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顾铭越邀请两个女生：“下午我有篮球赛，我们经管和生物，是今年马杯篮球赛的第一场，你们要不要来看？”
“好啊好啊”，吴清宁兴奋异常，“下午几点？”
林晚汀下午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于是拒绝道：“不好意思，我下午有事儿可能去不了。”
顾铭越炫技似的将足球踩了下抛起来，用手接住，温和一笑：“没事，下次有机会。”
他从吴清宁口中，隐隐约约了解了一些林晚汀的事儿，她身上有一种疏离的故事感，虽然没有参透，却也能猜的七七八八。
她表面乖巧柔弱，但要解开这道题绝不会简单。
高中时，他擅长的就是奥数竞赛，难解的题做得多了，有的是耐心。
可能是很久没怎么运动的缘故，吃完午饭，林晚汀就困得上床睡觉，睡起来都已经下午4点。
许芷妍仍然在追韩剧，看到她从上铺下来，兴奋地给她安利《请回答1988》。
她是看韩剧长大的姑娘，对于星你、继承者们这样的韩剧如数家珍，憧憬的也是韩剧这样梦幻般的爱情。
当下《请回答1988》正在热播，虽然才更新了四五集，但已经深深地吸引了许芷妍这颗粉嫩的少女心，并且一集不落的给她讲剧情。
“你说德善老公到底是谁啊？如果你是德善，你选狗焕还是阿泽？”
林晚汀想了想，“谁都不选。”
因为她不生活在电视剧里，她既没有狗焕，也没有阿泽。
或者说，无论有没有，她都不想恋爱结婚。
许芷妍撇撇嘴，打开豆瓣继续看细节分析，偶尔还跟人辩论。
寝室四人小群突然有了动静，是吴清宁一张接一张的发照片。
林晚汀打开“乱室佳人”群，点开照片，是正在进行的篮球比赛。
“谢景珩也去了？”许芷妍只注意到他，把其他人给自动忽略了，看了会才发现，“汀宝，你哥也在哎。走走走，咱们去看吧？就在东操，不远。”
林晚汀正犹豫要不要去图书馆，结果点开照片，一眼就看到身量高大的江禹森。
有一张抓拍是，他跳起来，正在投篮，姿势帅呆，旁边的啦啦队们表情兴奋又花痴。
在他身后除了谢景珩，还有顾铭越。远处红色横幅上的标语也醒目异常，正是经管对战生物，顾铭越上午邀请她去看的那场比赛。
本来想说不去，可看到照片，突然又想去看看。
也就十来分钟后，她和许芷妍便出现在了东操的篮球场上，啦啦队、围观的同学们早已把赛场外层围得水泄不通。
许芷妍在群里说过要去，吴清宁很快发现了她俩，硬生生把她们拉入最内圈层。
江禹森穿着黑色队服，正带球过人，虚晃了一下把对方拦截的人给绕开，三步上篮，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边上的啦啦队们高声呼喊他的名字：“江禹森！江禹森！江禹森！”
林晚汀还是第一次看他打球，之前甚至不知道他会打篮球。
他在球场上，是天生的王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他无可复制的独特魅力，每一处肌肉都喷薄着荷尔蒙，整个人气场全开，比平日里更加闪耀。
林晚汀也被这氛围感染，跟着人群喊了声“加油。”
她抬眸看向他的瞬间，直直的与他的视线相撞。他勾唇笑了下，不知道是对她，还是对谁。
比赛快要结束，吴清宁把手中的两瓶水塞给许芷妍和林晚汀，叮嘱她们：“等会帮我给顾铭越。”她准备先去操场另一侧器材室还一些器材。
很快，时间到，经管大比分赢了比赛，似乎在意料之中。
男生们汗流浃背，许芷妍喊谢景珩，顾铭越也看了过来。
林晚汀看向江禹森，他身边围了不少女生，几乎每个女生都拿着一瓶水，仰视着他，叽叽喳喳说“你打球好帅”，“也太厉害了”之类的话。
心灵感应般察觉到她的视线，江禹森也看了过来。
两道视线不经意间相撞，看到对面女孩朝他微微一笑，粉白的脸上清透无暇，漾着甜美冰洁的气息，似山巅采下来的一抔雪。
他的眼皮一跳，周围背景自动虚化，只觉得周围的女生叽叽喳喳聒噪的厉害。
下一秒，却看到顾铭越走到她跟前，她将手中唯一那瓶水递给了顾铭越。
林晚汀刚刚有点愣神，回过神来，手中的水就被拿走了。
算了，本来也是吴清宁拜托她的。
对方将水瓶举到面前，笑着说：“谢谢！”
她礼貌性的回应并解释：“不客气，是清宁拿给你的。”
有一道男声在现场问：“等会还有谁去？快报个数，我好订位子。”
比赛后聚餐是惯例。
有不少女生喊着要去。
许芷妍看向谢景珩，谢景珩问她，“去吗？”
许芷妍立刻拉着林晚汀的胳膊，摇晃了两下，撒娇似的。
与此同时顾铭越也开口：“你们都一起去吧。”
