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路过小镇的音乐家被疑似丧尸的不明生物袭击, 躺在地上快要死的时候,忽然有一辆车在他面前一个急甩尾停下,说你是被丧尸咬了吧, 没有关系, 我们来救你了!
车上的人把他抬了上去,信誓旦旦地说:“我们镇上有一位神医, 他手里有一种神药, 专治被丧尸咬伤的人,放心吧,遇到我们你就得救了!”
音乐家:不要啊!我看你们满口神医神药,更像是未开化地区的人贩子啊!救命, 我不要死在这种地方变成我朋友的COC跑团调查理由啊!
但他此时正在发烧, 全身都没有力气, 只能任由这群人把他搬上车, 在绝望和挣扎中被带到了一座小镇, 进了那座小镇的诊所……
然后看到一个银发的少年被这群人咚咚敲门叫了出来。
音乐家想,看啊, 所谓的神医还是个小孩,就说你们不靠谱吧, 就说我的朋友要当调查员了吧, 结果我的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我还没找到要找的人呢……
他在恍惚中对那个银发少年伸出手, 说:“这是回光返照吗,我好像看到了……我的学生……”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看着被镇民送到诊所来的音乐家, 心里想的是日本公安、MI6、CIA和FBI都没找到我, 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约纳斯老师?
呵。
算了,那群人互相绊手绊脚的时候, 确实连普通人都不如。
他对一众精英情报人员腹诽了一通,还是先蹲下来救治他的钢琴老师,幸好约纳斯老师已经昏过去了,非常安静,不然他真有可能把人扔在这里不管。
考虑到毕竟是自己的老师,而且人都昏过去了,黑泽阵就没有装模作样地给人泡点神奇的绿色小药片茶,给约纳斯注射完今天的份(其实是他今天本来应该吃的份)就扔在楼下,说等他(约纳斯)醒了再说,各位先回去休息吧。
书店老板:“看这立竿见影的效果,不愧是神医啊!”
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镇子上被传成掌握古老药方的神秘医生的黑泽阵:“我不是医生。”
其他人就用那种“我懂我懂”的眼神看着他。
黑泽阵:?
当晚,因为约纳斯老师因为是外来的人,没人把他带回家,就这么被留在了诊所里。
其他人走后,书店老板问要不要他帮忙看着,毕竟搞音乐的人身体弱得很,风一吹就倒了。
黑泽阵本想说不用,可他现在困了,反正这几天诊所也没锁过门,他就把约纳斯老师丢给隔壁的书店老板,自己上楼去睡觉了。
他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缩成一团,在相当警惕的情况下睡着了。
深夜的风从窗外吹过,不知为何,这几天的森林里格外喧闹,各种各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却没能将正在浅眠的银发少年惊醒。能吵醒他的,从来不是这些来自于自然的声音。
沙沙。
树影摇晃。星垂四野。
……
清晨,约纳斯醒了。
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忽然就明白过来:其实他已经死了。
于是他回忆了自己短暂的一生,从热爱音乐的童年,到认识他的那位好友,到家道中落的转折,维兰德先生的帮助,跟学生的初次见面,几个月的短暂相处,一场解开迷题的音乐会,二十三年的沉淀……最后到不久前的再会,以及血染的荆棘王冠。
虽然警察告诉他那天宴会上戴了王冠饰品的是一位金发的男性,银发的是另一位,但约纳斯老师坚持那就是他的学生。他看了照片,他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学生,因此失踪的那位、联系不上的、那顶荆棘王冠的主人,就是他的学生Silber。
我真该死啊,他想,所以Silber没有对我说谎,他的父亲真的死在了十三年前,那在伦敦的那天,Silber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承认他在欺骗我,又接受我的指责的呢?
那之后,约纳斯一直在寻找。
维兰德先生的电话打不通,他就从夏威夷找到欧洲,从英国回到德国,又因为一位科学家朋友提供的线索来到美国。朋友说他的学生曾经带着一个小女孩在美国的高中读书,而那个小女孩是个生物研究相关的天才,最近好像回到了日本。
于是约纳斯老师去往日本东京,一路寻找,没找到那个女孩的踪迹,倒是找到了他学生的下落——如果那个也叫做下落的话。
“……他,死了吗?”
