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 除了维兰德以前做过的之外,我只按照A.U.R.O的常规流程对他进行了记忆和认知调整,然后附加了两条限制而已。”赤井务武也没卖关子, 就直接说了。
赤井秀一不得不问:“常规流程?”
你确定这是什么正常组织执行任务后的常规程序?跟你们A.U.R.O放在一起, 在东京地下挖洞的FBI都能自称人道主义的标杆了……
哦,已经是我们A.U.R.O了。一想到这点, 赤井秀一就觉得他的前途一片琴酒。(黑泽:?)
“对, 常规流程,里面包含不少条例……看我干什么,又不会用在你身上。”赤井务武说到一半,就知道自己儿子在想什么了, 赶紧了打断他儿子的剧本生成被动技能。
等一下, 难道秀一还很期待?
赤井务武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真的有什么问题了。
赤井秀一又问:“具体包括哪些?”
赤井务武斟酌了一会儿, 说:“从稳固人格、恢复认知、还原被「遗忘」的底层记忆, 到抹平部分感情、完全清除任务相关记忆……视任务情况决定具体做什么。不过我只是安抚了他一下, 我又不是维兰德,不会做那么离谱的事。”
“哪两条限制?”
“第一条是承认我是他的「父亲」, 另一条……”赤井务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看向黑泽阵的方向, 但黑泽阵完全没在看他, 估计也是对这件事非常不满吧。
赤井秀一了然:“另一条是不能透露你的情报?”
赤井务武摇摇头:“不是, 他本来就没法说出跟「父亲」有关的任何情报,维兰德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自己会死的准备。我给他的第二条限制是——「不能自杀」。”
赤井家的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 那个银发男人才冷哼一声, 低气压地说:“多此一举。”
赤井务武的语气倒是非常自然,他往后靠在椅子上, 说:“就当我做了多此一举的事吧,反正对你没什么影响。”
他知道维兰德的儿子对这件事很恼火。这就像明晃晃地说“我觉得你心理很脆弱很有可能在什么时候自杀”一样,但维兰德的儿子跟“脆弱”两个字根本沾不上边,但凡他有一丝动摇,这二十年都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
至于赤井务武到底为什么这么做……面对死死盯着他的黑泽阵,赤井务武点了根烟,说:“这是维兰德的要求——是他拜托我的事的一部分,有问题你可以等再见面的时候问问他。”
再见面的时候?
黑泽阵不满地磨了磨牙。维兰德已经死了,连个墓碑都没有,他要么找个魔法师给他复活维兰德谈谈,要么就等自己死了试试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死后的灵魂。
而现在,他不能自杀——虽然他本来也就不会这么做,但毫无疑问,维兰德觉得他会死,会在所有家人死去、为他们报仇后自杀,与死去的家人一同葬在灵魂的归处,那也确实是十三年前他刚得知噩耗时候的想法。
如果没有某个人的存在,维兰德的猜测就是正确的,这个做法也是保住A.U.R.O最后一个代号成员的……唯一方法。
但是,维兰德的做法完完全全违背了他的意愿,也违反了他们当初的约定!
维兰德说过不会动他最基本的认知,而且在摧毁明日隐修会后他本来应该回雪原,他和维兰德一开始就是合·作·关·系,等隐修会消失后,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A.U.R.O的理由。他会将城堡里的孩子视为家人,那是另外的事;十三年前他将约定延续到乌丸集团被摧毁后的时刻,是因为维兰德死了、城堡里的人也都死了,他会留在这里,他会将回到雪原的时间一再推迟,维兰德对他来说很重要,非常重要,可这不代表他允许维兰德继续摆布他剩下的所有人生!
维、兰、德!
黑泽阵钻攥着拳,垂着头,有一会儿没说话,赤井务武看了他半天,才说,我本来没想告诉你的,不过我自己也干不出这种事,就不背锅了。
赤井务武也觉得维兰德这件事做得不地道,虽然他不介意给维兰德多背两个锅,但维兰德的儿子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谎言,还是没必要说了。
“我……”
黑泽阵刚开了个头,就忽然弯下腰,猛地咳了起来。他动作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却还是咳出带着碎肉的血块,几乎要将整个肺给咳出来。
他的反应来得太突然也太激烈,赤井秀一下意识地想去扶他一下,然后……然后他用自己包成粽子的手戳了戳黑泽阵。
赤井秀一:“……”
其实他刚才是忘了,不是故意的,等发现的时候手就已经收不回来了。
黑泽阵:“……”
赤井秀一,你是来搞笑的吗?
