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B+++++

关于奶茶的事情有些微妙的发展。

汤之念算是保守的性格,和一个男生共饮一杯奶茶,怎么都不是她的行事作风。但奶茶是阴错阳差到了谢彭越的手中,他这个人大大咧咧,没把汤之念当个异性,口干舌燥之际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等汤之念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喝了她的奶茶,总不能让人吐出来还给她。

一旁周晓瑶见谢彭越喝了汤之念喝过的奶茶,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她在想,谢彭越和汤之念这样算间接接吻吗?

至于扔掉奶茶的靳于砷,大少爷已经掉头下楼了,留下一个桀骜的背影。

眼不见为净。

始作俑者谢彭越率先打破略显凝固的局面,背后吐槽靳于砷:“我这是什么命啊?摊上这么一个霸王龙哥们儿!现在绝交还来得及吗?”

转头又嘻嘻哈哈地对汤之念说:“汤汤,你这个学期的奶茶都包在我身上了!”

“还有这种好事?”汤之念笑了笑,到底还是拒绝了谢彭越的好意。

谢彭越不肯:“扭捏什么啊汤汤,一杯奶茶而已,Lucia也有份!”

周晓瑶闻言眸光一亮,笑得开心:“好啊,那我就沾汤汤的光啦!”

汤之念侧头看一眼兴高采烈的周晓瑶,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真是一个好哄的小公主啊,一杯奶茶就能把她卖了。

新学期,社团要招新,排练厅里的学长学姐们正在整理海报和宣传单。

周晓瑶被高年级的学姐叫过去帮忙写字,叮嘱汤之念自己玩一会儿。

汤之念找了张宣传单站在一旁看,不看不知道,恒誉国际的话剧社还获得过不少国内外的奖项。

表演内容丰富,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剧目外,也有原创的剧本。

看起来很有趣。

更有趣的是,Cervine也是话剧社的成员。

话剧社的排练厅是一个一百多平的舞蹈练功房,一整面墙的镜子。人站在这一大面镜子前无所遁形一般,汤之念呆呆地看着自己,从头到脚,好像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汤之念一进排练厅就见到Cervine了,她们几个女生围聚在一块儿,一个个长相不俗,气质出众。

欣赏美好的画面是人的本能,女孩子们又是那么美好,汤之念不由多看了两眼。

镜子里,汤之念在对上Cervine挑衅的目光时,也是不卑不亢。

不过,Cervine看起来很不待见汤之念,直接翻了个白眼。甚至还故意走过来撞了一下汤之念的肩膀,差点害得她摔倒。

所以Cervine对她敌意从何而来呢?

汤之念觉得根本原因还是因为靳于砷。

汤之念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和Cervine说清楚,她对靳于砷这个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相信靳于砷更不可能对她有任何念头。总之,他们之间是没有一丁点的可能性。

Cervine真不需要把她想成假想敌。

从小到大,汤之念从没有把男人视为生活中的必需品。她的爸爸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一个赌徒,欠下巨款之后把烂摊子丢给了一家老弱妇女,自己喝了敌敌畏。他倒是拍拍屁股走得潇洒,债主们一个个担心坏账,时不时上汤家来堵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汤元向债主们保证,那些钱款在她有生之年一定会奉还。于是她被迫撇下女儿,外出务工。

汤之念的外公也走得早,妈妈外出务工之后,她成了留守儿童,和外婆一起生活。

外婆身体还算硬朗,没什么文化,靠种地为生。沉镇人都要佩服这个汤家这个老太太,她自己一个人倒腾了十亩地,春耕种植水稻、玉米,秋收后开始种植小麦和菜籽。零零散散的还要在自家后院种各种农产品,大豆、大蒜、白菜、丝瓜等等等等。

汤之念家里还养猪,养鸡等。一年出笼四只猪,卖掉三只,剩下的一只猪自家吃。做腊肉、灌香肠、烟熏肉……这些都是外婆一个人倒腾。

汤之念最佩服外婆了。

外婆总是教育汤之念要勇敢,遇到事情不要退缩,要独立,别总想着仰仗他人。

在话剧社逗留了好一会儿,汤之念看看时间不早,该回去了。

汤之念和周晓瑶道别后,准备去乘坐206路公交车。

这个点校门口接学生的豪车已经不多了,汤之念顺利找到公交站台。

公交站台处等待的学生不多,汤之念左右也不认识什么人,安安静静等待着。她瘦瘦小小的一只,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像是一只负重的小蜗牛。

