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晚,潮湿闷热,赵珺棠往宿舍走,脑子里还在想出国的事情。
已经是晚上了,考试周里,她所在的宿舍楼及周围几栋楼的学院基本都放假了,空荡又安静。
她拐过一个楼角,她在昏暗的阴影里看到了一个身影,脚步一停。
对方原本是蹲在地上,听到脚步声后抬起了头,看了她几秒,然后站了起来,戴着一顶鸭舌帽,面部完全隐藏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
但赵珺棠能感受到,对方的眼神正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宿舍楼零星的几个路灯几乎不起作用,光线沉黑,她只能勉强看到对方身形的轮廓,她继续往前走,脚步很慢。
然后那个人也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身高腿长。
赵珺棠心跳得很快,却不是因为害怕,她知道对方就是冲着他来的,背后就是路灯明亮人也更多的学校主路,可她还是继续往前走着。
对方的脚步突然加快,裹挟着凌厉的气势和攻击性,几大步就走到了她面前,然后朝她伸出了手。
那一刻赵珺棠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紧张到轻颤,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却伸出去……轻轻抓住了对方的衣角。
她被人一把箍住了腰,勒得她难以呼吸,整个人几乎被提了起来,脚尖勉强点着地面,难以反抗双唇遭受的掠夺。
对方的气息冷漠又炙热,熟悉又陌生,她没有反抗,或者说还没有想清楚要不要反抗,对方就松开了她。
双唇自由的下一秒,她膝盖一软,扯着手里的衣服,不自觉地贴上了对方的身体,却发现腰上的手并没有松开,她额头抵在对方的胸膛上,轻喘着闻对方陌生清冽的气息,理智慢慢回笼。
然后她抬头看向对方,终于看清了男人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黑沉沉的,没有她以为的憎恨,厌恶,只有炽烈的欲望,难以平复的恼怒,似乎还有一些放松,和很多她说不清楚的其他激烈感情。
“赵珺棠。”男人呼吸急促,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她的名字。
她听着对方的声音,只觉得耳朵都酥了,等着对方的责问。
“骗子。”那个人却这样说,声音慢慢平静下来,带着难以言说的亲昵。
赵珺棠的嘴是全世界所有死鸭子中的佼佼者,不反驳是不可能的,她抬起头,试图离对方远一点,“嗐,这话说得,咱也不熟,拢共也没说话几句话,我能骗你什么呀。”
这句话是无可置疑的事实,她完全没说错。
“那你松手。”男人看着她,修长的大掌几乎可以将她的腰一把握住。
赵珺棠两只手越发攥紧了手中的衣角,“我只是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你先松开我。”
“骗子。”男人轻轻又说,语气嗔怪又宠溺,像在逗弄一只小猫咪,鼻尖碰了碰她的鼻尖,两人潮湿的气息互相交换着。
赵珺棠往后仰,想尽力离男人远一点,可腰间的大掌箍得太紧,她踩上男人的脚,微笑着碾压,“都说咱俩不熟,别说的我跟渣女似的。”唯有这一点她是不能承认的。
男人想了想,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是,不熟,你上次亲我用牙把我的嘴磕破了,我只是要报复回来。”
赵珺棠心想这也不能怪她,那可是初吻,紧张慌乱,出点错也是很正常的。
她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就又被男人重重地吻住了,比起方才那情绪激烈的一吻,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温和、更细致也更缠绵缱绻。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口中一侧那颗虎牙尖尖的牙冠,然后下一秒,她的嘴唇就被那颗虎牙狠狠地咬破了。
“唔,疼死我了。”尖锐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抓住对方衣角的手,把人一把推开了,这次很顺利,因为男人已经放开了手。
他刚才还紧箍她腰的手插进了裤兜里,看着她,长身玉立,神色沉静,“疼就对了,我曾经也差点疼死,是真的死。”
赵珺棠的背微微蜷曲,她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脑子里跟走马灯一样闪过她最鲜明最清晰的那段记忆的每一处细节。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因为男人从来不说谎,她想着那个沉重的字,猜测着对方那时的经历,胸口涨的她呼吸困难。
