟持了老板,刀已经架在了老板的脖子上,局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背后传来了声音:闪——开——啊——
快斗紧急拉了我一把,随后,我看到一只脚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从我脸边飞过,正正地踢中了挟持老板的犯人的脸。
犯人的脸被碾到变形,他甚至没能发出惨叫声,就晕过去了。
灰狼先生反应很快,当场对剩下的人开枪,我和快斗制住了最后一个犯人,这才看向刚才踢碎玻璃进来的人——是世良真纯。
我看向外面,发现她是从对面的楼顶直接拉着绳索飞过来的,怪不得这一脚有这么大的威力,不愧是MI6的、呃,普通侦探世良小姐。
我喊她:世良,快来帮忙,我们……
她大惊失色地退了一步。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和快斗现在还是长白毛斗篷人,看起来就像是雪地死罗神。救命!我能撤回刚才那句话吗?!
就在我想解释的时候,另一侧的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灰原——大家都开始叫她宫野,好像只有我还叫灰原——和一群当地警察跑了上来。
有人:啊!真的有雪原女鬼!
灰原:什么,真的有雪原女鬼?
我:……
快斗:……
大魔术师,你的扑克脸要绷住啊。
为了不被当雪原女鬼围观,我和快斗把犯人踢给警察,就要偷偷溜走,世良一把拽住我的斗篷,说工藤,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灰原:……?
我:呃、啊,你们认错了!!!我们只是路过的雪山精灵!
我和快斗落荒而逃,但这不能改变我们被人看到的命运,五分钟后我们把那身衣服和假发毁尸灭迹,从旅店正门重新进门的时候,就听到一楼的酒馆里在聊那两个雪原女鬼的事了。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他以前进雪原的时候就见过雪原女鬼们,她们是海拉的芬里尔的姐妹,是雪山的双胞胎女巫,一个叫做伊芙一个叫做拉芙塔,说得头头是道,跟真的一样。
喂!谣言就是这么来的吧!
好在没人看到我们的真实面目,我出来用的也不是工藤的姓氏,现在我是江户川柯南,世良叫工藤跟我江户川有什么关系?
我和快斗蹑手蹑脚穿过客人上了楼,看到警察们刚好押着犯人往下走。
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有个老警察多看了我们两眼,但没说什么,就走了。根据我破案多年的的直觉,他肯定认出了我们两个就是刚才的白毛斗篷人,只是看在我们帮忙制住犯人的份上,并没有拆穿而已。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大家都互相给点面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前方灰原出没。
灰原靠在走廊的墙边,歪头看过来:喂,大侦探,你放着好好的案子不办,跑到这种地方做雪原女鬼来做什么?
我沉默。
我沉默了足足五秒钟,转头问快斗:大怪盗,你放着好好的宝石不偷,跑到这种地方做雪原女鬼来做什么?
快斗特别得意地刮了刮鼻子,回答:陪你啊!
我敲他脑壳!
灰原嫌我们幼稚,说旅店老板被送到医院了,不过他肯定认出了你们,连说了好几次感谢。
她说完就要走,世良从走廊尽头的房间探头出来,问:你们看到我爸了吗,他明明是一起来的啊。
赤井伯父来了?没看到啊。
我疑惑,快斗也疑惑,我们从头到尾就没看到赤井务武,来的时候没有,跳窗回来的时候也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快斗缓缓举手:虽然我没看到赤井先生,但我看到了师姐……
世良:……
快斗:她跑了。
世良:…………
世良深吸一口气,把拳头捏得咔咔响,表情很可怕地自言自语:莎朗·温亚德,别让我再抓到你,你就这么喜欢当我爸吗?!
灰原往回走,边走边说她早就知道了,世良跳起来,说表姐你怎么这样,都不告诉我的!她们两个的气氛很融洽,打打闹闹,而我和快斗就躲在墙角,不敢说话。
据我观察,贝尔摩德不是喜欢当世良的爸或者玛丽阿姨的丈夫,更不是喜欢赤井伯父的外形,她单纯就是喜欢看你们发现时候的表情……就是那种又气又笑不出来,想打她还打不着的表情。
不然她为什么不在黑泽哥面前这么干?因为黑泽哥真的打得着她,而且非常乐意把她打个半死让她去医院里消停几天。
回房间后我收到了灰原的消息:我说那种植物有可能跟“奥丁计划”相关,是解开APTX4869死结的钥匙,你还真来找了。
我回复她:至少这是现在最有可能的方案不是吗?已经十年了,灰原,你想永远被困在这个研究里吗?
