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几位公子问责,里边的近卫尘起雷霆万钧中拔出腰间软剑,抵住那人,高西宏看清那人面容后,连忙上前挪开他的剑。
“哎呀,哎呀,尘起兄弟,慢慢慢,这不是司马府的大小姐姜离吗?我说大小姐何故闯我包房啊。”
司马姜离应该是喝醉了,本是有些头晕推错了门,正当尘起拔剑抵着她喉间时瞬然清醒,她才看清了眼前的高西宏。
有些尴尬赔笑道:“不好意思啊诸位,敲错门了,我这就走,这就走。”说完便往后挪动着步子。
徐少言热情开口道:“姜离小姐也这么有兴致啊,放眼都城像大小姐这般洒脱随性的还真找不出来一个。”
他转头看了一眼萧屿,“这性子跟长凌倒有些投得来,既然大小姐这么有兴致,不如坐下来一起喝几杯?”
司马姜离皮笑肉不笑,她最不喜欢跟祁都的贵公子们扯上半点干系,也最瞧不起这些好吃懒做靠着家里权势作威作福的人。
可此刻却不得不洋装着客气:“不了,徐少盛情,我司马姜离惶恐,我这还有局呢,总不能扶了别人,您几位吃好喝好。”
一旁的萧屿跟她不熟,就几月前司马将军府的宴会上见过,倒也没什么印象了,只是再见面时脑子里有这么一个人,所以任由他们二人去交涉,自己一旁悠闲喝着酒,也没看她那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呼唤司马姜离的声音,是司马姜离的侍女莲衣和沈轻主仆二人。原是司马姜离约了沈轻来喝茶,一时兴起姜离自己喝起了酒,适才是去方便了回的时候进错了厢房,才误打误撞地来到此处。沈轻几人见人出去后迟迟未归,心里不安便出来寻人,不曾想刚走到回廊就看见司马姜离。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在这。”
身后的沈轻看见有情况便跟上来,她先是看到厢房门站着的司马姜离,再往里寻视厢房内的情况,只见高西宏站着姜离面前,一旁尘起手中拿着刚才出鞘的剑还未收回,里边座上慵懒随意倚靠着一个身形修长健硕的男子在把玩着桌上的酒杯。另一个长相秀气略显书生气的徐少言则是看着门这边。
沈轻先是行了礼,再去扶了姜离,有些疑惑地低声道:“阿离姐姐怎么来了这?”
司马姜离此时身上的酒意已经散去大半,脑子也清醒了,面对沈轻和莲衣的关心回应道:“无碍,适才走错了房间,不小心扰了几位公子的兴致。”
那头的徐少言看见沈轻,便提高声音打趣道:“哟~这不是礼部员外郎家的沈轻嘛,又跟着姜离小姐一起来喝酒的?”
沈轻?一直低头的萧屿听到这个名字,顿感有些熟悉,霎时来了兴致缓缓抬起头望去,下巴也不自觉的昂起,沈轻被他这么一叫不自然地瞟向里边,刚巧撞上萧屿看过来的视线,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汇,萧屿目光带着些审视,沈轻只觉得后脊一凉,眼神下移避开了视线。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不知为何下意识想要闪躲和逃离,许是上回司马府冲撞他的那事着实尴尬到不堪回首。
反倒是萧屿明目张胆的盯着她,丝毫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沈轻心脏莫名跳的有些快,她垂眼强装镇定,语气淡定从容地回了高西宏:“实在抱歉,我们不是有意打扰各位公子的,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沈轻在这向诸位赔礼。”说完又行了个礼。
司马姜离只觉得因自己的冒失还要沈轻替她赔礼,这她是万万做不来,随即便去扶了沈轻,手臂习惯性的搂过她肩,可在别人看来这一举动却是有种占有的意味。
她又将人护在身后,挡在沈轻面前道:“诸位,我已经为方才的失礼道歉了,若是想要我陪各位喝一杯可以,这是我自己的事,别为难她。”
沈轻还想说话,却被姜离抬起的手挡了回去,只好作罢。
高西宏见这两人有趣的很,一个一个互相袒护着,特别是姜离一副“我的人,你们别招惹的”架势,倒是想起听过一些流言,没忍住地发出嗤笑。刚笑出声便觉得有些不妥,立即敛起笑脸,松动了下脸部肌肉忍着笑意。
怎么说这也是司马大将军的女儿,犯不上跟她闹。
“姜离小姐严重了,不过是恰巧看见您进来了,好意邀请您喝一杯,不过既你佳人有约,我们就不留了。”他特意把佳人二字加重,只不过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注意到他的用意。
“尘起兄弟,送客。”他朝一旁的尘起说道,尘起坐了请的手势,沈轻几人才转身而出,尘起是萧屿的近卫,高西宏这么叫也是给的萧屿的面。
尘起刚把人送了出去,门还没关紧,里边儿的高西宏便高声道:“诶,还别说,这沈轻啊是越看越好看,那股子清冷劲儿,着实耐人寻味,若不是那司马姜离,我都想……”
没成想门外的人还没走远听见了,司马姜离不带犹豫地转身就要抬腿往门上踹,幸好莲衣和沈轻眼疾手快,把她拽了回来就拉着走。
“别拽我啊你们,他高西宏是个什么玩意儿,轻浮的登徒子一个,那萧氏也是一丘之貉,什么也不是。”她一步三回头地骂骂咧咧。
“好啦,阿离姐姐,总归是咱们闯了人家房间,没计较就已经很好了,今日也喝多了,回去吧。”
莲衣也在一旁安抚着,她们家小姐的脾气就跟个炮仗似的,稍有不顺一点就着,她都已经习惯了。
“是啊小姐,要是打起来,我看里边的那位也不好惹,那身形,要说能徒手掐死咱们几个也不夸张,还有他旁边那把长剑,看着都到我脖子了。”她越说越心有余悸,不自觉摸了摸自个儿脖颈。
小丫头说的毫不夸张,萧屿坐着那一言不发,就能让人感受到无形的压迫袭来,她家小姐平日再能打肯定也是过不了他几招的,这个毫无疑问。
“那又如何,哪还有别人踩到头上还不还手的道理,你听听他方才说的什么混账话。”说着她更气不过,抽出被莲衣和沈轻抓着的手,大步流星的拦住前方的小二,拽着他的衣襟,手指着萧屿那边的包厢,威胁着小二。
“你,给本小姐去那个房间带句话,告诉他们少来招惹我的人,不然我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神情骇然,有些为难,司马姜离见他不出声,把大小姐的蛮横的架势摆的更足:“知道我是谁吗?嗯?”