“啊,是啊,小阵同学的父亲已经去世有段时间(好几个月)了。”那位老师这样回答他。
被找到的老师姓天城,据说是叫做“黑泽阵”的学生的前班主任,而很巧的是,“阵”和“银”在日语里是同样的发音。
约纳斯老师就坐在那里,听翻译实时转译给他的天城老师念叨。
天城老师说我们家的小阵同学从小就继承了那样的事业,但他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非常关照老师,而且我上次碰到了跟他熟悉的警察,听说小阵同学的父亲好像也是警察呢。
至于有个警察父亲的小阵同学为什么会继承家里的那种黑暗组织这回事……天城老师是不太清楚的。
约纳斯老师听天城老师从头说到尾。
最后他问:“请问,他的父亲是什么时候(半个月前)去世的?”
腿依旧还没好的天城老师换了只手拿拐杖,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啊,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是在执行秘密任务的时候去世的吧?就是前段时间(四个月前)的事。”
约纳斯老师终于明白了:“是吗,是这样啊。”
他跟天城老师告别,天城老师也说自己要跟新交的女朋友去约会,临走的时候问约纳斯老师,你是小阵同学父亲的什么人吗,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这些,但你看起来太难过了。
音乐家惨然一笑:“我?什么人也不算吧。”
他踉踉跄跄地往前走,离开了东京,离开了日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科学家朋友又联络他,说他刚接到消息,当年那个小女孩现在正在美国旧金山,你要去看看她吗?
约纳斯老师在东京没见到“黑泽阵”,据说那个孩子也很久没去上学了。他想,他要最后见一见跟Silber有关系的人,只要看一看就好。
于是,他来了。
只是他也没找到那个孩子,她好像在做什么机密的研究项目,研究所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约纳斯老师等了很久,都没能找到人。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位朋友询问他要不要参加他们的森林流动乐团。
那是他很久以前的朋友了。
几个做音乐的老朋友聚在一起,搞了个开着卡车在美国西部到处游玩、用各种乐器随意演奏的乐团,刚好到了旧金山附近。他们听说约纳斯最近为了找学生,魂不守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就邀请他来乐团,去美国的乡村小镇放松一下心情。
约纳斯同意了。
他没有用钢琴,还是用回了他童年时代最喜欢的大提琴,这几个老朋友还特地拉他一起演奏了Silber的《尘世故事》。
一边在森林里流浪,一边演奏宛如梦幻般讲述过往的曲子,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净化。
他跟森林流动乐团的朋友路过了一个又一个小镇,有时候当地人也会来跟他们一起演奏,约纳斯想,他似乎正在渐渐找回最开始对音乐的热爱——没有那么多沉重的负担压在肩膀上,也没有成为音乐大师的执念,只是单纯的喜欢音乐而已。
“嗨,约纳斯!你觉得你和你的学生谁才是最天才的音乐家?”吹萨克斯的朋友一曲终了,笑着问他。
“当然是我啊!”约纳斯老师大声说,“他虽然是天才,可他根本不是音乐家啊!他能写出《尘世故事》,是因为他只能写出那个故事——那是他的故事,他哪来那么多故事可以写啊!”
此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站在卡车上,张开双臂,感受着从乡野间吹来的风,下一座小镇已经近在眼前。
他闭上眼睛,正要抓住从心底升起的那段旋律,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前面好像有人……等等,怎么回事,他向我们跑来了?不对劲,不对,别靠近他,绕过去!”
今天负责开车的同伴一个油门下去,约纳斯差点被甩下车,就在这个时候,路边忽然飞过一道黑影,直直地往他的方向扑来!
约纳斯老师被不明黑影撞下了车,然后……
然后他就遇到了那个小镇的人,被带到了这家诊所里。
现在他醒了,他回忆起自己短暂的一生,心想,他还没能创作出一首真正大师级别的乐曲,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啊!
忽然,有个声音从他上方传来:“你醒了?”
约纳斯老师恍惚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死?”
