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赤井秀一面前摆着几个选择。
选项一:我失踪十八年的爹跟我的工作单位有关系, 并女装在FBI当医生,上次见面的时候甚至还关心过我的家庭情况。
选项二:我爸跟FBI没关系,当时他只是借用了那位医生的身份, 刚好医生是女性, 所以他就穿了女装避免被发现,这很合理。
选项三:其实琴酒也被骗了, 其实那个人根本不是我们的父亲, 她可能就是伪装成维兰德/赤井务武的某个人。
选项四:虽然人没死,但我现在没爹了,有两个妈。
选项五:真纯,秀吉, 你们觉得玛丽是Les或者咱爸其实是LGBT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 赤井秀一觉得他爹和他妈都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假扮他爹的贝尔摩德……话说到这里, 那个维兰德/赤井务武为什么不能又是贝尔摩德假扮的呢?
赤井秀一放弃了思考。
“赤井?”
降谷零刚打电话让公安的人调查了天台上的那名医生, 得知对方是跟搜查一课的警察一起来的,只登记了姓氏和所属的医院, 离开天台后就不知所踪。
那名医生登记的姓氏是白川,医院里也能查到叫做白川的人, 但资料上的照片与他们看到的男人并不相符。
这个可疑的男人在跟随一课的人参与救援工作, 是在东京塔废墟这边需要人手的时候“意外”被叫来, 从头到尾都像是普通的巧合——当然, 事到如今降谷零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了,这个男人一定是有预谋地出现在那里的。
降谷零挂断电话, 本想跟赤井秀一说说结果, 却发现赤井秀一从看到照片开始就沉思到了现在。于是他提高声音:“赤井秀一?莱伊?”
“啊……”赤井秀一这才有了一点反应。
“你想到什么了?”降谷零觉得赤井秀一想了这么久,不可能是单纯在怀念他的FBI职业生涯, 一定是从回忆里找到了什么线索。
实际上的赤井秀一:年逾五十的大龄MI6特工女装加入FBI意欲何为?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组织的迫害?敬请走进今天的《赤井八点档》……
哎。
赤井秀一把脑海里用基尔声音播报的新闻关掉,开始想怎么在降谷零面前蒙混过关。他打算先给赤井务武打个电话确定一些事再做其他的考虑,不是女装的事,赤井秀一觉得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特工,他应该尊重父亲的小爱好——不,不是,只是在执行任务期间偶尔会遇到的工作需要。
是的,工作需要,比如波本就女装过,所以他爹这么出现也没什么问题,更何况用的还不是赤井务武自己的脸……嗯,这应该不是“维兰德”的脸吧?赤井秀一觉得他爹还做不出用别人父亲的脸女装这种事,吧。
他整理好思绪,才对降谷零说:“秋田那次我跟琴酒打了一架,当时有位FBI同事来接应我,就是这张照片里的男人。不过他当时用的是女性身份,一名姓白鹭的女医生,她就在秋田市的一家医院工作。”
“你当时没看出来?”降谷零又看了一眼照片,开始怀疑赤井秀一的视力了。
虽然那张脸确实有被认错性别的可能,但这个身高不管怎么看都是男性吧。
赤井秀一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说:“当时他稍微化了妆……而且自称不是日本人。”
降谷零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赤井秀一在说日本的平均身高问题,他冷笑了一声,说不愧是你,赤井秀一,那调查这个人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赤井秀一说好。
不过他知道降谷零肯定也会继续调查,只是“从FBI方面调查这个人”的工作被交给他了。
明明是马上就要辞职的人,现在赤井先生不得不去打电话给上级再问问那个白鹭医生的情况……希望他那位脾气挺好的上级理查德先生不会介意。
现在是上午10:00。
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线索,降谷零又对着水面看了一会儿,说我们回去吧,还有不少工作要做。
赤井秀一虽然没有工作,却不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就识趣地跟上。
他们沿着被清理出来的道路往上,从幽暗的裂缝里回到了地面。东京塔废墟外的地面上洒满了阳光,乌云正在散去,暴雨过后的城市就像一张被擦亮的画,到处都闪烁着明亮的光辉,属于夏季的温度也一点点回归了。
废墟里的幸存者已经基本救出来了,自己人的尸体也基本上找到,至于人已经死了、身份也不能确定的那些家伙,就暂时让他们先待在里面,等救援工作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再来挖吧,反正降谷零是不打算先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的。
赤井秀一走在后面,看到前面的降谷零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和三块巧克力。
“对了。”
他刚开了个头,就看到降谷零迅速把巧克力和钥匙塞了回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他。
怎么说呢……紧绷着脸,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的降谷零,赤井秀一已经很少见到了。
降谷零问:“什么事?”