小二瞠目结舌回到:“知,知,知道,司马大小姐。”
“知道还不快去,就说本小姐说的。不然我就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懂吗?”
小二悻悻地频繁点头,司马姜离见他识趣,让莲衣给他拿了两锭银子就走了。她司马姜离虽蛮横霸道,但也不是个毫不讲理的人,绝对不会让小二白白去这一趟,小二见了钱自然就更好说话了,咧着嘴赔笑。
厢房外小二敲门后表明来意,尘起把人领了进去。
作揖后给萧屿传话:“公子,这人说有话带给几位公子。”
萧屿只点了头允了,尘起便让旁边的小二上前说话。小二先行了跪拜礼,而后深吸了口气,低头紧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结结巴巴道:“小,小的冒犯,方,方,方才那位司马大小姐让小的给诸位公子传句话。”
说罢他学着司马姜离说话的口吻和动作绘声绘色道:“告诉他们少来招惹本小姐的人,不然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没等几位公子说话,小二先求着情。“公子饶命,小的,小的只是奉命传话,公子饶命。”
萧屿不急不慢,手中杯子缓缓落到桌上,身子俯身前倾看似慵懒又带着些凌厉之气。
“哦?她的人?她的什么人?”
小二抬头看了眼说话的萧屿,更害怕了。
“这,这,司马大小姐没说啊。就……”
一旁的高西宏边憨笑边摆手让小二退下,小二借此机会立马溜了出去。
屋内还充斥着高西宏的笑,他笑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少言忍不住焦急问着:“别笑了,快说。”
他这才收起笑声,咽了咽口水,道:“她的人,她说的自然是那个沈轻了啊。”
见他俩看他像看傻子似的不为所动,还狠狠剜了一眼,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润了嗓子,再正襟坐起继续说着:“方才你们没瞧见?这司马姜离都把人这样了。”他一手比划着,一手做着揽臂的动作。
徐少言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萧屿则是歪头没说话,表示他也觉着没什么问题。
高西宏有些急了,站起身在他俩面前认真道:“哎呀,你们没听说过吗?这司马姜离啊跟个混世魔王一样,从不把祁都的男人放在眼里,反倒是对那沈三小姐关怀备至,形影不离。”
说到一半又放轻了声音,好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密信一样。
“你们知道那些深闺小姐们怎么说的?对食啊。”他脸上一副猥琐浪荡的轻挑样。
萧屿看不惯,又是一脚,不过这次他留了心眼躲开了,没踢着。
萧屿半信半疑的沉吟道:“对食?沈轻啊?”
高西宏见他沉思便凑近了瞧他。
“怎么?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我劝你啊还是别喜欢的好。”
萧屿云淡风轻道:“为何?食色性也,长的还不错。”
徐少言补充道:“这长相确实没得说的,只是家世门楣委实低了些,配你长凌兄,那属实是她沈家八辈子都及不上的荣耀。”
萧屿自嘲:“别这么说,我们家可没有什么荣耀。”
高西宏道:“长凌,你别妄自菲薄啊,你们萧家的疆北军如今可是大祁的守护神,那匈奴和羌芜贼人听了都闻风丧胆的,老王爷一生戎马,唯一一个异性王啊,再看你,萧世子,车骑将军,再看看他们沈家,不过是一个东洲乡野地儿来的小门小户,沈从言做一辈子官到死可能只能混个三品官,你以后可是要回疆北做疆北王的,云泥之别。”
“且不说这些了,那沈轻气韵也出挑,可性子瞧着也忒清冷孤僻了,也就司马姜离跟她有交情,玩得好,走得近,除了司马家的宴会,其他府里的宴请都是看不着她的,我这也没见过她几次。”
“娶回去就没意思了,没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