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英家住白城二环的一处高档公寓里,每天从家到公司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坐地铁加上步行则需要五十五分钟,因此刚买下这套公寓时,苏秀英便直接去奥迪4S店全款提走了一辆红宝石般的代步车。
时至如今,苏秀英走出公司的写字楼,但她并没有前往停车场,相反,苏秀英迈着曼妙的步子缓缓走进了地铁站。
整个地铁车厢里,苏秀英就好像一个奇葩的异类。
她穿着一件定制的刺绣连衣裙,精致的布料包裹着她丰韵的身材,波浪的长发宛如上釉般富有光泽,举手投足间全是万种的风情,自然更不用说她手上那个白色的爱马仕鳄鱼皮包,仿佛是连苏秀英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告诉众人,她和他们都不一样。
然而为什么苏秀英会出现在地铁上呢?许多暗中打量她的人都在疑惑,唯有感受到这些目光的苏秀英默默露出了笑容。
苏秀英早就察觉到了右手边不远处的那个男人,从自己走进车厢的第一秒开始,那个男人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自己,他的裤-裆高耸,仿佛他已经用眼睛剥光了苏秀英。
真恶心。
苏秀英在心里暗暗地啐道,可纤薄上扬的唇角出卖了她。苏秀英虽然觉得恶心,但同时她也享受着这些男人对她的贪婪。
犹记得两个月前苏秀英度过了自己三十二岁的生日,许多人告诉她,女人过了三十就会贬值,但事实证明,苏秀英依然魅力不减。
所以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董平文会对她如此冷淡呢?
苏秀英回忆起与董平文相遇的那一天,那时候董平文刚刚从他生长的小县城里走出来,发型是最老土的寸头,一件T恤加上洗得泛白的牛仔裤,万幸他实在生得英俊,所以苏秀英还是一眼就喜欢上了他。
大学四年,他们两人始终如胶似漆,直到苏秀英把董平文带去见了父母,他们两人才第一次闹了别扭。
苏秀英的爸爸经营着一家建材公司,而董平文的父母则一贫如洗,连董平文的大学学费都是贷款的,苏秀英的爸爸自然看不起他。
然而苏秀英是真的深爱着董平文,为此她不惜与父亲反目,几人僵持了两年,最终以董平文的妥协结束了这场闹剧。
董平文二十五岁的时候,他成了苏家的上门女婿。
苏秀英当初一听到董平文的这个决定就哭了,她知道董平文一定是很爱她,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妥协,可是为什么如今董平文会对她如此冷淡呢?难道董平文真的不爱自己了吗?还是自己真的已经年老色衰,对董平文没有吸引力了?
每次苏秀英回到家面对冷冰冰的房间时就会忍不住这么猜想,所以她今天没有选择开车,而是走进了地铁,车厢里那些男人热切的目光让她知道了真正的答案。
她依旧迷人,是董平文真的不爱她了。
苏秀英难过地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全然不顾周围诧异的路人,她蜷缩着身子掩面哭泣着。
到底为什么呢?为什么董平文不爱她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秀英最后想到了一个答案——孩子。
一定是这样的,她真是太任性了,明明董平文已经为了她入赘苏家了,但她却还是任性地不肯生育。
一切果然都印证了董平文那些亲戚的话,没有孩子的婚姻注定是不牢靠的。
是这样吗?如果自己愿意生育的话,董平文就会重新爱她吗?
苏秀英魔怔一般地想到,地铁刚一到站她就冲出了车厢,最后她一路狂奔地回到了家。苏秀英满怀期待地打开家门,但漆黑的屋子就好像冬日里的一盆冰水把她浇了个彻骨的寒凉。
董平文还没有回来吗?苏秀英失望地想到,就好像过去那些熟悉的夜晚,只是这一次苏秀英并没有继续感伤,她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加油打气。
苏秀英洗完澡穿上了自己最性感的那件黑色蕾丝睡衣,她从酒柜挑选了一瓶最醇厚的红酒,甚至她还点了一束玫瑰花的外卖,一切只等待那个人的回归。
晚上十一点,伴随着密码门的开锁声,董平文走进了房间。
整个客厅里到处都洒满了玫瑰花瓣,茶几上有一瓶只剩少许的红酒,苏秀英便躺在一旁的沙发上酣甜地睡着。
皮鞋碾过花瓣,董平文来到了苏秀英的身边。
看着茶几上的红酒,以及苏秀英身上的蕾丝睡衣,董平文大约明白了什么,他冷冷地哼笑了一声。
无视了沙发上那个春光乍现的尤物,董平文拿出了手机。点开微信,董平文把手机放在耳畔,他听到了那个娇俏可人的声音。
然而董平文并不知道,房间里这么安静,静得连眼泪破碎的声音都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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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的一家西餐馆里,阮薇正百无聊赖地翻阅着菜单。如果让她选择,她当然不会吃这些牛排沙拉,她更想吃的是警局附近一家川菜馆里的麻婆豆腐,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老妈同事的儿子,阮薇无法便只能克制了离开的想法。
“决定好要吃什么了?”对面那个男人问道。
“你做主吧。”阮薇客气地说完合上了菜单,男人开始点菜,阮薇则无聊地打量起了餐厅。
忽然,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进阮薇的视线,一瞬间,阮薇仿佛看到了救星。
“张忆安!”