“你不一样了,居澜。”她竭力维持着冷静,终于说出男人的名字,舔了舔唇上的伤口,品尝着血腥味,“不过和我没关系。”
说完她绕过居澜就要离开,一只大手从背后将她拦腰一圈,她走得很快,惯性使然,肚子被重重勒了一下,整个人几乎腾空,她嗓子里干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你有病啊,放开我。”赵珺棠扒拉着腰间的胳膊,但体型实在悬殊,根本没用,大夏天的,倒把她累出一身汗。
“这四年你脑子没怎么长,身体倒是结实了不少。”和曾经清瘦的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赵珺棠甚至能感受到居澜胳膊上肌肉的线条。
居澜点头,一只手就把她拉了回来,“是,健身了。”
看着他一本正经、一脸坦荡,丝毫没有听出,或者完全不在意她话中讥讽的模样,赵珺棠愣住了,眼前的人又和记忆里那个寡言沉默的少年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她叹了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放开我吧。”
居澜没放,他甚至把另外一条胳膊也用上了,托住赵珺棠的屁股,跟抱孩子似的把人整个抱了起来。
赵珺棠眼前一黑,这要被人看见,她就不用做人了,“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你说,要去哪儿,我跟你走还不行吗?!”
居澜抬头,盯着赵珺棠的眼睛,“真的?”
“真的。”赵珺棠无奈,“你都找到这里来了,我能跑哪儿去,不如跟你去把话说清楚,落个清净,以后你别再来了。”
居澜这才把人放下来,牵着赵珺棠的手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
赵珺棠不甘不愿地被他拽着往前走,想着反正自己就要出国了,以后估计也见不到了,就听到居澜悄悄说了两个字,“还来。”
像被父母责骂了,心有不甘,悄悄腹诽,用言语反抗的小孩子似的。
她差点笑出声来,反手握住对方大而薄的手掌,“你不会是从四年前穿越来的吧,怎么还是傻乎乎的。”
居澜没回头,“只在你面前这样。”
赵珺棠想了想,还真是,从前就是,她眼里的居澜和别人眼里的居澜好像从来都是两个人。
她被居澜带到停车场,站在一辆皮卡车面前。
“你的车?”她看着眼前脏兮兮,到处是划痕和车漆补丁,浑身都写着“N手”二字的皮卡车问。
“嗯。”居澜拉开车门。
赵珺棠坐上副驾因为老化裂开,发黄的海绵都从里面露出来的座位,“多少钱?”
“三万。”居澜发动车子。
“还行。”赵珺棠点点头,要是再比这个贵的话,她真的要扒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多少水。
“再贵就买不起了。”
赵珺棠很惊讶,“居家大少爷,几年不见,你这么落魄了?”
居澜借着红灯停下车,转头看她。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只认钱的,别和我谈良心和感情,对我来说,那都很浪费钱。”赵珺棠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眼神浅笑着说,“你要真落魄了,趁早放我下车吧。”
车子继续往前走,居澜说,“我有钱。”
破旧的皮卡车驶进了港南市最贵的高端小区,门口的保安已经见过这破车几次了,还核实过两次业主身份,但还是忍不住侧目。
“那个保安的表情,感觉你这个小破车污染了这里的环境。”赵珺棠觉得好笑。
“能开就行。”居澜不在意,停好车子,带她来到位置最好的那栋楼的顶层。
看着别人几辈子梦都不敢梦的豪华大平层,赵珺棠心里舒坦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居澜。”
她心里居澜就是要这样,像个高贵的小王子似的,住在最好的城堡里。
居澜从卧室出来,递给赵珺棠一本存折。
“现在谁还用存折啊。”赵珺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能看见余额。”居澜坐在她旁边。
“你往那边去去,这么大的沙发,别挤我。”
居澜定定看了她几秒,一把把她搂过来,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言简意赅,“看。”
赵珺棠一身反骨武装到心脏,挣扎起来,“放我下去,我自己坐。”
居澜不放手,抱得愈紧了,最后实在压制不住,直接把她压倒在沙发上,“别动了。”
“居澜,咱俩以前说过几句话啊,很熟吗?”赵珺棠脸都累红了。
居澜看着她,认真地想了想,“四句。”
赵珺棠又开始推他,“合适吗,四句话,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你就这样,你觉得合适吗,别跟我这儿耍流氓,放开我!”
