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流。
冰冷的水将所有感知吞没, 他紧紧抓住了手边的某样东西,清晰的血味顺着水流而来。求生的本能让他向水面游去,在接近水面的时候, 他还能听到模糊的、满溢着绝望和恐慌的惨叫声。
“救、救命……”
“救命啊啊啊啊啊——”
无限拔高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 难以想象的恐惧感顺着声音传递而来,距离水面不远处的人影拼命地摆动手臂, 然后就是尖锐的哀嚎声!
降谷零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血和肢体的碎块,涌动的黑色浪潮,以及从水面上漂来、瞪着大眼死不瞑目的人的头颅。
然后是一个更大的、更凄惨的声音:“波本大老板!老板!二叔!”
眼前的画面如同舞台散场一般破碎消失,等降谷零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 耳边还是嗡嗡作响的杂音;但夏目渚的惨叫声完全盖过了耳鸣声, 让他不得不先抬起手, 按住了还在惨叫的夏目渚。
夏目渚得到他的回应, 感动到快要哭出来了:“太好了波本先生, 你还活着……”
降谷零先缓了缓,才睁开眼睛, 发现他们已经不是在地下,而是在某个林地的河岸边。夜空在上方茂密的树叶间铺开, 两个人身上都湿漉漉的, 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 不是像, 他们应该就是通过地下水系来这里的,降谷零只能判断大致的方位, 这里已经是距离米花町中心稍远的山区, 周围甚至看不到人烟。
他记忆里的上一刻还是跟夏目渚在废弃的地下通道里逃亡,前后都是追上来的敌人, 那多半是乌丸派来抓他们的人,虽然对方未必清楚他是谁……但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比如说伏特加。
他捂着依旧在发疼发胀的脑袋,终于发觉自己的额头变得滚烫,昏迷前他的身体还能说是“过得去”,但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不妙了。
但比起这个……
降谷零问夏目渚:“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问还好,一问,夏目渚就露出了有些后怕的表情:“当时情况很紧急,他们都追上来了,我就……”
当时他没有办法,让他跟那群人打是根本不可能的,带着波本先生逃跑他也做不到,前有狼后有虎,不如直接死在水里吧,争取死无全尸让对方抓不到把柄——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瞬间,他就想到了另一件事。
这片废弃地下水道的水里,是有东西的。那种能将一切吞没、密密麻麻的……连电脑都吃的玩意儿,只有他爹才敢摸的那种。
哈哈!下去是真的会死的啊!
夏目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琴酒到底为什么敢在这样的水里活动,毕竟在降谷零被送来前他特地抓过一只老鼠丢进水里,那只小东西刚进水就被吞没,连挣扎都没有,只剩下红色的血沫漂浮在水面上。从那一刻开始,夏目渚就对水里的东西敬而远之,连水边都不敢靠近。
但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他脑门一亮灵机一动,抄起黑泽阵留下的衣服把降谷零卷了卷,对追来的人大喊“我跟你们拼了!”,然后就拖着降谷零一起栽进了水里。
水里那写漆黑的阴影瞬间就围了上来,那一刻夏目渚不光人是凉的,心也是凉的,但那些黑色的东西只是贴着他游了几圈,滑溜溜黏糊糊的触角从他的脸上扫过,在他觉得自己就要死的时候又散开了,留了他一条小命,从他和降谷零身边穿了过去,像一片轻盈的纱。
哈哈,就跟他想的一样,他爹在水里也是有点面子的——所以上面那些人,你们想不到吧,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哒!
卧槽他们也跳进来了!
夏目渚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快跑,但他还没来得及调动手脚,眼睛就看到了让大脑停止思考的画面:就在追来的人跳进水里下一个瞬间,那片蠕动的黑色瞬间就涌了上去,尖利凄惨的喊声随之而来!
他浑身僵硬,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幕,跟一只小老鼠的死亡不同,同为人类的生命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被啃食成碎片,连骨头渣都没能留下,只有或许是红色的血扩散在漆黑无光的水里,呛进他的喉咙里。
岸上的人发现水里的问题,向水里开枪,当时意识已经不清楚的降谷零拽住他,在水里死命地往另一个方向游去,夏目渚才反应过来,跟降谷零逃离那片战场。但是在逃走的时候,他被穿过水面的子弹打中,再往后就没了意识,等醒来的时候就出现在这里了……
“就是这样。”
夏目渚指着自己脑门上的包,说他是被子弹打中了,但是他爹的诗集救了他一命,于是他磕在了墙上,昏了过去,至于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不清楚。
按理来说地下水系跟这里是不连通的,这里的水是活水,而且是距离米花町市中心没那么远的山区,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黑色的东西……生物?魔法产物?纳米机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把他们送来的。
降谷零听完他的描述,头疼也稍微减轻,他靠在河岸边的石头上,往上方看去,只看到了灰黑色的阴沉天空。
记忆里的画面并非幻觉,也不是梦境,他确实在那清醒和昏迷之间的状态里,看到了被水里的东西吞没的人,也听到了他们的惨叫声。
但是——
他有件事得问问夏目渚:“你怎么敢确定它们不会攻击我们的?”