他缓了缓呼吸,把赤井秀一的手放回桌子上,刚才他差点就下意识反击把赤井秀一的手给折了,那样赤井先生就不用花时间养伤了,可以直接去做义肢。
赤井秀一秉承着“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真理,镇定地把手收回去,递给了黑泽阵一块纸巾,体贴地问:“你没事吧?”
黑泽阵擦掉手心的血,回答:“正常反应。”
赤井秀一:正说着话忽然咳血,你们A.U.R.O管这个叫正常反应……
“是正常反应,”赤井务武解释道,“产生的情感和固定的认知发生冲突,他无法憎恨自己的父亲,不管维兰德对他做了什么,他都做不到。”
至于咳出的血沫,那是因为他在受伤足够严重的情况下注射了λ-AP13,修复身体内脏同时不断排除不够完整的部分,跟情绪的变化没有直接联系。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你现在也是他的父亲。”
赤井务武坦然回答:“没错,我利用了这一点。”
就结果而言,「维兰德的儿子恨他」的问题彻底解决了,只是那天晚上黑泽阵的反应有点大,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黑泽阵本人也配合,赤井务武觉得自己已经被杀了。
其实他不是很赞成这个做法,但既然是维兰德的儿子自己提出来的,他也不会反对就是了。毕竟这总比他们最坏的选择要好得多。
赤井秀一沉默。
赤井先生觉得他现在已经不是上贼船的问题了,他要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应该给亲爹挂个精神科,看看赤井务武的脑子有没有什么问题。琴酒就算了,反复遭到洗脑……没有问题才不正常。
黑泽阵一直低着头,等他们父子两个聊完,才低声说:“就算维兰德真的说过,要不要做这件事也是你决定的,赤井务武。”
唔……所以只有自己人在场的时候就能说出名字来吗?赤井秀一听到赤井务武的名字,走了下神。
赤井务武摇摇头,说:“我答应他的事就会做到,我也有我的理由。”
黑泽阵忽然单手撑着翻过餐桌,一把攥住了赤井务武的衣领,两个人眨眼间就摔到地上,打了起来!
这跟昨日黑泽阵和赤井秀一打的那一架不同,很明显黑泽阵只是冲着发泄情绪去的,两个人都没想置对方于死地,而且赤井务武先生对自己要被打的事有非常明确的认知,甚至没怎么还手。
赤井秀一就坐在那里OMO……就看着父亲和宿敌先生打,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劝架,但他没有,甚至没喊一句“你们不要再打了”。毕竟他现在是个柔弱的伤员,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还是不掺和那两个人的战斗了。
——他并不是想看赤井务武被打,真的不是。他可是赤井务武亲生的。
就在那两个人快打完,黑泽阵攥着拳对维兰德的脸完全打不下去的时候,围观他们打架下饭的赤井秀一也终于吃饱了。
赤井秀一问:“所以,在小银现在的记忆里,赤井务武就是维兰德?”
黑泽阵要打赤井务武的手都停住了,不解地看过来:“不是——你在想什么东西?”
赤井务武继续担任这个家唯一的解说员:“记忆和认知不是一回事,他能分得清。而且无论记忆还是认知,他一直都很清楚我不是维兰德。”
他想了想,既然开始解说,那就进行到底吧:“这些年他把我当做维兰德,但并不是维兰德本人,而是使用维兰德身份的代理人。我可以是「维兰德」,但不是他的「父亲」。”
赤井秀一点点头:“所以现在你也是他的父亲,维兰德也是他的父亲。”
赤井务武就躺在地上叹气:“唉……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本来想修改他的记忆,但他不愿意。”
黑泽阵终于一拳砸了下去!
别以为用着维兰德的脸他就真的打不了了!不就是维兰德吗?他小时候也跟维兰德打过无数次,而且现在他对维兰德正在气头上呢!
就在这两个人即将再打起来的时候,赤井秀一趴在椅子上,悠悠地说:“所以,我们家的关系从维兰德和玛丽女士各自带着孩子再婚,变成赤井务武和维兰德私奔了,那玛丽怎么办?”
黑泽阵:“……”
赤井务武:“…………”
沉默,沉默就是今晚的赤井家。
很久,赤井务武才说,幸好玛丽没来,不然让她听到这段话就完了。秀一,你少说点。
就在这个时候,赤井家的门被猛地踹开了!
一个背着旅行包,额前有一缕金色小卷发的初中女孩——赤井玛丽,出现在了被踹开的门口!
赤井玛丽环顾四周,犹如帝王巡视她的领土,然后她看着正在打架的银发年轻人和金发男人,以及坐在餐桌旁无辜眨眼的黑发年轻人,问:“刚才谁说幸好我没来?”
