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苏格兰能玩的地方有很多,如果不是应为诗第二天要走,她还想去圣安德鲁斯,她不知道这个地方,是朱雅雅说这是个海边城镇,还有城堡遗址,不去可惜。

“开车去,晚上能回来,不能回来也可以在那边住一晚。”

就好像在给应为诗完成心愿,她想去哪里,岑少斐就能立刻带她去。车子还是来时的那辆,司机走了,车子由岑少斐来开。

在停车的地方,他们又遇到郑雪莹和她的同伴。应为诗站在车前拉开副驾车门没立刻进去,岑少斐手扶着车顶,把她的视线拉回来。虽然郑雪莹眼巴巴地朝他们这边望,看起来像是哭过,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岑少斐一眼都不往那边扫。

“走吧,再磨蹭一会儿时间就很赶了。”

应为诗依言坐进车里,车子调了个头,应为诗那边刚好和郑雪莹一个方向,从她们两人身边路过,应为诗从后视镜看着郑雪莹蹲到地上打电话,随后收回目光。

“其实郑雪莹挺好的。”她从头到尾都不讨厌这个妹妹,虽然郑雪莹从头到尾对她都有敌意,大概是因为她是最长时间和岑少斐单独相处的非血缘异性。

至于为什么?她觉得郑雪莹真实,而且鲜活。她很早就开始自己挣钱养自己,后来挣钱养家,再后来就是操心养活她一整个工作室的人。或许她有鲜活的时候,但是生活早早地把她的棱角给磨平了,她很懂得什么该做,什么该忍,什么要不动声色,所有的喜恶都不能放在脸上。相比于21岁的郑雪莹,21岁时她已经一堆的心眼子了。

郑雪莹笨是笨了点,但是爱憎分明,直来直去,挺招人喜欢的,相处起来不累,还有趣的很。当然,不累和有趣是只对应为诗来说,看岑少斐的模样,他心累的够呛。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说她。”

“哦。”她乖乖闭嘴。沉默了一会儿,她感觉无聊,就开了手机录像。

之前不管是坐火车还是游玩,她都是闲逛,没想过要录像记录沿途风景。朱雅雅说让她拍点灵感素材,她现在就什么都想录下来。

他摁了一下扶手箱上的一个按钮,储物盒打开。

“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先垫一垫,今天的午餐又要晚一点了。”

应为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储物盒里塞满了零食,虽然盒子不算很大,但零食的量足够。

两人走到一起,很少说自己的私事,几乎不说,这是应为诗要求的。很多时候,对一个人产生想了解的想法,便是一段关系的开端,而一旦了解一点,就会想知道更多,毕竟,人是有贪念的。

不提郑雪莹,应为诗在储物盒里翻出零食。包装袋上印得全是英文或者法文,她懒得强迫自己去认字,拿了一盒半透明包装的手指饼打开,之后车内就是她“嘎吱嘎吱”嚼饼干的声音,一根接一根地往嘴里送。

岑少斐开车间隙,会转脸偷看她。在他第三次看她的时候,她取了一块饼干递到他嘴边:“看路别看我,想吃你直说,你可是肩负着两个人的生命安全。”

这是她第一次喂他吃东西,或许在应为诗那里并没有其他意思,但他耳朵蓦地发热,僵持几秒钟,他张嘴咬住饼干。一根饼干没吃完,岑少斐的手机就响了,他只匆匆看了一眼,没接,但也不挂断,等对方挂断之后,他将手机设置成静音便不再理会。

“不接?”

“不接。我肩负着两个人的生命安全。”他把先前应为诗的话扔了回去,应为诗勾唇笑了笑,贫嘴倒是学的挺快。

到镇上差不多车程两小时,午饭的点将过未过,他们吃饭的餐厅周围房屋错落,露台出去,刚好对着海。

除了一桌看起来也是游客的一家人,就只有他们两人,因此格外安静。越是临近回国的时间点,应为诗才越有种自己在度假的感觉。

偶尔她脑海里会蹦出来一个念头,其实她并不需要那么着急回国,半个月一个月的都可以待。为什么要着急走呢?

她带着这个问题,看向正在和服务生讲话的岑少斐。

这天下午,应为诗体验了一把特种兵式旅游,几个小时把镇上的景点都走了一遍,还好有车,而且她带了足够的创可贴。

应为诗这次脱了鞋但没光脚,车上备了拖鞋,这让她再一次感叹租车服务周到。

天色也逐渐暗下来,回程的路上下起了雨,淅淅沥沥,浇得人愁绪万千。来的时候是岑少斐开车,应为诗的手续不齐全,回程还是得劳驾岑少斐。

她怕他太累会打瞌睡,便找了些话题聊天,不过她也就是带货的时候有话聊,现在岑少斐并不是她的目标客户,而且为了避开那种查户口的怪圈,这话题找起来就显得费劲,所以聊天聊得很干巴。

“你现在不抽烟了?”岑少斐这次主动挑起话。几天相处下来,应为诗和记忆中的人有很多的改变,毕竟四五年过去,改变是很正常的。她不再抽烟,手指上干干净净,没有指甲油,也没有更加繁琐精致的美甲。对于因为一支烟而喜欢一个人,这样的理由拿给谁说,都不会有人信,应为诗本人也不会信,可能还会觉得他幼稚。

“嗯?”应为诗被这突来的问题砸晕了,“你这么问,意思是你认为我以前抽烟咯?”