夏目渚摸着后脑勺,傻笑着说:“啊……我不能确定,但我之前看到琴酒逗它们玩,琴酒肯定有办法吧,然后按照养宠物的习惯,我觉得穿着主人的衣服肯定能有点作用什么的……”
就用琴酒的衣服把波本先生卷吧卷吧,抱着要么被水淹死要么被他爹打死的心态跳了下去。
降谷零:“……”
他觉得更头疼了。
要不是黑泽真的跟水里的东西有点“交情”,他今天怕不是要死在里面——要知道,就算是乌丸再抓到他,也不一定会杀他,如果可以,乌丸应该更想要活的。
他扶着旁边的树往远处看去,城市的灯火被山林的碧绿覆盖,从这里只能看到铃木塔和新东京塔的影子。
“手机还在吗?”
“啊、啊……好像掉在水里了。”
“那我们去最近的加油站,事已至此,先联系上Hiro他们再说。还有,伏特加现在……”
现在是凌晨3:30,长夜将尽。
……
工藤宅。
赤井务武回来的时候,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正在比对五十岚宽太的情报,以及诸伏高明从长野发来的资料。
诸伏高明接到弟弟的消息,没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就动身去长野警署找了档案,把当年的资料拍下来,发送到了诸伏景光手里——理论上是符合规定的,至于手续,这种东西等事情结束后再办吧。
在这里的都是些“大人物”,但也是今晚始终没有暴露过行踪的人,就像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他们在半小时前参与指挥和狙击的时候都没有出现在大森会社附近过,至于赤井务武和水无怜奈,那完全是自己要做诱饵引出敌人获取情报才被人追杀,现在也是把那些人彻底甩开才回来的。
“有什么发现吗?”
赤井务武反手关上门,扣好自己的帽子,问。
赤井秀一伸手接住了父亲扔过来的东西,回答:“可以说有,关于五十岚宽太这个人的身份,我们现在认为他就是五十岚宽太本人,在那个案子里死亡的才是五十岚遥斗……这是什么?”
赤井务武扔给他的是几张被血染红的驾驶证,虽然有两张上面的照片已经被血染得模糊不清,但通过编号还是能具体确认这些人的身份。
“追杀你们的人?”
“被抛出来做诱饵的雇佣兵而已,【C】跟以往一样谨慎,不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所在,不过我们确实找到了一些线索。”赤井务武点了点那张驾驶证上的照片,说,“这几个人用的假身份来源于同一个供货商,这个专门做假身份的人长期在东京活动,两年前洗手不干,现在却重新出现了。”
这种事应该是东京本地人更清楚一点——赤井秀一这么想着,跟其他几个人一起看向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伸手把那几张驾驶证拿来,扫了一眼,就说:“新见町的?”
“姓氏是小原,似乎被叫做‘寒冬’。”
“那我知道他是谁了,公安里没有他的记录,但我还是苏格兰的时候跟他接触过。”
“没有记录?”水无怜奈从阿笠博士手里接过一杯水,道谢,听到诸伏景光的话,不禁问道。
诸伏景光把几张证件扔在桌子上,去拿自己的手机:“他用的身份很多,也有点背景,偶尔跟‘某些人’合作,我之前在任的时候他一直是个小角色,没到需要特地找他的地步……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不然不可能让他这么轻松就退出这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声音里就是带着一股寒意。诸伏景光只用了一分钟时间跟同事确认情报,就扔下手机,说找到这个人了,从去年开始这人从法国回到日本,改名换姓在米花町活动,明面上已经洗白上岸,现在是几家商铺的老板,商铺从涉谷开到了东京塔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东京塔?”水无怜奈问。
“新东京塔,后天举行落成仪式的那座。”
“是哪个财团建的来着?”
“千叶财团。”
“不熟的财团啊……”
“新东京塔有什么问题吗?”诸伏景光看到水无怜奈表情有点微妙,就问。
“不,我只是听到落成仪式就有点不好的预感,应该是太紧张了吧。”水无怜奈坐回去,试图把自己当电视台主持人多年来的既视感从记忆里擦除,但怎么也擦不掉。
——因为米花町、高大建筑、落成仪式和重大案件这几个词放在一起,它99.99%都是会出事的啊!
