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川柯南和黑羽快斗没来, 他们兴致勃勃地跟某个茶会的前辈去探访一桩悬案的遗迹了。
本来黑羽快斗对这种事都不是很感兴趣,但这桩十年前的悬案跟某个怪盗有关,怪盗基德瞬间就支楞起来, 比名侦探还要感兴趣。
于是, 《莫格街的侦探们》这部电影的主创几乎都是茶会的老人,他们都很有经验, 甚至对电影行业有充分的了解(基本上都是破案的时候了解的)。除此之外, 这里当然也有不属于茶会但从事影视行业的专业人员,是克丽丝·温亚德介绍来的,当年拍过《暗夜男爵》系列的导演也来凑热闹了。
在神奇海螺——啊,不是, 黑泽阵把茶会的第十五代首领林先生“逮捕归案”后, 茶会的讨论又变成了清算总账, 他们甚至打算把历代跑路的首领都请回来露个脸。
工藤优作无奈地放下笔, 现在的话题跟电影的内容其实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大家只是在叙旧而已。不过也好,这部电影更多的意义在于重逢和纪念, 什么时候拍出来倒是没那么重要。
“所以你叫我来做什么?当年的事你不是也很清楚吗?”
黑泽阵对茶会后面发生的事不熟,工藤优作还能从朋友那里听说, 他是真的一概不知, 所以现在他觉得有点无聊。
工藤优作其实对现在的茶会也不是那么了解, 但Lord Night可不像诺瓦利斯那样拒绝社交。黑泽阵可以不理其他人, 茶会的成员也知道银发的首领冷淡却好人;而工藤优作……无论作为Lord Night还是推理小说家,他都是温和近人的态度, 当然不能和黑泽阵一样毫无反应。
而且, 前代首领白马探跑了,现任首领是他儿子且不在, 莫格街下午茶里现在管事的还真的是工藤优作先生……推理小说家在心里幽幽叹气,不知道应该怪儿子还是怪命运的巧合。
他微微后倾,靠在椅子上,解释道:“有希子找你。”
黑泽阵顿了顿,才说:“我跟她不熟。”
不过有希子为什么找他这件事黑泽阵还是能猜出来一点的,不是跟贝尔摩德有关,也是跟贝尔摩德有关,反正跑不了那个女人的事。
果然,工藤优作说:“有希子要跟朋友见面吃饭,希望你能陪她去。”
“我?”
黑泽阵不得不确认一遍。
两位前后都红遍全球、到哪都可能有记者抓拍的女影星吃饭,放出来就是重量级新闻的事件,你们现在让我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想送我出道就直说,没必要搞这么一套,波本都已经是网球明星了,组织不缺这点流量。
“她说你是她们共同的朋友,”工藤优作刻意避开了跟组织相关的字眼,毕竟这里是侦探们的会议室,“而且你可是茶会的银发天使,能保证她们的安全。”
她们的——不,她的。
跟贝尔摩德见面可是件要命的事,一个不好就可能变成案发现场,虽然死的应该不会是她的好友,但有希子和莎朗要聊的内容100%是听到就会被灭口的那部分。
工藤优作当然不想让有希子单独去跟贝尔摩德见面,所以他愉快地提出了折衷的做法,那就是让跟贝尔摩德关系匪浅的黑泽阵一起去——反正,就片场的往事而言,应该没什么黑泽阵不能听的。乌丸集团的事也是。
他觉得老朋友不会拒绝,当然,工藤先生也准备了用来道歉的礼物,诺瓦利斯应该会喜欢。
黑泽阵确实没有拒绝。
“……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
“可以,Lord Night先生,不过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你找人帮忙,难得一见。”工藤优作说,“什么事?”
让琴酒先生提出帮忙而不能自己去做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
工藤优作思忖着,却听到黑泽阵说:
“替我去警察那里抢只猫回来,我怕波本饿死我的猫。还有,给我家小孩送点点心。”
确实是「黑泽阵」不能做,而工藤优作可以做的事。工藤先生失笑,说你现在不是警察了吗,还不敢进警视厅?