赤井秀一觉得那几块巧克力有点眼熟,包装和牌子好像在哪里见过,说实话那把车钥匙也很眼熟,不过他没问。
他避开那几件遗物的话题,说:“琴酒的手机——你们能直接挂失补办他的电话卡吧,他以前那个号码的卡能不能给我?我有几件想确定的事。”
“你要给那个未知号码(*加尔纳恰的号码)打电话?”降谷零立刻就知道赤井秀一要做什么了。
黑泽死前拨出去的电话,很有可能是跟“那些人”相关的角色,应该掌握着某种情报,降谷零本来是打算等调查到一些情报后再接触对方的。
赤井秀一当然不会说其实他是想给赤井务武打电话,就点点头,解释说:“苏格兰还在塔上的时候,有人忽然炸断了一截楼梯——就是那个时候,琴酒跟我说他找了帮手,我问他是不是直接策反了去抓苏格兰的人,他说是。那条通话记录的时间刚好在这件事发生的五到七分钟前。”
所以这个电话对面的人,有可能就是昨晚的“幕后黑手”之一,既然如此对方可能跟琴酒聊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交易。
虽然,从琴酒的性格来说,跟对方提及重要的情报100%是不可能的事,但赤井秀一还是想问问,降谷零肯定也是这么想的。
降谷零听完,才发现自己的猜测有点偏差:“我还没看到塔上事件的详细报告……既然如此,那对方更有可能是跟组织相关、打算抓到苏格兰的人,那给琴酒提供‘那些人’的情报的人又是谁?”
“哪些人?什么情报?”这又涉及到赤井秀一不知道的事了。
“关于‘暴雨夜杀人狂’的情报。就在昨晚,你们还在东京塔的时候,黑泽可是干了一件大事。”
降谷零知道赤井秀一还没来得及看新闻,或者说就算看了也未必就能意识到那个穿着黑斗篷带着乌鸦的杀手就是黑泽。他简单说了昨晚的事,以及某位杀手先生一夜之间拜访了五位政府官员或者社会名人的事,果不其然地发现赤井秀一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赤井秀一听完这些的唯一评价就是:“他很忙。”
降谷零也这么觉得。
他继续往外走,去找他的同事要已经重新办理的电话卡——他的,和黑泽的,边走边说:“说不定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他还干了些更忙的事,我觉得我们得交流一下昨晚到现在的情报了,FBI。”
赤井秀一回答他也正有此意。
他们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一部分,但现在知道全部的那个人已经死了,于是他们只能搜集所有的线索,找出被掩埋的真相。
这应该是侦探的工作……
侦探?他们这边好像确实有擅长这项工作的侦探。赤井秀一想起了那个总是那么自信和正义的少年,就问:“工藤新一呢?”
降谷零回答:“跟剧组一起在郊区的山地拍摄,暂时失联,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
准确来说,暴雨、地震和海啸过后,那附近没信号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要去那边拍电影导演。他们本来是在港口拍摄正常的戏份,暴雨开始后,导演突发奇想要拍真实的暴雨里的场景,于是他们就去了附近的山地……这件事还是安排过去的两位同事告诉降谷零的。
说话间他已经到了临时的办公地点附近,从同事那里拿到了新手机、资料和电话卡。
他把黑泽的手机拿出来,正要一起给赤井秀一的时候,却发现有电话打过来。
是爱尔兰的。
这倒不是什么不能接的电话,降谷零随手就接起来,问:“什么事?”