就算跟这个案件无关,估计到时候也会出事……不不不,我只是个电视台的主持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她摇摇头,却看到坐在她对面的赤井务武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戴帽子的黑发男人张开五指,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生锈的红色铁片。那看起来是一块很普通的铁片,锋锐的尖端被磨平,暗色的铁锈跟铁片原本的红色深深浅浅混在了一起。
赤井务武坐在沙发上,说:“其实Juniper给过我跟东京塔相关的线索,但很模糊,我也不清楚具体指向哪里。”
“什么时候?”赤井秀一抬头。
“他变成鱼的时候。”
“……?”
“这样东西跟宫野艾莲娜的终端放在一起,我推测那个终端是Juniper从【C】的研究所里找到的东西,里面或许有乌丸复活相关的线索,但全都是难以解读的研究资料。我已经把资料转给了志保,或许她能看懂。”
赤井务武完全忽略了儿子打出的问号,顺着研究的话题说了下去。
要说谁能更快地看懂宫野艾莲娜留下的资料,那只有可能是长期钻研过“银色子弹”药物研究的相关资料并参与了“λ”系列药物后续研发过程的宫野志保了,单论积累的经验和阅历她不如基金会的研发部门,但要说宫野艾莲娜的研究资料谁能在更短时间内理解,或许就非她莫属了。
站在赤井务武坐着的沙发后的阿笠博士推了推眼镜,弯腰去戳戳铁片,发现这就是一块很普通的铁片,于是他疑惑地问:“通过这个就能推断出黑泽先生想告诉我们东京塔有关的线索吗?”
肯定是有其他用意或者谜题,才能具体锁定到新东京塔上吧——阿笠博士,猜谜启动!
赤井务武就把小铁片放到了阿笠博士手心里,坦然地说:“跟Juniper打交道,最好还是相信你的直觉。”
因为Juniper都花心思去藏东西了,那给出的线索肯定没那么弯弯绕绕,你看到后第一个想到的是什么,估计就是什么;就算不是也没关系,他没在石头上刻两个字,就意味着“这不是需要你们解决的事”。
“你肯定查了。”诸伏景光说。
他不相信赤井务武这个人在意识到新东京塔或者东京塔的废墟可能有问题的时候,会什么都不做,一直等到他们无意中谈到这个话题才随口提起。这个男人向来谨慎、思维缜密,甚至到了有些强迫症的地步,还能为了计划范围之外的事跑去给他亲自动手术,实在是让人费解。
赤井务武回答:“没什么线索,我们在日本没什么人手,不过我让朋友帮忙注意了这几天进出新东京塔的人员,说实话出入的人有点多——谈生意的人、运货的人员以及维修的工人,以及电视台的记者,但光从外表完全无法区分他们的身份。”
人多是正常的。
毕竟是后天就要举行落成仪式、彻底开放,而且上面的几百个商铺要开始营业的新东京塔,这几天会一直有人进出、并且深夜也有人忽然脑子发光必须回去看看是完全讲得通的。按理来说出入的人都应该登记身份,但要一个个查过去,需要花大量时间不说,惊动里面的人是一定的。
当然,赤井务武会这么说,也是因为他们没在进出的人之中看到明显的目标,除了那位……被邀请来看的议员山东果子先生。这个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诸伏景光委托降谷清一郎去探望了,基本可以排除山东果子有问题的可能。
不过关于新东京塔的问题暂时都只是猜测,继续讨论下去也不会有实质性的结论,他们回到没有工藤的工藤家是有另一件事要做的。
“整合一下情报吧。”
稍微整理目前的情况——
◆乌丸
刚刚复活,真实身份极大可能是五十岚宽太/五十岚遥斗,今晚曾在河滩出现过,从去年到现在就任帝丹中学老师的是否是BOSS本人这点暂时未知。
◆五十岚
五十岚首相、五十岚信彦、桐野和乌丸的假身份间的关系未知,但可以猜测五十岚首相【F】,或许本身就是乌丸的马甲之一。
◆桐野
五十岚家的卧底。目前下落不明。贝尔摩德说她跟琴酒联络过,琴酒表示“BOSS不会容许存在另一个自己”,因此桐野并非BOSS本人,但立场依旧存疑。
◆大森会社
已确认是进行过“复活”相关研究的场所,但防卫力量有所不足,更有可能是吸引人去调查、确认敌方身份的陷阱。金融方面没有异常。社长及其唯一的儿子均死在分尸案里。
◆分尸案和爆炸案
被杀死的目标疑似跟乌丸有关,目前更可能的猜测是灭口。三名连环杀人犯均已非自然死亡,制造酒吧爆炸的嫌疑人依旧在逃。公安正在确认几名死者与乌丸可能的关系。
◆降谷 在酒吧爆炸案里看到黑泽阵,后失踪。目前应该存活,或许跟夏目渚(猜测)在一起,但到现在都没有主动联络他们,时间拖得越久就越让人不安。
