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先回到半个小时前。
赤井秀一来的一路上都相当顺利——他和加尔纳恰在约定好的时间出发, 寺庙的住持告诉了他们联络人的位置,联络人把他们介绍给了中间人,中间人把他们交给了接引人, 接引人带他们到了米花町的一座小型纪念馆。
看到地点的时候赤井秀一就知道他和工藤新一走的完全不是一条路, 看来零君的老家地下确实被挖了不少巢穴,怪不得降谷零听工藤新一描述的时候表情越来越阴森。
他走进这座“米花町被炸大楼历史纪念馆”, 心想幸好来的人是他, 不然保不准这里也会被炸掉;然后他跟着接引人到了纪念馆内部的休息室,没看到任何机关,但后面的柜子自己移开,露出装饰厚重华丽的楼梯。
他们先向下, 然后经过一段纯黑但开着灯的走廊, 接下来又转了几个弯, 终于在某个通道的尽头找到了一部电梯。
接引人说:“请您坐电梯到底层, 会有人在底层接待您的。”
不过话刚说完, 电梯的门就开了,有人从里面出来, 是个打着哈欠的年轻人。
年轻人看到他的时候眼睛一亮:“赤井老师!你也来值班了吗?”
……FBI的人。
赤井秀一认识这个年轻人,二十来岁, 前年加入FBI的新人。几年前, 赤井秀一带FBI的人逮捕琴酒失败, 莱伊的身份暴露, 他不得不离开组织,但行踪需要隐秘,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却不用遮掩了,所以赤井秀一养伤的时候在FBI总部待了一段时间, 顺便帮他的上级詹姆斯带了几个新人。就跟他当年和加尔纳恰的关系一样。
不过他没能教新人多长时间就走了,他加入FBI就是为了找到父亲,所以养伤的时间里他都身在FBI心在组织,伤差不多好了就毫不犹豫地离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FBI里还是有不少非常崇拜他的人,可能是他的狙击技术太好了加上确实随手带过几个年轻人……比如现在这个,就一直喊他老师。
赤井秀一非常平常地回答:“本来在休假,理查德喊我加班。”
年轻人就跟赤井秀一抱怨,说不知道理查德先生在做什么,叫他来这里,但机密任务一点都不准透露;不说也就算了,关键是这里面没信号,他想跟网恋对象聊个天都不行,哎,这本来是他的假期啊,他明明想回老家的,现在只能趁机出来买个饭吃。
他说的时候赤井秀一一直没什么回应,但年轻人就像习惯了一样,赤井秀一偶尔应一声就足够,让加尔纳恰想起了当初抓着琴酒聊天的自己。
琴酒,你这个罪恶的男人!
加尔纳恰在年轻人打算讲“今上午有个位高权重的金发男人过去,没过多久帕特里克先生就被拖走”这种不重要的事时候,出声打断,说:“我们还有事。”
赤井秀一: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而且怀疑那个男人就是我爹。
“啊、啊对不起,赤井老师!”年轻人这才想起来这里是电梯口,连忙道歉,再看向加尔纳恰的时候,觉得有点眼熟,咦,在哪里见过。
不过有些事他不该问,于是年轻人匆匆忙忙让开,让那两个人下去了。
被忽略了很久的接引人:“你们认识?”
年轻人:“是啊,那是我们FBI的王牌,我的老师啊!我不允许你不认识赤井老师!”
接引人:“我是CIA的,你们对家。”
年轻人:“……”等等,这里不应该是他们FBI的地方吗?还是说这里是联合国的秘密据点?
上面发生的事暂且不提,反正电梯门开后,赤井秀一就看到了自己的另一位同事。
同事说哎呀,赤井,你不是准备辞职吗,来这里做什么?
