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海面的波涛层层叠叠地涌上来, 潮水却渐渐退去,连带着夏日的晚风一同消失在城市沉寂的夜色里。暴风雨带来的阴影已经从城市里消退,灯火辉煌的大厦与温馨的家庭晚餐一并汇入到灿烂的地上银河间。
两只小猫在外面溜了一圈, 除了顶层的这片区域, 整座大厦几乎都是热热闹闹的,全都是人。一只被带来的狗盯上两只正在闲逛的猫咪, 找准机会摆脱绳子一个冲刺就向猫扑去, 两只小猫顿时就跟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打了起来,然后……
然后两只毛变得乱糟糟的猫就打赢并耀武扬威地回去,一头钻进银发少年怀里再也不肯出去了。
黑泽阵正在闭目养神。他把猫拎下来,没动。
啧。还是不想动脑子。
本来在指挥手位置的不该是他, 出于任何原因都是如此, 黑泽阵自己是个不想做什么周密计划的人, 这可能跟在组织里故意放水的某些坏习惯有关。
他还是喜欢去现场亲自动手, 按理来说他才应该是那个干脆利落解决目标, 然后不用考虑任何后续,收了枪就可以去摸鱼睡觉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做狙击手, 虽然就实际情况而言组织里并不缺狙击手,特别是高端的狙击手。
他是说, 在大多数情况下, 组织对狙击手的要求都是“够用就行”, 而不是跟某位FBI一样玩出花来。听指挥就可以了, 赤井秀一,你每次都想做什么?
黑泽阵是真的不想带一群蠢货去出任务。不过在没人能为他担任这份工作的时候, 自己做一下指挥中枢也没什么, 反正也已经没有可以抱怨的人了。
他叹气。
通讯另一端的人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音,问他:
“为什么叹气?”
“我一直认为动脑子太多会活得不长, 所以加尔纳恰再不出现他就死定了。”
“原来你以前是这样的?我们认识的时候你就已经很擅长做这些了……所以你在A.U.R.O的时候是谁负责指挥?”
“维兰德。或者他的……影子。”
黑泽阵想了一会儿从词典里找出一个相对合适的词汇,并且不是很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下去。
维兰德说调动一个组织的力量不像下棋,像指挥一个尚且不熟悉的乐队,每个人都可能犯错,拿到的乐谱也可能跟其他人不同。而指挥者的工作就在于此:看到错误,理解错误,利用错误,然后,成为对手无法挽回的错误。
少年时期的他总是拿着本厚重的书站在维兰德身后,那个人总会游刃有余地安排一切,不厌其烦地给他讲一些或许用不到的东西;他也总是在听,即使完全不感兴趣也会按照约定记在心里。
啊……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啊。
记忆的画面依旧清晰,仿佛那些事就发生在眼前,黑泽阵知道自己现在的记忆力给整个场面的调律工作提供了不少方便,以至于到这种时候还有功夫闲聊。
在漫长的停顿后,他才说:“就算跟Cedrus出任务,也是他负责想计划。”
电话那边的人一直在等他说话,听到他开口才用温厚的声音问:“Hyacinth(风信子)呢?”
