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寒鸦自雨中折翼

4月25日-爱尔兰威士忌十五世的一天:

0:00, 发现自己在加班,去倒咖啡的时候发现门口有不知道谁寄来的快递,打开, 原来是收到了大老板波本送的“KILL Rye”饮料, 愤怒地扔进了垃圾桶。

2:00,接到老板朗姆的电话, 朗姆问他找到伏特加了没有, 工作做了多少,波本的身世挖到了没有,于是照常回复“在做了在做了”,新建文件夹, 挂电话后骂朗姆五分钟。

4:00, 看海棠花未眠。哦看错了, 那是应该把朗姆挂在上面的路灯。

6:00, 隔壁邻居家进了歹徒, 太吵了,遂用当年跟琴酒学的棍法将歹徒一棍子打晕, 跟邻居说好了,可以报警了。得到了邻居的感谢和片刻的安宁。

8:00, 接到弟弟的电话, 弟弟说哥你睡醒了吗?今天是我们学校的PTA, 你说过要来参加的, 没空的话记得跟我说。看了一眼时间,沉默, 决定睡五分钟。

9:00, 睡过头了,紧急开车到学校, 不小心把手机忘在了车上,还看到了琴酒,一定是在做梦。掐弟弟脸,原来没做梦啊,原来那个黑泽长得和琴酒一模一样?不,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10:00,PTA中途,一年级的小春老师(组织的某个底层成员)说有人找,谁,哦朗姆先生。只好跟老师道歉离场,回到车里打开手机,发现老板连续打了二十个电话,汗流浃背了。

10:30,超速开车去米花町,炸开医院的门,通过手机信号寻找走丢的老板,结果看到自家弟弟,遂用当年跟琴酒学来的棍法将弟弟一棍子打晕。

10:40,看到老板朗姆和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在搏斗,遂抄起棍子,本来是想打死老板的,但对面的人太激动,转过身来,so打偏了。只好假装非常忠心地救下老板。

11:00,把老板和陌生人塞进另一家医院,紧急回到弟弟的学校,弟弟说哥你上厕所这么长时间啊,是不是吃坏了肚子。沉默,给弟弟推荐了新品的“KILL Rum”饮料。

12:00,PTA结束了,小心翼翼观察那个黑泽,发现他好像不是琴酒,松了口气,然后和弟弟去吃饭,还没吃到就接到老板电话,赶去米花精神病院看老板。

13:00,老板在表情癫狂地给死人打电话,不用装也很像这家医院的病人,看来没送错地方。

现在……

“爱尔兰?”

朗姆的声音打断了爱尔兰对他痛苦且平常的一天的回顾,爱尔兰威士忌也就是夏目的哥哥抬头,看到他挂着吊瓶捂着腰的独眼老板朗姆正在跟他招手。

哦,跟琴酒打完电话了?你的电话到底是怎么打到黄泉去的,我真的很好奇。

爱尔兰心里嘀嘀咕咕,脸上却露出熟练的社畜微笑,说:“老板,米花综合医院的痕迹我已经扫清了,你在医院的就诊记录也销毁了,这家医院的院长是组织的人,隔壁那个人暂时跑不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朗姆满意地点头:“不愧是你,爱尔兰,我最可靠的属下啊。”

爱尔兰:呵呵,你以前也是对波本这么说的吧,我可是成熟的打工人,压根就不会信你半个字的PUA。

他做足表面功夫,把暗杀朗姆的想法暂时压在心底,恭恭敬敬地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伏特加我会继续找的,虽然暂时还没有他的消息……

朗姆眉头一皱:“伏特加不是已经被抓住了吗?”

爱尔兰满脸写着问号:“什么时候的事?”

朗姆指向隔壁的病房:“你刚才不是还说他跑不了吗?”

爱尔兰愣了半天,才茫然地发出了一个音节:“啊?”

