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尘世雾都

今晚, 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满月的海面上,“TEN”海盗团的成员们光速推选莱伊先生为代理(背锅)船长,开始了打倒黑暗组织首领、救出格雷船长和阿银弟弟的伟大计划;

漆黑的船长室里, 玛丽用手拈着烟, 神情冷酷地看着波澜壮阔的海面,直到本地海盗团的人战战兢兢向她报告“玛丽船长, 我们找到对方的踪迹了”;

即将抵达伦敦的降谷零看着越来越近的英国领土, 总觉得跟他联系的三方人马——赤井务武的朋友(詹姆斯)和赤井玛丽、黑泽阵和“维兰德”先生,以及那群海盗,拿的是三份完全不同的剧本;

日本东京,风见裕也推着轮椅, 肩膀上扒着两只猫, 头顶是一只乌鸦, 脚边跟着小白狗,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问诸伏景光这样真的没关系吗,诸伏景光摆摆手, 说放心啦小裕,我知道分寸啦;

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附近的餐厅, 约纳斯老师正在跟朋友吃饭, 朋友问他为什么走神, 约纳斯老师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闷闷不乐地变成了一滩老师;

人群喧闹的港口,黑羽快斗扒拉着白马探, 一边扒拉一边哭, 说白马,工藤那家伙假扮我去偷宝石了, 你一定要把他抓回来,重铸我们怪盗的荣光啊,服部平次侧目,决定假装不认识他们;

港口附近的机场,刚刚下飞机的四位“怪盗”——做了伪装的黑羽盗一、黑羽千影、工藤有希子和莎朗·温亚德正在看新闻,看到M国发布的那张红宝石所在位置的照片时,贝尔摩德忍不住捧腹大笑,并且笑了一路;

“莫格街下午茶”的临时会议室,侦探们在那座游轮的位置上画了个红圈,小林若有所思地站起来,说他有朋友在那座游轮“银月号”上,可以为大家提供一点帮助;

名为“银月号”的游轮上,浅金色头发的菲莉娅小姐正打着电话,不耐烦地抬手,说“别讨价还价,这里可是英国,你知道我们是——”,话还没说完,她就瞥见一个银发的背影,顿时发出“嘎”的一声,眨眼间钻进了游轮走廊的阴影里;

游轮的下层走廊,格雷船长刚刚跟自己海盗团的成员打完电话,神清气爽,觉得麻烦全都被解决啦!

他转身,问身后的银发男人:“诺瓦——诺瓦利斯先生,这些人是哪来的,你清楚吗?”

刚才他打着打着电话呢,就有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忽然打了上来,还好诺瓦利斯先生人美心善,帮他解决了难题以及提出问题的人,虽然不小心被视频电话对面的船员们看到了,但总归达成了非常愉快的结果。

黑泽阵蹲在地上检查了一下尸体——对,尸体,他明明没动手杀人,这几个人还是死了,从尸体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毒药造成的死亡,很大概率是自杀,也就是说他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会死了。

可他就是随便上了座刚好往北海开的游轮,谁闲着没事花这么大的代价来针对他?

虽然他都习惯了……

“不知道,可能是某些老年痴呆患者派来的吧,不用管他们。”黑泽阵站起来,潦草地把问题糊弄过去,然后问格雷船长谈得怎么样。

格雷跟他比了个大拇指,说一切顺利,我们的船会从公海追上这座游轮,然后以需要求救的名义登船,把那位人质先生带回来,最后我们再若无其事地分头下船就可以啦!

计划很简单,特别简单。

至于为什么这么简单,因为格雷船长是海盗团的大脑,海盗团的行动计划都是他制定的,在漫长的海盗生涯中,他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越是工于心计,就越是容易落入意想不到的困境……咳咳,总之,越简单的计划越容易成功,只要培养船员们的随机应变能力就可以了;要是把计划做得太复杂,那才是在为难自己和那群没有脑子的船员!