◆夏目渚
虽然说是被绑架,但似乎并没有被绑架的价值,起码不值得乌丸在前期就引起他们的注意。更有可能是被卷入其它事故或者自己躲起来了。
◆贝尔摩德
被绑架后脱困。虽然不清楚她做了什么,但很显然她踩到了那位先生的尾巴,从她逃出洛杉矶和在芝加哥活动的时间来看,酒吧爆炸和大森会社的事故跟她搞事的时间有微妙的重合。
◆宫野志保和宫野明美
被绑架后脱困,据说是被贝尔摩德从一家医院里救出,目前正在车上跟贝尔摩德逃出芝加哥。宫野志保正在解析从宫野艾莲娜的终端里得到的资料。
◆白马探和黑羽快斗
人在美国,刚下飞机,就被拉去进行荒野飙车大逃亡。怪盗基德在洛杉矶活跃,可能已经被盯上。美国方面的消息大多为白马探转述。
◆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
目前失踪,疑似被绑架。工藤新一的手机在现场被发现,或许可以说明对方不清楚/不够重视两个侦探的价值,没有对第一现场进行完善的处理。
◆Edel
来历不明、身份不明、立场不明,但已死亡。尸体已找到,左手臂是仿生皮肤与金属骨架。(红方)暂时否决其更换了人格和灵魂的猜测,认为她扮演维兰德有其它的目的。
◆菲莉娅·M和林长洲
虽然知道很多东西,但看起来是被卷进来的,目前可能因为掌握的部分情报遭到灭口,风见裕也正在追查制造二次爆炸的嫌疑人的下落。
◆教授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或许称得上百年前的罪魁祸首之一,但人已经真正死亡。教授的老管家正在让在英国的人寻找教授留下的资料,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
◆“奥丁计划”
潘多拉之盒。
◆核心资料
一份百年前被乌丸以不知道什么方式带出、或者后续以不知道什么形式获得的核心研究资料,在二十三年前被人销毁,也是复活研究的基石。
◆“复活”的研究
不完整的研究,存在某种缺陷。从菲莉娅让第十六研究所的负责人(从大森会社逃生、目前摔断了腿的东江小姐)传递的消息和Edel最后拨出的电话来看,现阶段的研究会大幅度削减复活者的寿命。
◆17号药物
忽然出现在地下黑市的药物,并非出自乌丸的人之手,第十六研究所的负责人对药物的来源拒不回答,完全没有配合的想法,但承认它跟λ-AP13的关系。
◆新东京塔
黑泽阵给出了提示,但暂时不清楚具体含义的线索。
“稍等。”
赤井秀一抬手示意。
他站起来,接了个电话,然后表情就变得微妙起来。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他,赤井秀一打完电话放下手机,先叹气,又看看赤井务武,再看看其他人,才说:“玛丽来了。”
其它人松了口气。
看他严肃的表情,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赤井玛丽来了。之前赤井秀一就说过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要来日本,所以这根本就不算什……
赤井秀一继续说:“玛丽潜入了五十岚家,发现五十岚宽太不在,还在他家里搜索到了一些没有标注的不明药物,以及一部插了卡的旧手机。她问我能不能让日本公安查查这个号码是属于谁的。”
其他人:“……”
好多想吐槽的地方啊!
为什么我们还在对情报的时候刚从英国来的玛丽就已经扫荡了五十岚家,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而且她在不确定里面有没有人的时候就潜入到别人家里了啊!喂,怎么说这也是擅闯民宅吧!
赤井务武的表情都有点微妙:“秀一,是你告诉玛丽……”
“没,”赤井秀一摊开手,“她说她是去找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的,真纯下飞机前跟他们联络,听工藤说他们遇到了帝丹中学的五十岚老师,飞机落地后他们两个失联,玛丽和真纯就直接去找人了。”
至于到了五十岚家附近,发现有人暗中监视(其实是其它势力的友方)、生活痕迹干净、邻居反应微妙,处处都牵动着老MI6探员的敏感神经……那就是玛丽选择直接翻窗进五十岚家的具体原因了。
现在她和世良真纯刚从五十岚家里翻出来,听说五十岚这个人身份存疑而且应该在家,她还反手一个报警说五十岚家里进了贼,而她只是个担心户主的安全所以报警的普通路人小女孩,希望警方去查一下,万一五十岚先生出事了呢?