几分钟后。

两个人来到米花精神病院的隔壁病房,看着被绑架的没带墨镜的男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爱尔兰说,我去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和老板你打架,我就把他给打晕了,真的没打错人(重音),就是他,可他长得不像伏特加啊。

朗姆说,我很确定当时跟我搏斗的人就是伏特加,中途没有换过人,所以这是谁?

爱尔兰:……

朗姆:……

爱尔兰:难道他就是伏特加?

朗姆:……

此时,朗姆看着没戴墨镜的人的脸,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某个黄叶飘零的秋天。

当时他正偷偷地在在组织据点的厨房里做饭,为即将到来的日本寿司大赛做准备,他本以为今天据点里不会有人,可就在他刚做完寿司、摆好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背后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猛地回头,发现有个陌生的没戴墨镜的男人正在厨房外面翻找什么东西。对方还带着枪,满身都是血和硝烟的味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而此刻据点里只有朗姆,跟对方起冲突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行为,于是朗姆躲到了厨房的门后,等对方放松警惕或者离开。

结果……

结果那人到了厨房,看到刚做好的寿司,嘀咕一声这是海螺姑娘做的吗,就把寿司端走了。

从此朗姆怀恨在心,死死地记住了对方的脸,他打电话叫来其他人,冲出据点,那个男人早就走远了,但朗姆看到了正往据点里走的琴酒。

朗姆问,琴酒,你刚才有没有看到陌生的可疑人物进出组织的据点,我们的据点可能已经暴露了!这里不安全了,你不是说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吗?

琴酒当时的表情很是冷漠,丝毫不关心他这个组织元老的死活,就说,没有,我刚才就在门口抽烟,根本没看到有外人进来,肯定是你老眼昏花看错了。

从此朗姆对年轻的琴酒更加怀恨在心,虽然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就没法化解了。

呵,琴酒肯定是在演戏,组织里一定有卧底和叛徒!

朗姆回去就找那位先生告状,于是那位先生敲打了琴酒,琴酒说他会去查的,于是,一个星期后,朗姆的一位得力手下白兰地被发现是卧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琴酒还说,不用谢,朗姆,这是我的分内工作。

“也许,”朗姆沉默了很久,才从往事里回过神来,怅然地说,“当年琴酒没有骗我……”

爱尔兰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觉得朗姆好像马上就要成佛了,背后还飘着金色的光,但他还是顺着老板的意思问:“这跟琴酒有什么关系?”

朗姆摇摇头,一瞬间好像想明白了很多事,他说,没事,我们抓到的这个人可能就是伏特加,也许琴酒跟我想的不一样,也许……

也许琴酒根本就没有针对他,只是在兢兢业业地抓卧底,只是他手下的人每次都刚好是卧底呢?毕竟这些年里,琴酒也就抓到了他手下的一二三……呃,三四十个卧底吧。

朗姆,开始回忆他跟琴酒相处的点点滴滴。

五分钟后。

“妈的,我果然还是要杀了琴酒!他只是被捡来的,凭什么就能得到那位先生的信任?!我祖上三代都在为那位先生服务!”

朗姆怒气冲冲地把手机给扔在床上,他倒是想找出点琴酒不针对他的证据,但是没有!根本就没有!

他转头就去问他最好用的下属:“爱尔兰,你说,那位先生到底为什么会喜欢琴酒这个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做事的家伙?!”

爱尔兰镇定地说:“嗯,朗姆先生,据我观察,琴酒很有可能是靠美色上位的。”

朗姆用力点头,说好哇,我就知道,琴酒哪来这么大的本事,把那位先生迷得神魂颠倒的,肯定是靠美色上位的……嗯?等等,刚才爱尔兰说了什么?

而爱尔兰正在偷偷打电话:歪,院长吗,对,就是我今天送来的那个病人,他现在情况不是很稳定,喜怒无常、又哭又笑,还给死人打电话,麻烦你们多多照顾一点……对对对,加大药量……

……

古桥町3丁目。

黑泽阵觉得朗姆一定是精神出了问题。

他看完照片后,非常平静地给赤井玛丽发了邮件,问了她两个问题:你儿子一直在日本?宫野家还有别人?