坐在旁边的书店老板把窗帘拉开了一点点——诊所的窗帘是遮光窗帘,一旦拉上就几乎什么光都看不到,肯定是为了小银设计的。房间里太暗了,书店老板刚才在打瞌睡,差点没注意到这个人已经醒了。
他在约纳斯老师身边拍拍手,给老师倒了杯温水,说:“你当然没死,我们在路上救了你,把你带回我们镇上的诊所了。放心,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再过几天就能痊愈。”
约纳斯老师喝完水,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诊所,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没死,昨晚的一切也不是在做梦。
那他见到的那个,很像小时候的Silber的银发少年,究竟是……
不怪约纳斯老师多想,关键是那个少年跟小时候的Silber,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大一点外没有任何区别啊!
他问书店老板,书店老板说:“啊,你说小银(Silver)医生?他是这间诊所里赤井医生的儿子,最近小镇附近出现了丧尸,他一直在治疗被丧尸抓伤的人。”
约纳斯老师听到这个孩子也叫小银,忽然就精神了!
他忙问自称隔壁书店老板的人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样的来历;书店老板以为他劫后余生还没清醒,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医生不放心,就跟他说小银和赤井医生是月初来的,很受大家欢迎,不过小银有白化病(超小声),一直住在地下室里。
约纳斯老师越听越心惊,跟书店老板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晕晕乎乎地躺回到了病床上。
他记得很清楚,Silber的孩子没有白化病,就是天生的银发,还有绿色的眼睛,昨晚他看到了那个少年,跟Silber一样,眼睛是墨绿色——根本没有白化病的可能。
可他们说的赤井医生不是Silber,那是个黑发的男人,而且从未在“黑泽阵”的人际关系圈里出现过——从未。约纳斯老师发誓,他真的很努力去了解那个孩子了。
所以,Silber……Silber死了,他的孩子失踪了,还那么小,就被绑架到这种地方,被囚禁在地下室里,而且根本就没人知道……怎么会这样……
不不不,不对,还不能确定这就是Silber的孩子,毕竟长得像的人有很多,所以——
睡醒的黑泽阵从二楼下来,看着正在闲聊的两个人,说:“你醒了?想吃点什么?”
他要去做早饭,既然老师也在,就顺便给老师做一点。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约纳斯老师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黑泽阵:?
在他的注视下,钢琴老师缓慢地捂着脸,整个人都像是要崩溃了一样,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他死了,他的孩子……到他死的时候我还在误解他,我真该死,我真该死啊!”
黑泽阵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问旁边的书店老板:“他怎么了?”
书店老板也一头雾水,说他不知道啊,他就是跟这个音乐家聊了聊小镇上的事,这人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约纳斯老师抬手,说我没事,然后用一种慈爱的、深情的、悲伤的眼神看着黑泽阵,仿佛能从中看出他昔日学生的模样来。
像、太像了,简直就像他的学生变小了。
“小、小银,我很高兴能见到你,谢谢你救了我。”约纳斯老师吸了吸鼻子,感动地说。
“嗯,所以老师你早饭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哎,你叫我什么?”约纳斯老师说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好像脑袋上长出了几个肉眼可见的问号。
“老师。”
黑泽阵说完就转向书店老板,跟老板说这是我以前的钢琴老师,问老板要不要一起吃饭。
老板说不用了,他家里做好早餐等着他呢,就跟黑泽阵告别,离开了诊所。
然后黑泽阵才往厨房走,转身的时候看到约纳斯老师呆若木鸡的表情,就用手在老师眼前晃了晃。
“老师?约纳斯老师?”
“你……你是谁?!”
约纳斯老师慌忙退到墙角,惊慌失措地问。
见鬼,真的见鬼,他这次是见到真的鬼了吧——他听到他学生的孩子自称他的学生啊!
黑泽阵微微皱眉:“你的学生,Silber,上个月跟你一起在伦敦演奏的那个。”
约纳斯老师提高了声音:“我不信!”
他宁愿相信是小银不能接受父亲的死,自称是自己的父亲,就像当年Silber不能接受维兰德先生的死,让电话里的那个人使用了维兰德先生的身份一样!
而且电话里的那个人明明说了,“已经用不到了”,再也用不到维兰德的身份不就意味着Silber已经死了吗?!
