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4日, 周日,凌晨。
尚在沉眠中的城市还完全没有到醒来的时候,秋田的某座酒店里, 黑发男人点了根烟, 确认现在的时间。
凌晨四点半。
飞机是七点钟起飞。赤井秀一准备今天回美国,原因自然是某人说了不想看到他——有人叫他去拉住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琴酒是一回事, 可他能做的只有跟黑泽阵打一架, 毕竟以琴酒的个性,如果自己去安慰两句,肯定会把人得罪个更彻底。
他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给伤口重新上药。昨天那位医生是FBI的同事, 她匆匆赶来, 说伤口再深点就会刺中心脏, 能活下来真是万幸, 问他是怎么搞成这样的。
赤井秀一想了想, 回答,跟我弟弟吵架了。
医生问, 你弟弟是普通人对吧?
赤井秀一说不是,他是狼。
医生就用一种“咱大FBI真是什么人都有哇”的眼神看他, 问你回美国那你家的狼怎么办, 赤井秀一就普通地回答“我刚继承巨额财产的表弟会负责照顾, 不用担心”。
确实, FBI什么人都有,还有传说中的FBI探员波本。谢谢你, 贡献传闻的朗姆。
凌晨五点。
赤井秀一带着为数不多的东西出门, 没跟赤井玛丽告别,反正他们母子一向如此;至于妹妹, 真纯昨晚遇到了案件,通宵调查后刚睡着没多久,也没必要去打扰她。
他们住的酒店楼层不高,黑发的男人点了根烟,顺着楼梯往下走,却在要离开楼梯间的时候倏然回头,看到楼梯下方的阴影里有一团眼熟的银色。
赤井秀一:“……”
当没看见吧。
话虽如此,他还是多看了一眼,确定人没事才要继续走。
但他还没能离开,那边的人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
“你来干什么?”
黑泽阵拎着一只黑色的小猫,从楼梯下面钻出来,猫正在扑腾,银发少年甚至有点抓不住。他往赤井秀一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这人背着包,像是打算离开,微不可查地皱眉。
赤井秀一把烟掐了,回答:“路过,回美国。”
他又问:“猫怎么了?”
黑泽阵拎着猫后颈,拍拍身上的灰尘,说:“不小心踩到莱伊尾巴了,它到处乱跑。”
其实也不算是不小心,他到四点钟就醒了,乱七八糟的记忆撞进脑海,横竖睡不着,打算出来走走,记忆卷回到某个让人不适的时间,他避开了很显眼的小黄猫,然后……踩到了黑暗里小黑猫的尾巴。
看不清,真的看不清。
于是黑泽阵就跟房间里炸毛的小猫你追我赶了半个小时,期间小黄猫一直睡得正香,最后小黑猫无师自通地学会开门,跑到了酒店的走廊里,再接下来……就是他面无表情地把猫从楼梯下面拎出来的一幕了。
本来想就这么回去,结果听到了赤井秀一本人的脚步声,黑泽阵光听到就知道是谁,他顿了顿,还是没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你要走?”
“舍不得?”
“波本找你打白工,跟我没关系。你要走就走,不是非你不可。”反正凑数而已,公安先生不喜欢任何国家的间谍在自己地盘上乱跑。
黑泽阵嫌弃地看着自己被地上灰尘弄脏的头发,赤井秀一也没再说什么,就往外走。
他走了两步,看到酒店角落里放着的三角钢琴,略有所感。
“小银能不能弹个钢琴给我听?”
“……?”