估计待会就能从同事那里听到报案消息的警视厅公安部的诸伏先生:“……”
他有一句话要说,这些外国间谍能不能别把我们东京当亲戚家的后花园逛了?
(玛丽:So?琴酒是我们家的亲戚,你和波本都是琴酒的亲戚,这里难道不是我们亲戚家的后花园吗?)
诸伏景光按着自己的脑袋叹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问:“她们在哪?”
赤井秀一无奈地坐回到父亲旁边,回答:“玛丽说她和真纯有工藤君他们的线索,正在追查,还问我们这群人到底在干什么把小孩搞丢了。”
赤井务武表面镇定地点了根烟。
凭他多年来对玛丽的了解,他觉得玛丽谴责秀一是假,毕竟那两个小侦探不是他们家的,借秀一之口问他怎么把Juniper搞丢了才是真的……
就在所有人陷入微妙沉默的时候,阿笠博士清了清嗓子,说:“其实新一他出去前带走了以前的眼镜,那个眼镜有发出信号的功能,如果是新一的话,肯定会想办法发出信号通知我们的吧。”
“以前的眼镜?”
“就是他身为江户川柯南的时候用的那个——后来追加了很多功能,但新一只有伪装出门的时候才会戴上。”
阿笠博士比划了一下,又说暂时没有接到信号,但帮忙分析情况的白马君说可能是工藤被人打晕了现在是昏迷状态,等醒了之后就会用他的超级眼镜联系大家了。
就算没有超级眼镜,他还有超级大脑和超级服部——这是白马探的原话。
可能是这些侦探出门的时候被绑架过太多次,白马探对工藤新一的超高校级幸运和脱困能力非常放心;至于黑羽快斗,阿笠博士在电话里只听到了他“工藤那家伙肯定没事,所以能不能先来救救我啊”的超大惨叫声。
在东京的众人:在救了在救了,FBI、CIA和A.U.R.O都派人去救你了,到时候把你怪盗基德的名字往新闻上一放,保管你名气超越初代怪盗基德成为国际罪犯界的终极顶流。
诸伏景光站起来。
“我们的人在追踪制造大森会社二次爆炸的嫌疑犯,对方在新东京塔附近失去了踪迹,我认为这不是巧合,所以我打算跟基尔去看看,接下来用日卖电视台的身份上塔。”
新东京塔还真有个《凌晨四点钟,看东京塔未眠》的专访节目,而且跟电视台联络了。日卖电视台本来有记者接下了这份工作,马上就是电视台帕鲁上工的点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借这个机会上塔是最方便也最安全的选择。
他有政府方面的渠道,水无怜奈有电视台记者的身份,日卖电视台有合作的名义。
水无怜奈已经跟自己的同事联系了,同事虽然也很想上来看看并做这期节目,但毕竟只是个新东京塔落成前的前瞻节目,人气不会太高,又要在大早上的出门拍摄,就算是电视台帕鲁也要休息的!水无怜奈给她发了消息,刚刚在家里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准备出门的同事立刻就回了被窝,而且可能是秒睡了……只给水无怜奈回复了一句感动的“谢谢你怜奈妈妈”。
说完电视台那边的情况,诸伏景光又看向坐在对面的赤井务武和赤井秀一父子,问:“MI6那边……既然赤井女士和世良小姐回来了,你们要去跟她们汇合吗?”
赤井父子反应微妙。
赤井务武:“嗯……”
赤井秀一看了他爸一眼,问:“要不然我还是跟着你吧,苏格兰?”
他跟他爸在工作上不熟。
诸伏景光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不过他还没说什么,赤井务武就把手搭在了儿子肩膀上,说走吧,我们去找你妈,又对阿笠博士说如果有两个小侦探的消息就尽快通知他们,于是父子两人终于踏上了组队的道路。
父子两人沉默地拿上外套往外走,动作微妙地一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走出工藤家的门,赤井秀一抬头看了眼天边的阴云,才抽走赤井务武的烟,说:“琴酒不在你就抽烟?上次不是说肺不好吗?”
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再过两年就可以直接考虑养老退休了,你不会想在这时候再得个肺癌吧?
赤井务武看儿子把他的烟丢了,也没反应,单手插兜继续往前走,问:“没人看见你就不叫他小银了?”