她:那也不用你亲自来吧,被各国警方视为破解一切的天才、救世主和指路明灯的大侦探工藤先生。
我:喂、喂,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记得我忽然多了这种称号?至于我为什么来这里……按照黑泽哥的说法,那个所谓的“龙之骸骨”是雪原的埋骨地,不光是雪原里的居民,他的父母也埋在这里,黑泽哥不会允许外人接近的。
她:真的吗?琴酒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只要你跟他说“求求你啦,琴酒哥哥,我想拯救那些人”,他就一定会同意吧。
我:就是因为他会同意,我才没有问他。他答应人的时候从来不考虑自己。
她:行吧,一样不考虑自己的大侦探,你开心就好。
再往后就没有回复了。从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来看,灰原八成、呃,一定不太高兴,虽然我来海拉雪原前做过详细的评估和完善的准备,但会被这么说……我也是有心理预期的。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我终于抽出时间来写笔记,也整理今天找到的线索。
首先,海拉小镇的“诅咒”并非意外或者自然灾害,而是人为事故。从维兰德先生可能知道什么这点来看,这场事故或许与那个研究所,也就是乌丸手下的人有关。
如今乌丸已死,他的党羽也被逐渐扫除,也许还有剩下的,但黑泽哥说不用找了,其他人就没有再说什么,也没人动作。
那么,试图杀死黑泽哥、接下来又追杀灰狼先生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他们不是乌丸的势力,却能调查到黑泽哥的身份,那个“鹤鸣港的幽灵”也很值得怀疑。我联系了降谷哥,他说最近几年里都没有人用过这个被他临时编造出来的自称,那对方的身份就值得怀疑了。首先排除应该死在鹤鸣港的西泽尔·林/降谷莲,黑泽哥说过他确实死了,尸骨无存的那种……而且,这个鹤鸣港,说的是1989年的事件,还是2009年的?
好消息是这次的敌人确实是“外来人”,没有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可能,他们好不容易调查到这里,追杀灰狼先生可能是因为烧毁小屋的那几个人向同伴留下了讯息,但他们没等到我和快斗回来就动手,应该不知道我们跟灰狼先生在一起。这或许是因为最后一个人见到我们后很快就死亡了,没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关于这几个人的来历,或许要从他们身上找找线索了,明天我去小镇的警署问问,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情报。
问到了。
老警察看了我们半天,我说我们是来旅游的侦探,他说你们不用说了,海拉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我们一般不问。
我说要不您还是问问,但他已经开始说能说的案情了。
事情跟我预估得差不多,这些人是今天刚来的,坐火车,刚下车,看起来就是普通游客。但他们在镇子里转了几圈,在各个旅店打听,要找的就是灰狼先生,还有人说灰狼先生是他弟弟。
就在今天傍晚,他们假装店主敲开灰狼先生房间的门,当场一个炸弹扔进去,这就是我们看到的黑烟。随后店主听到声音跑上来,试图阻止他们。
当时酒馆已经打烊了,老板正在收拾桌子,客人们也渐渐散去,他们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动手——这个没有酒客会冲上去帮忙、但来住店还是很正常的时机。
老警察说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说自己的真正来历和雇主,但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也许你会知道。
他把装着几枚硬币的证物袋放在了桌子上。
我还在思考这几个硬币的图案在哪见过,快斗就趴下来盯着它看,喊道:这不是那个、那个什么家族的金币嘛!我在洛杉矶偷的那个!
他说到偷字的时候,老警察眉毛挑了挑,但还是没说什么。
我赶紧捂住快斗的嘴巴,说我们家里管得严,我弟弟小时候经常溜进家里的收藏室翻东西,被我们父亲揍过好几次了。
老警察:看来你们家族很有钱,这枚虽然是银币,但也价值不菲。
快斗:呜呜呜!
我:对,确实很有钱,但财产是我们大哥(黑泽哥)的,不是我们的(本来就不是嘛)。
老警察点点头。
看来日本的长子继承家产的习惯依旧深入人心,比欧洲贵族的继承制还要让人信服。
快斗:呜呜呜!