黑泽阵的嘴角压了下去:“……跟他出门我就得动脑子了,或者想个办法让他别乱跑,我自己去解决问题。”
那个随时都有可能意外冲出去的笨蛋?执行任务的时候把敌方首领的女儿拐出去约会最后差点真当了上门女婿的蠢货?每次都睡过头非得踹到床下才能醒,让人每天都想问为什么还没被开除,整个机构的鸡飞狗跳要算这人一半,也是临死前对他说“我也不想见到你,特别是在这种时候”的……同伴。
电话那边的人大概也想到了那样鲜活的场面,很轻地笑了声,才感慨道:
“那他肯定不喜欢你。”
“当然,我跟他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他们两个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黑泽阵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那种吵闹的人。
他总是喜欢安静的风,苍白的天空,封冻的冰海,以及在这样纯白的世界里落到他手心的雪。
他本想再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都没说,电话那边的人也沉默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偶尔有某个人的通讯过来,银发少年静静地听,时不时说点什么,然后切断。
他往后躺去,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扶手椅的靠背上,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出神。上方是一整面的彩绘,天与海的色彩连接起落地窗外的海面,又坠落到下方的城市里。
“酒井。”他说。
“我在。”
通讯那边的人一如既往地回应了。
古桥町,那条老街的角落里。Schroder酒吧的老板在没人的店里慢慢擦拭不需要擦的杯子,于安静的黑夜里如同聊家常一样跟老朋友聊天。
“我叫他的时候他只会说‘喊我做什么,要打架吗’。”
“因为我不是他。你们年轻人相处比较有活力。”
老板笑着把杯子放下,准备继续拿起下一个杯子的时候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回忆着什么,摇了摇头。
黑泽阵说是吗,反正我也不喜欢他那种我行我素做事全凭感觉的人。
闲聊就到此为止。
一条新的消息传来,黑泽阵扫了一眼,嗤笑。加尔纳恰终于有了反应,看来「他」或者「他们」收到了有人失联或者遇袭的消息,正在确认其他人的情况,开始急了。
黑泽阵让人盯着的位置终于有了回馈的信号,加尔纳恰选择让他的家族成员紧急撤离,即使这意味着极大的风险和暴露的可能。
还不够。
这只是个警告的开始,黑泽阵想。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整,把通讯切到赤井秀一那边,听到刚刚枪声刚刚落下,某个摸鱼的狙击手点了根烟,才问:
“结果呢?”
“打偏了,”赤井秀一的声音很轻松,“他忽然要离开,我只能提前动手。我给他叫了救护车,运气好的话能留下一条命。”
“还活着就行。”黑泽阵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甚至不关心医院的医疗水平怎么样。
“这是谁?”
“组织的人,某个代号成员里的「其中一位」,当然,现在他已经不是了。”
“我们组织还有共用代号的人?”
赤井秀一想,我们乌丸集团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跟FBI差不多。还有就是……琴酒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乌丸有不想让波本知道的东西,把琴酒一起带进地狱果然是情理之中。
在透露乌丸集团的情报这方面,黑泽阵向来不会迟疑:
“有,准确来说他们互为替身,有人死了就会有其他人代替他的工作,比起「加尔纳恰」,我觉得「蚁群」这个称呼更适合他们。当然,他们中确实有一位是这个代号的真正拥有者。”
也就是二十年前他曾经见过的那位——不过,前段时间在海洋馆的时候加尔纳恰也出现了,只是后来就没了踪迹,黑泽阵甚至懒得去找。比起“战斗”和“整理情报”,这个人更擅长隐藏,就连那位先生也说有时候他找不到加尔纳恰在哪里。
赤井秀一问:“你为什么知道他们的下落?”
黑泽阵回答:“那位先生告诉了我除开本体外的「他们」的位置,让我在有人背叛的时候,把可能泄露情报的人全杀了。”
赤井秀一听完说那位先生可真信任你,波本也是。
说到波本……
他记得公安正在废弃工厂附近抓人,降谷零之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说过,赤井秀一提着手提箱往楼下走,一边说:“降谷君呢?你做这些肯定没打算让他知道吧。”
“是啊,你想告诉他的话,随便你。”黑泽阵的回答有点心不在焉,事实上他确实在忙别的事。
“不了,我还不想遭到宿敌先生的报复。”赤井秀一凭借对某个人的了解相当迅速地回答。
哈,要是他真的把这件事告诉降谷零,接下来就不是走不了这么简单了吧。
黑泽阵哼了一声,说:“去救你弟弟吧。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如果还有麻烦就给我打电话。”
赤井秀一接到了赤井玛丽发来的消息,这位跟儿子关系不怎么样的母亲现在才想起来通知他弟弟失踪的事——也可能是觉得美国现在刚到早上,飞往美国的儿子在倒时差。
他找到黑泽阵发给他的地址,一边往那边去一边问:“我这就去救我们的弟弟,降谷君那边呢?”