“嗯。”

黑泽阵应了一声,他觉得格雷毕竟已经在那个海盗团当了十年的团长了,里面的人全都换了一批了格雷自己还在,肯定很了解自己的人吧,这种事让格雷去谈就行了。他比较放心。

他不放心的是赤井秀一。

准确地说,是有可能在这被绑架的十个小时里把别人的海盗团弄没了的赤井秀一,虽然严格来说这不算什么坏事,但这会导致黑泽先生【再】白跑一趟。

就跟几个小时前他去的那场音乐会一样。(冷笑)

“那接下来,诺瓦利斯先生要跟我去喝一杯吗?”格雷船长发出了邀请。

在茶会那边他没找到机会喝酒,这会儿可算有时间啦!他作为一名穷凶极恶(?)的海盗,已经好几天没有喝酒了,这合理吗?合理吗?所以他决定请诺瓦利斯一起去喝酒!顺便,咳咳,顺便看看能不能把这个应付杀手跟砍瓜切菜一样的银发男人拐到他的船上去……

格雷船长期待地看向黑泽阵,可惜黑泽阵完全没领会到他的心情,沉吟片刻,说:“来的时候我看到拐角有个地下酒吧,不怎么起眼,可以去那边。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喝了。”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游轮的负一层,这里几乎都是仓库和功能性的房间,以及员工休息室,但也有几间故意布置住这里的设施,比如安静的酒吧、棋牌室、放映室什么的;而且可能是为了营造氛围,整个负一层的走廊都显得很暗。黑泽阵和格雷船长就在这层仓库附近的一段走廊里,监控系统没能覆盖的地方——准确来说监控系统是有的,但他们来之前就被人打坏了,考虑到这船已经连续航行了十几天,只在每隔一段时间后短暂地靠岸一次,所以这可能是因为这船上还有别人在这里进行过“友好交流”吧。

黑泽阵往楼梯上方看去,狭小的圆窗外是月光下静寂的海面。

刚才路过的时候在盯着他的视线暂且不论,游轮的第四和第五层被警卫严密看守,不知道是在做什么,他本来只是想借地方一用,但好像有些人看到他来就炸了毛,不用他做什么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他也没那么可怕吧?说到底他也只是肉眼凡胎,会流血也会死的普通人而已。啧。一群分不清情况的老年痴呆。

格雷船长耸耸肩,但依旧很愉快地自己去喝酒了——不用担心付钱的问题,游轮上的普通饮料和酒水不需要额外收费,因为几乎是抢钱的票价里已经包括了这一部分。顺便一提船票钱当然是诺瓦利斯付的,诺瓦付钱的时候连眼都不眨一下,真有钱啊。格雷船长感叹。

他跟黑泽阵摆摆手,就悠闲地往负一层酒吧的方向走去。

黑泽阵倚着墙,银发从他肩头缓缓滑落,镶嵌着红宝石的饰品擦过墙面发出很钝的摩擦声。这是今晚无数人在盯着的宝石“玛特之羽”,怪盗、侦探、警察、宝石收藏家、新闻记者、神秘学家、政治家……他们都在寻找这颗宝石,以及持有宝石的银发男人。

可惜,纵然这颗宝石价值连城,现在戴着它的人是一点爱惜的心思都没有,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这些人盯上了。他随手把头发捞到前面,低头去看降谷零发来的消息。

降谷零:你确定你们的电话没有打错人?海盗那边给我发来了很奇怪的东西。

黑泽阵:没有,海盗团的首领在我这里,他确认对面是他的船员。哦,他还说他的船员没什么脑子,如果说错话请见谅。

降谷零:……你,不会真的把那个海盗团的首领绑架了吧?

黑泽阵:差不多吧。你来英国了?没想到你还专门为赤井秀一来英国,看来你们感情不错。

降谷零:…………

他跟赤井秀一确实是熟悉的合作伙伴,但和“感情不错”这个词完全搭不上边吧?!

而且他来英国是因为这两个人其中之一可能被绑架了!黑泽阵,对你在这件事里起的作用认知清楚一点啊!

降谷零打了两行字又删了,反正等黑泽从伦敦回来有的是时间说清楚,不急于一时;他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所以赤井秀一是怎么被绑架的?以他的能力不应该吧。

黑泽阵:嗯,我把他打了一顿,他受了点伤。

降谷零:……

所以视频里赤井秀一的手伤不是被海盗绑架才有的,是在那之前就被黑泽阵打的啊。

降谷零缓慢地按住额头,总觉得当初就不应该放这两个人一起留在伦敦。

现在赤井秀一被绑架了,工藤新一和世良真纯还在失踪,黑泽阵变回了琴酒的模样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Hiro瞒着他做了些就算知道也生气不起来的事,日本的工作忙到爆炸,他还要暂时放下工作顶着数不清的麻烦来英国……就因为赤井秀一和黑泽阵打了一架,而且黑泽阵的语气还那么轻描淡写。

这家伙……这家伙是不是根本没意识到我丢下多少工作、冒着什么样的危险来的啊?!