不多时,面前驶来一辆车牌号为6666的劳斯莱斯,司机降下车窗朝汤之念喊了声。

是李叔叔。

汤之念有些意外李叔叔居然还在这里,这就代表靳于砷也在。

车已经停在身边,她俯身从副驾驶降下的车窗看到后座坐着靳于砷。靳于砷眼皮没抬,懒懒地斜靠着,双手捧着一个游戏机。他的手指修长,皮肤白,指关节处的皮肤是粉色的,双手攥着游戏机,手背上的青筋明显地凸起,很有力量感。

李叔叔提醒汤之念:“孩子,快上车。”

汤之念没想到他们居然在等她,也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客套的话了,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李叔叔说:“在这里等你好一会儿了,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汤之念说抱歉,她不知道他们在等她。

“反正都顺路一起回去,你也别太见外了。”

“嗯。”

汤之念再怎么傻也知道,李叔叔之所以会在校门口等她,多半是靳于砷的意思。

她下意识看了后视镜,不巧正对上靳于砷的视线。

“看什么看?”靳于砷一点也不客气,语气冷冷,问汤之念:“让你背的文章你会背了吗?”

汤之念像是上课开小差又被抓包一般,只能佯装淡定:“会了。”

“背吧,我听着。”靳于砷双手仍捧着手机,没再看汤之念。

“等会儿,我再看一遍……”难得有点心虚。

靳于砷没理会汤之念,算是默认。

这篇文章实在不算简单,大部分的词汇汤之念都不认识,不过幸好今天有周晓瑶帮忙,她能将整篇文章翻译了下来,将生词做了记号。最后文章算是背下来了,可花了两节课的时间。

这会儿猛得被抽查,她还有点紧张。

汤之念快速从书包里拿出英文书,翻开课本,将这篇课文从头到尾再默默读了一遍。有几个单词不太顺,她又着重记了一下。

“你再磨蹭天都要黑了。”靳于砷满脸写着不耐,从后视镜与汤之念对视,还真摆出一副严师的模样。

“好了。”汤之念放下书本,身体的血液似乎在翻涌。其他的事情她倒还能打马虎眼,可是有关学习,她没什么可骄傲自大的。学无止境,况且靳于砷的英语好是事实,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在靳于砷面前完全是班门弄斧。

等了一会儿,汤之念听到靳于砷说:“难道还要我帮你倒数321才能开始吗?”

“……不用。”她是看他在玩游戏,怕打扰。

汤之念有一种在课堂上被抽查的错觉,端正坐好,开始凭着记忆背诵:“The economic depression in the late-nineteenth-century United States contributed significantly to a growing movement in literature toward realism and naturalism……”

汤之念背到一半突然卡壳,一个单词半天没想起来。这篇文章的主题内容说的是经济萧条对文学产生的影响,里面有很多都是托福的词汇,普通高中生基本上不会接触到。

五秒钟后,正在打游戏的靳于砷顺着汤之念刚才的卡壳提示:“Pushing evolutionary theory to itslimits。”

他说英文时发音和中文不一样,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声线低沉,标准的美式发音,自然流畅,也带着浓浓的不满。

“哦!”汤之念恍然,继续接着背:“they wrote of a world in which a cruel and merciless environment determined humanfate……”[1]

太不容易了。

磕磕绊绊的,汤之念还算是背下了一整篇文章。只有上帝知道这篇文章有多难,她能背下来其实很厉害。

但更厉害的是,靳于砷只看了几遍就能全部背下来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背完后,汤之念忽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里的靳于砷。

他还在打游戏,眉头蹙着,看起来专注又认真。可他刚才时不时的又能分心纠正她的一些单词发音,甚至连她哪里背错都一清二楚。

车厢里就这么安静了几分钟,靳于砷也不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汤之念确定靳于砷是心血来潮,于是也放松下来,开始看着窗外出神。

车厢内播放着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汤之念下意识地跟着哼了两句。

“咚咚”

靳于砷曲起食指敲了敲汤之念所坐的皮质椅背。

汤之念侧过头,听到靳于砷略带嘲讽的语气:“怎么?你觉得自己很厉害了吗?”

“我没有。”汤之念神经一凛,有关学习她一向虚心,知道学无止境,更清楚人外有人。

“一整天,一篇不到1000字的文章背成这个德行,换成我早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

汤之念无话可说,毕竟她背得的确不忍直视,很多发音不正确不说,还需要靳于砷提示才能完整背下来。

她知道,自己还得多加努力。

“拿去。”靳于砷朝汤之念怀里扔了一个手机,是他的备用机。

汤之念拿起手机,不解地看着靳于砷。

“这篇文章我已经完整录下来了,你去听一百遍。”也不知道靳于砷的嘴里什么时候含了一颗棒棒糖,左侧脸颊鼓起圆圆的一块,看着吊儿郎的。

“一百遍??”

“有问题?”

“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