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服务送药上来,他出去取了药,很快回来,重新把她的双脚放到自己腿上。因为是脚后跟破损,应为诗以一种别扭的坐姿陷进沙发里,由着他端详自己的脚。
他拧开消毒水的瓶盖,取了棉球给她擦拭伤口,两人沉默着,只有她偶尔的一声“嘶”,他便会将动作放得更轻些。
明明只要两处伤口,他却消毒了很久,应为诗觉得有必要结束了,把脚往后缩,被他抓住了脚腕。
在床上,他也这样抓过她的脚腕。他手上的温度传到她皮肤上,热乎乎的。男人的体温要比女人高,或者说,岑少斐的体温总是要比她高些。
“你真的是不婚主义吗?”
“不是不婚主义,只是不结婚。”
在她那里,没有主义,只有对生活的选择。她和梁彦明都是单亲家庭,梁彦明的父亲冷暴力且出轨,后来离婚和别的女人过了,他妈妈大半辈子过的很辛苦。
她的父亲虽然没有这些问题,但是长年在部队,是妈妈一个人带着她们两姐妹。好不容易等到父亲转业到地方工作,一家子还没享受几天天伦之乐,父亲出事故过世。
结婚给女人能带来什么好处,应为诗说不好,各人有各人的境遇,不能一概而论。反正在她看来,她不结婚,利大于弊。
“真的不会结婚吗?”他换了个问法。
“不会。”她的回答很肯定。
“如果有万一,你想结婚的话,找我。”棉球在伤口的边缘轻轻拭着,一下一下的,没完没了,却好像是擦在她的心尖上。
她拧巴着身体看着他:“你才多大,就想结婚了?”
“25。”
应为诗无语地抿住唇,他明知道她不是要问他年龄。
“我不会结婚的。”
“想结的时候,找我。”他抬眸,很认真地说,“你不是很喜欢我吗?至少,在床上是。”
犹记得第一次亲他的时候,他还会脸红,这才短短几天,他已经能如此直白地说这些荤话了。
“好啊。”她撩起一双狐狸眼看着他,一副答应他也无所谓的样子。
他终于舍得把消毒水放下,似乎就等着她答应,不然就一直抱着她的脚不放。
她觉得好笑,怎么一副小孩脾性。
她眼里,小孩脾性的岑少斐放好消毒水,去洗了个手,回来之后,就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顺手按了开关把自动窗帘关上。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吻到一起,应为诗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想念,衣服落了一地。
在他的手摁到她一侧手腕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要求戴套。
以往两人已经有过很多次,她说做了皮埋,岑少斐没做措施,因而对她突然的要求有些许的诧异。
“皮埋快到期了,还是戴套安全一点,总不能我回国以后,稀里糊涂生一个你的孩子吧?”她随口扯的谎,面对单纯的岑少斐,她的谎言可以一个接一个,偏偏他都信。
“在我包里,夹层。”
岑少斐亲了她一下,照她的话做。
她撒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去圆,不管如何她已经停止对他的算计,只想享受两人最后的温存。
岑少斐有锻炼的习惯,腰上有腹肌,体力也足够好,两人不知疲倦。
岑少斐和她相处的时间不长,对她的了解还不够,不知道所有她喜欢的与讨厌的,但是他知道她喜欢他的身体,即便心理上他不占优势,但她能在他下面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她的心里,总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窗帘紧闭,房间里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应为诗醒了,探身去摸索手机,腰上被岑少斐的手臂一带,人被他带到怀里。
“该起床了,说好的今天陪我去看城堡,好不容易约到的门票。”
“饿不饿?”他的手并不放开。应为诗发现,他对于她饿不饿这个问题很关心,虽然两人之间有话题可聊。
“还好。”身子瑟缩了一下,应为诗忍不住笑,“你摸我的胃干什么?痒,快住手。”
岑少斐无意发现她这个人很怕痒,有的人挠脚底和咯吱窝都没感觉,应为诗却是很多地方都会很敏感。他翻身压着她亲了一会儿,嗓音还有晨起未褪的沙哑,热气在她耳边缠绕:“我看着时间呢,来得及。出去吃,还是在酒店餐厅吃?”