我放开挣扎的快斗,去看那枚银币,快斗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这是黑泽哥差点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的那一年,快斗和白马在美国救贝尔摩德的时候,意外因为黑羽盗一的邀请函偷的一枚金币上的图案。
它看起来像是一条衔尾蛇,核心的部分是一片树叶,整体看起来是一只眼睛的形状。这只眼睛在盯着人看。
不过因为各个家族的铸币和花纹什么样的都有,再者各类组织也喜欢做自己的象征物,稍微有点诡异的还算好了。他们没在上面刻谜语已经是最好的消息,虽说我喜欢挑战,喜欢推理,但人命关天的时候遇到这种东西,我也确实很想跨越时空到那个时代把制造它们的人给打一顿。跟黑泽哥学的。
老警察问我:所以你们知道它的来历?
我摇摇头:不清楚,但我们会调查的。请问我能对这几枚硬币拍一下照吗?
他说可以,我们的调查能力有限,希望你能找到答案,工藤先生。
我说好……呃,我……
我掉马了。
好吧,我就知道工藤新一是这个世界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平时我不会觉得我多么有名,毕竟有太多人根本不关注侦探这个行业,但每次到了案件的相关人员面前,不认识我的反而是少数。虽然他们也可能把服部、快斗、冲田之类的认成我,但那是另外的事了。
快斗决定替我解围:您认错啦,他是江户川柯南,其实我才是工藤……
老警察:你是怪盗基德吧。
快斗:……
老警察:我早就听说怪盗基德其实是警察放出的诱饵,和侦探们是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所以他才会把宝石都还回去,原来是真的啊。
快斗:……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一个小怪盗的心,轻轻地碎了。
从警署回去的时候,快斗嚷嚷着说他要偷宝石,他要为自己正名,他可是本世纪最厉害的怪盗,比他老爸还要厉害,才不是什么侦探的助手!
我说好好好,你是怪盗。我得顺着毛撸,不然指不定他待会就自己跑去生闷气了,外面还有可能发现我们和灰狼先生见面、并顺着这条线索来杀我们的人,我可不能让他乱跑。
我们回到旅店,快斗也不生气了,我刚松了口气,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金发的成年女人坐在那里,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好像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是玛丽阿姨。
是赤井哥和世良的母亲、灰原的姨妈、赤井家真正的大家长、已退休资深MI6探员、纵横七海的玛丽大帝——赤井玛丽·成年版。
她还特地换了成年人形态!说好了不能一开始就用红色形态上场呢!
我清了清嗓子,镇定地说:玛丽阿姨,你怎么来了?正好我和基德在海拉截获了一块宝石,可能跟黑泽哥有关……
她没等听完,就打断了我的狡辩:我听说你要深入雪原?而且就你们两个?
我:诶?听谁说的?我确实打算进雪原,但只是去黑泽哥家而已,赤井哥不是也去过吗?但黑泽哥的家现在已经被烧了,我还联系不上他……
玛丽:嗯,你继续编。秀一告诉我你还问了那座石碑的位置,怕你出事就联系了我。
赤井哥!你卖我啊!
我唰的一下躲到快斗身后,说:玛丽阿姨,你听我解释,那座石碑就在冰河边上,很近的,比黑泽哥的家还近,要不是地处悬崖下面,现在都是风景名胜了!真的没有危险!
快斗本来在我背后打哈欠,忽然抬头看到前面没人了,唰的一下也躲到了我身后,还喊:都是工藤的主意,我只是陪他来的!要找就找他吧!
喂!快斗!我就知道这家伙靠不住,每次被警察追的时候都是他先跑——为什么我也会被警察追?好问题,这也得问快斗!