黑泽阵没说话。
赤井秀一用包成粽子的手坚定地指向赤井务武。
赤井务武从地上坐起来,维兰德的儿子还扶了他一把。他小心地问:“是我……(迅速转移话题)玛丽,你怎么回来了?”
赤井玛丽冷笑:“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别忘了,赤井务武,现在你是失踪人口,用的是维兰德的身份,没事别在我家待着!”
赤井务武:“……”
终于有一天,这个家容不下他了。他可以保证,玛丽已经在门口听了有一会儿了,不要怀疑MI6特工的听力,当年玛丽就是他们里听力最好的一档,就算站在门口也完全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赤井务武举手投降,说玛丽,我只是送秀一回家的,他受伤了,你也看到了……
赤井玛丽根本没理他,直接问赤井秀一:“秀一,你不是说要留在日本吗?”
她停顿了一下,又看向赤井务武:呵,这个男人还说他要回北欧。不愧是父子,两个人都没一句实话。
至于Juniper……赤井玛丽看着正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脸色苍白跟她打了个招呼的黑泽阵,表情变得柔和了一些。前几天发生的事她并不完全了解,只从“老朋友”那里听到了大概,现在她只觉得Juniper刚被从那种地方救出来,就被人带到英国,不是她失踪十八年到处搞事的混账丈夫的问题,就是她从小教育D100=100(大失败!)没一分钟听过话的儿子的问题。
赤井秀一沉默了一下,艰难地说:“妈,你听我解释,我和小银是被绑架到英国来的……”
赤井玛丽已经把大门关了,把背包扔到沙发上,接过了黑泽阵给自己倒顺便也给她倒了一杯的茶,摆出家长的架势,说:“秀一,你只有犯事的时候才会叫我母亲。”
赤井秀一:“……”
赤井玛丽又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按理来说无论去哪也没必要到赤井家,毕竟他们两个曾经被盯上,就算组织不在了,也有不少人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特工的身份一旦不再隐秘,就得抛弃过往所有的痕迹,她还以为回来的时候家里怎么也不可能有人呢。
一片寂静。
很久,黑泽阵喝着茶,悠悠说了句:“家庭聚餐。”
赤井玛丽:?
什么东西,这三个发色姓氏全都不同的男人在她家里进行家庭聚餐?你们确定?
她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逡巡,直到赤井务武咳了一声,艰难点头。赤井秀一说他是被绑架来的,看,他的手都受伤了,就是在反抗某个“会雇佣童工、虐待儿童、给人洗脑和研制非法药物的邪恶组织”的时候被打的,他真的努力过了,只是没打赢那个组织的首领。
黑泽阵缓缓转头看向他,杀心渐起。
赤井秀一眨眼:可我说的都是实话。
赤井玛丽敲了敲桌子,问:“家庭聚餐?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家庭?”
赤井务武:“MI6。”
赤井秀一:“A.U.R.O吧?”
黑泽阵:“乌丸集团。”
赤井玛丽一拍桌子:“这里是赤井家!你们几个不姓赤井的给我滚出去!Juniper除外。”
黑泽阵:“……”但这里好像只有他不姓赤井。算了,怎么说他小时候也是认识赤井玛丽的,在这里待一下也没什么问题。
几分钟后,刚下飞机还没吃饭的赤井玛丽坐在桌子边,赤井务武把晚饭重新热了一下,反正做得太多,有很多都没怎么动,玛丽也不怎么介意。
于是刚才就没怎么吃饭的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吃完了晚饭,整个过程中赤井玛丽都没说话,最后吃完,她幽幽地说:“所以现在是跟赤井务武私奔的维兰德回来和我再续前缘是吗?”
赤井务武噎了一下。
他手忙脚乱地找了杯水,喝完好不容易缓过来,才说:“你回来得太早了,我本来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再去见你……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啊玛丽!”
赤井玛丽已经开始收拾餐桌了,她不得不承认家里有人做饭真好啊,她都快不记得赤井务武做饭什么味道了,十八年了,好不容易才能吃上一顿老婆(?)做的饭,哎。
她端着盘子走到厨房门口,忽然回头,说:“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们当时也没有选择,而且维兰德死了……”
背负着整个A.U.R.O的维兰德死了,维兰德那个疯子……赤井玛丽从第一次见到维兰德开始就知道那个人已经疯了,她知道维兰德总有一天会把他们家的人拉下水,却没想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会是一场长达十八年的漫长噩梦。
维兰德怎么就死了呢?!