“就在酒店吧。”
岑少斐点头,放开她起床穿衣服,顺便捞过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他手机设置免打扰,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消息,除了几条消息来自表姐,其他的电话和消息都来自郑雪莹。
他先回了自己房间看完郑雪莹在凌晨来的消息,前面两条是跟他道歉,后面就是问他是不是还在酒店没回曼城。
【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做美妆的博主,在国内小有名气】
【你今天有事吗?不着急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对这边不熟,没你不行,我都跟她夸海口了要带她玩转苏格兰的,拜托拜托】
他没立刻回复,现在还早,郑雪莹凌晨还活跃得很,现在应该在睡觉。剩下的几条消息来自表姐唐潇潇,他亲姑的女儿,和郑雪莹也是表姐妹的关系。
他和唐潇潇只差两岁,因为年龄差小,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他跟郑雪莹闹矛盾,基本都是唐潇潇来从中当和事佬。
他电话拨过去,唐潇潇很快就接通。
“潇姐。”
“哎哟,祖宗,你还知道回我电话,你跟郑雪莹怎么回事,大早上的,她来我这儿嗷嗷哭,说你不理她。好不容易一个周末,我觉都不睡,净安慰她了。”
岑少斐一阵头疼,简单地把两人吵架的事提了两句,但是隐去了应为诗的存在,这是他和郑雪莹之间一直没解决的问题,不必拉无辜的人进来。
“那她说,你被人抢走了,是怎么回事?”
“……”他揉了揉眉心,“别听她夸大其词,是我单方面喜欢别人,但人家没感觉。”
电话那头的唐潇潇精神一下就振奋起来了,毕竟岑少斐从来没交过女朋友,也不接受积极主动投怀送抱且小有姿色的郑雪莹,她猜测他八成是喜欢男人,尤其他在腐国多年,哪怕是颗石头,扔进酱缸里酱也能给他酱同化。
唐潇潇现在已经完全不想管郑雪莹了,反正郑雪莹从小到大不知道在她面前哭过多少回,回头还不是很快就满血复活,继续跟在岑少斐后面跑。这次岑少斐说有喜欢的人,可能对她的打击会比以往大,不过她那个小强性格,只要岑少斐没结婚,恐怕会一直闹下去。
也怪姑姑姑父对这个独生女太宠溺了,要什么就给什么,可岑少斐是个大活人,可不是她撒泼打滚就能得到的昂贵首饰漂亮衣服。
可惜的倒是岑少斐,好不容易他开窍了,竟然还要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一出。她好想深扒一下,不过岑少斐嘴巴严实,从他这里肯定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让郑雪莹回她自己的学校,她又不回,真是拿她没办法。要不,你还是对她凶一点吧,别顾忌亲戚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我妈那边我去说,让她别乱点鸳鸯谱瞎掺和让你难做。”
两人各自都有事,没有长聊。岑少斐洗漱完,衣服还没换好,应为诗已经来敲门了。他以前从外界获得的刻板印象,女人出门都很麻烦,很磨蹭。然而他表姐出门干脆利落,应为诗也是。
“进来吧,稍等我两分钟。”他今天的打扮很大学生风格,深色长裤配夹克,里面是浅色毛衣打底,看起来就很暖和。
应为诗端详一番,问:“毛衣只有这一件吗?”
“还有一件,深色的,同款。”他有时候看到喜欢的款式,就会买几件同款不同色,换着穿。
“换件深色的吧。”
“嗯。”岑少斐依言找出一件绿色毛衣,因为颜色太跳跃,他不怎么穿。他的衣服配色都很简单,黑白灰的最多,这次没留意将这件毛衣塞进了行李箱。
应为诗坐在沙发上等他,一手撑着下巴,没再看他,而是拿手机回复消息,似乎手机传达出什么不悦的事,她嘴唇轻轻抿着。
她人坐在那里,茂密的微卷长发垂散下来,整个人就像六月清晨的蔷薇,漂亮,安静。
似乎是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狐狸眼尾也微微扬着。她很有魅惑人的能力,即便她不是主观意识地想要去勾人,但她一双眼睛那样一盯人,就像能看到人心底
“嗯,这样可以。”她站起身,帮他把衣服的肩膀理正。岑少斐看了一眼穿衣镜里,的确比浅色搭起来和谐得多。
应为诗似乎对搭配很有一套,她自己的衣服款式都很简单,每次看到她的穿搭,都是干净清爽,而且气质独特。
“你是穿搭博主吗?”这是他第一次问她的职业。
“不是,我是做销售的,比如卖卖衣服。”她促狭地笑笑。
不管她说的真假,岑少斐都不再追问,只一手揽住她的腰,低头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