想打人的手快要按不住了。要不是知道这人差点就被自己捅穿心脏,黑泽阵真的会动手。
“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当然,我走了。”
黑发的男人重新点了根烟,离开了酒店,银发少年转身上楼,两个人背向而行,直到大厅重新恢复了寂静。
东方破晓。
刚睡醒的世良真纯给羽田秀吉打电话,昨天她全程陪着二哥去下棋,就怕那个什么“前代黑麦威士忌”盯上她二哥。本来她没打算进去的,毕竟下棋的时候肯定不会有事,但那位五十岚前辈邀请她一起进去喝茶,于是她就在和室里枯坐了两个小时。
坐着坐着她就坐不下了,提出想四处走走,于是一位五十岚家的年轻人带她在宅子里四处逛逛,正好有个案子给她碰上了,后院的枯井里有一具尸体,好,名侦探世良,启动!
名侦探世良小姐顺着这条线索一路追查,从后院的井查到三年前的凶杀案和失踪的凶手,再查到八年前的恩怨,一直找到深山里的洞窟,秋田的警察都追得跑断腿了。她甚至在里面碰到了一位到处旅游的侦探同行,那位侦探说他是从“第47号列车”查到这里来的,然后两个人对了一下线索……
呃,总而言之,羽田秀吉和老人下完棋,看到五十岚宅里的一群警察和侦探,都陷入了比下棋更困惑的思考。
羽田秀吉回去后,名侦探世良继续调查,终于在凌晨把案子结了,回去睡觉,现在刚一醒就摸出手机,问她二哥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没有,今天我还有棋院的指导要去,明天就回家。你们说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吧?”羽田秀吉说。
“都说了小心一点啊!情报是你小银哥哥给的,他总不会说谎吧。”世良真纯在床上翻了个身。
“真纯,你好像在吃醋……”
“才没有!为什么只有我不认识他啊!全家好像都跟他很熟一样,搞得我担惊受怕了那么久!”世良真纯提高了声音。
羽田秀吉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安抚妹妹:“我觉得现在对他心情最复杂的是大哥,而且小银哥是会说谎的,他这个人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用实话造成错觉来骗人啦。”
“你很了解他?”
“一年能见几次吧?其实他很忙,但带我去过游乐园和音乐会……”
“秀吉哥。”
“怎么了,真纯?”
“好羡慕你这种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但毫无危机感的生活啊,你根本不懂你办到了什么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世良真纯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扔掉,躺在酒店的床上,把自己摊开成一个大字。
秀吉哥,放在两个月前,如果我看到你和琴酒去游乐园,我和妈妈以及大哥以及不知道死在哪里的老爸真的会吓死。真的,不骗你。
她爬起来,看到旁边空荡荡的床,知道母亲已经出去了,就把自己整理了一下,出门。
金发的年轻人正在楼梯口跟人交谈。
世良真纯对降谷零——她更熟悉安室透这个名字,但其他人好像都默认她知道“降谷零”这个名字,一直那么叫,见鬼,她不知道!
总之她打了个哈欠,就要去跟安室透打招呼,却在看到那个说话对象的时候警惕起来,换了个动作,假装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就要往楼下去。
不是熟人、不像警察、也不是酒店的员工,世良真纯昨天已经把所有的莽撞花干净了,今天是谨慎冷静的名侦探世良——虽然没什么用吧,因为她还没走下楼,就被那个陌生男人拦住了。
“认识?”
对方拦的是她,问的却是降谷零,很显然注意到了世良真纯一开始往这边看,然后又若无其事离开的动作。
降谷零在心里叹气。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组织的人,此人不是代号成员,但在组织里的地位不低,准确来说是组织在政治界的合作方,还是一位议员。
对方原本不是来找他的,是为了宴会上卡西斯(Cassis)和那个组织合伙人被抓的事来的,虽然不至于怀疑到“陛下何故造反”的程度,但在酒店里偶然看到波本先生的时候还是非常惊讶。
议员先生:波本先生,您就这么出现在日本,不会有点不安全吗?
波本先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现在不安全的是你,这条走廊里住了四个公安警察(包括另外两个同事)、一个FBI、一个MI6、一个组织明星,集齐乌丸集团前三位领导人,以及这边的女孩是个在东京有排名的侦探。
好吧,现在得想想世良的事。
“她?”