就在我们两个假装左脚(我)绊右脚(快斗)准备推开门跑路的时候,玛丽阿姨说算了,我不是来找你们兴师问罪的,等回去跟你们父母说这事吧。
嗯,关于我和快斗来雪原的目的……其实我爸和妈妈是知道这件事的,千影阿姨也知道。至于黑羽伯父,他不知道去哪了,最大的问题是联系不上,不是不能让他知道。毕竟我们两个都这个年纪了,也不会被当成小孩子对待。我父母向来开明的,在确定我们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也拿到了明确的路线图后,专门送我们到机场,妈妈还说让我从海拉的冰川拍照片回来给她,我背包里的相机就是妈妈硬塞进来的。
但唯独在「赤井玛丽」这里,我并没有提前进行说明的打算。因为我此行的目的是寻找一种可能治疗APTX4869后遗症的植物,而目前还受到这种后遗症困扰的人主要有两部分:
一是在组织进行实验的时候服用被改动过的药物、由几位研究员在确认表格中填入死亡,实则是进入假死状态被帕塞托等人运出去的幸存者。他们虽然存活,但身体依然不可避免地遭到了APTX4869的破坏,产生了不同程度的遗留问题,严重者免疫系统功能全部丧失、陷入长期昏迷,到现在都无法离开隔离室。
二是服用未经改动的APTX4869活下来,迄今为止没法恢复原本模样,也无法成长的人。赤井玛丽就是其中的一员。虽然有临时的解药能让他们恢复到成年人的状态,但到现在灰原都没能找到彻底根治的方法,就跟我说的一样,从离开组织、试图研究解药的那一刻开始,灰原就被困死在了这项研究里。
而现在,我们有了这样一种可能,仅仅是可能,这些年来我们也遇到过无数类似的可能,却都失望而归。
我不想在什么都没能确定的情况下就将这个“喜讯”告诉其他人,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玛丽阿姨这种经历过无数起起落落的人还好,但有些人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希望到失望的落差,甚至可能会演变成绝望。毕竟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玛丽阿姨听到我和快斗到了雪原,是为了寻找这样一种可能,她大约会想——如果那两个“长这么大还跟小学生一样乱来的小鬼”死在了雪原里,他们都难辞其咎。
我拉开桌子旁边的椅子,坐到她面前,叹气,说:我本来想回来再告诉你们的。
快斗扒着椅子靠在我身后,实在是因为这房间没有第三把椅子,他也不能坐在床上。
玛丽阿姨看了我们一会儿,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和快斗对视,快斗眨眨眼示意我来说,于是我迟疑地转过头,对玛丽阿姨说:您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吧?!
我跟快斗好歹是活蹦乱跳的健康正常人,她的身体却始终没能摆脱副作用的影响,以玛丽阿姨那个低免疫力容易发烧的状态,去了雪原……我闭上眼睛,再睁开,决定劝她再想想。
但话还没说出口,我就知道我改变不了她的想法。不光是我,无论是赤井家的其他人还是认识她的任何人,都知道赤井玛丽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几乎无法被改变的。如果能,那只能是因为随着形势的变化,这个决定已经不是必要的了。
我问:赤井哥呢,能不能让他来?
玛丽阿姨:他每次来都感冒,上次回来住院了一个星期,让他来能干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坚持一下:那我们进雪原,世良和灰原怎么办,我们的朋友昨天遭到了袭击,也许他们还会继续派人来……
玛丽阿姨:她们也去。
我:……
我吸气。
现在,两名依靠头脑的侦探、一名怪盗魔术师、一位柔弱的科学家、一名身体不好的退休老特工要深入雪原,寻找几十年来都没人造访过的失落之地,而且现在还可能有人的顺着灰狼先生这条线盯上我们,追到雪原里或者等在外面截杀我们……
我说等会等会,你们认真的吗,得到确认后我沉默地拿出手机,给白马和服部打电话。
白马上次就说他能来,至于服部,我知道他手里有假期,上次还在烦恼什么时候休假旅行,最近大阪刚刚结束了一场扫荡行动,大多数罪犯都不敢露头,他是准备忙完一阵就休息的。既然如此,我决定邀请他来格陵兰度过一次轻松愉快的假期。
打完电话我觉得不是很保险,就又给铃木园子打了电话,得到了一些探险前沿科技和装备上的支持。
不过接电话的不是园子,是兰。
我听到电话里传出她的声音,愣了一下,问:你回日本了?
兰叹了口气。
她埋怨道:没有啦,是园子来美国看我,有两个案子脱不开手。我倒是很想回去啦,上次爸爸被诬陷操纵赌马,我很想跟那个记者说要是他有这个本事的话,至于每次都输吗……什么的。
然后她又稍微提高了声音,问我:倒是新一你,明明说好来帮我,结果忽然又说抽到了什么冰川旅游券,要去北欧旅行?都这么多年了,你是真觉得我会相信这种话吗?
咳。
其实我也不觉得兰会相信这种鬼话,而且我们的毛利大律师是律政界大名鼎鼎的人物,任何谎言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据早期采访说她这是学生时代被人忽悠了太多次,才练就了真言看破的绝技,嗯……当然,这跟我肯定是没什么关系的。嗯。
我没有心虚。
我对兰说:但我确实在北欧,也在冰川附近,我们打算进入雪原,跟旅游差别不大,只是中途……
兰会意地接上了我的话:嗯嗯,你们中途遇到了一点意外,撞破了别人的阴谋,现在正在被追杀,而且暂时无法脱身,你打算调查结束再回来——这种话我已经听过不下几百次了。
我:哈哈,哈哈,那个,兰……
兰:没关系,我都习惯了。你们打算在格陵兰待多久?下个星期我有时间,赶得上的话我就过去。
我:下星期,今天是周五吧?