非要叫维兰德的儿子小时候的名字,Juniper本人又不在,故意说给谁听啊?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步,快到那几辆车旁的时候,又同时停下了脚步。
谁开车?开谁的车?
赤井秀一向赤井务武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身为老年人的赤井务武已经把钥匙扔给儿子,顺畅地拉开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又重新点了根烟。
就这么慢悠悠地抽着烟,等赤井秀一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往前方开去的时候,他才吹着车窗外的风,说了句什么。
“什么?”
赤井秀一没听清。
赤井务武就重复了一遍。
“如果真按他的想法来,那以后确实没人管我抽烟了,也没人管你了,秀一。”
这话轻飘飘的,跟凌晨的风一样,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散在了黑夜里。
但赤井务武不是喜欢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的人——起码在有关生死的正事上是这样。
“他想干什么?”
“不清楚。”
赤井秀一放缓了车速,转头去看靠在车窗边的赤井务武。他父亲的模样跟十九年前离开时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十九年里他从少年长成了大人,父亲却好像依旧是原本的模样,仿佛被时间留在了遥不可及的过去。
他换了个问法:“你知道什么?”
赤井务武这才转过头来,跟他一直以来都为之骄傲的大儿子对视,缓缓说:“比起‘知晓’……还是用‘猜测’这个词更好一点。”
他看向车窗外。
接近凌晨四点钟的东京除了夜班电车的司机,就只剩下了几只栖息在枝头的鸟雀。
车子缓缓驶过的时候,倒映在水洼里的乌鸦拍了拍翅膀,眨眼间就从车上方掠过,飞向高空,与夜空中那片黑沉沉的阴云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来。
“十四年前,我把你们两个联系在了一起,强行让他按照我的想法活下来、又按我的计划继续卧底,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结果。但现在……我后悔了。”
他确实后悔了。
赤井务武想,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他和维兰德都有责任,谁也跑不掉。
他把烟按灭,说:“但我没找到更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所以就这样吧,现在轮到你了,秀一。”
赤井秀一迟疑了一下,问:“轮到我当他爸了?”
赤井务武:?
他觉得他大儿子好像多长了一些幽默细胞,而且肯定是在美国长的,因为他和玛丽都没有这种东西。
赤井秀一无辜地看着他爸,谁让赤井务武从十四年前开始说,十四年前那不就是维兰德死亡的事吗,两个爹都不行,那不就是轮到他的意思?他刚才还认真想了想琴酒听到这个消息会先打死赤井务武还是先打死他的问题……
赤井务武无奈地说:“秀一。”
于是他特别听话的大儿子举手投降,并嘟囔了一句很耳熟的“Fifty-Fifty”。
“……你在开车,手别离开方向盘。”
“可现在是红……”
赤井秀一刚想说现在是红灯,寂静深夜的路口就有一辆白色厢式货车横着向他们撞了过来,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从路口对面传来,眼看着两辆车就要撞在一起!
一声巨响!
幸亏赤井秀一遇到这种事的次数太多,反应极快地一脚油门踩下去,猛打方向盘,直接从这个路口冲了过去,不然他们现在就要跟后面的那辆货车一起嵌在墙里了。
他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吐了口气,说:“好吧,你说得对,但你真的把他们甩开了?”
刚才那辆货车撞上墙后立刻发生了爆炸,刺目的火光印在后视镜里,虽然那么一闪而过的功夫来不及看清楚那辆车的模样,但深夜载着易燃易爆的货物出现在路口,还在他们附近忽然发生事故……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巧合,更像是被人安排好的“意外”。
“没,”赤井务武轻松地回答,“还没钓到大鱼,怎么可能收手,刚出门的时候我就想说要不然还是换车……但以你的车技肯定没问题吧。”
赤井秀一挑眉道:“爸,要不你认降谷当儿子吧,他车技比我好。”
赤井务武看他。
后方有几辆从岔路口开出来的黑色私家车已经追了上来,赤井秀一一边吐槽,一边加速往前方开去。
赤井务武指了个方向,说先开到这里,我们的人会来接应。
赤井秀一扫了一眼地图,问:“你不是说A.U.R.O在日本没什么人手吗?”
“……”
“我说错什么了吗?”
“MI6的。”
“哦,原来我们是MI6的。”赤井秀一看到父亲有些噎住的表情,嘴角扬了扬,没让赤井务武发现。
他驾驶着这辆毫无疑问非法改装过的车转过一个急转弯,开上长坡道,确定那几辆车暂时追不上来后,就把话题掰回到了正事上。
“所以你刚才想说什么?轮到我做什么?”