赤井秀一意识到这位同事知道得可能更多,就向加尔纳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说是有别的工作。
同事认识加尔纳恰,加尔纳恰算是FBI的高层,于是同事就识趣地没问,按照流程给他们带路。
漆黑的走廊就像迷宫一样,冰冷的墙面无论走多久都是一样的风景,根本分辨不出来自己在哪里。赤井秀一走在里面,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带路的同事在心里犯嘀咕,怪了,赤井是不是来过这里,怎么什么都不问?哎,听说赤井本来就是有后台的,还是别掺和这些事了吧。
赤井秀一又拐了两个弯,看到了本来已经退休的詹姆斯·布莱克,他父亲的旧识、他以前的上司,也是帮他加入FBI的人。
“詹姆斯。”
他非常轻松地跟詹姆斯打招呼,而詹姆斯眼里好像写着“你为什么在这里”,不过这老上司往赤井秀一身后的加尔纳恰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摇摇头,叹气,走了。
错身而过后,加尔纳恰有点不确定地问:“布莱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赤井秀一平淡地说:“他可能觉得是你胁迫我来的。”
“难道不是你胁迫我来的?”加尔纳恰回忆刚才赤井秀一的语气,扯了扯嘴角,那么欢快,谁信你被胁迫了啊。
正在听的同事:嘶,赤井君果然有后台。
接下来他们还遇到了几个认识的人,虽然都属于FBI,但主要是普通文职,跟赤井秀一都不熟。想想也是,那些身手不错的大多数都在各国情报机关里挂上了号,能在短时间内混进来才怪……抓琴酒这件事虽然可能计划了很长时间,但肯定在这三个月内,FBI要安排也不会那么轻易。
赤井秀一丝滑地跟同事们打招呼,用同一套完美小连招套取情报,加尔纳恰面无表情地用他发音绝对标准的语调帮腔。等快走到地方的时候,这俩人已经从“听说【B】先生放出的消息来参观琴酒的客人”变成了“同样来这个鬼地方加班的FBI苦命人”。
可惜这些同事手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信息,这些同事甚至不知道自己被喊来加班、保护研究人员和访问者、偶尔处理尸体的原因是下面关着一个人。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赤井秀一在FBI的时候也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加尔纳恰:幸好理查德不在,不然他听说赤井秀一一边跟他辞职一边往FBI最机密的地方钻怕不是要气到吐血。
他这么想着,又下了一座电梯,到了闭得很严实的大门前,门开启后,带路的同事说我不能往里走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去吧,加班加油。
于是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看到几扇被关闭、偶尔有医生进出的门,以及随着他们接近自动打开的大门,和……
往他们的方向看来的理查德。
加尔纳恰:我现在收回“幸好理查德不在”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他看到理查德的表情就像是正在睡午觉的章鱼哥碰到了猛吹笛子喊“海绵宝宝我们一起去抓水母吧”的派大星,这个派大星就是赤井秀一,而他是跟着派大星来的无辜路人海绵宝宝。琴酒?他是被抓的那个水母。
正当加尔纳恰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赤井秀一镇定地说这里这么多FBI,果然是FBI的办公室吧。
加尔纳恰:对,你说的都对,除了FBI不能在日本地下建这么大个堡垒——看守备力量这里根本就是军事堡垒吧——之外,这里可能确实是FBI的办公室。
理查德看到他们的时候表情明显变了变,但不愧是理查德,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俩人是用什么身份来的,用特别敬业的语气说:“抱歉,两位客人,这里不是FBI。你们是来看他的吗?”
赤井秀一跟自己的上司对视。
他以前一直觉得理查德先生是个好脾气的人,现在也这么觉得,不过一个人性格很好总是有理由的,他可能搞错了理查德先生总是很宽容的原因。
于是赤井秀一语气更轻快地说:“是啊,我来看看弟弟。”
没等理查德反应过来,他就走到房间中央的那把椅子前,站定。
不过与其说那是椅子……倒不如说是干脆与地面为一体的刑具。银发少年被束缚在上面,从四肢到躯干,从手指到脖颈,都被牢牢地固定在某个位置,动一点的余地都没有。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落在地上,上面满是凝固的血和灰;那群人也没给他穿几件衣服,估计是怕他做什么小动作——话又说回来了,都控制到这种程度了,还怕这个?