“我看这位小姐好像认识你吧?”
议员先生不怀好意地看了看世良,这种年轻的到处乱跑的小孩他见得多了,反正不可能是组织的……
世良真纯果断接话:“波本先生,他是我们组织的人吗?”
降谷零:“……”
议员先生:“啊,那打扰了。”
降谷零缓缓地说:“本来没想让你们认识的。算了,这是Cider(苹果酒),莱伊的人,不是我的人。”
他记得组织里用过的和没用的代号,从空置的代号里随手挑了个看起来酒精含量最低的,安在了世良真纯头上。哈,希望赤井秀一睡醒后不要问他是为什么。
议员先生看看那边笑得很灿烂的世良真纯,再看看心情仿佛非常不好的波本先生,懂了。
原来不是波本先生来的时候没带人手,只是他不认识而已。哎,组织,真的深不可测啊。
他跟波本先生告别,就离开了。
议员先生往下走,还看到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喂猫的银发少年,原本想偷偷看一看,结果被墨绿色的眼睛扫了一眼,就赶紧跑了。他顿时肃然起敬,不愧是波本先生,恐怖如斯。
而世良真纯和降谷零面对面沉默了很久,降谷零才说,世良小姐,你有什么看法吗?
世良真纯回答,波本先生,能把银色子弹派给我当搭档吗?
几分钟后。
世良真纯给工藤新一发消息:「银色子弹,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非常重要,你附近安全吗?」
工藤新一:「?安全,你说。」
世良真纯:「你好,我是组织新的代号成员苹果酒,以后我就是你的搭档了,请多指教。」
工藤新一:「???」
事情变得太快就像前几天的龙卷风,他是刚从游轮上回去上了两天的课,不是错过了一个世纪吧?
年轻的名侦探还没想完,他的同行就快乐地去通知了下一个人,接下来的受害者是赤井秀一,他刚要上飞机,就接到妹妹的短信,真纯说她加入组织了,现在要跟搭档去东京执行任务(名侦探破案,启动!)。
赤井秀一看了半天,给降谷零发了条消息,委婉地说:缺人我可以留下,不用找世良这样的小孩吧。
降谷零:……你走了?
赤井秀一:琴酒没跟你说?我马上就要上飞机了。不过航班好像延误了。
降谷零:……
组织的BOSS大人看向依旧在大厅里跟猫作对的黑泽阵,黑泽阵当然什么都没说,他们今天甚至都没说上话,要不是敲黑泽阵房间的门没有人回应,降谷零也不会在走廊里找半天被那个议员碰上。
他跟赤井秀一说了早上的事,又说不用担心,我们公安不雇佣童工,只有个看起来像小孩的成年人,然后就去找黑泽阵。
黑泽阵不会哄人,当然也不会哄猫,他跟小黑猫面面相觑两个小时了,现在降谷零一来,他抬头问:
“计划怎么样了?”
“人手足够,但我们对那个组织不了解,公安里关于那个组织的档案做了加密,上面不松口。”
降谷零坐到旁边,摸了摸小黑猫,被挠了一爪子。但他早就习惯这猫的反应了,敏捷地避开爪子,成功摸到了猫。他不会勉强黑泽阵回答不想说的问题,可上面那些人真是烦,别人都摸到家门口了,还死死抓着些旧档案不放。
黑泽阵听到他抱怨,发出一声冷笑:
“那对他们来说也是不能被提及的污点,当然不想给你看。”
“污点?”