降谷零知道黑泽阵就是这个性格,但还是免不了生闷气。

他想把手机扔下,却看到黑泽阵发来了新的消息。

黑泽阵:对了,我的猫怎么样了?

降谷零:你再不回来就没有猫了。自己看着办吧。

黑泽阵:?

游轮上,黑泽先生盯着那行字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降谷零是在生他的气,但为什么生气……他完全没有头绪。

他又给降谷零发了两条消息,没回,就收起手机,往离开这层的方向走。希望待会降谷先生能消消气吧,他可不会哄人,起码现在“睡一觉”和“打一架”的选项都没法实现。

他刚走了两步,就在楼梯处看到一个很久没见的“熟人”。

“夜……莺?”

对方先用非常非常不确定的语气叫出了他的某个称号。

“灰狼。”

黑泽阵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灰发的男人,ANI结社的前成员,代号灰狼。他还记得上次见到灰狼是在“青鸟号”上,也是游轮,也是昏暗的走廊狭路相逢,当时灰狼是去杀他的……

虽然那件事最后在搞没那个动物园的事上灰狼先生跳反得很快,但这不代表他们现在还算是同盟,黑泽阵可不觉得这点少到可怜的合作关系能延续到现在。

不过对面的灰狼先生先退了半步,满脸震撼:“你长大了?”

虽然他也感受到了黑泽阵隐隐约约的杀意,而且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很想转身就跑,但在看到人的一瞬间,就有更让他震撼的事直接占据了他的大脑。

卧槽,海拉的芬里尔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不是几乎不会长吗?之前二十多年就长了那么一小点,现在一个月不见就长这么高了!这就是真正的魔法吗?!

黑泽阵看穿了灰狼的想法,不满地回答:“这才是我本来的模样。”

灰狼懂了:“所以你一直是成年的,二十年前和上个月我见到的都是小孩子的拟态?”

黑泽阵:“……?”

要不然还是先把灰狼打一顿吧。(冷漠)

还好灰狼先生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而且本来就一直在防备,在黑泽阵准备动手的前一刻他就紧急开溜,说自己只是路过,打算去旁边的地下酒吧喝酒,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站住。”黑泽阵冷冷地喊住他。

“……夜莺啊,你看我们两个也算认识,上次抓黑狗的时候(*6月27日,136章)我也算是出了力,能不能放我一马啊?”灰狼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上次啊,上次就是——他试图让老朋友跑路,但是失败了,跟老朋友说“那小狼崽子杀人不眨眼”的时候才发现电话对面是小狼崽子本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他火速挂了电话逃到非洲无人区,过了几天风头过去发现没人要抓他,才松了口气出来,结束了一个多星期的原始人生活。结果他刚出门到了伦敦,就又遇到了“夜莺”,而且是比他还高、战斗力肯定也升级过的成年版……灰狼先生觉得自己的运气属实不太行。

而且别的不说,夜莺跟警察有合作啊,他是潜入ANI结社的卧底,结社翻车的那座游轮上就有警察的人,上次黑狗翻车也是警察去抓的人,要说夜莺跟他们没关系,黑狗那个狗脑子的人都不会信!还有那位跟夜莺关系曲折离奇又微妙的“波本先生”,他是日本公安啊!是警察啊!当他灰狼不看新闻的吗?你们那个组织就连BOSS都是日本公安,怕不是全员都假扮犯罪组织成员来钓鱼的吧?!什么乌丸集团,日本公安披皮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是在日本,现在是在英国,夜莺应该不至于跟英国的条子也认识吧?

想到这里,灰狼稍微放了一点心,说:“夜莺啊,我跟你说啊,从上次见面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良民,什么坏事都没干过(可不是吗,月初在疯狂坑老东家,月末人在无人区,来找他麻烦的最多是动物保护组织)……”

黑泽阵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他在想灰狼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他明明什么都还没问,为什么灰狼看他跟看警察一样?他跟警察能有什么关系?

他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灰狼的台词:“我不是要问那个。”

灰狼眨了眨眼,问:“那你想知道什么?”