“爹!爹你怎么不接我电……啊,波本先生,你怎么拿着我爹的电话?他不在吗?我有事要找他。”爱尔兰本来在电话那边惨叫,听到不是黑泽阵的声音就紧急刹车。
幸好他深谙应付老板的真理,每次跟老板打电话的时候都录音并多听两遍加强记忆,以便于老板用陌生号码突袭他的时候能迅速认出老板的声音,摆正自己的态度。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一个财团的会长到底为什么要掌握这些打工人技能啊?都是可恶的朗姆害的!爱尔兰在心里狠狠地踩了两脚前老板的骨灰。
“他不在,”降谷零冷硬地说,“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呃……他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你……”爱尔兰的声音显得相当迟疑。
“爱尔兰。”
降谷零直接换了威胁的语气,现在他可没时间跟爱尔兰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不管是在黑泽的事还是其他事上,都没·有·时·间。
爱尔兰:“……”
爱尔兰在「我爹被邪恶的波本绑架了」和「琴酒只是去睡觉了所以波本拿他手机也很正常」中选择了后者,不管怎么说其实他没得选,他只有协助波本着一个选项,没办法,早就被绑上公安的贼船了。
他小声说:“就是那个,我爹——琴酒跟某位政府官员约定了今上午会面,但对方现在表示外务省很忙,希望能推迟一下会面的时间,推迟到明天或者后天,最好是后天。”
降谷零问:“跟谁?”
爱尔兰:“……外务省的,外务大臣,降谷清一郎。”
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爱尔兰就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说实话,这个国家里不是所有人都关心政治,随便在路上揪一个人出来,这个人也未必就知道外务大臣叫什么。
但坏就坏在“降谷”是个极其稀少的姓氏,用这个姓的人都没几个,爱尔兰本来是没把这个人跟降谷零联系在一起的,但谁让琴酒跟他说“这件事不要告诉波本”,而波本姓什么?哈哈,他们家里人都管波本先生叫降谷。
发音是否对应具体的姓氏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他爹基本上就没瞒过BOSS大人什么事,你猜琴酒到底为什么特地跟他说不能告诉波本,而不是“波本在内的其他人”?
爱尔兰:我知道了太多不应该知道的东西,到现在还没被灭口只是因为我爹爱我。
而在他说出这个名字后,电话那边的人果然沉默。
过了很久,久到爱尔兰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被灭口了,降谷零的声音才从听筒里传来:“告诉他,会面推迟到后天上午。”
爱尔兰说好好好啊,我这就给他回复,到时候我爹能醒吧?他现在是睡着了吧?
降谷零说对,他困了,在休息,如果到时候黑泽没空我就替他去。
爱尔兰:……(他觉得事情都到这个程度了说什么都没必要了,他选择闭上眼睛捂住耳朵,争取能多活一段时间)
另一边,降谷零挂断了电话。
他确实没想过,能从黑泽相关的事里,听到自己父亲——多年没见的父亲的名字。
金发的青年将视线放低,拿着手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上赤井秀一的眼睛,没等赤井秀一开口,他就说:“没必要让他知道、至少现在没必要。我知道爱尔兰不会因为黑泽失踪的事而……”
对,爱尔兰不是会因为某个人的死亡而过分悲伤,或者忽然一蹶不振的人。
毕竟爱尔兰跟他们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很相信黑泽,他们之间也是这样的“父子”关系。他已经“经历”过一次黑泽的死亡了,但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发生明显的变化。
“我没说他,”赤井秀一轻松地避开了降谷零对爱尔兰隐瞒的话题,“而且他不是失踪,他已经死了。”
降谷零就用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看着他。
赤井秀一重复了一遍:“他已经死了。”
就在他话出口的一瞬间,降谷零忽然一手攥住了赤井秀一的衣领,另一只手猛地向他挥出一拳!
赤井秀一猝不及防差点被打中,幸好他跟降谷零打过很多次,在降谷零抬手的时候就做了下意识的防卫动作,才截住了降谷零的手。
降谷零低着头,慢慢把手放下,声音很低地说:“他没死,我没看到,他不会死。”
然后他忽然提高了声调:“我说了,他没死!他不可能会死!”