他的问题很简略,赤井玛丽的回答也非常简略:秀一在日本。没有,艾莲娜家只有明美和志保。

好。

黑泽阵把朗姆的离谱剧本撕了个粉碎,心想组织这种地方就是不能待久,不然智商一定会受到影响,幸好他一有机会就出去透气,实在是不想看组织里的三流狗血剧情。

波本是什么宫野透的猜测简直可笑,黑泽阵把脑海里被朗姆污染过的记忆删除,然后松了口气。

“黑泽……”

“嗯。”

黑泽阵抬头去看,发现诸伏景光已经在他旁边站了很久,刚才那张照片也有看到。

诸伏景光指了指那张照片:“这是波本小时候的照片吧?能不能发给我?”

黑泽阵就把照片发给他,说,这种照片算不上安全,最好别让其他人看到。不过你现在的身份……也没关系。

本来是应该被销毁的照片,但朗姆都拿到手了,再藏也来不及了。

他打了个哈欠,才想起昨晚根本没睡,就要往卧室里走,却被诸伏景光拉住。

诸伏景光问他:“那个叫朗姆的不是要跟你合作吗?而且伏特加先生在他手上……”

黑泽阵本来不想回答,但对上诸伏景光的眼神,就从他早就为数不多的耐心里拿出了一点,给麻烦的小苏格兰解释:“现在急的是他,不是我,先晾他两天,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诚意,我要去睡觉了。”

“那……”

“还有什么事?”

“黑泽有小时候的照片吗?”诸伏景光眼都不眨地问。

“没有。”

黑泽阵的回答干脆利落,他看了诸伏景光一眼,就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虽然银发少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诸伏景光还是发觉他好像把人给惹毛了。他对着客房被关上的门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去看收到的照片。

照片上,金发的小孩正在笑。

“波本……”

他轻声说。

那张照片在他的视线里停留了很久,诸伏景光站在逐渐暗下来的房间里,正午日光的剪影缓缓从他的脚下移动到了客厅的另一侧,然后隐没到窗帘后去了。

夜幕降临。

安逸的老街迎来了同样宁静的另一个夜晚。楼上的钢琴声在夜幕降临后不久就匆匆停止,生怕打扰到邻居的安眠;两只小猫已经在窗外的屋檐上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一股脑滚进脏兮兮的草丛里去。

诸伏景光在顶楼的天台吹风,将星夜的古桥町一角纳入眼底。

黑泽曾经跟他说过,想不起来的事就别想了,反正你还是你自己,与其为难自己不如你上去看看风景。于是,每次在想自己是谁、记忆里那些模糊的人又是谁的时候,他都会站在这里,去看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万家灯火的辉煌,和深夜的黑暗里埋藏的无数秘密。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俯瞰城市吗?

还是说,就像黑泽说的那样,他在做卧底的大部分时间都远离东京,也远离他熟悉的所有地方,在世界各地居无定所,只有某种信念牢牢牵引着他,让他永远都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四月底的风里灌注的都是柔和的暖意,将黑发少年的外套吹起,诸伏景光轻轻抖落帽子里的樱花,扣上兜帽,从天台的角落里找出一个早就不用的旧网球包,从天台的边缘一跃而下。

他抓住天台外的旋梯栏杆,单手用力跳到旁边的树上,动作轻盈地越过樱花覆盖的屋顶,然后顺着老樱花树的枝干灵巧地变换姿势,最终落到一座漆黑的小巷后。

“喵?”

“喵喵!”

