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看应为诗的直播,大概率会认为她的e人。每次直播,她都是滔滔不绝,丝毫不带卡壳的,对每一个产品也都是了如指掌,直播控场一流,而且表情管理很好,就好像她在镜头前从没有胆怯、疲惫和不耐烦。但是私底下,她的话并不多,不仅是因为工作期间说了太多话要保护嗓子,也因为,她本身是一个性子比较冷淡,喜欢安静的人。
司机很安静地开着车,车里放着的音乐和雨天很配,舒缓的调调。
后座上,应为诗没有主动找话题,只是悄悄打量车的内饰。虽然她不太懂车,凭着对车非常浅薄的知识储备,她能感觉出这车价格不菲,准确地说应当是辆百万豪车。她不清楚国外有车一族是不是也和国内一样,本身有一份工作,闲暇时间出来兼职跑车赚外快。
岑少斐拿着手机捣鼓了半天,问:“明天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她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来旅游的,但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完全不出去。她来之前搜的一些攻略,曼城的两大特色是足球和工业革命,她对这两项都不太有兴趣,倒是博物馆和美术馆她觉得可以去看看。像这种旧式城市,有它自己独特的文化底蕴。
“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城堡博物馆?”
“嗯,有的。”他见她只说出来一个地方,看起来她对去哪里玩并没有什么规划,便把手机递过去,“这是这边所有的景点,这几个最值得去。”
他手机上出来一本攻略,是他之前做地陪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中英文双语,每一个地点都附上了照片。
“那就去这几个地方吧?”她跟着岑少斐的节奏,指着他先前指过的几个地方中的一个,岑少斐凑近看了一眼。
“想去我的学校?”
“嗯?”她手指抬起才发现点到了曼大,笑了,“想去呀,能进吗?”
“当然能。”他说完,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很近,赶紧拉开距离。
他坐回原位,双手怎么放都感觉不合适,交叉放膝盖上,又觉得这样似乎太过拘谨。应为诗还低着头看景点,并未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更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他悻悻地扶了一下额角,今天这副模样简直不像他。
“路线我来安排吧,你在曼城待几天?”
应为诗略犹豫,把手机还给他:“要待一段时间。”
应为诗说过她只聘请他一天,但两人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一点,又或者,两人都忘了这回事。
“那我先规划三天的安排,怎么样?如果你有其他的安排,可以跟我提。”
如Kelly所说,应为诗的确是一个很好说话也好满足的人。
岑少斐如此提议,她只管点头,并没有提出其他要求。
酒店是提前预定好的,应为诗洗完澡,点的晚餐已经送到了门口。
她边吃饭,边和朱雅雅视频。
这个点,国内应该是半夜,朱雅雅是个夜猫子,眼看着就要30的年纪了,熬夜是一点不含糊。
“然后呢?就帮你把行李拿进来就完事了?没有其他什么?”朱雅雅顶着一千块的面膜熬着夜,八卦应为诗的艳遇。
“你还想要有什么啊?”岑少斐把她送到酒店,并未多逗留,约定好第二天的见面时间后,他就离开了。
“艳遇,尤其是异国艳遇,将是你最好的情伤止疼药,这你都不冲?”朱雅雅在那边惋惜得仿佛错过一个亿,也认为她对应为诗有滤镜,认为应为诗只要勾勾手指,男人就会过来。
应为诗无奈地抿了一下唇:“我没有情伤。说多少回了,你还是不信。”
和梁彦明认识七年,恋爱四年,中间两人闹过很多次矛盾,也分手过,并且长达一年之久,后面梁彦明重新追求她,两人还整了个破镜重圆。
第一次分手,应为诗的确很难过,但这几年走过来,她对梁彦明的好感已经在各种琐事中全部磨没了。她和梁彦明之间的问题有很多,热恋期的时候互相都会将自己的缺点隐藏起来,过了热恋期,缺点暴露,矛盾也就显现出来。
感情想要继续下去,势必有一方要示弱,但梁彦明不是为了感情而去改变自己的人,因而这段感情里,应为诗真正的诠释了什么叫委曲求全。
也正是因为这段感情,她身心疲惫,对于恋爱和婚姻亦是毫无憧憬。
不想结婚不想恋爱,但她并不能笃定自己未来会不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都说冻卵是给她这样的人一个后悔药,所以和梁彦明分手之后,她就打定主意,趁着30岁之前把这个后悔药给买了。
至于朱雅雅所说的情伤,她还真没有。
刚分手那几天,身边人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连说话都不敢大声,怕哪句话不对,惹她伤心。毕竟,在外人看来,恋爱长跑几年,在28岁这个年纪分手,这搁谁都不会好受的吧?