“你是他当初选择复仇的理由,现在,他对你来说也是‘理由’吧。我需要你抓住这个理由,起码把这件事告诉他。”
赤井务武说着,从手套箱里拿出了一本相册,说还有这个,这是维兰德的东西,你记得带给他,会有用的。
赤井秀一先答应了,又问:“我觉得在他心里你比我重要,所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年长的黑发男人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含糊地说:“到时候……我不一定能在。”
……
……
另一边。
诸伏景光说的“我们的人”是指风见裕也。凌晨3:07,菲莉娅·M和林长洲被“多出”的爆炸埋在了大森会社下,公安在搜救的同时,也在调查制造这次额外爆炸的嫌疑人。风见裕也找到了嫌疑人的线索,并一直追踪到了芝公园附近,暂时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考虑到风见裕也出外勤的历史,诸伏景光出门的时候就带上了医药箱,到了一看果然没有白带,虽然风见裕也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但这人果然还是受伤了。从昨天上午被送照片的可疑人物划伤手臂,到昨晚追踪桐野和黑泽阵的时候被人敲了后脑勺,现在追犯人又伤到了左腿,风见裕也现在还没去医院挂号全靠领导失踪了没人管他,水无怜奈看了都想给他做一期专访。
他们到的时候风见裕也就坐在芝公园角落的长椅上,看到诸伏景光就眼神一亮。
“景光,我刚才追……”
“小裕啊。”
诸伏景光先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的话,蹲下来检查风见裕也腿上的伤,说都伤到这种地步了,你也该回警视厅了吧,不是所有的行动都非要有你参与不可。
出门一次受伤一次,出门一次受伤一次,他怀疑小裕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秘力量给诅咒了。
风见裕也还想挣扎一下:“但是……”
诸伏景光从水无怜奈手里接过医用酒精,语气很淡地说:“如果今晚的事少了你就不行的话,我去跟三浦长官说一下,让你去当警视厅长官。”
反正他看三浦也当够了,天天跟黑田坐那喝茶,既然这么没事干不如别干了吧。
风见裕也:“……”
这种事应该你和降谷先生去干吧。
诸伏景光记得风见裕也比他还大半年,但看到风见裕也垂头丧气的模样,还是伸手在风见脑袋上戳了一下——风见确实是前辈,但谁让他们关系一直很好呢。
他站起来,说:“接下来交给我们吧。我会找回黑泽和Zero,把去年没能解决的老东西彻底弄死,等我放假的时候就有你忙的了。”
风见裕也依旧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很低:“那场爆炸就是在我眼前发生的,就算现在回去我也根本无法放下,他们挑衅到这个地步,我却坐着什么也不干的话,我……还对得起我的警徽吗?”
大概是没关系的。所有人都会这么说。但风见裕也自己觉得不行。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重新抬起头来,对诸伏景光说:“而且上个月的走私案刚过,本部的人手不够,之前休假的人都被叫了回来,你到现在也没休息,降谷不在,我想尽量帮大家分担一些工作。”
按现在的伤势来看,继续跑只能拖后腿,他也没有这个打算,只是想继续做支援工作而已。
诸伏景光沉思片刻:“人手还是有的。”
在风见裕也略微疑惑的目光里,他转头问水无怜奈,CIA会帮忙的,对吧?
水无怜奈:“……”
水无怜奈:“对。”
虽然这其中的原因很难解释,但CIA确实可以在这方面提供一些帮助,比如说把她借来……当然其实CIA对乌丸复活的事不是那么上心,毕竟乌丸集团在美国的活动范围就那么点,而且美国本土也没什么动静,不过基于去年那场合作带来的影响,他们还是愿意做点表面工作的。
她镇定地说虽然我已经快要从CIA辞职了,但确实接到了协助调查的命令,你看FBI和MI6的人其实也来了,根本不用担心。
风见裕也:这里是东京,对吧?你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你们在日本有人吗?!