赤井秀一从黑泽阵比平时多压了两个像素点的嘴角看出小银在生气。
他点了根烟。
“几天不见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小银,既然你这么想来FBI,两年前直接跟我走不就好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黑泽阵的语气冷淡到了极点。如果来的人不是赤井秀一他甚至不想说话,而且被当着外人的面喊小银这件事让他很不爽。
赤井秀一慢悠悠地说:“至少我会好好待你,不会把你当礼物转手卖给别人。”
黑泽阵:“……”
呵。
又是新剧本是吧,他算是看明白了,赤井务武来的时候带了剧本,工藤新一来的时候也带了剧本,现在赤井秀一来了,也带着他的新剧本来了。
黑泽阵不知道赤井秀一到底是怎么摸到这里的,虽然这人不需要他担心,但如果赤井秀一为了他重新回到FBI,黑泽阵只会骂这人蠢,等离开这里后还要把这人打一顿。
他没什么耐心地说:“那你已经没机会了,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救我出去?”
语气极为嘲讽、恶意,像极了他还是琴酒时候的样子。
理查德从赤井秀一刚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在警惕了,听到琴酒说这话的时候更是绷紧了肌肉;加尔纳恰虽然有心看着理查德,但他不是擅长战斗的那类,本来也就只能看着(OMO)。
赤井秀一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救?你不是自愿来的吗?就算我带你出去,你还是只会听他的话,小银。”
再次听到小银这个称呼,黑泽阵有点恼火,他磨了磨牙,满含怒意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赤井秀一。”
“你得叫我哥哥。”
“……”
妈的!你们这群人!等我出去就把你们的剧本全都撕了!(小银骂骂咧咧.jpg)
黑泽阵冷笑,说好啊,所以你只是来看我笑话的,看够了吗?既然你知道我不可能是你的东西,那看完了就滚,我没心情应付你。
但你是我的东西,呵。
赤井秀一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就笑了声——虽然在外人那里听起来更像带着嘲弄意味的笑——对黑泽阵说:“我打算去跟他谈谈。”
黑泽阵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虽然看不到,可他对赤井秀一这个人太过熟悉,轻而易举地就能在黑暗里描摹出这个人的轮廓,他甚至能想到赤井秀一现在是怎么笑的。
但这跟“赤井秀一要跟赤井务武为他谈谈”这件事没关系。
黑泽阵能听出来,赤井秀一是认真的,十八年没见的父子久别重逢,为的就是跟赤井家没什么关系的——也不能说他跟赤井家没有关系,但他和赤井秀一的关系,与他和赤井务武的关系完全是毫不相干的两件事,黑泽阵不想让它们变成“一件事”。
……就跟组织被摧毁后黑泽阵就不再是琴酒一样,等报完仇、完成维兰德的遗愿,赤井务武只会是赤井务武,他跟维兰德不该再是一个人。
“你要跟他谈什么?”
“还没想好……比如说,让他别卖我弟弟了,卖我也行啊。”赤井秀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虽然他这话并没有在开玩笑。
黑泽阵抿着唇,不太高兴。
很久,他才说:“我们不一样。”
他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赤井秀一,有没有可能,他不卖你是因为你到哪都活得那么干净,明明都卧底到组织里了,还能清清爽爽地全身而退。
赤井秀一不是听不懂,却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的确不一样——我是长子,我会负起责任来养你的。”
黑泽阵:“……”
他不想说话了。
赤井秀一发现他不回应了,这根烟也到头了,就起身,对一直沉默的理查德说:“理查德先生,有水吗?”
理查德和那位医生一直在角落里,没发出任何声音。医生带着急救药品,估计是怕有人对琴酒下重手,理查德则一直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赤井秀一很体谅上司先生的心情,说实话,如果他前几天答应理查德,那现在露出这副欲言又止表情的人就是他了。可惜,赤井秀一的震撼已经在“啊?我演琴酒”、“东京塔炸了”、“哪来的地震”、“琴酒死了?”、“我爹干的”、“加尔纳恰怎么是你”、“波本是琴酒儿子”和“琴酒还活着”的接连冲击下用光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平静,一片平静。
“你要水做什么?”理查德虽然觉得赤井秀一不至于对琴酒怎么样,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说了句,“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接受任何形式的审讯。”
那边的医生就差说你们把他转到ICU去让我的导师院长和祖宗都开开眼界吧,这到底是什么奇妙的病例,对了对了这种病我们想用他的名字来命名!幸好医生们在这里没有地位,而且管事的人根本就没想让琴酒恢复——让他保持没有力气反抗的状态才是他们的目的。治好?没那个必要。
赤井秀一无奈地叹气:“我也不是那种人,理查德先生。我弟弟爱干净,我帮他洗一下头发。”
他刚才摸了一下,头发有点黏糊糊的,琴酒肯定早就受不了了。
而且现在琴酒动不了也不能打他,他不就有机会做以前琴酒不让他做的事了吗?