两只正在打架的猫注意到这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顿时向他露出了爪子,于是诸伏景光从口袋里掏出平时用来塞给黑泽的糖,将糖块放到了一黑一黄两只猫面前。

他说,嘘,不要出声。

他记得这附近有位经常失眠的画家,想要创作出属于自己的奇迹,但从有这个想法开始,他就彻夜难以安眠,而每到黄昏降临的时候,就是他能睡着的最好的时候,诸伏景光还没打算去打扰这片刻的安宁。

他哄好两只猫,重新站起来,望向这座城市。

从下往上看,城市的夜景宛如狰狞的怪物,张牙舞爪的高大建筑错落地林立在天空中,像一座座缀满华彩的墓碑,却镶嵌在沉默的夜景里,将呼吸声都要覆盖。

怪物在他的巢穴里沉睡,猎人正在深海的荆棘丛中巡游。

谁是猎人?

肩膀上趴着一只猫,网球包上还挂着一只猫的少年行走在实际上并不算宁静的黑夜里,匆匆而过的行人大多不会注意到这看起来很普通的路人,于是少年穿过街道、走过霓虹映照的十字路口,在某个位置忽然止步。

“喵——”

两只猫弓起脊背,在兜帽少年停步的时候就转向了某个方向,就在这灯火辉煌的暗夜里,珠宝店的门被撞开,店员惊慌失措地躲在柜台后,抢劫的人打碎了玻璃柜,正在往包里胡乱装昂贵的宝石。

啪嗒。

脚步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片混乱的珠宝店里,抢劫犯猛地转过身,用还在激动到颤抖的手抄起枪就对准了门外的少年。

穿着暗蓝色外套的少年好像只是路过,无辜地举起手,一手拎着猫,一手拿的是网球包。

他说:“我只是个路过的打网球的学生。”

就在抢劫犯稍微松了口气,就要威胁眼前的学生时,那个少年却忽然笑了。

云开雾散,月色空明。

从兜帽下面露出来的,是一双明亮的、仿佛皎皎晴空的蓝色眼睛。

诸伏景光在笑,跟平时的表情并不太一样,每次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能感受到更加真切的、更加实际某种情绪来,就像随着过去记忆的沉淀早就冷却在骨血里的东西重新燃烧起来。

有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又或者是他正在呼喊某个人;于是,有几双手在他的背后,将他向前推去,就像以前他无数次感受到的那样。

月光下的少年抬起头来,笑意依旧,对近在咫尺的犯人说:

“不过还好,你们也只是几个抢劫犯而已。”

他毫不犹豫地往店里走去。

……

东京的角落里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珠宝店的事件就像是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就连掀起的涟漪也消失不见。

珠宝店的店员小心翼翼地从柜台后面探出头来的时候,只看到那个少年正将倒下的几个歹徒堆在一起,又把落下的枪支放在柜台上。然后他转过头,对她说:“报警啊。”

愣住的店员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拨通了报警电话,而就在她慌里慌张地跟警察说完情况,才想起跟少年道谢。她匆匆抬起头,想去寻找刚才的身影,却看到那个少年站在门口,望向门外。

警笛声由远及近。

少年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就松了口气,往外面走去,只留下一句话:“警察就要来了,我先走了,不用担心,他们暂时还醒不了。”

店员想从柜台追出去,却被倒下的歹徒拦住了去路,她连忙问:“等等,请问你是?”

警察来了我应该怎么说?就在我家店被抢劫的时候,忽然有个看起来会杀人网球(划掉)在当假面骑士的少年闯进来,咔咔咔就把犯人打倒,然后你们来的时候他已经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走了?

这里又不是米花町!哪来那么多离谱的事啊!

诸伏景光听到背后的声音,其实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这个店员应该是外来的,没听说过他的事……

于是他对着那个珠宝店的店员笑了笑,说:“警察来的时候,你就说Shine(光)来过了就好。”

店员愣愣地看着那个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刚来古桥町的时候,店长说的那个故事……

就是说,在古桥町的深夜里,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幽灵在游荡,不要惊扰他们,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守护者,这里是东京最老最陈旧的区域,这里是某些秘密埋藏的地方。

当你在深夜遇到犯罪时,也许就会有看不清脸的幽灵从天而降,载着月光而来救你于水火之中,相传其中有一位是戴着兜帽、跟着两只猫的少年,他的名字是——

“假面骑士Shine?”