林晚汀瞥了眼不远处被女生们众星捧月般围住的男生，男生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滑动了几下，脖颈线条透着蓬勃的张力。
把旁边的女生们迷得神魂颠倒。
果然，不是谁都有浪荡的资本。
而他似乎天生就招蜂引蝶。
聚餐在南门外一家火锅店，大家或骑车，或找人带着，陆陆续续往外走。
许芷妍找谢景珩带她，吴清宁回来，带着林晚汀。
到了火锅店里，顾铭越在门口等她们，又带着她们进去，给她们安排好座位。
整个吃饭期间，顾铭越都非常绅士的照顾她们三个外系的女生。
“有人有忌口吗？”顾铭越问的时候，眼神多数给了林晚汀。
林晚汀说：“除了羊肉，其他都行。”
江禹森坐在林晚汀背后稍微岔开两个座位。
闻言，他一偏头，便看见女孩白皙莹润的侧脸。
江禹森那桌女生不少，他依然被簇拥着，可整个人似乎没有赢了比赛的张扬，浑身透着懒劲儿，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看一眼装得跟大尾巴狼似的温柔绅士的顾铭越，明里暗里对林晚汀献殷勤，想起下午那姑娘还给人送水的画面，更加烦躁。
彭耀嘉给他开了一瓶啤酒，他又给他推了回去，“不喝，等会有事儿。”
“怎么了这是？”彭耀嘉感觉他不太对劲儿，“咱又不是输了，你怎么跟丧家之犬似的？”
江禹森嗤了声，骂道：“白痴！你他妈少看点外语动作片，多学点中华文化吧。”
他压着声音，“我这不是孤家寡人，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么，又不像你……”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会是长时间不谈恋爱，那啥……憋坏了吧？我跟你说，还是要释放一下的，不然容易变态！”
江禹森抬脚就踹了下他凳子，地板上刺啦一声响，彭耀嘉跳开了，骂骂咧咧走到另一桌，直奔林晚汀身后。
“妹妹，你哥怎么了？今天晚上好像不太对劲儿。”
林晚汀：“怎么了？”
“你也不知道？”彭耀嘉啧啧，“可能真是好久不谈恋爱了，空虚寂寞冷。”
林晚汀：“……”
其实她也挺好奇，“他最近没女朋友吗？”
“嗐，只要答应还不是分分钟就有女朋友。”
林晚汀不知道说什么好。
彭耀嘉忽然拍了下她肩膀：“没事，我就问问。”
彭耀嘉又去别人那儿闲聊。
她眸光微动，瞥了眼江禹森的方向，发现他迈着长腿，三两步推开门出去了。
借口去卫生间，她快速去了卫生间，出来时却没有直接回座位，而是从旁边绕到门口。
出门后，她向四周张望，终于在墙角发现一个高大的人影。
他指尖夹着一抹猩红，在黑暗中像是某种微弱的信号灯。
她走近，停在他身侧半米远的位置，鼻尖传来淡淡的烟草气息，林晚汀在黑暗中凝眸搜索，透过昏弱的光线，对上那道凌厉的视线。
一瞬间，他的视线变得滚烫锋利，没有了以往的散漫，就那么盯着她，只看着她。
两道视线在无声对峙。
她心跳不受控的加速，理智告诉她，只是妹妹的关系。
别有不该有的期待，也就永远不会落空。
眼睫微微垂下，神色恢复自然，语气清甜：“哥哥，你怎么在这？”
他将指尖的烟送至唇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嗯”了声，语调裹上慵懒倦怠之感。
林晚汀再次看去，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飞行员夹克，底下是黑色运动裤，整个人的腰腿比例被分割的恰到好处，显得人清挺又修长。
仿佛刚才的视线对峙只是一场恍惚间不存在的清梦。
“下午去看男朋友比赛的？”
男朋友？
林晚汀知道他误会了，问：“你说的是顾铭越吗？”
江禹森撩起眼皮，只瞥了她一眼，一脸“明知故问”的表情。
林晚汀解释说：“不是男朋友。”
江禹森大概从来没这么八卦的关心过别人有没有男女朋友的问题。
这不仅是头一次问，还是头一次有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兴致。
他语气漫不经心地，透着几分讥讽，“那是你在追人？”
林晚汀哦了声，又说，“不是。”
“不是你瞎送什么水啊？”
“你哥也在那儿，看不见？”
林晚汀：“……”
他是生气了么？
不过看上去又不像。
江禹森长长的吐完最后一口烟雾，像是把内里郁积的浊气都痛快的呼了出来，整个人都变得畅快不少。
指间的烟还燃着半截，忽然走了两步，放旁边垃圾桶上按灭。
几个女生走出来，直奔江禹森而来，立刻便形成了包围圈，而他依旧是那个月亮。
“森哥，你怎么出来不回去了？”
“就是，你不在太无聊了。”
“等会去哪儿？还去玩吗？”
“有事儿。”江禹森语气淡淡，仿佛什么事儿都在掌控中。
