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间能够倒流, 黑泽阵一定会在学校还没爆炸的那天晚上找到那两群罪魁祸首,告诉他们“你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然后把这群人绑在一条绳子上相亲相爱, 送到组织BOSS的老巢(PS:条子窝)里去。
波本, 真好用啊。
不过很可惜黑泽阵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回到那所学校的旧址——一片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废墟, 站在残损的围墙上估算着爆炸规模, 心想比起意外,这更像是在销毁证据。
诚然他在组织里见过太多类似的情况,但组织一向连相关的人一起处理掉,所以就算学校被炸是有心人为之, 也多半不是乌丸集团的手笔。
“哼。”
既然不是针对自己, 也不是针对他家里那个小孩, 黑泽阵就懒得继续调查下去, 转身回到了米花町。
……
前略。
黑泽阵转学到了米花町, 继续读他的初中,生活看起来非常平静。
帝丹中学的老师做完分内的事后就没有再特地关照这个新转来的学生, 毕竟因为那场爆炸转来的也不止一人;学生们被他冷淡的态度劝退,春季开学已有一月, 半大少年们也有了三三两两的小圈子, 没多少余地留给不合群的人;没有诸伏景光乱填的网球部, 黑泽阵毫无心理压力地选择了归宅部(*就是没有社团的意思), 一到下午就从喧闹的校园里消失。
虽然偶尔还能遇到案件,但米花町的侦探浓度可不是吹出来的, 多数情况下用不到黑泽阵插手。
好消息, 会叫他黑泽侦探的那群小孩没有跟来,毕竟他们大多数都是古桥町本地人;而诸伏景光也把网球部部长的职位交托给了其他人, 黑泽阵终于不用担心这位前卧底同事在网球界新星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坏消息,叫他侦探的人更多了,比如说这成堆的侦探、随时可能刷新的同行、马上就要全员认识他的搜查一课,和站在他面前正在思考的戴眼镜的小学生。
黄昏,街道,夕阳。
刚好来帝丹中学门口的江户川柯南发出疑问:“你不是说我们以后很难再见面了吗?”
黑泽阵冷漠地回答:“闭嘴。”
要不是看到诸伏景光发现自己的记忆开始恢复,正在有意识地跟那过去三年的时光告别,黑泽阵也不会默认搬家的事。
江户川柯南围着黑泽阵转了一圈,确定这就是他认识的琴酒,才小声嘀咕:“我还以为那所学校出事后,你就会彻底消失……”
黑泽阵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不悦地把小侦探拎起来,问:“你以为是我做的?”
察觉到危险的江户川柯南飞快地摇头:“也不是啦!但你刚说完那样的话,学校就被炸掉了,无论是谁都会怀疑你早就知道爆炸事故的发生吧?”况且琴酒,你在到处炸掉建筑还炸不死人这方面是有前科的。
“不是我。”
“我没有怀疑你!”小侦探提高声音争辩,“那天你去救安室哥哥,他应该知道你的卧底身份了吧?但即使你可能是卧底,公安也会监视你的行动——不,不止公安,在他们的监视下你不会采取引人注意的行动模式。”
黑泽阵把人放下,没再说话。
他当然知道公安和FBI,以及其他隐藏的组织、机构在注意自己行动的事,但远不到用上“监视”这个词的级别。
波本象征性地派两个人放在他身边的时候还特意给他打电话,说别把我们的人打伤了,对此黑泽阵冷漠地表示我是不是应该随时向你汇报我的行动,波本说不用,他会打电话问诸伏景光。
呵。
但某种意义上,波本还是挺好用的,毕竟这里是他们公安的地方,其他组织并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插手,比如说他们两个都看不顺眼的FBI。
“黑泽哥哥?”江户川柯南拽了拽黑泽阵的衣服,“阵哥哥?琴酒哥哥——”
一直没什么反应准备走的黑泽阵听到最后一个名字,冷厉的眼神就往小侦探扫去:“别那么叫。”
结果江户川柯南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小侦探把拳头抵在下巴上,自言自语:“明明是相同的发音,你竟然能听出‘阵’和‘琴酒’的区别啊。”
因为语气有根本的不同。
黑泽阵没兴趣继续这种话题,他本以为小侦探是来找他的,毕竟工藤新一和波本有联系,要想知道他的新地址也不难,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巧合。
他背靠一片日落的黄昏,毫不在意被风吹起的长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户川柯南:你的头发是怎么打理的……
不、工藤新一,你在想什么,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你是来查案的,琴酒又不是真正的学生,只要他稍微注意过周围的环境,手里肯定是有线索的!