躺在床上的黑泽阵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古桥小报记者的Twitter,心想这些人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他还记得夏目的说法,C班的五十岚老师不是出车祸,是在当假面骑士的时候意外受伤进了医院——

不,那些乱七八糟的暂且不提,这两只猫是哪来的?

他刚睡醒就被两只脏兮兮的猫团子砸脸,一黑一黄的两只猫好像在外面冻惨了,跟着诸伏景光进门后就往整个家里最暖和的地方钻,很显然,那就是黑泽阵身边。也许猫对温度的感觉和人不一样,毕竟任何喘气的活人和没头的死人来了都得说黑泽阵身边就是北极冰川。

在黑泽阵开口之前,诸伏景光就眼疾手快地把两只猫从他身上拿了下来,说:“你从中午睡到半夜,我都从外面买食材回来了,待会一起吃晚饭吧。”

刚睡醒的黑泽阵面无表地把他的头发从猫爪子上救下来,嫌弃地看着那撮头发,然后又嫌弃地看看诸伏景光和他手里的猫。

“你的猫?”他问。

“不,就是附近院子里的流浪猫,以前是新井奶奶养的,去年她过世后就没人照顾了,我偶尔会去喂一下。”诸伏景光说的时候相当真诚,而且一看就都是实话。

“你,”黑泽阵懒得继续跟猫搏斗了,干脆靠得远了一点,“大半夜的带着猫出去打网球?”

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写满了被吵醒的不悦,换个人来了就要怀疑琴酒先生准备动手,可诸伏景光只是捏着两只猫的后颈,理直气壮地回答:

“对。我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冲矢老师在下面的便利店,他从便利店买了关东煮,还拿了两瓶加尔纳恰(Garnacha),跟我们学校的校长聊了几句,不过冲矢老师明明以前比较喜欢买威士忌的……”

难道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再加上家长会那时候发生的案件太多,让冲矢老师开始喝甜酒了?哎,冲矢老师真是辛苦啊。

黑泽阵:“……”

苏格兰,你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没好气地说快带着你的猫去洗澡,别来烦我,我再睡会,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着。还有,朗姆知道我可能在日本,也想对付波本,你最近少做些没意义的事。

诸伏景光就认真地问,黑泽你觉得,什么才是没意义的事?

黑泽阵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干脆连人带猫一起丢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晚饭是寿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寿司,但看到摆在桌子上的晚饭,黑泽阵倒是想起很多年前的某个秋天,伏特加从组织据点里出来,跟他说有人点了寿司外卖丢在厨房,但是人不见了,不如我们来加餐吧。

那次的寿司味道还不错,虽然黑泽阵就象征性地吃了一个。他记得那天后来还遇到了朗姆,朗姆的心情特别特别的差,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朗姆每次看他都不顺眼,黑泽阵早就习惯了。

“怎么样?”诸伏景光期待地问他。

黑泽阵看了一眼期待的小孩,感觉自己旁边是两只小猫加一只小狗……等等,那两只猫是什么时候上桌的?

他把目光从两只猫身上移开,说:“还行,比你最开始做得好点。”

苏格兰做饭怎么样他不知道,但诸伏景光从失忆的时候就只会做三明治,还坚定地相信他喜欢吃三明治,直到黑泽阵忍无可忍地说不管喜欢吃这个的是谁,但肯定不是我,这件事才算结束。

不过从那之后都已经过了三年了,所以不管是谁喜欢吃三明治这种没品味的东西,快点来把苏格兰从他这里领走。

“你明明就很喜欢吧。”

诸伏景光直接戳破了黑泽阵心情还算好的事实。他看到黑泽的目光危险地停留在了猫上,伸手就把两只猫拎到了桌子下面。

“别想太多。”黑泽阵说。

然而诸伏景光向来不理会他无声的威胁,每次都当没看到一样,黑泽阵在发现诸伏景光准备继续说的时候就果断地打断了读条,换了个话题:

“什么名字?”