林晚汀感觉自己挺多余的，也不想旁观他跟别的女生调情，于是敷衍的笑了下，识趣的走远了几步。
刚走到门口，碰到顾铭越提了几杯奶茶，看到她立刻就拿出一杯递过来：“礼尚往来。”
下午送水的回礼。
林晚汀说：“也不是我买的，太客气了。你谢清宁就行了。”
顾铭越提了提手上拿了好几杯奶茶的袋子，温和一笑：“都有份。”
林晚汀不好再拒绝，接过，道谢。
江禹森百无聊赖的应付着，视线却不自觉跟着林晚汀，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便看到这一幕。
忽然间，长腿迈了两步走到林晚汀身旁，正听见顾铭越说：“等会一起走吧？”
他的眼神掠过旁边的顾铭越，话却是对他说的，“不用了，我送我妹妹。”
顾铭越朝他微微颔首，礼貌告别：“那好，有空一起吃饭。”
林晚汀看了眼江禹森身后的女生们，有点好奇：“哥，你没一个喜欢的？”
不是好久没谈，心情不好么。
“怎么？必须得选一个？”
江禹森嗤了声，喉咙里滚出两个字：“吵。烦。”
那以前为什么谈恋爱？
这个问题未免有点越界。林晚汀没问出口。
突然间，手里的奶茶被夺走，江禹森毫不客气地拿吸管戳开，直接递到自己嘴边，“渴了，喝你杯奶茶，没意见吧？”
林晚汀：“......”
其实，江禹森平时不喝这玩意，甜甜腻腻的，最后还是一口气就喝光了。
完了把杯子扔进垃圾桶，姿态慵懒带着点颓，说：“商量个事儿。”
林晚汀：“？”
“像刚才那种情况，别走。帮我挡挡。”
林晚汀：“……”
“不想帮忙？”
“不是，”林晚汀着急否认，不是不想帮忙，只是不知道怎么拿捏分寸，她问，“所有的都需要挡吗？万一你碰到喜欢的，挡错了多不好。”
“放心，碰到喜欢的，我会说。”
她应道：“好。”
江禹森下巴朝旁边点了点，“走吧，送你回宿舍。”
“不用了，我跟她们……”林晚汀看了眼餐厅内，欸？许芷妍和吴清宁怎么都不见了？
不过还是倔强地不想麻烦他，“我自己溜达回去吧。”
“那天跟你说的话，全忘了？”
林晚汀：“嗯？”
确实不知道他说的是哪句话。
他的声线干净低哑，语气不容反驳：
“不要一个人走夜路。”
林晚汀一直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
毕竟他这种人缘挺好，身边总围着很多人，社交圈子广泛的人，怎么能记得每一天跟谁说了哪几句话。
没想到他还记得。
此刻，林晚汀心里炸开了小小的烟花。
但烟花绽放过后，终究会归于幻灭。
她就当做适应妹妹的身份，没有拒绝。
跟着他走到那辆摩托车旁边，江禹森从后备箱里找了个头盔给她。
林晚汀戴好头盔，被他扶了下，上了后座。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摩托车驶入道路。
坐在摩托车上，她她刻意抓紧扶手，尽量跟他拉开距离，尽量避免身体接触。
可是风拂过前方的少年，裹挟着他的气息，淡淡烟草味混着雪松的清冽，以及温和的乌木沉香，无声将她淹没，令人沉迷。
她思绪仿佛被冻结，脑袋木木的，不知作何反应，指尖紧紧攥着后面的扶手，攥到指尖泛白，身体僵化。
他带着她，绕了好远，才从东门进入。
不知道为什么，林晚汀觉得今天的晚风格外温柔，夜色也变得迷人，初冬的天气兜风，竟然很不赖。
甚至多年后在异国他乡，夜色寒凉的午夜，她烦闷的睡不着的时候，还会骑着摩托车去兜风。
天上的星光，远处的霓虹，以及吹在脸上的风，都让她感觉仿若回到了这一晚，刚跟他熟悉起来的青涩时光。
回到宿舍楼下，她把头盔还给他，正准备走，却听到男生的戏谑调侃：
“那小子对你有意思，没看出来？还是说，你在吊着人家呢？”
她的脸蓦地发烫，立刻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
“那就好，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别学人谈恋爱。”完了像是怕她多想，还又补了句，“我是怕你干妈担心。”
谈到恋爱，林晚汀理直气壮，她撇撇嘴，顺着他的话反问道：“知道不好，那你还一个接一个的谈？”
干妈更担心的是他才对。
“怎么？”他顶了顶腮帮子，看着她的眼神被夜色衬得温柔了几分，吊儿郎当的问：“你是不想让我谈？”
“你随便，我什么也没说。”他有恋爱自由，她怎么管得了他。
“反正我绝对不会谈。”
夜风悄悄路过，吹起心里一阵涟漪。
江禹森骑在摩托车上，抬手用力的揉了下她的发顶，说：“你最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