黑泽阵撇撇嘴,没说话。
他有降谷先生给的公安身份是一回事,能不能真进警视厅或者警察厅是另一回事。上次去警视厅转了一圈,他保证所有知道那两个卧底身份的人都在通过监视器看他,虽然知情人就那么几个,但安排在警视厅里并不知情但随时可能抓住「琴酒」的人一点都不少。
前几天早上诸伏景光来的时候,黑泽阵觉得两位公安八成是在熬夜,他去不了警视厅和公安,也没有去的必要,但黑泽阵在想给他家小孩做点吃的。哦,降谷先生是附赠的,降谷零又不是小孩,更不需要长高。
(降谷零:Hiro,管管你弟弟!他甚至要跟我抢波本猫!)
总之黑泽阵把爱尔兰的助理扔给茶会,和工藤优作确认了时间,就回到家,路上顺便买了做点心的材料。
上次给雪莉做过,倒也不算手生,就是他一直没搞懂苏格兰到底喜不喜欢甜的,还有,他们在办公室工作的是不是应该分给同事,那得多做一点。
拿着《职场应对经验——教你如何成为一名成功的办公室混子》这本书研究警视厅公安的黑泽阵如是想。
“很有闲心?”
赤井秀一尝了一片烤得有点焦的饼干,觉得太甜了,并提出了建议。
黑泽阵没采纳他的建议,说不是给你的,苏格兰喜欢就行。
赤井秀一调侃道:“忙到没空回家的公安先生。”
虽然苏格兰先生在这里也不会说什么,但黑泽阵还是狠狠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说到底在所有人都这么忙的时候,FBI和MI6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悠闲?美国那边也在准备围剿组织吧,结果他们里最了解组织的前卧底在这里偷吃小饼干。
黑泽阵问你不打算回FBI了吗?我还以为FBI也会手忙脚乱。
赤井秀一叹气说没办法,我被某个人圈在日本,回也回不去,FBI的上级很理解我,给我放了个假。
黑泽阵听出了他话里的言外之意:“你已经递交辞职申请了?”
“没,”赤井秀一想偷吃下一块饼干的时候,饼干被世良真纯偷吃了,于是他只能收回手,说,“但他知道我在组织的船沉没后就会辞职,他一直很想挽留我,所以特地发邮件告诉我「这段时间先休息,可以再考虑考虑」。”
黑泽阵发出轻笑声。
身份一直不会暴露还好,等组织被清算的时候,赤井家的事就要被摆在“明面上”了。到时候那些人就得怀疑赤井秀一先生到底属于FBI,还是MI6,甚至可能来自于一个前KGB家庭(笑),除非赤井先生能跟家里彻底划清界限,不然他在FBI很难升职,当然,他不能。所以赤井先生继续待在FBI没有任何前途可言,除非他愿意继续给美国人当狗……就算赤井秀一愿意,黑泽阵也不愿意,赤井秀一到处流浪哪怕睡大街他都不会管,但如果是这种情况,黑泽阵一定会把人抢过来的。
饼干的香味正在大到空旷的厨房里散开。黑泽阵咬了一块,好烫,但还是有点甜。不过他准备了很多材料,应该足够他重新做几次……如果有人没一直偷吃的话。所以赤井秀一你什么忙都不帮,留在厨房里做什么?
他问:“辞职后呢?”
赤井秀一这回没想太久,就说:“打算去组个乐队。”
黑泽阵很久都没听到这个笑话了,他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问:
“跟谁组?”
“先叫上苏格兰,然后……你要来吗?”
见鬼,赤井秀一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件事。重复一遍,乌丸集团不会真打算转行演艺行业吧?
黑泽阵呵了一声,说:“我是弹钢琴的,跟你们组摇滚乐队?”