降谷零的声音有点颤抖。
就跟几个月前一样,所有人都说琴酒死了,所有人都知道琴酒不可能活下来,只有他说“琴酒不可能死亡”,于是他见到了黑泽阵。
再往上,他也知道赤井秀一没死,他只需要找到赤井秀一还活着的证据,于是他见到了冲矢昴……
赤井秀一无奈地把衣服的褶皱抚平,微微仰头去看上方的太阳,又收回视线,对降谷零说:“降谷君。”
降谷零转身就要走:“劝我的话就不用说了,我很清醒。没看到证据之前我不会承认他的死亡。”
赤井秀一从旁边的桌子上随手拿了一根烟——应该是来送东西的警察留下的,刚好他觉得这时候手上应该有根烟。
他把烟点着,等降谷零走出几步,才说:“我是想说,我知道黑泽为什么要跟降谷清一郎见面。当时他的手机就在我手里,所以我知道一点……没留下痕迹应该是他自己把相关的信息删除了。”
降谷零缓慢停步,转身过来,脸上仿佛写着:你为什么不早说。
赤井秀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说:“这事还得从黑泽当上你父亲开始说起,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降谷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是该换个地方,还有,我们真的该好好交流交流情报了,FBI的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在心里叹气。这才哪跟哪呢,要是被你知道那个疑似跟琴酒的死有关的男人是我跟他的父亲,那我今天肯定是别想离开这里了。赤井务武,你到底是想做什么?你明明真的把他当儿子了吧,现在又是在演哪出?
……
医院。
地震后的医院变得相当忙碌,无数患者被送到这里,医生和护士都忙得团团转。不管是人员还是物资都相当紧张,也有从昨夜忙到现在,一头昏过去的医生。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地震发生的时候就立刻宣布为居民提供免费的医疗服务,不过从背后的资本来说,这家医院应该是铃木财团的产业。几家财团都迅速做出了相应的举措,其中铃木财团的反应最快、几乎是在地震发生的两个小时后就带物资和人员赶到了。
诸伏景光就在这家医院的某个病房里。
他的伤口已经做了简单的处理,在得知自己的情况没那么紧急后,他就拒绝了立刻进行手术的提议,表示现有的医疗资源可以先放到其他在地震中受伤的人身上;而现在,他从黑田那里拿到了部分资料和调配权,就倚在病床上继续Zero之前没做完的部分工作。
有人敲门。
应该是给他送东西来的同事,诸伏景光这么想着说了进来,看到的却是正拄着拐杖、身上还绑着纱布,提着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进来的风见裕也。
诸伏景光都被吓了一跳:“小裕?你怎么过来了?”
按理来说风见裕也应该在几千米外的另一家医院,而且就在昨晚他才从ICU里出来不久,就算有再紧急的工作也轮不到风见裕也做才对。
风见裕也把文件袋放到诸伏景光的桌子上,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歇会儿,说:“啊,大家都在忙,我闲不下来,而且医生说我走两步不会有事。”
诸伏景光捂着脑袋叹气:“医生说的走两步肯定不是让你从米花综合医院走到这里来。”
风见裕也摸了摸自己的脸,说不是从那边走来,他特地去了警视厅的档案室拿资料,然后从那边过来的。
看到诸伏景光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风见裕也又急忙说路上的积水在排了,交通系统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他是搭一课的顺风车来的。
“毕竟我现在做不了其他事,幸好还能来送送东西。”风见裕也感叹完,就快速转移了话题,“你为什么要绪方的资料?他、嗯……”
其实就算不问,风见裕也也知道绪方应该死了。只有死亡或者失踪的人才需要先去调档案,然后调查,再就是背叛——风见裕也觉得绪方这种过度正义且激进的人,是不可能背叛警视厅的,就算绑着他的家人威胁也不会,除非他被人抓去洗脑了。
诸伏景光打开那个资料袋,抽出里面厚厚的一摞纸,说:“只是有点疑问。”
这里面不只有绪方的资料,还有绪方父母的,以及跟绪方关系较近的同事的档案,其中也就包括风见裕也。
如果诸伏景光没去组织做卧底,或许他们也能比较熟悉,但没有如果。
“小裕,你跟绪方比较熟吧?”他看了一会儿,问。
“啊、啊,还可以吧,他是比我还早一届的警校生,你调走后他就主动调到这边来了,本来想做你的联络人,不过被拒绝了。”风见裕也回忆着,不过毕竟是快八年前的事,他也记得没那么清楚。
诸伏景光没在资料里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就把那些档案重新叠成一摞,说:“我也觉得他的性格其实不合适,至少不适合做我的联络人。”
他不需要会被情绪影响工作、轻而易举就被人带偏思路的联络人。
在临死前,绪方跟他提到了“老师”,并且说那位老师拒绝了他成为卧底的申请,在如今绪方变成这样的过程里,恐怕少不了那位老师的影子。
不过从绪方的档案里,诸伏景光找不到这位老师的存在,如果说“老师”是指警校时期的教官,那被列出来的教官里没有一个人回到警视厅任职并有「能接触组织相关工作」的机会,更不用说直接否决绪方的申请了。
他把文件装回去,问:“小裕,你知道绪方的‘老师’吗?”