兰:我20号到24号有时间,刚好有个工作撤销了。我本来打算回日本,但妈妈在忙,爸爸也受到邀请没时间,你们都不在的话我就没必要回去了。
我:那时候我们应该还在格陵兰,我把地址发给你,保险起见——
兰:保险起见别提工藤新一的名字,这句话我也听过很多次了。你还真是走到哪哪里就有危险,我已经彻底习惯了呢。(叹气)
我:抱歉抱歉啊,这次情况特殊,对方可能是冲着黑泽哥来的,跟平时的罪犯不是一个级别,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兰:你那个挪威的亲戚?
我:对,我哥哥。
兰:又是他啊,比你还能吸引麻烦的人物。那就这样,我会做好伪装去的,希望到时候你们已经把麻烦解决了。那么,晚安,新一。
我:晚安,兰。
挂断电话后我想了想,如果兰来的时候我们还没能确认那些犯人的身份、解决问题的话,她可能就要跟几年前一样突入敌营大展身手、抓着犯人的衣领一拳一个了。即使已经过了很多年,我还是想说,当年兰没去打职业空手道,是空手道界的一大损失。
我跟玛丽阿姨确认了具体的时间,打算在后天——也就是4月14日出发。我们交换了手里的情报,也重新整理和分析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玛丽阿姨说关于那个像是眼睛的图案,她知道一部分,黑泽哥似乎查过他们,或许就是因为这点那些人才会找到这里。她已经委托了MI6的朋友收集情报,剩下的等黑泽哥回来问他。
我说不用,我这里有个关键的线索人物,我刚刚才想明白一件事,我直接去问好了。
灰狼先生正准备走。
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跟旅店的老板告别。老板从医院回来了,这一天里灰狼先生在帮他看店,昨晚忽然有了过命交情的两个人聊得很热切。
老板看到我,还有正从楼梯的扶手上滑下来的快斗,再次对我们表示了感谢,又给我们倒了两杯果汁,把空间留给了我们和灰狼先生。
灰狼先生说他准备回去了,他在这里没有熟人,万一再被暗杀甚至牵连到我们这些人就麻烦了,还是先回南太平洋找他哥哥。
他跟我道别,就准备走,海拉的夕阳打在他身上,为他镀了一层暖洋洋的金色。
我冷不丁问他:其实雪原里的小屋是夜莺让你烧的吧?
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果然如此。
不然以灰狼先生的性格,早就哭着喊着(性格分析来源于赤井哥的说明,可能有偏颇但大差不差)跟我说一定要告诉夜莺那座小屋被烧跟他没有关系了。
可灰狼先生从头到尾都没有即将因为间接导致黑泽哥家被烧而被打的危机感,要知道他当年仅仅是给一座海拉人自己要建的雕像投钱,就被黑泽哥打了一顿还反手送进警局,这几天他的表现也太安逸了。
所以……灰狼先生早就知道自己不会被打,由此推断,雪原小屋被烧不是意外,是计划好的,黑泽哥也清楚这件事,考虑到执行人是灰狼先生,那黑泽哥应该是这件事的策划者。
但是,黑泽哥,你烧你自己家干什么啊——我还想看看你家那位老学者留下的资料呢!万一里面能有什么线索呢?
(一行补充在最后的文字:原来那时候他就预料到……)
我一把拽住灰狼先生,说:你肯定知道什么吧,我们谈谈。
灰狼先生:……
我:不然我就跟夜莺说你把事办砸了,我和快斗都差点死在追杀你的人手里。
快斗跟着点头:嗯嗯,我要跟夜莺叔说你的坏话。
灰狼先生:喂!你们两个到底多大了?!
最后,他还是认命地跟我们讲了事情的真相,以及那伙人的身份,一直讲到天亮。
而就在东方刚刚露出晨曦的时候,服部带着冲田进了酒馆的门,一来就嚷嚷:工藤,听白马说你在雪原被女鬼缠住了?我把冲田叫来驱鬼了!
谁说的?白马?!白马你都跟服部说了什么啊?!还有,为什么冲田可以驱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