但她没跟他们说,这次分手是她提的,就在梁彦明求婚的那天,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两人之间没什么毁三观的大问题,就是不爱了,她不想在继续委屈自己了。
“好的,以后我不说了。”朱雅雅很识趣,不再揪着劳什子的情伤问题,转而说起帅哥。
“帅哥有多帅,我看看。”
“第一天见,哪能拍别人的照片。”
“那你明天抓紧和他拍,我要看看。”
“八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应为诗一阵无语。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八辈子没见过男人啊,不然怎么牡丹到27。”朱雅雅外形小美女,性格也外向大方,不宅。一直有人追,但从没人追上过。
两个人斗嘴内容都是些没营养的话,只有在聊天快结束的时候,朱雅雅才说了点正经东西。
“这回你不许再回头和梁彦明和好,不然……我和他之间你只能选一个。”
隔着干掉的面膜,应为诗都能看到朱雅雅的满脸严肃。
朱雅雅并不是觉得没男人活不了,只是她认为,如果应为诗有了新的男朋友,就一定不会再吃回头草了。
岑少斐七点准时到达应为诗入住的酒店,在楼下大厅里边打电话边等她。
“我朋友来找我,我得陪她,这几天都没时间。”
“什么朋友,要你寸步不离地陪着?”电话那头的女人语气有点不悦,“为了给你过生日,莹莹专门飞过去看你,你都不尽尽地主之谊?”
“姑姑,我真的走不开,让莹莹把票退了吧。”
“那你那个朋友男的女的?你们出去玩,带她一个总可以吧?”
“不方便。”岑少斐向来都是个好脾气,面上难得显出一丝的不耐烦,但这个莹莹就好像是他的一个雷点。莹莹全名郑雪莹,并不是他的亲表妹,是姑父妹妹的女儿。以前见过两面,性格合不来,他不喜爱哭鼻子还爱告状的女孩子。
他本科在国内读的,大学刚好和郑雪莹在同一个城市。郑雪莹那时候才上高中,但经常逃课跑去大学找他,甚至还跟同学说他是她男朋友。那时候郑雪莹年纪小,他可把她的行为一律当做是小姑娘不懂事。
但是最近这两年,姑姑姑父那边有要跟他俩牵线搭桥的意思,家里父母碍于亲戚关系,没有直白地拒绝,只说随孩子自己的想法,不支持,但也不干涉。
挂了电话,岑少斐并没有觉得长舒一口气。按照郑雪莹的个性,她肯定是要来的。莫说他现在给应为诗一个人做导游,哪怕是现在给他一个旅游团带,郑雪莹也会强行加入。
应为诗下楼,他立刻收起先前苦恼的神色。
两人先去外面吃过早餐,然后开始了一天的行程。应为诗说想要感受本地人一天的生活,岑少斐放弃了开车,两人一整天都是坐公交或者旅游大巴。
当天的最后一个打卡地是曼大,岑少斐熟门熟路地带应为诗进校,路上还遇到不少熟人。看那些面孔,学校里的中国留学生还挺多。
岑少斐自己有相机,平时也经常捣鼓摄影,在学校里给应为诗拍了好些照片,拍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罢手。
他倒好,乐此不疲,还说是为了尽量做到最好的服务。
应为诗看看时间,她想去买一点学校的纪念品送给要高考的妹妹,就打算走,被岑少斐叫住。
“我们合照一张吧,Kelly说你都没和她合照就走了,我发给她,让她嫉妒一下。”
应为诗因为他这小小的心思而感觉好笑,但还是满足他。岑少斐从路过的同学里随机找了一位帮他们拍照,那位拍照的热心人实在热心,很投入地给他们两人指导动作。
应为诗虽然习惯直播镜头,但面对照相机,还是难免有些呆。先前是因为岑少斐会引导,现在两个人并肩站着,她感觉手放哪里都不太合适。反观岑少斐,一手插兜,靠她那边的胳膊虚虚地背在身后。
“no no no!”那位同学朝应为诗做了个手势,她只能顺势往岑少斐那边偏。因为她突然的动作,岑少斐蓦地低头看了她一眼,被同学提醒 ,他又立刻看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