岑少斐眉头微拧,又释然地放松。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果然,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应为诗始终没有想起来他是谁,又或者说,她从来就不记得他这么一个人。

“那你以前抽烟吗?”他换了问法,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奇怪。

“抽。一天一包,有时候一天两包,淡的烟没味儿,够劲的又呛嗓子,还黄牙。黄牙多丑啊,就戒了。”她很意外岑少斐怎么知道自己抽烟,她短短几秒使劲回溯自己是不是在直播间抽过烟,或者在户外哪里抽烟被拍到。

确定没有之后,她又觉得好笑,抽就抽呗,男人能抽烟,女人抽个烟又不犯法,她紧张什么?

他听到她因为怕牙变丑,兀自笑出来。

她翻了翻储物盒里的零食,拿了一小袋薯片出来,没拆封,放在手里玩包装袋:“那时候工作压力特别大,事情很多,每天睡不够,都说抽烟提神嘛,我就拿来抽了,效果还行。”

说完,应为诗似乎是很赞同香烟的提神效果,还自顾自地点点头。不仅仅是因为压力大,她很烦,但她身上堆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需要她去处理,她需要保持头脑清醒,精神抖擞,酒精只会给人麻醉和逃避,甚至会打垮人。

当然,香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她也不会戒掉。对她来说,让人成瘾的东西,都是在未来可能摧毁人意志力的蚁穴,必须及时堵上。

“你不抽烟?”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没见他抽过烟,即便是偷偷抽,身上也应该有烟味的,他没有,身上始终是一股很干净的木质香味,淡淡的,要贴近他才能闻到。

有的人是视觉动物,有的人可能还兼顾嗅觉。她很喜欢闻岑少斐身上的味道,她不喜欢臭男人,以前答应跟梁彦明在一起也是因为他在那些邋里邋遢的工科生中格外的清爽干净。

“抽过。”

“哦,乖乖好学生原来也是会抽烟的?”她把他定位在好学生的位置,是班上那种年纪小,学习好,长得帅性格还乖的好学生,不打架不抽烟不泡吧不飙车不败家。他这样的小孩,很像是国内那种体制内家庭教出来的孩子,本科top,海外名校读博,然后进高校当老师,为国家科研事业做贡献。未来也会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她的语气是难得的调侃,吊儿郎当。

她很少用这样的调调,除了想勾着他发生点什么的时候。岑少斐递过来一个眼神,又回转视线看向前面。

“是呀,”他状似无意地说,“因为一个女同学。”可惜这个女同学是一点不记得他。

本来是不打算深挖隐私的,可是这话都已经聊到这里了,应为诗嘴唇抿了抿,这也不算隐私吧。

她表现出八卦的样子,上身转向他,拐弯抹角地问:“女同学是校霸?强迫你抽烟?”

他笑:“我以为,大多数人的反映应该是,我因为得不到一个女生的青睐而郁郁终日,借酒麻醉,借烟消愁。”

“那不像你。”

得到这样的评价,他不知是开心还是无奈,随后解释到:“她不是校霸,是我主动的,找她借烟。”

女同学给他烟,他抽了,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应为诗脑补一番,略略沉吟:“倒是很小言的开局,放小说里,怎么也该谈个恋爱才行。”

他没听懂“小言”,但知道小说。的确,他说的话听起来就很像是在编故事。后来看着应为诗的飞机起飞,他回顾这一刻时,如果他告诉应为诗两人很早就认识,他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有所改变?

进了城,雨也更密,雨夜气温很低。应为诗泡了个澡出来,和他在房间里吃完饭,然后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决定戒烟那天,她狠狠抽了好久的烟,抽到吐,之后再不抽。和戒烟一样,她也该戒掉岑少斐。

她的脚冰凉,岑少斐把她的脚抱在怀里,冰凉的脚隔着衣服贴到他腹部。如果她想招惹他,只需要把脚往下一些,但她没动,脑子里完全没有那些绮念。

一生总要遇到一些人,他们给你一点回味起来便很甜的记忆。应为诗想,岑少斐算得上是那一点甜。她不想回忆起两人来,只有欲望的记忆。

晚安吻之后,两人什么都没有做。应为诗后背贴着他的胸膛,她睡不着,睁着眼试图往外面看。厚重的窗帘被岑少斐故意留了一点缝隙,让第二天的自然光能一早就挤进房间。

不知道看了多久,她终于困了,翻了个身,钻到他怀里,手揽住他的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