“自己的队伍里出了叛徒,忙于处理内部事务、对同盟袖手旁观,最后还落井下石……仅此而已。”
“……”
“没说你。”
“我知道。”
昨天他们已经派人去那座地下教堂探明了情况,废弃工厂的地下确实有个空间,不能确定是否曾经作为教堂使用,但从近期有人造访的痕迹来看,多半就是隐修会的六分仪和天琴座约定的地点。
但他们不确定到底会有几个人抵达,教堂连接着天然溶洞,地形复杂,难以探查,公安的计划是等他们撤离的时候再动手。
降谷零表示人手足够,用不到某个FBI,让他回美国去吧,最好辞职再回来。
黑泽阵说他辞职可没那么容易。
“所以他一个在日本长大的英国人是怎么加入要查祖上国籍的美国FBI的?”
“我怎么会知道,宫野透先生。”
“……”
已经很久没被叫这个名字——好像也没有多久,但发生的事有点多——的降谷零被噎了一下。
黑泽阵看着降谷零微恼的表情,赶在自己被叫“前代BOSS”之前换了个话题:
“列车和港口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有,”降谷零拎着猫往沙发后倚,决定不计较称呼的事,“很奇怪,可以说是到可怕的程度。接到指令的是组织的底层成员,包括从废弃港口发出信号、指挥、点亮灯塔、运送发动机、修理列车、清理轨道、将那座列车开到隧道等等,所有人都只知道自己要做的事,对其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也就是说,有个了解组织几乎所有底层成员和外围成员情报,拿到的信息和你不相上下的人调动了组织的资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这件事。”
“是啊。”
从游轮靠岸开始降谷零就在调查,以公安的能力查到那些人并不难,但黑泽阵提醒后,降谷零对他们展开了二次调查,发现参与这些事的人几乎都是跟乌丸集团相关的人。
他们甚至不一定是乌丸集团的成员,只是因为各种理由去做了其中的一环,却造成了“游轮在鹤鸣港停靠”、“第四十七号列车重现”的结果。
黑泽阵看着酒店大厅外的情况,这条赤井玛丽特地选的冷清街道上甚至没什么路人,酒店里的人也寥寥无几。
他给自己和降谷零倒了杯白开水,问:
“游轮上发生的情况呢?”
“卡西斯(宴会上被抓到的组织成员)交代他上船是为了组织那位合伙人的委托,其他的他不清楚,驾驶室的爆炸是他做的;虽然没有证据,我认为在游轮的食物里加入致幻类药物的也是组织的底层成员。他甚至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每个人都只需要做自己知道的部分,只有执棋的人才清楚事情的全貌。哼,擅长利用各种情报和不相交的操作布局的人啊。”黑泽阵若有所思,甚至没注意到小黑猫正在试图顺着头发爬到他身上。
或者注意到了,但是没管。
降谷零觉得黑泽阵对猫的纵容远远超过人,可能不只是猫,只要是没什么攻击性的动物都是如此。
他回忆了组织里人员的名单,但乌丸集团实在是太大了,降谷先生想得脑壳疼,只能问黑泽阵:
“你在组织里待得更久,对擅长这种做法的人有印象吗?”
“有。”
“谁?”
“我。”
黑泽阵的回答相当坦然,甚至慢悠悠地喝了口茶。
降谷零忍无可忍地把他的茶杯给按回去,佯装生气道:“你再这样我就要把你抓进去了,琴酒。”
“那你来抓?”