黑泽阵:“这座游轮怎么回事?”

灰狼:“……”

灰狼:“不是,你,你路过啊?”

黑泽阵:“嗯。”

灰狼:“…………”

他还以为夜莺是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才上船的,结果这个人完完全全是路过啊喂!那他白担心那么久了啊!

灰狼叹气。

他说:“这座游轮已经在海上十几天了,每天都有客人上船和下船,不过他们不一定知道这里在做什么……游轮的四层和五层是一体的,上面正在举办拍卖会,里面有些不是很正规的拍卖品。”

黑泽阵了然。

原来如此,地下拍卖会啊。他以前也来过这种场合,用密集的人流和半公开的场地来做遮掩,做的是看似正常其实完全经不起查的事,来往的客人也很难说都是些什么人。

乌丸活着的时候,还做过把“老朋友”的骨灰丢到这种拍卖会上,看那家的后代咬着牙想把骨灰买回来,然后一群看热闹的人参与竞价……黑泽阵是不太理解这群人的爱好的,他应该也永远没法理解。

不过连续进行了十几天、而且到现在都没有结束的地下拍卖会?他们在卖什么东西,准备批发他们自己的骨灰吗?

“拍卖品是?”

“啊,听说好像是最近才发生的事,跟结社那边也有点关系,几件事撞在一起,拍卖会就一直持续到今天……”灰狼语焉不详地回答。

黑泽阵就看着他。

墨绿色的眼睛明明属于人类,却总让人想到某种有着巨大威胁的动物,少年体型时具备的攻击性就够让人心惊胆战了,成年时期的银发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就有十足的压迫感,他有点不耐烦地敲了敲楼梯的栏杆,仿佛正在磨爪子随时准备进攻的狼。

虽然,嗯……虽然那条漂亮的还戴着饰品的麻花辫让他的威胁性看起来降低了很多,但毫无疑问,没人想看到这个银发男人动手时候的模样,灰狼先生保证。

他举手投降:“就是说啊,六月初ANI结社没的时候,结社的总部不是在英国吗?咱们动物园、额,不是,结社很有钱,留下了不少东西,有些拿到结社‘遗产’的人就来开了个拍卖会。”

黑泽阵:“……”

哦,敢情这件事还跟他有关系啊,动物园被日本公安和MI5一窝端了,潜伏在暗中的老鼠们——呵呵,这次是真老鼠——瓜分了动物园的遗产,自己用不到也不想被查到,就聚在一起开了个拍卖会,交换物资顺便联络感情是吧?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动物园想杀他,再往前就是贝尔摩德拍了部电影,归根结底罪魁祸首是要杀他的乌丸莲耶,所以这都是乌丸莲耶的错。

黑泽阵想到乌丸就开始皱眉,但灰狼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刚才的回答没让这位雪原的魔法祖宗满意,就继续往下说:

“本来拍卖会在六月底就应该结束了,但当时出了一件事,有个全球规模的犯罪组织被条子一窝端,消息传得比较乱,有说这个的有说那个的,还有人说是你们公安的乌丸集团没啦,哈哈,怎么可能呢……”

“……?”

什么叫公安的乌丸集团,灰狼你的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吧?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看着灰狼,灰狼先生终于发现他刚才顺口说出了什么,赶紧改口:“不!不是!是那个……‘犯罪团伙C’——啊,也不是!我听说跟拍卖会有关的那个组织主要在美国活动,肯定不是你们那个组织!”

嘶,他大意了,乌丸集团就是日本公安披皮,前段时间功成身退收回了所有势力,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呢?

灰狼在脑海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也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毫无根据,所以真相估计是乌丸集团的BOSS波本跟公安合作,跳反洗白上岸换个身份继续活动吧,ε=('ο`*)))唉,这个世道啊,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清扫掉隐藏的罪恶,那些黑暗里寄生的东西就跟海上的海盗一样怎么也杀不完。

说起来,他来伦敦就是因为听说那个一直跟ANI结社作对、跟他哥哥当年的死有关的“TEN”海盗团正在前往英国附近的海域,从听说这件事后,灰狼还特地向英国海军举报了他们,并引来本地的海盗拦截他们,可惜还是被他们靠岸了,就是不知道后续如何。

