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轩这人实在欠揍,温几栩和他聊不了几句,就忍不住想狠狠踹他几脚泄愤,只可惜他人回了宜城,没法跟他线下决斗。
“行了,我的第一场比赛你要是不来看,咱们的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
江鹤轩叫苦连天地说被他爸威逼利诱必须完成项目指标,温几栩却懒得听他找借口,侧眸去看门外的动静。
却只望见了闻堰寒支着一双长腿。
本着尽快结束对话的心思,温几栩拔高了些许音量,牛头不对马嘴同江鹤轩道:“啊?你问谁抱我过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暗骂了一句‘艹’。
温几栩浑不在意,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观察门外的男人。
半露在门边的腿挪动了些许,明显是听到了她的话,温几栩莞尔,假装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当然是闻堰寒啊,我会让别的男人碰我?“
“别打听些有的没的。病人需要休息,挂了。”温几栩匆忙结束通话。
抬眸时,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她身前落定。
和温几栩预想中不同的是,闻堰寒一派平静的眸中并未有什么喜色,反倒暗沉地像是梅雨季前的晦涩天空。
好像又变成了最初那副难以攻略的样子。
温几栩忍不住腹诽,难搞。
这绝对是她遇到过最难搞的男人。
“在别人面前提起我,是出于什么心态?“
闻堰寒一步一步靠近,微扬的下颚线在室内外的光影变换中变得明晰、又趋于模糊。
温几栩:“闻哥的名字多好用啊,只需要随口一提,就没人敢欺负我。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
她晃了晃半垂在空中的那只脚,洁白的绷带缠绕在藕色的小腿侧,隐隐有丝丝血迹沁出,宛若雪景红梅般惹眼,晃得闻堰寒心也跟着起伏飘荡了一瞬。
温几栩说话的时候拖腔带调的,几缕乌发散落在鬓侧,明灼的目光带着期许。
别看她用这一副含羞带怯的表情望着他,心底指不定又在想盘算什么歪点子。
他从前还笑朋友明知对方心思不纯,却还泥足深陷,对于这种愚蠢至极的行径笃定般地不懈。
如今看来,闻堰寒好像也明白了一点。
他神色松动些许。刚才那男人的声音他记得,在连山同星火那几个毛头小子玩的局,不就有那人从中牵桥搭线。
江鹤轩。
陌生男人的名字浮出,像是悬在心口的一把利刃,锐利的反光让闻堰寒闪了一下心神。
闻堰寒自嘲似地压下想开口问及两人关系的冲动。
问了,则显得在意。他早已不是青涩少年,端地是沉稳自持、言行有度,怎么在不知不觉间被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带地跑了偏。
“温小姐又想利用我做什么?”他耐着性子问。
温几栩精巧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什么叫利用你,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你。”
“原来是还没到需要利用我的时候。”
总有络绎不绝的人用各种借口接近闻堰寒,为达的目的不过是权力、金钱、地位,直白的点名非像是触动了温几栩的雷点,她脚尖点地,站了起来。
或许是刚才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的缘故,显得晃晃悠悠的。
“闻堰寒,你不要恶意揣测我。”
最后一个字气息不稳,像一只摇摇欲坠的蝴蝶。
闻堰寒蹙眉,伸手扶住了她的肩,温几栩才稳住身形,正撞上他那双含着浓烈郁色的眼,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天呐。
他这个表情好欲。
温几栩下意识咽了咽,唇角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干燥的热意。
想舔唇,想喝水。
可是闻堰寒这张脸近在咫尺,她什么也不能做。
“好,不揣测你。”闻堰寒顿了顿,“你自己说,想做什么,我洗耳恭听。”
闻堰寒的目光落在她唇间,樱桃色的软唇泛着莹莹水色,像是涂了一层唇蜜,衬得她两颊的绯色愈发娇艳。
可她的唇方才还不是这样的。
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然不会去涂什么唇蜜。
这么多年清心寡欲的人,竟然也会有一天,在一派天真的女孩面前,生出想要狠狠地碾过那片软唇的阴暗心思。
罪恶的心思一旦萌生,便如藤蔓般突飞猛涨。
温几栩正纠结着该用什么样的招数来应对闻堰寒的冷淡,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不发生点什么岂不是很亏。但她又不想表现得地太主动,毕竟她就算是倒追,也不会把姿态放得太低。
唇边觉察出一股热意,闻堰寒的手指不知何时覆了上来,指腹并拢,慢条斯理地划过她的唇,带起一片连绵的陌生颤感,让温几栩的大脑’噌‘地一片空白。
她刚才没能压制住心底的野兽,悄悄舔了唇。
此刻唇珠上的水渍还未散去。
闻堰寒的指腹落在上面,眸子里是燃烧着的浓烈晦暗。
明明两个人什么都没做,连接吻都没有,气氛却变得逐渐旖旎、弥乱。
温几栩第一次觉得,原来男人体温这么高,好似能将逼的空间给烘地生了火,将她呼吸的空气全都霸道地擢取,而后,那团火愈演愈烈,仿佛要将她也燃烧殆尽。
“闻堰寒……”她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娇艳欲滴的唇微阖着,像是无声地引诱着纤尘不染的神明堕落的魅魔。
也是这一声迷茫、无措的呼唤,将闻堰寒疯涨的欲念及时扼制。
理智回笼,他克制地抽回了手,松开禁锢。
而后背过身,看似一派镇定的神情下,是不可抑制、无法忽略的蓬勃心跳声。
温几栩也没好到哪里去,脸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乱七八糟的心思在脑中缠成几条线。
他刚才为什么不吻她?