风见裕也一愣:“哪个老师?啊,他确实有个经常挂在嘴边的老师……”
诸伏景光追问:“是谁?”
即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风见裕也也从诸伏景光的表情里看出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于是他从记忆里挖出了相关的线索,非常肯定地回答:“是他学生时代就在射击俱乐部里就认识的人,他跟我说过因为那时候就这么称呼对方,后来见面的时候也就自然地这么叫了。那个人是第四课的前辈,名字应该是……”
警视厅公安部第四课,主要负责信息资料的收集和整理工作。
风见裕也只是见过对方几面,印象没有太深,不过还好他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五十岚信彦。”
没错,就是这个名字,风见裕也记得很清楚,那次他听到有别的同事叫那位“老师”的名字了。
诸伏景光刚才没从资料里看到这个人的名字。
“五十岚啊……”
“五十岚这个姓氏怎么了吗?”风见裕也看到诸伏景光的表情,不免有点紧张。
“不,没什么,可能是我的错觉吧。”诸伏景光摇摇头。
他记得赤井秀一的弟弟就是在跟姓五十岚的人下棋的时候出事的,但那是在秋田县的事了,而且五十岚是个相当普通常见的姓氏,应该没有特别的关联。
但既然想到了,等这边的形势稳定后,就去查查那位下将棋的老人吧。
诸伏景光收拾好心情,打算再调取绪方的老师“五十岚信彦”的资料看,不过现在还有个问题。
他对风见裕也说:“你就留在这家医院,别出去了,我可不想从医生那里听到你必须提前退休的消息。”
风见裕也:“但是……”
诸伏景光就笑了一笑。
雾蓝色的眼睛非常平静、毫无威胁意味地看过来,但风见裕也对上那双眼睛,就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留下。
谁能拒绝诸伏景光呢,他想,也就琴酒——那位黑泽先生能做到吧,毕竟那个人对什么都能狠得下心来。
说起来,黑泽先生现在在哪里啊?
他问了。
诸伏景光耸耸肩,说黑泽乱来让某人生气了,Zero说让他先睡一觉,大概短时间内看不到人了吧。
啊、啊,是这样吗?风见裕也想,原来是这样啊,那位不乱跑的话,接下来桐野也能放心点了。说起来,桐野又去哪了?一直没听到他的消息呢。
……
未知地点。
周围的空气里带着一股很淡的血味,但温度还算适宜。密闭环境,不睁开眼睛也能注意到的视线,还有正从他身体里抽离的血液——
这点倒是非常明确。
如果能睁开眼睛,黑泽阵也很想看看自己身体里的血现在是什么颜色,可惜他的视线被遮住,能看到的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黑暗。
……藏头露尾的家伙,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在用这种拙劣的方式掩盖自己的身份。
黑泽阵大致清楚他现在的情况,无非就是被早有准备的人从水里救起,注射了某种让他能多活一段时间的药物,然后绑架到了这个未知的地方。
身体很沉。沉到想做什么都几乎做不了的地步,即便如此他们也将他的手脚和躯干牢牢束缚在座椅上,就连半分移动的余地都没留下。
呵。这么怕他吗?
黑泽阵对幕后黑手的评价又低了几分。他不得不揣测,对方是跟乌丸莲耶一样一碰就碎的老不死,或者干脆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不然没必要对他怕到这种程度。
“他醒了。”
给他抽血的人说。
黑泽阵也没掩盖这点,他能听到这个密闭空间里还有两个人的呼吸声——除了他,还有旁边的人,有另外两个人坐在他对面。
也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个人说:“比预计的时间还早点。初次见面,虽然我们想见你已经很久了。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好,乌丸的小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