ANI结社没了,他以后怎么找那个海盗团给他哥哥报仇?不如,趁那个海盗团还在英国的海域里,找机会把他们做了吧。

灰狼把他死了二十多年的哥先放一在一边,继续说:“总之按照我听说的消息,有些人手里有这个组织相关的东西,不想被人查到自己头上,也不想被报复,就准备把那些东西出手,于是拍卖会又续了几天。”

黑泽阵:“……”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灰狼又说:“但前几天,好像有一群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出去旅游参观的时候一起死了,包括一些大商人和好几十个组织或者灰色机构的首脑什么的,总之他们的‘遗产’也被拿到拍卖会上来了。因为‘遗产’的数目太多、种类复杂又需要时间运输,所以拍卖会还要持续一个月。至于他们具体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不同国家的大人物一起死,我就不太清楚了。”

黑泽阵:“…………”

听起来很像是【塔】的那群人,错觉吧,肯定是错觉。

灰狼:“今下午好像又没了几个,主办方临时追加了一些拍卖品,我还以为你是为这事来船上的。唉,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的大人物翻车就跟批发一样,可能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把他们收了吧。”

黑泽阵:“………………”

说的应该不是他下午在音乐厅顺手打晕塞给MI6的人,对吧?

灰狼:“啊,对了,我听说还有跟长生不老有关的拍卖品,你知道我比较关心这个,就来了……夜莺?夜莺你在听吗?”

他说到一半,发现黑泽阵已经沉默很久了,只用那双幽幽的墨绿色眼睛看着他背后的虚空,让人不寒而栗,他差点打了个哆嗦,就提醒了一句。

黑泽阵这才给了灰狼一个眼神,慢吞吞地说:“嗯,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他们运气不好吧。”

反正跟他没有关系。

这么一闹,他本来有想提醒灰狼的事,但现在完全忘了,也懒得去想,就看着灰狼跟他告别,消失在了那个地下酒吧的门口……话说他本来想提醒灰狼什么来着?算了,不是很重要的事。

黑泽阵转身离开。

几秒种后,他背后的地下酒吧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打斗声……“呔,海盗头子,吃俺老狼一拳!”

……

黑泽阵离开游轮下层的时候,发现外面变得更热闹了,好像还有记者和侦探在外面活动。

所以是发生什么事了?有人死在船上了?那很正常……不对,这里是英国,工藤新一也没在船上,不至于啊。

他走了两步,就被人从身后拽住了手臂,往黑暗的角落里拖——因为是熟人,黑泽阵就没动,等到了没人能看到的地方,他才回头问赤井务武:“怎么了?你的仇人找上门了?”

既然这场拍卖会里卖了【塔】里某些人的东西,那维兰德的仇人找到这里来几乎是必然的事。【B】死了,乌丸死了,这里是【D】的地盘,原本在东京的时候这群人遵守【B】的秩序,不敢对他们动手,但现在是在海上,他和“维兰德”就两个人来的,指不定会有精神不正常的老年痴呆患者针对他们。

“不,”赤井务武欲言又止,“他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

“是啊,现在你多少算个‘名人’,因为那块宝石——”

赤井务武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动作敏捷的黑影闪过,黑泽阵头也不回地将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人随手放倒、打晕、踩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就好像喝了杯茶一样轻松。

然后他问:“那块宝石怎么了?”

赤井务武缓缓说完:“……的所在被M国的人公开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宝石在你身上,而你在这座游轮上,你脚下这个人可能就是来偷宝石的。”

虽然他觉得黑泽阵不说很在意那块宝石会怎么样,但这件事……

银发男人低头去看被他踩在脚下的已经被打晕的人,实在是看不出对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接近他、想从他手里拿东西的。不会吧,就这?

哦,他现在是“音乐家维兰德”,这个名字和称号让某些人大大低估了他的实力,众所周知的搞音乐的体能一般都好不到哪里去。

“哼。”

他发出有点不满的声音。

黑泽阵就知道那位萨菲尔女士会有动作,但没想到是直接将他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搞得他现在很恼火。一想到上午看到的几个怪盗来偷宝石的新闻,他就很想回去跟那位公主谈谈……不过他暂时还有别的事要做。

人群忽然变得喧闹起来,黑泽阵抬起头,看到赤井务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悄无声息,比瞬移还快,甚至没提醒他。

他往人群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有不少人正在看着他——

月光下的甲板阴影里,银发的男人穿着纯白的衣服,脚下踩着某个人,正往这边看来。海风有些大,将他编好的银发吹起,缀在发尾的红宝石正熠熠生辉。满月在他背后升起,辽阔的海面被洒落的月光映成一片银白的颜色,与飘飞的银发呈现在同一幅画卷里。

看到那双墨绿色、仿佛祖母绿宝石般的眼睛后,甚至有人在心里感叹,真美啊,为什么缀在头发上的是块红宝石,而不是有着相同颜色的绿宝石呢?