黑泽阵看到降谷零是真的要恼了,就不继续逗他了,端走降谷零没喝的茶杯,一边喝一边说:
“我认识的有这种能力的人都已经死了,我也不可能了解组织里的所有成员,就算是那位先生也不会什么都告诉我。不过,从信息方面入手倒是容易很多。
“组织的外围规模庞大,可能掌握秋田市底层成员的全部信息的人在组织里应该担任比较特殊的职位。要么是没有代号、专门负责联络的「引路人」,但他们大多不会知晓组织里正在发生的事;要么就是曾经管理过秋田市的代号成员、负责金融相关业务的人员、级别极高的研究人员,他们对底层成员的了解会更多。
“但是,在这之上还有一个条件。我从列车上找到了那把钥匙,也就是说,这个人应该知道我加入组织的情况,而就算放到二十年前,知道这件事全貌的人也少之又少。”
黑泽阵非常清楚,组织里对他的描述是那位先生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人,从一开始他的故事里就没有出现过“鹤鸣港”相关的字眼。
并不是什么年代久远被忘却,单纯是那位先生在抹消痕迹的时候,连牵扯到那件事的组织成员也一并抹除了而已。当初往他身上开了两枪的前代Gin,因为开玩笑跟他提了一句“以后还敢坐船吗”,从第二天开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虽然黑泽阵觉得这个人死得太快是因为嘴欠,不然以代号成员的地位不至于被处理掉。
总之,知道“黑泽阵”与“鹤鸣港”有关系的,就只有可能是当初经手这件事、没被处理掉的成员,外围成员八成早就死亡或者失踪了,但代号成员……还是有几个可以怀疑的。
黑泽阵从茶杯的水面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银发被穿堂而过的风吹起,就要落进杯子里的时候,他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了。
“加尔纳恰(Garnacha),记录官,听说过这个代号吗?他知道组织里所有成员的情报。”
不过这位记录官只服务于那位先生,显然没有帮波本继续整理情报的想法——当然,他也可能是在考察这位新的BOSS,这项考察本身也有可能是乌丸的指示。
三个月实在是太短了,不足以看清一个人的全貌。
降谷零确实知道这个代号:“负责归档和整理情报的人?乌丸莲耶给了我组织里所有人的资料,但不包括他的,还说了「加尔纳恰是组织的老人,原谅他不想继续掺和组织的事吧」这样的话。”
黑泽阵啧了一声:“人都死了还要对你留一手。”
降谷零反而觉得没什么问题:“毕竟我加入组织的时间没那么长,我也确实不是他期待的人。而且……他甚至要杀了你。”
说到最后,降谷零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一点。他想过,如果琴酒在那个时候就死了,那一切都结束了,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会有现在的一幕,或许自己会在几年后才见到Hiro,然后留下永恒的谜团。人死了,很多事就没法再揭开真相了。
“哦,那位先生问过我。”
“问你什么?”
“他问我,等他死后,我愿不愿意被别人使用。我说‘不会,您死了对我来说就是终结’。我本来想说老东西等你死了这个组织都被我扬了,让我继续给组织卖命门都没有。”
黑泽平时不这么说话。起码降谷零是这么觉得的,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说黑泽,如果你因为我死了……
银发少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门口走去。他站得挺直,语气也平静安然。
“那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
降谷零看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很久,世良真纯从楼梯那边探头过来:“BOSS大人——还有前代BOSS大人——你们两个还吃不吃饭了?”
降谷零刚要喝水,一口水差点喷出来,他严肃地咽了回去,结果就是被呛到,低头咳了半天。
黑泽阵没闪到腰,但是不小心踩到了旁边同样伸展身体的小黑猫的尾巴。
小黑猫:……
黑泽阵:……
他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开脚,于是一只连遭两次横祸的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拔腿就跑,黑泽阵不得不追上去,如果猫真的不见了那诸伏景光肯定要找他算账。
“等等……”
银发少年追着猫就跑,世良真纯看了看降谷零,眨眨眼,说BOSS大人吃饭吗?
降谷零微笑着回答:“再这么叫一次我就叫你哥来打你。”
世良真纯缩了回去:“你不是跟我哥关系不好吗?”
降谷零也站起来,把有他们两个指纹的杯子和茶壶收拾掉,又捡走大厅沙发上可能掉的头发,往餐厅的方向走。
他跟世良真纯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句:“是吗?我觉得我跟莱伊先生的关系还不错。”
世良真纯:这个世界疯了!波本说他和莱伊的关系不错!