理查德说有,但没挪动脚步,也没叫人,过了一会儿,他才问:“他是你弟弟?”
赤井秀一甚至不需要演技,只说了一句:“父亲上午来过。”
好吧,其实他不知道赤井务武来做了什么,只能从那通电话里推断出赤井务武确实来找琴酒了。但相对的,他爹估计没干什么好事,赤井秀一对他爹的早期滤镜已经全碎了,现在他觉得他爹不像什么好人。
可能要做的事是好事,但这手段确实不像好人会用的手段——仔细想想大家都是这样,没事了。
理查德深深看了还没彻底辞职的下属一眼,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剧本,转身就离开了。
什么剧本?
《永生王朝纷争》第五十集:为救身陷囹圄的质子弟弟,隐姓埋名多年的皇太子决定揭竿而起、逼宫篡位,群臣大呼太子殿下何故谋反……
理查德表示上面那段不是他想的。
他就是个打工的,上面交代了,不管来什么人都是客人,除非有试图杀死琴酒或者救他出去的,那他只负责招待就可以,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所以就算在这里看到自己队伍的成员,就算开始怀疑赤井秀一前几年卧底组织的时候都在跟自己兄弟演二人转,即使怀疑自己之前“不要深入FBI”的提醒全都搞错了对象,理查德也不会动摇。
“哎,理查德先生,您站稳一点!您上次不是崴到脚了吗?小心啊。”
“我没、没事。”
一脚踩空差点再次崴到脚的理查德先生拒绝了小同事的搀扶,表示他才四十多岁,还很年轻,刚才那是熬了太久有点累。
小同事:“可是赤井老师不是来替你值班了吗?”
理查德:“……”替个鬼,他是来跟我说「我辞职了所以现在我是你上级了」的!
他摆摆手,让小同事别在里面晃了,小同事低头说对不起我真的迷路了,理查德叹气,他在里面都会迷路,更何况新来的年轻人呢。
理查德让几个研究员帮忙带了水,回到那个封闭空间里的时候,赤井秀一、格罗斯的位置还跟之前一模一样。谁都知道这里面满是监控设备,自然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就算有人做什么,这个空间里其实也配备了能将人瞬间杀死的武器。
这也是他们要给琴酒注射让他陷入昏迷的药物,换个房间的原因。
赤井秀一确实没动,他就看着黑泽阵,看了一会儿发现银发少年有点不适就移开视线,等理查德回来。
然后他认真地帮黑泽阵清洗了长发,整个过程里银发少年都很安静,什么都没说。只是赤井秀一试了试头发的长度,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跟上个星期琴酒睡在他旁边的时候相比,这头银发好像长了不少。
“他的头发怎么回事?”
“……自己长的。”
理查德想,从下午到晚上,来的每个人都要问他一遍这个问题,毕竟只要看一眼就会知道那头银发已经比少年的身高还要长了。
虽然他很想帮忙剪剪,但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忽然感受到有种冰冷的视线在透过那块金属看自己,理查德意识到自己是踩到了琴酒的某个“底线”,就没再提这件事。
赤井秀一觉得这不太对劲,问:“真的?”
理查德说真的,我们的研究人员在研究是怎么回事了,如果后续有进展的话我可以电话通知你。现在他们原因没找到一点,但研究出了一种生效极快的生发水,就是有点伤身体……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赤井秀一用一种“理查德先生你是我的好上司对吧”的信赖的眼神看他,还说:“能不能给我点,我很需要。”
黑泽阵终于忍不了了:“你要那种东西做什么,想变得跟我一样吗?”
赤井秀一脱口而出:“那不是更好吗?”
黑泽阵:“……理查德!把他给我赶出去!”
理查德礼貌地回答:“抱歉,我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没有请离客人的权力。”
唯一没掺和进去的加尔纳恰可怜了一下不能动也不能反抗的琴酒,又可怜了一下明明冒险来救人却被琴酒恶语相向的莱伊,接下来可怜了一下只是在执行公务去被各种人呼来喝去还不能翻脸的理查德,最后可怜了一下只能看着琴酒却不能杀人的自己。
他是来杀琴酒的啊!