不过感叹美好是一回事,感受到危险就是另一回事了。比起照片里看到的侧影,这个银发男人实际上要更高大一点,而且单从外表看,他跟社交网络上正在疯狂传播的“优雅的音乐家”这个词关系不大,因为他把脚下的人踢开的动作实在是太流畅太熟练了,好像重复做了无数次一样。

一分钟前:大家暂时找不到可能是躲起来了的柔弱音乐家。

一分钟后:随手干掉袭击者闲庭信步只是路过的可疑人物。

想想也是啊,既然M国那么大摇大摆地把宝石的位置放出来,肯定不是放在一个能让什么人都可能拿到的地方吧?!

被所有人盯着的银发男人随意地扫视了他们一遍,随手捞起正在风里飘飞的银发,抖了抖上面的宝石,露出一个相当肆意的笑来:

“想要?我确实不在乎这块宝石落在谁手上,但想从我手里拿到东西,你们得自己过来拿。”

这不是挑衅。

他只是很普通地说出了事实,并自顾自地决定了这场“游戏”的“规则”。很简单,想要就来抢,能不能拿到,就看这些“怪盗”的本事了。

在北海的满月落下之前,他都有时间跟这群人玩一玩,当然,期间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比如去接他漂流在海上的枕头,安抚一下还在生气的降谷先生,关注一下小侦探的赌局,去楼上的拍卖会逛一下看看风景,哦,是看看“教授”的骨灰有没有在那里拍卖(笑),如果有的话他很乐意报价,反正A.U.R.O不缺这点钱。

坦白来说,如果他们A.U.R.O在十三年前彻底失去管理者,估计也是够开这么一个持续十几天的拍卖会的。

黑泽阵看着不远处的人群,对那些拍照和录像的记者们皱了下眉,他确实很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但从音乐会开始,他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想来想去这都是赤井秀一的错,闲着没事被绑架做什么,哼。

“没人敢上我就走了。”

那么多预告函,他还以为怪盗们有多厉害呢。黑泽阵扔下头发,转身就要走,但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从人群的后忽然飞出了什么东西,就往他的方向袭来!

暗器?飞镖?

不,那个玩意是手里剑吧,你们日本的怪盗是真的多,都快变成产业链了。

黑泽阵看清向他飞来的东西,略微偏了下头,让那枚银白色的手里剑卡在了他背后的玻璃墙上。

玻璃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一道细小的裂痕正在不断蔓延,经过了这么长距离的削弱依旧能穿透玻璃,足以证明扔出手里剑的人并非等闲之辈。

而就在人群的上方,月光下的桅杆上,有个蹲在顶端的漆黑人影正在跟黑泽阵打招呼:“晚上好!维兰德先生!让怪盗主动现身也太过分了!不过这也是游戏的一环……我接受了!我是来自玻利维亚的宝石大盗‘SEPT no A’,就让我来第一个挑战你吧!”

不是日本忍者?南美洲忍者?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上面的人,完全没记住这个路人甲怪盗的名字,此刻他在想早上那七个怪盗里好像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难道是他记错了,还是说下午又来了新的怪盗?

桅杆上的怪盗捂着心口,娇嗔地说:“在场的十七位怪盗里,我可是第一个向你挑战的,所以今晚过后,我们能去酒吧喝一杯吗?”

黑泽阵:“……”

黑泽阵:“…………”

一瞬间有很多想吐槽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地回答:“可以。”

十五秒后,南美怪盗倒在了地上,被黑泽阵随手扔在了一边,黑泽阵拍拍手,说完了后半句:“可以请你去地狱喝一杯。”

到时候能不能回来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甲板上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怪盗标配的表演这才刚刚开始;不远处的地面忽然破了个洞,从厚重的金属甲板下面跳出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眨眼间就以敏捷的速度向黑泽阵的方向扑来!

