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姜灵微不可察地拧了拧眉。
她还没来得及问她的问题呢。
况且这件事有什么调查私人关系的必要吗?
但即便如此,为了节省时间,她还是老实地回答:“认识,怎么了吗?”
“刚才闹事的人据说是沈嘉望的前女友,所以——”他拖着尾音,顿了顿,没再继续往下说。
这话语停顿得很是巧妙。
姜灵猜想面前的男人可能已经脑补了一出三角恋爱情纠葛大戏。
很不幸的是,她在他眼里可能正好是破坏别人感情的恶毒女人。
所以对方因为她来闹场子。
那么这样一想,在别人眼里,今晚的事件似乎也说得通。
可是!
虽然她确实认识沈嘉望,但她也确实是冤大头。
只不过在这里,她估计得先把这口大锅背起来了。
“有那么一些私人的感情恩怨。”姜灵努了努嘴角,语调也放柔和了些,“但我立马会处理好,并且不会影响到咱们酒吧的声誉。”
这一晚上,对她又是道歉又是问责的,资本家无非就是想听她这一句话。
不能因为她这一臭打工的,影响到他赚钱的速度。
果不其然,姜灵一说完,她就看到面前的男人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随后淡淡嗯了一声。
算是给这件事做了个结尾。
姜灵坐在出租车上,被风一吹,原本昏昏欲睡的困意顿时消散。
她还有一件事没解决。
手机开机后,就有好几条未接来电显示出来,都是沈嘉望给她打的。
她拨回去,对方响了一声立刻就通了:“你结束了吗?”
姜灵没有回他,径自开口着:“沈嘉望,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今晚发生了一些事,我想我有必要再跟你说得明白些。”
耳边是窗外呼呼的风声,秋日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带了点寒意。
电话那端没有声音,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你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了,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但你还有四年,所以你要是想谈恋爱大可以找其余低年级的女孩子。”
“不是。”沈嘉望急急出口否认,“我只喜欢你。”
听见这真情告白,姜灵有些无奈,仿佛在对牛弹琴,“但我真的,对你没有感觉,而且,感情这件事也勉强不来。”
“然后——”姜灵顿了顿,似是在想接下去的用词,“可能你身边一些女性朋友对我和你的关系有些误解,希望你可以澄清一下,我们只是学姐和学弟的关系,别的什么也没有。”
沈嘉望叹了一口气,像是妥协了:“那你刚才说的今晚上发生了一些事,是什么事?”
姜灵被风吹得微眯起了眼睛。
其实沈嘉望并不知道她在酒吧打工的事,只是之前偶然得知她有兼职,有时候晚上可能会很晚回来。
所以时常会像现在这样,问她什么时候结束。
但是,没有确定关系前的关心,对被关心的人来说。
似乎也是一种困扰。
而她打这通电话的本意也不是告状。
所以发生了什么好像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没什么事,只不过想跟你说清楚,不然这段关系好像有些不明不白的。”她又轻描淡写地抓回了重点。
沈嘉望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语气难掩的失落:“好吧。”
电话切断的瞬间,四周都安静了下来。
姜灵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莫名的烦躁。
她是真的不太会拒绝人。
沈嘉望和她同一个专业,她是他们班级的班助,除了刚开学那阵子联系得比较频繁之外,之后可能还会有所需要联系的。
所以她顾及到这一层关系,之前一直都拒绝得比较委婉。
也没有像其他烦人的追求者一样直接拉黑。
但今晚的事让她觉得很有必要把一些立场划分清楚,不然她可遭受不住再来第二遍这种——灾难。
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她之前在学校表白墙上给别人答疑解惑后,对方回复她的感谢。
姜灵左滑准备退出时,不小心点进了另一个页面。
是个找人帖。
「有友友知道这个帅哥是谁吗?有女朋友不?」
配图是一个男生的侧影,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和同色的休闲裤,脚踩一双白色休闲鞋,身材颀长。
像是走路时被人偷拍下的一张照片。
姜灵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的老板。
但她似乎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点开评论区,热评第一条就是他的相关信息。
「姐妹有眼光啊,这是商院的祁浔,是个大帅比,好像没有女朋友,但是最近都不怎么能在学校里看到他了。」
「能的吧,上次我就在穆老头的选修课上看到过他。姐妹加油(对找人的妹子说的)」这是热评的楼中楼。
姜灵有些惊讶的是,他竟然也是学生。