黑泽阵:……
他下楼,去地下室,用放在角落里的钢琴弹了一首曲子。
他再上来。
约纳斯老师:“原来你还活着啊!Silber!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
黑泽阵:呵。
老师还打算继续说什么,黑泽阵说没必要,老师,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也别问,我去做早饭了。
于是约纳斯就闭嘴了。
所以他的学生又在执行任务,还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话说这是怎么办到的,等等,难道说……
他小心翼翼地问在厨房里的黑泽阵:“Silber,难道刚才那个书店老板说的是真的?”
黑泽阵没回头。
“嗯?”
“就是说你是神秘的海拉一族,掌握着魔法和起死回生的力量什么的,而且就连丧尸病毒也能治愈……”
只听到一声巨响,厨房的案板被黑泽阵生生砸出了一道裂缝。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你,老师,我会找他们谈谈这件事的。”
不是说好了要保密吗?还有,什么魔法和起死回生的力量,他怎么不记得自己编过这种东西?得想个办法让隔壁那个喜欢吹嘘的书店老板闭嘴,可惜不能直接威胁他,啧。
算了,赤井务武也快回来了吧,这种事到时候就交给他处理。还有约纳斯老师,让他一并安排了。
……
8月20日,下午。
黑泽阵想把老师扔到小镇的医院休养,养好了就送走,但约纳斯扒着门框,怎么也不走,说是外面真的有怪物,哪里都不安全,只有他学生的身边安全。
就算他的学生现在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但Silber八九岁的时候就能单杀成年人,对付区区几个丧尸根本没有问题!
黑泽阵打算把老师拎到医院,可他要走出诊所门的时候顿了顿,没出去,最后还是任由老师待在这里了。
他去写了张便条放在厨房的窗户上。
内容很简单:通知他,约纳斯来了。以及帮我告诉雪莉,她的药在治疗丧尸方面很有效果。
他用小乌鸦压住纸条,反正送食材的人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其实黑泽阵也不想用这么原始的传信方式,但赤井务武没给他留下任何通讯设备——这座诊所只要关上门窗,就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Silber——”
老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怎么了。”
“我可以用一下你的钢琴吗?”约纳斯老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他重新跟朋友们联系上了,那天森林流动乐团的人一脚油门下去,跑了一段才发现他不见了,匆忙回去找的时候不见了人,差点给他办了葬礼。幸好他们按照原计划到了这座小镇,跟镇民交流的时候找到了约纳斯。
不过他的大提琴在被撞下车的时候摔坏了,现在还在维修。小镇上又没有乐器店,约纳斯老师实在手痒,找不到合适的乐器,就问他其实对音乐不怎么感兴趣的学生。
黑泽阵:“可以,别碰其它东西。”
约纳斯老师就知道他的学生会同意的!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觉得哪里不对,左顾右盼,脱了鞋虔诚地踩在了地毯上,握着十字架默念了两句,才下了楼梯。
不一会儿,下面就传来了优美动听的钢琴声。
黑泽阵也知道他的老师是个很纯粹的人,也不是任何机构的间谍,所以他不担心老师会做什么,就坐在诊所的外间,赤井务武经常坐着的位置。
那里本来应该有台便携电脑,但现在桌子上空空如也。
他听了一会儿老师弹的钢琴,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好像越来越困了,他想,但也是一件好事,他的记忆越来越乱,现在他也不想醒着。就是希望下次雪莉别继续往药里加安眠药了,他自己会睡。
他在做梦。
梦里是一片冰川,冻结的海面,几棵快要枯死的树,在天空中盘旋的鹰。他在冰海的边缘步行,又走上那冰层,与那只鹰一起前往风雪中的某个方向。
他低头,看到冰面下游动的巨大黑影,它从他脚下游过,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仿佛在盯着他看。
“滚。”
他发出很低的声音,继续往冰封之海的深处走去。
……
约纳斯老师正在给钢琴调音。
这是一架很好的钢琴,绝不逊色于当年他被赠与的那架,看得出来准备房间的人很用心。就连家具都是些看似老旧但细腻的物件。约纳斯老师虽然不懂这些,却也能看得出来地下室里所有陈设都造价昂贵。这是这个小镇的居民很难看出来的东西。
不过就算是再好的钢琴,也有很长时间没人用了,除了他的学生给他弹的那一次,估计几年间都没人碰过它。
对其他人来说或许足够,可对有绝对乐感的约纳斯老师来说,没有准确调音的钢琴就是一种煎熬了。
所以他正在给这架钢琴调音。
但就在他打开钢琴后盖,准备做调整的时候,却看到钢琴后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准确来说,一个空间?