江户川柯南晃晃脑袋,把奇怪的洗发水和柔顺剂广告晃出去,在黑泽阵的注视下,说:
“我在查案啦!毛利叔叔的事务所收到了委托,一位演员小姐收到了不明来历的威胁信,对方要求她这这段时间停止活动,不然会遭到厄运;调查后我们发现还有其他几位演员也收到了类似的威胁信,其中一位就是帝丹中学的学生。”
在役演员是学生的情况非常常见,比如说某些特摄公司就喜欢从当年受喜欢的高中生里选主演,最好是没有相关履历片酬也比较低的那种……
不过琴酒肯定没有这种经历吧,江户川柯南小心地看向黑泽阵的脸,想,琴酒可不像是乐意在片场被人摆弄的那种角色。
(黑泽阵:谢邀,被拉着参演过好几次美国商业电影,差点被提名最佳男配角,你不认识我是因为那几个导演非要给我染金发)
江户川柯南拿出一张照片递过去:“既然你转到了这所学校,那你认识这个人吗?”
黑泽阵看了一眼:“没见过。这是谁?”
江户川柯南收回照片,低头叹气:“就是我刚才说的那名学生,叫做七良浴虹介,目前我们只有他接到了威胁信的消息,但暂时没找到他本人……”
“如果是这个名字,”黑泽阵慢吞吞地说,“我倒是听说过,就在一年级的学生名录上。”
“诶?”
“我来之前查过全校学生的名单,你说的那个人在5月14日以某个试镜邀请为理由请假了。”
“你还会关注这个?还有,你为什么会去查整个学校的学生名单啊!”江户川柯南跳了跳。
他发现组织的人是真的很没安全感,雪莉出门处处小心,贝尔摩德到哪里都不留痕迹,琴酒更是转个学要把学生名单过一遍——还有,你拿到这个名单的手段,它合法吗?
黑泽阵按住小侦探的脑袋,让他别跳了,然后说:“波本给我的,他说这所学校里曾经有FBI,以防万一让我自己看一遍。”
江户川柯南:“……”
不是很懂你们组织的卧底,但这个FBI说的不会是茱蒂老师吧?
“那……”
“我注意到是因为那个小孩接到的是‘那部电影’的试镜邀请,听到教师办公室里克丽丝·温亚德那个女人的名字才特意听了一会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是忽然听到贝尔摩德的名字,他对这种事才不关心。波本说他的替身在美国,没发现贝尔摩德有什么动静,应该是在忙电影的事,但那个女人也有可能已经离开美国了,毕竟她是那种没人知道在干什么的神秘主义者。
黑泽阵还在想波本为什么不回到美国,就听到江户川柯南说:“你说的那部电影是《来自黑暗组织的Jin》?”
他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小侦探。
江户川柯南话刚出口就觉得不对了,他退了半步,紧张地说:“等等,等等,我以后不说那个电影的名字了,而且那个不是电影的暂定名吗?等上映的时候肯定会改名吧?!”
黑泽阵哼了一声:“贝尔摩德那个女人……”
总是在给他找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乐此不疲。不就是当年威胁了她一下吗,记仇到现在,啧。
“这么说来!”江户川柯南的脑袋上忽然亮起一个不存在的二次元灯泡,“委托人好像也听到过‘那部电影’相关的事,难道说,被发威胁信的是跟‘那部电影’相关的人?!”