刚下车便有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吹得姜灵光着的两条腿直打哆嗦。
她拢了拢身上并没有多少御寒作用的外套,轻车熟路地朝校门的右侧方走去。
现在这个点,校门已经关了,她只能翻墙进去。
其实她一直很费解,大学的校门还搞门禁这一套,实在是有些苛刻,甚至说是惨无人道。
夜色昏暗,明月高悬。
可能是因为太晚了,也可能是因为最受学生欢迎的小吃街在校门的另一头,姜灵现在走着的这条街道特别冷清。
只有几盏街边昏黄的路灯以及几棵开始泛黄掉叶子的行道树。
脚尖偶尔踩在几片掉落的叶子上,发出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任何声音都显得尤为清晰。
姜灵一边走一边低头寻找平常翻墙时用来垫脚的石头,耳边蓦地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像是衣物的摩擦声。
她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人影正左脚蹬着墙,右手向一块凸起的砖块借力,转瞬间便翻身坐在了墙头上,整个翻墙的动作干脆利落又快速。
凝神一看,她觉得那人身形很熟悉。
就在他将要翻墙而下时,姜灵急急地喊出声:“等下。”
正坐在墙头的男人闻声转过了头。
四周光线昏暗,唯有月光混杂着暗黄的灯光洒在他的周身,冷漠且清透。
微凉的晚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似乎也扫动了那微颤的眼睫,姜灵看不清祁浔脸上的神情。
在这空荡的环境中,四目相对。
耳边唯有呼呼的风声,时间仿佛沉默了两秒。
而后,姜灵走上前,仰头的瞬间,右脚踢掉脚下的小石子,淡淡开口:“搭把手,祁同学。”
祁浔侧过身,懒散地把手搭在墙头,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上不来吗?”
明知故问,她虽然有168,日常也算是个高个子,但面前这两米多高的围墙,没个助力她根本翻不过去。
姜灵扯了扯嘴角,无奈解释:“原来被我垫脚用的石头,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家伙给扔了。”
“哦。”祁浔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视线在她身边随意地扫了扫,像是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实性,“确实缺德。”
姜灵眉头轻蹙,有些摸不着面前人的心思,正琢磨着要怎么劝他帮忙时,又听见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你自我介绍的时候不就说了,你叫祁浔,是酒吧老板。”姜灵笑笑,开始信口胡诌。
“是么。”他没再继续问下去,就像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话,随后转头似乎在找着什么。
仰着头讲话的时间久了,她的脖颈现在酸涩得难受,但她又不想低头,生怕对面的人趁她不注意就翻墙而下。
“帮个忙老板,我们女寝没几分钟就要关门了。”姜灵开始示弱。
但这也是实话,她们那栋寝室楼的宿管阿姨特别严,总会比规定的时间早十分钟关门。
就在姜灵以为他要不管她,自顾自走掉时,一件黑色卫衣猝不及防地蒙头掉下,盖住了她的脸,也遮住了她全部的视线。
姜灵的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
第二反应是他从哪变出来的一件衣服。
她低头,伸手扯下衣服时,头顶正好传来他的声音,低哑清冷:“系上。”
“然后——”他顿了一下,“把手给我。”
闻言姜灵怔楞了一会儿,随即明白过来他把这件衣服扔给她的意图。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短裙,在膝盖以上,翻墙这类大动作穿着它确实不太好操作。
不过她也没多想,把卫衣袖子在腰间绕上一圈,快速地打了个结后。
姜灵垫脚,看见他侧了侧身,向她伸出手。
几乎是瞬间,姜灵立刻握住他的手,像是怕他会反悔似的。
大概是冻久了,她的手异常冰冷。
触及祁浔热到发烫的掌心时,她的指尖下意识地轻微颤了颤。
姜灵照着祁浔的指示,脚蹬着墙,借助他的臂力,跃上了墙头。
有人借力果然能省不少力气。
坐在高处,吹来的晚风似乎都变冷了不少,祁浔身上那股香水味随着风飘然地落至她的鼻尖,味道比在酒吧时淡了不少。
看来留香也不是很持久。
不期然地,在他翻身跳下墙时,姜灵轻声问出口:“你这香水叫什么,怪好闻的。”
姜灵听见他轻嗤一声,脚下的步伐没停,“忘了。”
他向前走的步子迈得很大,因此身影很快融入到夜色中。
也是,还没毕业就能开酒吧当老板的,肯定又是个富家公子哥,香水什么牌子哪能记得这么清楚。
姜灵正打算跳下墙时,余光突然瞥到她右脚的膝盖,冷白的腿上破皮的痕迹特别明显。
伤口不大,她也没察觉到有隐隐的疼痛感,只不过丝丝的血意在黑色卫衣的映衬下,显得更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