“谁?”

“猫。”黑泽阵简短地说。

诸伏景光这才明白过来,用手撑着下巴,说:“啊,其实我也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就是以前晚上出去的时候喂一下,然后就跟着我了,一直没想过要起名字的事。”

黑泽阵看他。

诸伏景光搓了搓自己的脸,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说:“因为起了名字就意味着要负责吧?那时候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搬走,所以没办法给它们起名字。”

反正要是遇到什么事,他们不得不搬走的话,黑泽肯定不会让他把猫也带上吧?他在某些方面还是比较了解黑泽的。

黑泽阵把椅子背后扒拉他头发的猫拎起来,冷酷地说:“有道理,那我们明天就搬走,现在就把这两只猫丢了。”

诸伏景光赶紧把猫给抢了回去:“等等,不要啊!猫是无辜的,起码比隔壁的冲矢老师要无辜啊!”

所以说那个FBI到底哪里无辜了?

黑泽阵对FBI都没什么好感,可以说在所有国家的情报机构里,他第一不喜欢的就是FBI和CIA,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把这个国家的所有相关机构都列上,但很可惜,其他机构在组织里安插的间谍没那么多。

说起FBI,隔壁的那个……

黑泽阵往门后看去,别说原本的金属衣帽架了,就连上次的塑料衣帽架都不在那里,诸伏景光直接换成了钉在墙上的挂衣钩,杜绝了“有衣帽架但不杀人魔”再现的可能。

“要不然,”诸伏景光说,“黑泽来给猫起个名字吧?”

他把两只猫拎起来,现在它们确实没那么脏兮兮了,但黑泽阵还是露出了有点嫌弃的表情。

“没兴趣。”

“你不答应的话我今晚就把猫偷偷放到你房间里!”

“……”

好幼稚,苏格兰。

黑泽阵开始反思自己在养小苏格兰的时候做错了什么,然后发现他什么都没做,就是把人放养在了这里,可能是他来的时间不长,等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了小孩子的模样,导致现在的诸伏景光对他一点畏惧感都没有。

——你还是苏格兰的时候,每次我说话都要胆战心惊的,生怕我把你当成卧底!

黑泽阵有点不爽,他站起来,越过诸伏景光就往门外走,走到玄关的时候,他说:“行,就让他们叫波本和莱伊(黑麦)。”

“喵?”

“要不我们再养只叫苏格兰的……”

“那种东西有你一只就够了。”

第二天,冲矢昴看到隔壁多了两只猫,一问才知道是附近的流浪猫,因为昨天晚上忽然降温才躲到了黑泽家,被特别好心的黑泽兄弟收留,而现在,黑泽阵要把它们放归自然。

冲矢老师看着黑泽阵拎着的两只正在拼命扑腾的猫,还有少年被抓乱的银发,轻轻咳了一声,说,要不然可以养在我这边,老师我对养小动物也略知一二。

黑泽阵还没说话呢,追着出来的诸伏景光就问:“冲矢老师也养过猫吗?”

冲矢昴回答:“不是,我一个朋友去美国住几天,托我帮他照顾他家的狗,现在狗在我老家,我本来想过几天就接过来的。”

对,他说的那个朋友就是波本。

原本波本是打算把那只叫做安室哈罗的狗托付给他的助手风见裕也的,但当时风见裕也在追查组织成员的过程中出车祸住院,路过的赤井秀一就把哈罗接了过来,现在风见裕也出院了,狗就又还给风见裕也了。

嗯,波本还不知道这件事,风见特别拜托他不要把受伤的事告诉波本,不然会显得他很没用,而且很让在美国的上司担心。

(波本:你未来可期这件事我一开始就知道了,不用瞒着我,你出外勤的时候没出事才让我比较意外。)

想到这里,冲矢昴问:“对了,这两只猫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