他觉得这里放的应该是调音的工具,毕竟他没在房间里找到这个,而Silber又在上面睡着了,他没打算去吵醒自己的学生。
约纳斯老师随手打开了墙壁上的暗门,然后愣在当场。
里面是枪、手铐、铁链、绳索、注射器、用途不明的黑色手术刀、没有标签的药物……各种不该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以及一双正在发光的幽绿色眼睛。
他对上那双幽绿色的眼睛,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
“小银医生——”
“小银医生你在吗?有‘病人’哦!不是被丧尸咬的‘病人’,医院的医生忙不过来,我们就来问问你有没有办法了。”
外面的喊声响起的时候,黑泽阵就已经醒了,他睡得很浅,任何【不属于他的】动静都能把他吵醒。
被镇民们送来的是一只受伤的白狼。
他们这两天镇子里的人在追查“丧尸”的事。因为有小银医生在,约翰和亨利他们也已经康复,大家就没那么怕了。
到今天下午,他们终于找到了对方的踪迹,但是当时那个“丧尸”正在跟狼群搏斗,他们赶到的时候狼群已经把“丧尸”咬死了,尸体掉进河里,其他人正在捕捞。
狼群忌惮带枪的成群结队的人类,就离开了,但他们找到一头受伤的白狼,就把白狼带回来了。
虽然把它带回来并不好……但它受伤很重,看起来就快要死了,就算放回去也无法生存,而且镇民们也想知道狼群咬了丧尸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虽然伤口看起来没什么变化,跟约翰他们不同——就一致同意将它带回来救治和检查。
这头狼一路上没咬人,附近也没什么狼吃人的先例,不然镇民们也不会这么做。
“小银医生,你擅长治疗这样的伤口吗?”
“都说了我不是医生。”
但他还真会。
外伤而已,他以前出任务的时候经常遇到,虽然多半是给自己包扎,但也算是会了。
他蹲下来,就要伸手去摸到那头白狼,一直安静的狼却忽然张开嘴,死死咬住了他的手!
“小银医生?!”
镇民们立刻惊慌起来,还有人想去抓住那头狼让他松口,但黑泽阵眯起眼,说了句:“不用。”
啧,这也是狼王啊。
他跟那头狼对视了一会儿,冷冷地说:“松口。”
银发的少年就蹲在那里,跟白色的狼对峙,直到那头狼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但也是松开了口。
黑泽阵迅速抽回在流血的手,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说自己先去处理一下,狼没事,先放着。
他到了诊所的里间,看到自己手上流着的暗红色的血,刚才要是被那些人看到了,多半是要被问的。唯独这个,还是不被那些普通人知道比较好。
反正还得采集血样,他张开手,让血流到了杯子里,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包扎好,往外走。
他在镇民们担忧的目光里给那头狼包扎好伤口,那头狼一直盯着他看,但也没有再下口。黑泽阵包扎完,站起来,说可以了,把它放到森林里或者留在这里都行,别留在镇子上,狼是不能养的。
老猎人说他正打算把狼送回去,但小银医生,你的手没事吗?
黑泽阵低头看了一眼,包扎得严严实实,一点血迹都看不到,但也因为太过严实,可能让人误会他的伤口比较严重。
他简单地说:“没咬多深,我体质有问题,比较怕感染,所以才缠成这样的。”
他站在门口目送那些人把白狼送走,关上门,下去找约纳斯老师。
在门外,老猎人点了根烟,说:“动物会自己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它一路上都没咬人,可偏偏咬了小银医生。”
“你想说什么?”另一个镇民问。
“刚才小银医生藏起了手……我们都没看到,但有没有可能,所谓能治疗约翰他们的东西,本身就是他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