赤井秀一辩驳道:“手风琴更适合抒情歌。”
黑泽阵觉得他们继续扯这个就得讨论乐理了,重新把话题拉回到人员上去:“但苏格兰不会辞职。”
赤井秀一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为你辞职?”
“你又——”
黑泽阵说到一半,又猛地停住。确实,他知道苏格兰是什么样的人,但他还真不能够保证在这样的情况下诸伏景光会不会辞职——指乌丸集团的事尘埃落定、暂时没有新的要紧事给诸伏警官,或许还可以有个长休假的情况下,那位苏格兰先生会不会直接辞职,过几年再回去。
他忽然觉得有点烦躁。黑泽阵不喜欢别人为自己改变,或者放弃什么东西,非常的不喜欢。
“我觉得,”赤井秀一慢悠悠地偷着饼干,说,“你对他的重要性,不比我跟你之间的关系少很多。”
“我知道。”黑泽阵当场把饼干抢回来,“怎么,你在为苏格兰抱不平?”
赤井秀一假装自己没有偷吃:“不,我在邀请你一起为我们糟糕的家庭状况操心。”
如果把诸伏景光以及跟他拆不开的附赠品降谷零也算进去,那他们的家庭确实挺糟糕的。
黑泽阵把饼干分给世良真纯一半,看着世良真纯快快乐乐地跑掉,才转过身,对上赤井秀一那双同样墨绿色的眼睛。
“你知道我不需要新的家人,故意提这个话题是想做什么?”
“我替你想了,”赤井秀一决定先放过那些饼干,“那是你父亲组建的家庭,现在你也是「父亲」了。”
黑泽阵打量着他。
良久,他嗤笑:“怎么,你也想当我儿子?”
赤井秀一回答:“那要看谁输谁赢。”
再聊下去就得打一架了。黑泽阵没有立刻反驳,过了一会儿才说:等组织没了再说。
不过他确实在想……想一些对他来说本来很遥远的事。也许是过去的事,也许是未来的事。
这天没打起来,赤井玛丽很欣慰。
就是这两个人做了一整晚的饼干点心都没想到请她来吃,就连猫和狗都吃到了她还是没有,玛丽女士很生气,气得睡不着觉。
完全在帮倒忙的赤井先生给前同事发消息:苏格兰,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和点心,麻烦你让他多做点)。
诸伏景光:?
他觉得莱伊肯定是有点什么病,才半夜三更给他发这种消息。
第二天,诸伏景光收到工藤优作带来的点心和要猫的要求,沉思片刻,说:不够,想要猫的话得多做几天点心。
黑泽阵觉得他家小孩肯定是受人挑拨了,不是波本就是莱伊。鉴于莱伊和苏格兰关系没那么好,降谷先生,你……
因为诸伏景光把饼干留下谁都没分所以甚至没吃到饼干的降谷零:?
……
6月22日,周一。
黑泽阵翘课了——准确来说是给天城老师打了电话说有事不能去上课,但天城老师没接,他就发了消息然后理直气壮地继续没去上学。
他出门,路上碰到翘课的学生,还顺便给人逮回学校了,搞得那几个不良少年高中生一顿侧目。
逃课的高中生被逃课的初中生抓回学校,但是打不过.jpg
黑泽阵要去的地方是一家会员制的餐厅。两个知名女影星即将在这里聚餐,他被叫来当花瓶,黑泽阵觉得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什么,而且这地方肯定是贝尔摩德选的,以前贝尔摩德拉着他来过,他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价格,一点也不替BOSS心疼。
不过现在贝尔摩德花的应该是自己的钱,而不是波本先生的钱……吧?