黑泽阵从刚才就听到下面的声音了,只是等着对方出招,一直没有动作。这次的怪盗显然要专业一点,还记得关灯省得有人拍到他的脸,虽然上一个是蒙面的……黑泽阵早有准备地侧身闪开,看到那个怪盗把他背后的玻璃终于撞碎,在一片黑暗里操着奇怪的口音做了自我介绍:

“宝石的守护者哟,我是来自泰国的怪盗,名为……#¥&*(&*(¥%¥%……”

“嗯,下一个。”

口音太奇怪了,不想听。

黑泽阵本来想演一下的,毕竟这些怪盗用惯了花里胡哨的技巧,就算曾经是擅长战斗的职业人士,肯定也已经很少参与到真正搏命的战斗中了,对上他这种人肯定讨不到什么好处。不过这个泰国怪盗的身高和体型优势摆在那里,黑泽阵想空手对付他也需要花一点时间,所以他就把这个人卡在自己钻出来的甲板里了。

前后花了大概有两分钟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而且这两分钟里甲板的灯竟然还没有修好。

黑泽阵靠着只剩下一半的玻璃墙,他知道就在他的正上方一直有个呼吸声很低、几乎难以察觉的人,但他在黑暗里的五感更为敏锐,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

于是,没人再动的时候,黑泽阵点了根烟,问:“你还不下来吗?”

半分钟后,躲在上面的怪盗倒下了。

黑泽阵干脆坐在了甲板二层的边缘,捏着那根烟,望向不远处的海面。他确实不想被人围观,特别是当做某种表演的“道具”围观,但现在的场面确实有趣,一群不怎么像是怪盗的怪盗,以及正在举办的拍卖会……哼,被人坑了一把啊。

至于对方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黑泽阵并不关心,反正今天出现的是音乐家维兰德而不是琴酒,事已至此,他决定在这里打发打发时间,顺便给拍卖会上的某些可能认识他的人一个“惊喜”,等回去再找那位明谋算计他的老公主算账。

他等了一会儿,站起来,漫不经心地问:“没人了?那我走了。”

黑暗里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宝石当然要配美人啦,我只是想多看一会儿呢!所以……”

“下一个。”

一个怪盗被扔到了一边。

“音乐家维兰德先生,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他是某个组织的杀——”

“下一个。”

一个残废的怪盗被扔到了那堆怪盗上。

下面的甲板非常热闹,甚至引起了上面在拍卖会的人的注意,他们听到了人群里的欢呼声,还有记者的声音、惨叫声、爆炸声,什么东西被撞击的声音,就好像下面正在举办什么热闹活动一样。

一位参加拍卖会的老年男性觉得很吵,皱眉打开窗,说:“他们是在打擂台吗,这么吵……嘎啊?”

他失声片刻,忽然发出了不可名状的尖叫声!

他看到了什么?涌动的人群,黑压压的甲板,月光下的银发男人,还有他旁边的一堆尸体!

那是、那是、那是乌丸家的送葬人啊!

听说前段时间死的那些人都是他杀的!这拍卖会没有他根本开不了!乌丸的送葬人追到这里来了啊啊啊啊——

“救、救……救命啊!!!”

上面的惨叫声没能传到甲板上。

黑泽阵拍拍手,觉得也不是所有的怪盗脑子都有问题,他说可以上来打,就真的放弃他们在黑暗中的优势上来跟他打擂台了。

剩下的十一个怪盗好像都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也有可能是没来得及上船,黑泽阵扫了一眼喧闹的人群,转身就要往回走。距离跟“TEN”海盗团约定的时间不远了,那群海盗也快到了吧,他打算回去换身衣服再跟海盗们见面,这样太显眼了。

等在旁边的警察小心翼翼地问他:“维兰德先生,我们能把这几个怪盗回收掉吗?”

黑泽阵摆摆手,说:“随便。”

他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背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穿着白色礼服的少年怪盗坐在高处,海风吹动了他的披风,单片眼镜在月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

年轻的怪盗笑着压低白色礼帽的帽檐,向他伸出手:“嗨,维兰德先生,你在船上到处闲逛钓鱼的日子结束了,把‘玛特之羽’给我。”

“可以,”黑泽阵抬头看向那个冒充的怪盗,嘴角不自觉翘了一下,说,“想要就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