“先说说嫌疑人的情况吧。”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时间,将话题拉回到了正轨。新东京塔接受记者进入采访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半,现在他们就在东京塔下,过去只需要五分钟。
这附近已经是繁华的商业区,到处都是监控死角,就算是凌晨人流稀少的情况,要在这种地方找到已经失去踪迹的嫌疑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换言之已经基本可以暂时宣告放弃,接下来的工作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风见裕也:“啊……就跟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一样,我追到这里被人埋伏,失去了犯人的踪迹,因此我推断她还有同伙。但有件事我很在意……”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张拍得很模糊的照片,放到了两个人面前。
照片里是正在前方奔跑的矮小身影,是穿黑色裙子、用外套的帽子遮住脸的女性。从身高来说那应该是个小孩,虽然也有成年人会是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但风见裕也听到了她的声音,很年轻,应该是个未成年的学生。
他是在大森会社附近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个人有问题的。当时她似乎要上电车,但准备上去的时候有两个警察刚好从上面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转身要换路走,那两个警察是搜查一课的,觉得不对劲就喊了她,结果人直接跑了。
当时风见裕也就在附近,就追了上去,负责确认爆炸前后监控录像的同事得到了他的描述,重新确认了一遍那个通道附近的录像,发现当时在现场的围观人群里就有个身高和衣着与之类似的身影。
“我记得降谷先生失踪前正在调查某个人的家,虽然他没有告诉我具体在调查什么,但那个目标应该也是也一名未成年的学生。”
他说完,就看着诸伏景光。
虽然他不清楚今晚行动的大部分细节,只知道是那个组织的BOSS复活、并且在东京活动,但诸伏景光一定清楚,因为“降谷先生知道的事就等于景光知道”。
诸伏景光确实知道。
他翻开手机的加密相册,找到一张照片,拿给风见裕也看:“是她吗?”
“很像。”
“……”
“她是谁?”风见裕也问。
“帝丹中学二年级B班的学生,黑泽的‘同学’。虽然不能确定她现在的真实身份,但多半不是本来的人。”
诸伏景光记得那个班上所有人的资料。即使黑泽阵没上几天课,他还是对帝丹中学二年级B班的老师和学生进行了调查,五十岚的事先不提……那个叫做久远寺的学生是东京本地人,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都没有特别的地方,除了父母意外死亡后住院的半年时间,但那是去年东京地震的时候发生的事了。
既然“五十岚宽太”的身份已经基本明确,那久远寺是BOSS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就算不是,她参与到了今晚的事里,大概率也是被“复活”的亡魂。跟他们之前想的一样,被“复活”的人不只有BOSS自己,其他人已经潜伏在东京、整个日本,乃至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
“啊,借别人的身体复活的人?那他们不会觉得不方便吗……”风见裕也陷入了思考。
诸伏景光想,不仅是不方便的问题,按照Edel那个电话里透露的信息,他们很有可能只能活几年,至于身体发生变化带来的影响只是小问题——看黑泽变回小孩几乎立刻就能适应过来就清楚了。
他让风见裕也搭一课的车先回去,风见裕也一步三回头,临走的时候又说:“如果我没把人跟丢的话……”
“我都把你上级给弄丢了!”诸伏景光好气又好笑地把风见裕也推走,等那辆车消失在拐弯处后,才转身看不远处、几乎劈开整个夜空的新东京塔。
这座塔很高,远远高于原本的东京塔,也高于东京的另一座高塔——铃木塔。铃木财团的会长在上个月发话说要把铃木塔拆了建个更高的,被人给拦住了,不然两座塔的高度可能还会无限叠加。说到底日本“第一高塔”的名号其实就是两个财团间的攀比,有钱人赚名头的游戏而已,但只要对这个国家有价值,包括诸伏景光在内的大多数人并不在乎谁出钱。
“苏格兰。”
水无怜奈忽然出声。
她打刚才开始就在看风见裕也拍的那张照片,诸伏景光也传了她一份,她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才指着女孩裙子边缘的一抹红色,问:“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东西有点像新东京塔的内部周边?”
诸伏景光对这个可能不太熟悉,但她作为日卖电视台的知名记者,上个月接到了千叶财团方面的邀请,做了一期采访节目,在这座塔即将落成的时候,新东京塔会社给所有内部工作人员和合作方定制了周边,并准备在开业的时候进行抽奖活动,前几天也给她和日卖电视台参与那档节目的其它同事没人送了一个玩偶挂件和邀请函。
现在她觉得那张照片上露出一角的东西跟她收到的挂件……非常相似。
她没带,就从新东京塔的官方网站里找到了周边挂件的图片,拿给诸伏景光看。
“千叶财团是主要在做计算机和金融方面的业务,而且这一年也没有往广播电视和通讯技术方向发展的迹象,我之前就在想,他们没有理由来竞争新东京塔的建造权才对。”
“……”
诸伏景光刚想说什么,他的手机就响了。未知号码……不,是公共电话。
他接通,对面有几秒没说话,在僵持的沉默里诸伏景光听到了很轻的咳嗽声。
他眨了眨眼,不自觉地笑起来:“晚上好,鹤鸣港的幽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