盛夏与蝉鸣将尘世间的一切烦恼都转化为对燥热天气的抱怨,仅仅是走在街道上都会觉得整个人要被烤化。明明只是六月份,最热的时间还没有到来,整个东京却好像都在昏昏欲睡,融化在39℃的天气里。地面有些烫,赤脚站一会儿搞不好真的会烫伤。
戴着帽子、特意没穿黑色风衣的银发少年从这热到发光的街道上穿过,就像一缕带了丝凉的风,他经过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点凉意,然后驻足回首,看向那个将头发扎成低马尾的少年。
即使是黑泽阵也不得不承认散着长发有点热,不过他把头发扎起来不是因为温度,而是怕被某些正在观望他的老朋友认出来,然后贝尔摩德和工藤有希子的会面就要变成一场血案了——面对追杀他的人,他可能会留手,贝尔摩德不会。
他走到低调的木门前,门口顶着太阳敬业等待的侍者甚至没问他小朋友是不是走错了,可能是因为贝尔摩德说都来这种地方了,你穿得正式一点。
黑泽阵问:什么是“这种地方”?
贝尔摩德:上次来我没告诉你?这是一个意大利家族的产业,他们的Don(老板)请那位先生吃饭都会选在这里。
哦,身居高位灵魂却依旧沉在阴沟里的老鼠们假惺惺地联络感情的地方。
木门后的走廊无论墙壁还是地面都是深黑色的,整个空间都显得幽暗。没有柜台,没有服务生,大概是觉得来这里的人不至于不认识路。
黑泽阵把乱七八糟的回忆抛到脑后,就继续往前走。他当然认识路,不是因为来过几次,是他拿到了内部的结构图——地上部分,既然是某个同行的巢穴,地下会有什么他都懒得想。
反正他就是来陪两个女人吃饭聊天的,吃顿饭能出什么……
脚下踩着的地毯声音跟刚才有一点微妙的不同。
黑泽阵蹲下来,摸了一下地面,然后看着沾到手上的血,沉默。
吃顿饭能出什么事,对吧?
他顺着地上的血迹走到某个向下的楼梯,看到躺在地下室的侍者,人已经没了呼吸,死因是利器划伤喉咙,随后在空调低温和流血的双重作用下没命。应该是一个小时前的事。
等等。
你们这地方一个服务生都找不到,不会是因为都死了吧?
黑泽阵确认了一下地址,哦,果然没出米花町。
算了,换个地方吃饭也没什么。
五分钟后,他站在这家餐厅的某个房间门口,对面是一张精致的摆着两支蓝色矢车菊的餐桌。
餐桌左边坐的是穿了黑色礼服的贝尔摩德,右边坐的是穿着时尚风衣刚摘下软帽的工藤有希子。
贝尔摩德轻轻叹气:“餐厅的幕后老板遭遇了家族危机,他的养子想杀他上位,劫持了这座餐厅和他的女儿,我们因为正好在这里吃饭被波及到了。”
工藤有希子却在笑:“原来是这样啊,优作说有人携带大量炸弹进了餐厅,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所以我们也是人质了呢。不过——这不影响我们的谈话吧?”
贝尔摩德也笑起来:“当然不会,有希子。”
两个女人气定神闲毫无慌乱神色,甚至开始闲聊娱乐圈的八卦新闻,只有黑泽阵沉默地站在门口,背后是紧张地来找他们告知这件事的侍者。
等她们开始聊《来自黑暗组织的Jin》,黑泽阵才转头,对那个侍者说:“厨师还活着?”
侍者先是一愣,然后专业地回答:“啊,是。我们的厨房是封闭的,外面发生的事也绝不会通知厨房,保证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会影响您的用餐。”
银发少年无比镇定地点头:“那就照常上菜吧。饿了,别浪费时间。”
黑泽阵从侍者手里拿过写了菜单、厨师资料,甚至放着厨师照片的平板,确认后就把外套挂在旁边的金属衣帽架上,还多看了衣帽架一眼,看起来很沉,不错,他很中意。待会走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用到。
然后他坐在被她们空出来的椅子上,也没去管什么意大利家族叛乱和餐厅即将爆炸的事,打算事已至此,先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