就当“那部电影”是跟“那位先生”一样的代称好了,反正大家能听懂。
江户川柯南转身就要往回跑,却被黑泽阵一把提着衣领拎了起来。
“喂、你要干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尖锐到几乎能刺破耳膜的金属摩擦声就从近在咫尺的位置传来。
一辆白色厢式货车为了躲避闯红灯的私家车,猛打方向盘往一侧错开,却刹车不急往旁边的建筑撞去!
随着一声巨响,货车撞上了帝丹中学的围墙,车头镶嵌在了撞出来的大洞里。
而就在那个大洞旁边,拎着小学生的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只是后退了半步。
“救你。”
黑泽阵平静地回答。
江户川柯南被他放下来,仰头去看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有点不确定地说:“谢谢……?”
他觉得琴酒应该是很不喜欢被道谢的人,但属于工藤新一的性格、思维和经历却不允许他跟琴酒期待的一样无动于衷。
就跟江户川柯南想的一样,黑泽阵看了他一眼,冷淡地回答:“不用,他们应该是来杀我的。”
车祸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就在江户川柯南报警的功夫,正在附近巡逻的警察已经来了,甚至是他认识的人。于是他收起手机,跟黑泽阵退到了稍微远点的地方,再看向那个倚在墙角冷眼旁观的银发少年。
江户川柯南问:“来杀你的是什么意思?”
黑泽阵收回了视线:“字面意思。”
这显然不是个能让小侦探满意的答案,于是江户川柯南就一直盯着黑泽阵看;对人的视线相当敏感的黑泽阵被看了半天终于不耐烦,才说:
“从5月10日到5月15日也就是今天,我已经遭到了16次暗杀,加上刚才是17次,如果是组织的人想杀我,他们不至于这么小打小闹。所以这件事与你无关。”
顶多也就是跟波本的工作范围有关,但波本也管不到这些看起来全都是“意外”的事,黑泽阵自己更是没有告诉波本的想法。
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而且在组织的时候就一直有不少人想杀他,这种事他早就习惯了。
黑泽阵刚想跟小侦探说不要大惊小怪,你家的安室哥哥都暗杀过我好几次,就看到小侦探在生气。
江户川柯南大声说:“怎么可能跟我无关!一看你就是被卷入到某个案件里了啊!说不定就是关于‘那部电影’的案件呢?!”
黑泽阵:“……所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吧,工藤新一,我身边到处都是死亡,虽然我不介意有人跟着,但好歹看看你现在小学生的模样,我可不想被波本打电话吵到耳朵。
侦探认真地回答:“既然已经开始调查,那保护每个证人就是侦探的职责。”
黑泽阵看了一会儿,发现小侦探并不是在开玩笑,就难得笑了:“就凭现在的你?”
名侦探不服气地说:“我很快就能变回来了!”
而且现在明明是在说侦探的工作,你自己不也是东京的少年侦探SILVER,制裁一切罪恶的审判之银吗?等等,呃,琴酒知道他在外面有这个称呼吗?
江户川柯南看着琴酒的表情,总觉得这家伙就算知道也不会承认那是自己的。
“那你也做不到什么,”黑泽阵转身,往夕阳落下的方向去,“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别自作多情。”
“是吗。”
如血残阳正被地平线缓缓吞没。
江户川柯南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金红色的日光将黑泽阵的银发染成了耀眼的金色,那一瞬间,好像有某个久远的画面从他幼年的记忆里划过。
好像,在哪部电影里看过……
他尚未想清楚,就听到了黑泽阵的声音:“你不是要查案吗?”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
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黑泽阵的话是什么意思。试探着问:“你是要帮我调查吗?”
黑泽阵的声音从那盛大的夕阳里传来:“我只是看那群家伙不爽而已,三天两头来找我的麻烦。”
“好耶!谢谢琴酒哥哥!”
“你最好换个称呼,须藤清八。”
“喂!又开始乱叫我的名字了!”
江户川柯南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琴酒叫出他的真名——所以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啊?
他刚走两步就发现不对:“我们走错路了,你明明知道毛利叔叔的事务所在哪吧?”
黑泽阵看他:“那个毛利是谁?”