“他那边啊……”
黑泽阵把目光放回到地下教堂那边的影像上,对着里面鸡飞狗跳的画面看了半天,才说,有点乱。
……
也可能不只是一点乱。
距离预计的行动时间还有四个小时,隐修会或者组织的人也都还没出现,但现在的废弃工厂和下面的地下教堂里可以说是不能再热闹了。
公安的人提前调查了地下教堂的情况,在里面发现了堆积的白骨,这些骨头大部分都是动物的,但也有人类的,就堆在教堂后面的一条通道里。如前所述,废弃工厂的地下是潮湿的天然洞穴,地下教堂也是在这基础上建立的,事实上这座工厂停用就是因为一次地震后部分地面塌陷,有关人员检查地下情况后建议他们搬离。
发现堆积的白骨后,公安的人除了进行布置和将地下还原到无人拜访的情况外,还对那条通道进行了调查,结果碰到了刚从白骨堆后面冒头出来的世良真纯。山洞里一片黑暗,世良小姐不知道把他们当成了什么,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正在这附近的警察也追了上去……
直到半个小时后,惊心动魄的山洞跑酷游戏终于结束,名侦探世良.exe停止运行,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是因为那个五十岚老爷爷啦!”
世良真纯比划了一下,说她昨天不是在五十岚宅里找到了一具尸体吗?今天她接到那个到处旅游的侦探的消息,侦探说她从在附近寻宝的小学生那里得到了一些新的情报,跟三年前的那起凶杀案有关,或许五十岚家的那座井里会有什么线索。
于是两个人就兴致勃勃地去拜访五十岚家,老人听完她们的说法,也没有生气,就让她们进去继续调查了,甚至还笑了笑,说现在的孩子真是有活力啊。
她们在五十岚家那位年轻人的帮助下顺利到了井底,发现这座枯井下面有一条上面看不到的通道,两个侦探就兴冲冲地进去冒险,幸好跟来的这位五十岚先生带了手电筒。
接下来世良真纯就跟另外两位同行者在山洞里探索,发现这里似乎是因为靠海形成的天然洞穴,而且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走过了。
“我们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发现了一具早就变成白骨的尸体,从他身上找到了一本旧日记。他好像在这里面迷路了,怎么也走不出去,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遗言记录了下来。”
“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你先说发现了什么。”负责询问世良真纯的公安同事桐野摸了摸脑袋,开始怀疑眼前的小姑娘也是返老还童的结果,胆子也太大了。
他上次看到诸伏君和“他弟弟”就在怀疑返老还童是不是快要普及了,不然哪来这么多年纪轻轻就掌握各种技能的天才——所以东京那些少年其实都有这种嫌疑吧?
尤其是那个传得神乎其神的工藤新一,桐野警官很怀疑他就是吃完长生不老药变小的某位大侦探或者警察同行。(江户川柯南:?)
世良真纯从背包里翻出了日记,递给眼前的警官,然后说:“日记里的东西非常零碎,前面都是记录某个时间与朋友一起抵达教堂的日期,以及对食物的描写……”
食物的质量也很不稳定,有时候特别好吃,有时候难吃的要死,世良真纯认真地看了很久,确定做饭的基本上都是同一个人,或者是他们一起做,没有特别对此描述的语句。
有问题的内容都在日记后面,似乎他们的朋友里有一位死去了,然后其他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甚至大打出手,等到日记的主人想解决的时候,已经无法挽回了。
于是他来到这里,想找同伴商量,却忽然间感到天旋地转,被人从背后打晕,醒来后他发现自己怎么也走不出去;于是他在精神错乱的情况下,记录了自己在山洞里看到的一切,以及逐步走向崩溃的情绪。
日记里写道,“他”看着洞穴深处的光,就要走出去,却听到那个方向传来野兽的吼叫声,当时“他”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了,如果遇到猛兽就必死无疑了,但日记的主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毕竟“他”已经在山洞里待了四天,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接下来日记就没有完整的语句了,只有混乱的“神明”、“忏悔”、“怪物”和“出不去”等等字样;从尸体衣服的情况来看,日记的主人并没有遭受过野兽的啃食。
世良真纯看日记的时候,旅游侦探说她刚才听到什么声音,去那边看看马上就回来,等世良真纯看到日记的主人怎么死的时候,再去找旅行侦探,已经找不到人了。
于是她跟五十岚先生一起往旅行侦探离开的方向找,却在洞穴里看到了一个人影,他们可以确定这不是旅行侦探(她没有那么高),对方看到他们就跑,世良真纯和五十岚先生追了上去,追到一半对方开枪了,世良真纯找地方躲避,躲了一会儿发现五十岚先生也不见了。
她继续在洞穴里找路,找着找着,就找到这座地下教堂来,差点被公安当成隐修会的可疑人员……幸亏她看到了住在酒店同一层的这位警官,才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已经派人去找你的同伴了,”桐野警官叹气,“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跑,你们在山洞里遇到的可能是我们要抓的犯人。”
“好——”
世良真纯答应得很痛快,主要是她在山洞里跑了太久很累了,而且再进去说不定还会迷路,不过她没有找个地方休息,而是转眼间就开始了名侦探世良的推理:
“我推测其实他没有被人袭击,只是当时遇到了地震,山洞塌方,正好砸中了他,等他醒来的时候地震结束,没找到出口,至于那些怪物什么的应该是他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产生的幻觉。所以!桐野大哥!关于这件事你们有什么线索吗?可以告诉我吗?”