嘴上这样说,她心里都觉得奇怪,高中那两年,他们没说过一句话,高考完说了四句话就分开了,到现在四年了,见面居然亲来亲去,自然成这个样子。
这太不正常了。
居澜在她嘴上重重亲了一口,离开地时候还发出“啵”的一声。
赵珺棠气急,居澜怎么成这样了,油盐不进,好赖不分的,这几年别的不说,尽长脸皮了,“你……”
居澜又亲了一口把她嘴堵上,这次停的时间很长,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气喘。
他瞳仁很黑,看着人的时候显得深情又专注,“亲了四次,够熟了吗,不够我继续。”
赵珺棠看着他的脸,就像六年前她感慨过的那样,这真的是一张受到造物主偏爱的脸,白皙平滑的肌肤薄薄地裹着完美的骨骼,她再也没有见过一张比这个更让她惊叹的脸了。
她伸出手捧住居澜的脸,满意地感受到居澜颤了一下,从脸颊漾开的红色一直延伸到了耳朵,“能不能把我放开,听我好好说话?”
居澜看着他,似乎是想起了她曾经唯一一次对他“好好说话”的内容,俊秀的眉头皱了皱,“不听。”
继续亲。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吧?”赵珺棠轻喘着一只手捏住居澜的脸,把他的脸都捏变形了,恶狠狠地说。
居澜垂眸移开视线,并不太想和她交流,重新捡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存折,递给赵珺棠,“看。”
赵珺棠总算是顺利打开了那本存折,看到了上面的余额,有三百多万,“嗯……哇哦。”毫无感情的敷衍。
不是她嫌这个钱少,这个钱对她来说那是天大的一笔巨款了。
主要是这个金额对于居澜这个含着龙珠出生的居氏太子爷,或者对于居家来说,太微不足道了。
“是我自己挣的。”
“几年?”
“四年。”
很厉害了,赵珺棠心想。
“这个收入的话,能买下这里的房子?租的?”她问。
“我爸给的。”居澜解释。
赵珺棠理解了一下,“你住你爸的房子,但是不花他的钱?”
居澜点头。
他这到底算是独立了还是没独立啊,赵珺棠都搞不清了,“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怒而立志,自己在外面住呢。”
“太贵,浪费钱。”
赵珺棠看着他成熟了不少的漂亮脸蛋啧啧称奇,多么神奇的世界啊,居澜大少爷居然会说出浪费钱这种话来。
“你赚这么多钱干什么?”又为什么要给她看。
“你收了我爸的一百万还给他,剩下的你拿着,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
居澜揽过赵珺棠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胸膛,他的身体就像一件超大号的外套,宽阔而薄,整个将娇小的赵珺棠裹了起来。
他用下颌摩挲着她的额角,“你要多少钱我都能挣,别再离开我了。”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正儿八经在一起过,只是现在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些。
赵珺棠闭上眼睛听着居澜的心跳。
四年过去了,这个心跳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他们都不再是那时青葱的少年了。
“居澜。”她直起身体,看着居澜的脸,用手轻轻描绘她在梦里见过无数次的眉眼。
“你知道的,那个时候我不是为了钱,或者说,不仅仅只是为了钱。”
她和居澜额头相抵,看着彼此眼中最深处,“那个时候我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伤害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从校园青葱到社会成熟的一篇文,主要关键字有 破镜重圆、久别重逢、青春校园、先孕后婚,豪门甜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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