世良真纯:马上就把这件事分享给我的好搭档银色子弹。
……
棋院。
羽田秀吉刚刚结束了上午的指导,棋院里的孩子们叫他名人,看起来很崇拜他,但他的心情却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他在棋院的人群里看到了那张照片上的银发男人。
母亲和大哥都提醒他,那个银色短发的男人用的是假身份,并且很有可能是某个非法组织的成员,已经盯上他了,如果遇到这个人就立刻告诉他们,或者报警。
虽然不清楚他做秘密工作的母亲和大哥到底是怎么跟警察搭上关系的,但羽田秀吉还是找了个机会给母亲发了短信,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棋院,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他认真地观察了那个男人,发现对方除了“银发”这个特点外,是个完全没有记忆点的人,几乎看不到他的脸,就算看到也无法很快辨认出,而且他的动作、衣服甚至所处的位置都相当普通,甚至没有一点要做什么的意思,像个只是来看他下棋的普通人。
可能吗?对方只是来看他下棋的?
既然母亲和大哥都那么说了,还是谨慎一点吧。羽田秀吉小心地不跟对方对上视线,可在某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却注意到了对方嘴角的笑。
他还没能看清,那个银色短发的男人就从视线里消失了。
走了?
羽田秀吉跟棋院的人告别,特意多停了一会儿,说不想跟记者撞上,这几天每天都会遇到一堆麻烦的记者,于是棋院的院长哈哈大笑,说名人你走后门吧,于是羽田秀吉就悄悄从棋院的后面溜走了。
走后门越来越熟练了呢,羽田秀吉。
他一边吐槽自己,一边谨慎地往回走,不是回自己的落脚处,而是去赤井玛丽所在的那家酒店。
赤井玛丽收到了他的消息,告诉他暂时躲一下,必要的时候向警察求助,我们家现在跟警察关系还行。
羽田秀吉已经不想吐槽MI6和日本警察关系还行的事了,他正要给赤井玛丽发自己现在的位置,却忽然听到从背后传来的脚步声。
是……是……
小银哥你最喜欢的闷棍啊!小银哥救我,有人来抢你生意了!
这是羽田秀吉被人砸晕前,最后的想法。
等收到消息的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赶到的时候,就找到遗落在附近草丛里的手机,以及一张垫在KILL饮料下面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时间和地点,「今晚十二点,千秋公园入口」,以及「不来的话,名人的故事就止步于此了」。
“妈,我们……”
世良真纯焦急地就要去千秋公园,被赤井玛丽一把拉住了。MI6特工正在看儿子留下来的暗号,那是在手机里打下的像乱码的字母。
“秀吉留下了情报。这个是……转换成数字,将棋相关?”
偏偏在这个时间,公安的人要采取行动的时候绑架了看似跟他们毫无关系的羽田秀吉——如果不是自己人,很难知道羽田秀吉跟他们见过面,而那天的公园也有公安的人在附近,根本没有人经过才对。
赤井玛丽思考了一会儿,确认这周围没什么别的东西了,就跟世良真纯往回走。
她给黑泽阵发消息:秀吉被绑架了,对于那个人你知道什么吗?
黑泽阵那边沉默了很久。
他觉得,赤井务武不至于把他自己的儿子绑架了……吧?吧?不至于吧?黑泽阵不是很想联络那个人,在发出信息的界面停留了很久,才动了动手指。
黑泽阵:秀吉呢?
赤井务武:不是我。
对话就没了后文。
黑泽阵坐在酒店的桌子前,腿上是终于被他哄好的小黑猫,脑袋上是耀武扬威的小黄猫。
银发少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神情不悦。说实话,现在这种情况——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情况,让他很不爽。
他向来不委屈自己。
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组织倒闭,就想得到点教训了,你说是不是,加尔纳恰。
“哼。”
他拿出手机,给贝尔摩德打了个电话:“莎朗,帮我个忙。有人做得过火了,挖掉他几只「眼睛」,让他安分一点吧。”
不就是对局吗?刚好,他也很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