桐野警官:来了,侦探们的问话时间,只要把线索给他们,让他们嚼嚼,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能吐出新的线索来,说不定还能直接开盲盒开出真相,但是——世良小姐!我们正在进行抓捕行动啊!你就不能待会再问这个问题吗!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来吧,桐野。”
来的人是降谷零,桐野看到他吓了一跳,说你不是在上面指挥吗,怎么下来了;降谷零说没办法,某人的妹妹要是在这里出事,他肯定直接从美国飞回来找我,而且我们要抓的人可能已经被惊动了,现在得去山洞里找人了。
虽然这么说,但几条通道背后的天然洞穴四通八达,漆黑一片,在里面找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世良真纯看到他就眼睛放光,蹭了上去,比她亲哥还亲(那当然了,安室透多好相处啊,至于她大哥那个性格吧……)。
“安室哥!”
“怎么叫哥了?”
降谷零刚跟废弃工厂外面的人联络完毕,还让同事联系了在五十岚宅的警察,把「井底的通道」作为普通案件来处理,寻找「失踪的几人」,实则将这个出口封住。
他今天一直在跟黑泽阵保持联络,那边的人偶尔去泡咖啡听不到声音,但耳机里还能听到两只小猫在打架的喵喵叫。
世良真纯两手一合,捧着日记本说:“你不是说跟我哥关系还不错吗?啊,那就叫BOSS大——”
降谷零光速把她手里的日记本带手一起按了下去,灿烂一笑:“苹果酒小姐,看来是我忘记告诉你组织的规矩了。”
世良真纯:哇,BOSS大人好可怕!(笑)
幸好降谷先生没有跟小女孩计较的想法,只是翻了翻那本日记,把其中几页拍下来发给了黑泽阵。
“这里面提到了几个星座,船底(Carina)、杜鹃(Tucana)、南十字(Crucis)和罗盘座(Pyxis),你对他们有什么了解吗?”
“……”
泛黄的日记文字出现在照片上,黑泽阵把那些话语错乱、好像根本没意义的东西看了几眼,才慢吞吞地说:
“都死了。”
如果隐修会在这十三年里没有找到新的继任者,那这几个星座代表的高层都是死亡状态。
简单解释就是,由于内部结构复杂、隐修会八十八位高层的地位基本平行,没有通常意义上的首领,新高层的升任是由持有这个代号的旧高层指定,并以全体会议投票通过的。
隐修会的高层们每五年都会召开一次全体会议,虽然不一定是本人到场(大部分情况下都不是),但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进行擢升和职位的废除。所以,这个组织的高层「一直」是存在空缺的。
更准确地说,十三年前,A.U.R.O就利用他们的「学术讲谈会」,同诸多同盟机构合作,进行了一次围剿行动。
黑泽阵把那几张照片的界面关掉,面无表情地说:“但如果你要问教堂里的那堆白骨,我倒是能给你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十多年前在这附近持续活动的牧夫座(Bootes),据说是一位‘宗教’人士,有点特别的爱好。”
黑泽阵说得很慢,就连降谷零都听出他语气有点不对来。那是明晃晃的厌恶,以及,让人想吐的恶心感。
“该不会是……”
“就是你想的那样。”
“……”
“他信奉不知道哪来的邪神,认为这么做可以长生不老,并且将这一理念分享给追随他的人。隐修会里有不少人也对他颇为不满。你们找到的那具尸体,以及所谓几年前案件相关的人,都查查吧,估计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继续了,黑泽阵闭上眼睛,说你们警察来处理这件事吧,我还以为当年你们的人已经把他们都收拾干净了。
谁知道十三年前的日本公安到底是什么情况?