加尔纳恰闭眼,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个房间的墙壁厚度不对劲,地面的金属贴合的缝隙也不对劲,随时都能展开,也就是说有很大可能他在这里干掉琴酒,或者刚打算动手,那监视着这个房间的人就先把他给做了。
他可没那么傻。他想杀琴酒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琴酒知道他太多东西,也能轻易毁掉他,但为了杀琴酒把他自己搭进去?那还是算了。
他就看着赤井秀一在琴酒冷嘲热讽的声音里把琴酒的头发擦干,而且还特别愉快,而且看起来被彻底惹恼的那个是琴酒。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别让我再看到你。”
赤井秀一背对着他挥挥手,没有回应黑泽阵的话,对站在角落里的理查德说“理查德先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来过”,就这么走了。
加尔纳恰不太甘心地看了看琴酒,也跟着走了。
等他们沿着另一条路离开,到了东京深夜的街道上,加尔纳恰刚想说你看到了吧,那个守备程度无论是杀他还是救他我们都做不到,就看到赤井秀一转过身来。
赤井秀一说:“格罗斯先生,是我错怪你了,我以为你不在乎我弟弟,没想到你这次能为了救他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愿意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啊?我……”
加尔纳恰听着这就是赤井秀一平时说话的语气啊,但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怪呢?不对劲,他要立刻制止赤井秀一的行——
赤井秀一把一根亮眼的银发放在加尔纳恰手里,说:“如果你想杀他,派个杀手假扮你来就可以了,没必要亲自涉险。谢谢你没有辜负他的友情,格罗斯。但接下来的事太危险,我会自己去救他,不需要外人来……”
加尔纳恰想都没想就反驳,连语调都有起伏了:“谁是外人?我跟他已经认识二十多年了!我和他比你熟!”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最开始不是你威胁我一起找琴酒的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在用激将法,但什么叫外人?!我跟琴酒可是……不对,差点被你绕进去了,我是要去杀他的!
加尔纳恰:“我会找到机会杀了他,你应该想的是怎么从我手里救下他来。”
赤井秀一:“但你现在也杀不了他啊。”
加尔纳恰:“……你等着,我这就去想办法。”
就在他们脚边,哒哒哒找来的哈罗发出了愤怒的汪汪声!
……
他们离开后的空间里。
总是在角落里的理查德出去了,可能是给上级打电话报告赤井秀一的事,也可能只是去透透气。
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了黑泽阵和医生。
针尖刺破皮肤,将无色的液体推进静脉血管,苍白的手臂上能看到一片很新的针孔。黑泽阵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但他依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表示。
“疼?”
医生忽然问了句。
过了好一会儿,黑泽阵才低声说:“……疼。能不能别打了。”
医生把用过的针筒清洗、销毁处理,才冷酷地回绝:“不能。”
“……”
“如果现在不消解掉你体内的药物,等行动的时候你连跑的力气都没有。是很疼,再忍耐一下。”
黑泽阵微微侧过头,不往那边注意,也不说话了。
医生没等到他的回答,叹了口气,找了块糖喂给他,说:“只能覆盖五分钟的时间,你有什么想问的。”
其实黑泽阵暂时尝不太到甜,喉咙里现在都是血的的味道,但安抚效果还是有的。
他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医生一直在看门口,毕竟理查德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他能照顾好自己。”
“我不能?”
“我把你送到这里,当然会带你出去,跟你能做什么无关。”赤井务武说,“我有我的计划。”
当然,也有很多计划之外的事,比如说他正假扮这里的一位医生要给维兰德的儿子抽血,就听到自己的大儿子进来,差点手抖把针扎歪。
然后他全程目睹了大儿子丝滑流畅的演戏过程,还感受到了Juniper跟上午听到他那个剧本的时候一模一样的心情。别演了,秀一,我在呢(幽幽)。
他们没再说什么。
没过多久,理查德回来,医生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这次理查德没坐在角落的椅子上,而是一直盯着黑泽阵看,直到黑泽阵问他什么事。
半晌,理查德才说:“十分钟前,乌丸向我们发出了不能动你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