赤井玛丽恼火地刷着盘子,几乎要在盘子上擦出火星来,充分体现了MI6特工的优秀素养,不过就在盘子要发出哀鸣的时候,她身边传来了黑泽阵的声音:“我来吧。”
黑泽阵接手了她的工作,把桌子也收拾好,他还是挺习惯做家务的,毕竟单身自己住,后来又养了小苏格兰。
他把所有工作都做完,赤井玛丽就一直站在他旁边,忽然说了一句:“我应该从维兰德手里把你抢过来的。”
她是想过的,毕竟Juniper最后也没有进入隐修会,维兰德的准备也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如果他没有被维兰德带回挪威,也就不会经历这颠沛流离、曲折痛苦的前半生。
黑泽阵正把刚才绑起来的银色长发解开,一边往外走;听到玛丽的话,他转过身,说:“应该是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让你们家变成现在这样……至于我和维兰德的事,我从未后悔过跟他离开海拉。”
那是他和维兰德的「家事」。
这里有四个人,可以按照关系的不同凑出好几个完全不同的家,甚至可以是五个人。
“Juniper,”赤井玛丽轻轻叹气,“太看重承诺,可是会吃亏的啊。”
这话她多年前就已经说过了。就是因为这样,就是因为小孩是这种性格,所以她才不想让维兰德把人带回去。当然,她一直在警惕维兰德,维兰德也不会让她带走自己的孩子,谁都要保护自己的家庭。唯独在这点上,她和维兰德是一样的。
她说算了,维兰德的事找你有什么用,你自己都是被维兰德拐骗的,不用为他的事负责。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赤井玛丽比划了一下她和黑泽阵之间的高度,说实话她没变小的时候跟黑泽阵之间的高度差就很大,现在是小孩的姿态,跳起来都摸不到黑泽阵的头顶。
她问出了从进门开始就想知道的问题:“你是怎么变回来的?”
艾莲娜的女儿不是说过他们两个因为吃的药特殊,完全没有变回去的方法吗?上次Juniper落海失忆的时候是意外变大,后来再也没能试出恢复原本模样的方法,那现在是?
黑泽阵看向客厅,发现赤井秀一和赤井务武也在看他,看起来都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嗯?所以……
“你们之前没问是以为我不知道?”他忽地笑起来,问。
没等其他人回应,他就漫不经心地给出了答案:“λ-AP13,加一点酒,能暂时变回原本的模样。玛丽就不用试了,这种药副作用很大,我留了血样,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让你恢复的方法。”
他想来想去,那晚在游轮上吃过的药都是普通的药,降谷零也给了他清单,都没有用,但当时,他还用过另一种药——λ-AP13,刚好在地下的时候被那群人注射了不少这种药物,他打算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想,所以才喝了赤井务武给他的那杯酒。
他从降谷零那里要了样品,本来是打算拿去给雪莉去研究的;而且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就算变回去、就算失忆也是在日本东京,在降谷零的地盘,虽然公安跟他不太对付,可降谷零本人他还是能信得过的。
只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他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飞机上了,而且马上就到英国了,啧。
怎么想都是赤井秀一的错。
“等等,也就是说你随时都可能变回去?”
“有可能,”黑泽阵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反正他跟赤井秀一已经打完了,无论什么体型对他的影响都不大,“不过我短时间内用了那么多次λ-AP13,应该能多坚持几天吧。”
赤井玛丽按着自己的额头,说你先慢着,你刚才不是说这个药有副作用吗?而且你的身体根本就没恢复吧?如果再失忆了怎么办?
黑泽阵:嗯。
赤井秀一:中和剂的影响……
黑泽阵:嗯。
赤井务武:如果你和秀一打到一半的时候就出问题……
黑泽阵:嗯嗯。
不管这群人说什么,他都点点头,最后他问你们说完了吗,我没睡够,准备继续睡。如果你们家没地方了我可以去外面,在哪里都一样。
赤井家一片沉默。
最后黑泽阵去睡了,在他们面前关上了门。
很久,赤井玛丽对赤井务武说:“你现在是他父亲,你管管他。”
赤井务武转头对赤井秀一说:“维兰德都管不了他……秀一,你不是他哥哥吗?你管管他。”
赤井秀一转头对赤井玛丽说:“玛丽女士,我和爸刚才被你逐出赤井家了,这个家里只有你和小银,所以你来管管他吧。”
三个人面面相觑。
最后,赤井秀一拿出手机,镇定地说:“不用担心,我打电话给能管到他的人。”
他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果然,这个家里不能没有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