黑泽阵不想继续去想了,他抱着猫,试图抚平自己的情绪,却只感受到了记忆和现实重叠的愤怒。
降谷零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传来声音:“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到,让他们接受审判。”
银发少年没有睁开眼睛,声音里是十足的冷意:“我的建议是直接送他们上路。”
金发的公安警察站在地下教堂的阴影里,看到被放在角落里甚至堆叠成“艺术品”的骨堆,轻声说:“必要的时候我会考虑。”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世良真纯只能听到一半的对话,但她看到降谷零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大概能猜到通讯对面是谁,就没有发问,而是走远了那么一点。
过了好一会儿,降谷零问:
“牧夫座还活着吗?”
“死了。被我的同伴剁了,喂鱼。”
黑泽阵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死得那么轻易,便宜他了。
时间正在缓慢推进,去山洞里找人的警察传回了情报,说是发现了人影,正在追,但那两位失踪的人还没找到;山洞里的信号断断续续,多走几步应该能找到有信号的地方。
现在是十点钟。
继续待在这里并不合适,地下教堂附近原本就地形复杂四通八达,虽然现在的情况变得有些混乱,但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
降谷零打算带着世良真纯去上面,却听到了来自同事的消息:“那个,降谷,出事了。”
同事的声音有点犹豫,不像是有人遇害或者发生冲突的样子,但听起来事情非常棘手。
“什么事?”
“有几个来这里探险寻宝的小学生,在山洞里失散了,据我们找到的两个小学生说,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高中生侦探,是关西的服部平次和关东的工藤新一。”
“……”
“他们说是沿着藏宝图的指示到了附近,但在海崖下面的山洞口发现了别人的背包,猜到里面可能有人,就进来了。然后他们在山洞里遇到了疑似野兽的东西,接下来就跑散了。”
“……”
降谷零动作极其缓慢地用手捂住了额头。
所以,给那个到处乱跑的旅游侦探提供线索的、正在附近寻宝的小学生——是你吗,工藤新一?!
“黑泽,管管你家隔壁的邻居,别让他们继续乱跑了,特别是那个小学生和假扮侦探的怪盗。”
“管不到,我自己都被人关在某个房间里呢。”
黑泽阵悠闲地在曙光大厦的顶层泡咖啡,顺便看了一眼加尔纳恰的「眼睛」们的动向,发现他们暂时停止了不必要的活动,不由得笑了声。
猜猜我是谁,加尔纳恰,是谁掌握了你们的情报?总不能是——某个死人吧?
他的心情变好了一点,被有关牧夫座的回忆带来的恶心感正在慢慢消退,而眼看着事情变得越来越乱的降谷零的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降谷先生叹气,看到同事给他发来的“我这边又发现了两个侦探”的消息,终于对黑泽阵说:
“要不然你还是来这里帮我吧。”
“我一向信守承诺,既然答应了在行动结束前不会离开这个房间,就不会走。”
加油吧,无所不能的组织BOSS大人,我可是已经把最麻烦的人暂时按下去了。至于那群侦探,黑泽阵想了想,他确实没注意到侦探们的来访,可能这就是日本特有的灵异传说吧,会任意门、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的侦探什么的。
那么,羽田秀吉这边……
黑泽阵刚想问问赤井玛丽那边是什么情况,就看到了一条被关键词检索程序摆在界面最上方的新闻。是他们原本居住的酒店在几分钟前意外发生爆炸的新闻。
啧。
被人摸到那边去了啊,加尔纳恰果然是急了。虽然那座酒店里现在根本没有人,但还是希望……
希望降谷先生没发现爆炸发生的时候他们还在打电话,而且他这边完全没有爆炸的声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