张忆安闻声回头,他看到阮薇正兴奋地冲着他挥舞手臂。
“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张忆安一边走一边说道,原本他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但随着走近,看到阮薇对面的男人后,张忆安收起了自己的笑容。
“是呀,我在这儿相亲呢,没想到遇见你了。”阮薇说着起身站到了张忆安的身边,随后她为相亲对象介绍了张忆安:“彭宇,这是我的同事,张忆安张法医。”
听到张忆安的工作,彭宇原本好奇的表情变成了紧张,然而张忆安并不在意,因为此刻他正专心地破解着阮薇的密码。
原来阮薇趁与张忆安并排站立的时候用食指在张忆安的后背上敲击出了SOS的摩斯密码。
阮薇敲完密码便期待地看着他,张忆安沉默一秒后对阮薇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
“张法医,你是来吃饭吗?”与张忆安确定过眼神后,阮薇展示出了自己奥斯卡级别的演技,但张忆安却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这个问题。
自己来餐厅不吃饭还能干什么呢?张忆安忍住笑意平静地答道:“是呀。”
“那可巧了,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吃吧,正好人多热闹。”阮薇说着还点了点头,她对这出戏的进展十分满意。
彭宇这时面色变了变,张忆安有些不忍,同时他也想再逗一逗阮薇,于是他最后改口说道:“这,有点不合适吧。”
彭宇顿时喜笑颜开,阮薇则神色剧变,她暗中拽了拽张忆安的衣角以示可怜,于是乎,笑容再次回归到了张忆安的脸上。
“张法医,既然你是阮薇的同事,就留下来一起吃吧,”彭宇以为张忆安不想留下,便想趁机展示一下自己的大方,他主动对张忆安邀请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忆安一说完便自觉地坐了下来,彭宇和阮薇都反应不及,当两人同时回过神后,截然不同的情绪出现在了二人脸上。
随后这一顿饭成了日后彭宇记忆中的阴影,阮薇和张忆安聊了一中午关于尸检的问题,以及前段时间榕城市发生的腐尸案。当听到蛆虫的蠕动时,彭宇便乖巧自觉地放下了刀叉。
张忆安整个中午都在憋笑,他有点同情彭宇,于是在借口去洗手间时,他早早付完了三人的账单。
饭后,张忆安和阮薇一起乘车回到了警局。
“你很讨厌中午那个人吗?”张忆安在车上忍不住对阮薇问道。
“没有啊,他很好,只是我和他不合适,况且中午我们聊的本来就是我们的日常工作,他无法接受这些的话,我和他当然注定不可能了。”
张忆安闻言理解了阮薇:“不过你有想过摆脱单身吗?”
阮薇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张法医,你知道我从前眼盲过一段时间,所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张忆安竖起耳朵认真地聆听道。
“说起来其实有点可笑,但这是事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那个在我眼盲的时候,帮助我的人。”
说完阮薇打开车载音响,音响里流淌出了Fool’s Garden的lemon tree。
“这首歌很好听对吧。”阮薇甜蜜地笑道。
张忆安点头,他的嘴角上扬着,可是他的眼中闪过的却是落寞。
如果可以,张忆安真的希望阮薇能忘记张小明,忘记从前的一切。
那样也许阮薇就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开心下去了。
如果可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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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里,张忆安和阮薇刚走进大楼便撞上了李平威。
“李平威,你怎么走路的时候还看手机,这多危险啊!”阮薇盯着李平威手里的手机不满道。
李平威赶紧道歉,然后他说出了自己的原因:“对不起阮队,我只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问题?”
阮薇和张忆安不解,李平威便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他们。
原来李平威刚才是在浏览一个问答网站,他的手机最后停在了一个问题上:
如何不留痕迹地销毁动物尸体?补充:客厅里,动物身长一米六、体重约五十千克。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那个问题,大家知道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