气氛到那儿了,他本可以曲腰吻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也会顺理成章的更进一步。
可是闻堰寒——他怎么就能克制住!!到底是不是男人!
温几栩又想起江鹤轩的话,此刻竟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她不信邪地偏过头,眯着眼睛胡乱地往不该看的地方看,猫着腰的样子露出几分滑稽的可爱来,被正在整理思绪和躁意的闻堰寒当场抓包。
“看什么呢?”
他揽臂一伸,像是拎小动物一般将她扔回了身侧的长凳上,动作确实轻柔的,没让温几栩觉得有丝毫不适。
“看你是不是又生气了。”被撞破的温几栩到底也还是脸皮薄,扯着理由应付,“莫名其妙地就背过身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讨厌我呢。”
“没有生你的气。”
“也没有讨厌你。”
他一句句地回答着她的话,只是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盈入鼻尖,搅地他心头刚消下去的欲意又躁了不少。
温几栩:”那你怎么离我那么远?“
“别多想。”他的嗓音淡淡。
“往哪方面想算是多想?”温几栩说着绕口令,但含义两个人都懂。
“不要再把话题绕远了,温小姐。”
闻堰寒出声,似乎并不想再同她继续无意义的言语周旋,“我的时间有限。“
“你究竟想做什么?”他凝眸望着她,瞳眸里像是蓄了一片汪洋,温几栩头一回从那片汪洋中看到了不确定。
就好像,她是他无法掌握的意外,是一道让他一筹莫展的难题。
“还能是什么,看上你了,想追你,把你这高台明月搞到手。”
她不觉得这样的想法需要掩饰。
更何况,闻堰寒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心思,现在,为什么又非要从她口中听到答案呢?
难道,他有一点点动心了?
温几栩望向眼前的男人。
容色端止、光风霁月,却又淡漠地目下无尘,所有的形容词落在他身上,都显得太过贫乏。
光是这副皮囊,都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了,更遑论,他的赛车开得实在是漂亮。意气风发时展露出的冷傲和不屑,更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你觉得这种词汇,用在我身上合适吗?”闻堰寒眉峰微挑,似乎在介意“搞到手”三个字。
温几栩:“是你想要我坦诚的。”
怎么能反过来怪她措辞不合适呢。
想要听真话的是你啊,闻堰寒。
“想追我的是你。”
闻堰寒自然听出了她的暗语,明知她在挑衅,却半分都奈不得她,本该是警告的话,说出口时,却好似被滋生的心思扰得无力。
“温几栩。”他倏地叫住她,目光沉沉,“我不是你能随便玩玩的人。”
“我知道啊。”温几栩说,“感情本来就是双向选择的过程,纵然是我先对你的心思,也不能保证,我一直是弱势的那一方。”
“况且——”温几栩强调,“我骨子里也不是那种特别执着的人。要是经常碰壁,还看不见什么希望的话,可能就算了……”
话音未落,就被闻堰寒那一双浮出些许冷淡戾气的眸子擒住。“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不是正在努力嘛。”
“但是你也要偶尔给我点好处,就像追剧一样,总要偶尔放松一些精彩花絮。”温几栩觉得真有意思,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教太子爷怎么适应被她追。
闻堰寒沉眸半晌,才道:“例如?”
鱼儿上钩了,太子真好钓。
温几栩不禁莞尔,顺势说:“下周我要参加一场漂移赛,上台领奖的时候,你能送我一束花吗?”
“……”
从闻堰寒欲言又止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想说,这种小比赛有什么好值得如此大张旗鼓的。
温几栩唉声叹气:“就算没有花,总该有人在底下看我比赛吧?要是连这个也没有,我也太惨了呜呜呜。”
闻堰寒抿唇,不置可否。
走廊深处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响起,温几栩在车队的人缘不错,听说她受伤了,不少人都跟过来探望伤势,医务室内很快挤进了数人。
见到闻堰寒时,每个人的脸上皆是一愣,随即心照不宣地笑笑,关心起温几栩的伤势来。
闻堰寒不习惯人群簇拥,看了她一眼,消失在视野中,
晚上,温几栩躺在床上,给闻堰寒发消息:[一定要记得哦]
隔了两分钟。
[V.:知道了]
没说会来,也没说不来。
但温几栩此刻却不再需要像从前那样揣测他的心思。
她心满意足地关掉对话框,对窗外的清冷月光轻声道: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