江户川柯南:“……”
……
毛利侦探事务所。
这所事务所属于毛利兰的父亲,被誉为“沉睡的小五郎”的侦探「毛利小五郎」,此人曾经差点被琴酒暗杀,但现在看来,那大概就是一出猫抓老鼠的游戏,黑泽阵甚至没记住毛利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心想你就嘴硬吧,就说不记得,等走到毛利侦探事务所附近的时候他问黑泽阵你真的不记得这里吗,黑泽阵却指着不远处一个位置,非常专业地说:
“我应该去过那个狙击点。”
“……”
好,你继续演,我假装信了!
江户川柯南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黑泽阵站在黄昏里的那副画面,并且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决定回去就翻有希子以前给他看过的电影,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不过现在毛利大叔不在,他找出委托人留在事务所里的资料,翻到了当时邀请她参加试镜的那位行内人的电话,用变声器换上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打过去问:
“请问你是……”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秋山先生!我只他的助理,秋山先生今天被飞来的棒球打到头住院了,请问你们是要来参加电影试镜的吗?”
电话那边的人听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跟他们说那部叫做《来自黑暗组织的Jin》的电影里有不少东京的场景,所以克丽丝·温亚德小姐想从日本筛选一些演员,试镜方面的安排相当紧张,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可以咨询其他人,号码是……
江户川柯南跟黑泽阵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问:“我是正在调查某个案件的侦探,秋山先生的事可能跟这个案件有关,请问——最近几天,有人收到威胁信或者忽然放弃试镜了吗?”
电话那边的助理发出了惨叫声:“你怎么会知道……是的,所以我正在想办法,有点忙不过来,原来这些不是巧合吗?!我还以为是我们的工作出了问题!”
所以说你们把事件当成常态果然是有问题的吧。
黑泽阵看着江户川柯南挂断电话,注意到了小侦探用的蝴蝶结变声器,虽然江户川柯南也根本没有要掩饰的样子,毕竟上回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小侦探会用这招了。
现在江户川柯南从助理那里要来了打电话取消试镜的人员名单,但更多人恐怕还在犹豫吧,现在的关键是——
“能同时针对这么多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个人能做到的事吧?琴酒,这件事真的跟你们组织没关系吗?”
“没有。”
“万一有人担心这部电影会曝光组织的情况,将他自己做过的事公之于众,就在组织其他人不清楚的情况下阻碍电影的拍摄呢?”
“不会。”
黑泽阵说完,为了防止侦探继续问,就解释说:
“贝尔摩德的身份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在组织的普通成员看来,这充其量就是一部讲类似题材的商业电影,而且那部电影里可能涉及到的角色……”
他的嘴角挂上嘲讽的笑。
“不是卧底,就已经死了。”
“那,”江户川柯南坐在侦探事务所的桌子上,歪着头说,“有没有跟你们的情况相似的组织,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们闲的吗?”
“万一有个全员穿黑衣服而且代号全都是动物名称的组织,也在追求长生不老,正好他们的某个重要成员也是卧底,还对组织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啊,果然是不可能的吧?”
“……”
“琴酒?”
江户川柯南说到最后,看向黑泽阵,本以为能看到那人一贯的冷漠表情,或者偶尔会看到的极淡笑意,却发现黑泽阵好像在思考什么。
黑泽阵确实想到了某个组织,语速缓慢地说:“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还是组织成员的时候,曾经代那位先生跟无数同行组织交涉过,虽然不一定就对那些组织很了解,但确实有个代号都是动物的、都穿黑衣服的、追求长生不老的、在八年前出了点什么事的组织。
那件被刻意掩盖、几乎没人知晓内情的事后,这个组织就收敛了很多,那位先生表示没有继续跟他们合作的必要了,黑泽阵也就不再关注他们那边的情况。
江户川柯南:“真有?”
黑泽阵:“嗯。”
江户川柯南:“他们不会也在日本吧?”
黑泽阵:“日本有他们的常驻人员。”
江户川柯南:“他们的首领是?”
黑泽阵:“不知道,只知道他被称呼为‘那位先生’。”
江户川柯南:“你确定这不是乌丸集团开的小号吗?还说跟你们组织没有关系?!”
黑泽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