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活动当天,沈韫宁预约了私人造型师上门进行妆造。
刚刚开始做面部护理,外边的门铃就响了。
乔一去开了门,拿进来了一身黑色礼服,是她提前通知家里管家送来的。
品牌方没给提供服装,造型团队的又不太好看,好在她在百川市就是礼服多,直接从家里拿就好了。
沈韫宁注意到乔一手上还拿着一个的盒子,模样有点眼熟,问道:“手上拿的是什么?”
乔一将盒子递给她:“刚刚送衣服的人给的,说……”
乔一说到一半停住了,俯身贴近她的耳朵,小声说道:“刚刚那人说他去取衣服的时候碰到先生,先生让他把这个带给你,还说先生马上又要出差了,让你之后有事先联系助理。”
深蓝色的丝绒外壳,上面金边镶嵌着花体D字logo,沈韫宁将手搭在盒子上,想起里面是什么了。
那天从裴家回去之后,裴宴安说给她的礼物,她那晚上偷偷躲在衣帽间里看了一眼,还被裴宴安给抓包了。
她记得是一对钻石耳饰,设计的风格她还挺喜欢的。
当时他问她如何,她当时随口说了句还行。
他居然看出来了自己还挺喜欢?
“姐,这个先生是谁啊?”乔一问。
沈韫宁抬眼时看见化妆镜旁的摄像头。
她记得门口也有摄像头,所以他俩的对话也被拍下了吧,不知道节目组会不会把这段剪进去。
沈韫宁凝神片刻,想了个措辞,淡定说道:“是我让裁缝先生送来的,多谢他的好意了。”
说完把盒子放在了桌上:“不过今天是珠宝活动,这个就不必了。”
出席这类活动,佩戴的饰品必须是品牌方提供的,刚好就不用打开了。
沈韫宁和胡蓝同时间到达了活动现场的地下车库,刚拉开车门,沈韫宁就被眼前站着的黑衣保安吓了一跳。
他们背着手排队等候,面无表情地站成两列。
沈韫宁扯了扯嘴角:“这些,不会都是给我的保安吧?”
胡蓝走到她身边,解释道:“一般出席现场活动,品牌方和主办方都会提供保安,所以人比较多,你现在还不算红,估计也就三十个左右,等你红了,这些可能都不太够。”
“多少,三十几个?”沈韫宁瞳孔微微扩张,这还不算多?
胡蓝:“人家乐意安排,管那么多干什么。”
“我就是去打劫银行也用不了这么多人吧……”
真是有够夸张的,别等会儿粉丝还没保安多。
沈韫宁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撤了吧,我自己带了保镖。”
活动的舞台以纯色为主,布置得简约但不单调。
主持人对沈韫宁的问题,也是预先准备过的。
当然准备那段没让摄像机录进去,毕竟活动还要现场直播的。
为了配合珍珠优雅大气的氛围,中途还有一段沈韫宁单独的小提琴演奏。
脖颈间白玉似的肌肤映衬着珍珠细腻的光泽,在灯光的折射中熠熠生辉。
一旁的摄像头也不管是不是会给其他品牌做宣传,忍不住拉近给她几个大特写。
现场人不多但是气氛很好,没有粉丝举着夸张又刺眼的灯牌或是不顾场合斯底里的大叫。
快到结束时,还有一个快问快答的小游戏环节,脚本设计时需要沈韫宁很自然地输了,然后接受游戏惩罚。
游戏惩罚也很简单,对着镜头快速五连拍。
沈韫宁唇瓣上扬,略带撒娇的语气对台下的人说:“记得把我拍美一点。”
明丽的面容下眼波漾漾,眸光闪动时,令人移不开视线。
有个粉丝忍不住对着舞台高喊:“你已经够美了!”
沈韫宁顺着她的声音望过去,抛出一个飞吻,笑得更灿烂了。
拍照结束后,差不多就要结束了,她拿起话筒对着台下的观众叮嘱道:“感谢你们来到现场。今天的活动也差不多结束了,大家回去的路上都注意安全。”
主持人打趣道:“欸,怎么把我的词给说了。”
商演活动在轻松愉悦的气氛中结束了,沈韫宁归还珠宝后正要从一楼的侧门前往车库。
前方忽然走来一个黑衣保安。
细看之后,不止一个。
是整齐的一排。
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大圈,护送着中间的人往前走。
原本宽敞的长廊因为他们的出现变得拥挤。
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是个大明星吗?
沈韫宁侧身而过,想要远离她们。
“好像是代星露。”乔一探了探脑袋看清之后说道。
被围在中心的人似乎也看到了走在外面的她们。
代星露微微扬头,朝她们挑衅一笑。
沈韫宁戴上墨镜,不予理会,低调地离开。
还好是她,不会过来和她说话,要是其他人,还得虚假社交,然后被综艺的摄像头拍了下来,也太丢人了。
走至门口,还围着一群没有离去的人,看上去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妈。
她们瞧见有人出来,还没看清是谁,立刻高举手幅,大喊:
“啊啊啊,代星露,代星露!”
“星露星露,星途闪耀一起走花路。”
身后的众人:?
乔一奇怪地看着她们,小声嘟囔:“这是粉丝么,居然连自己偶像都认错。”
沈韫宁:“估计不是。”
“为什么?”
“如果你见到NANA的人会怎样?”
“那肯定是原地打滚外加七百二十度螺旋式升天,然后淡定地走上去问他们要合影,毕竟咱现在也是长了见识的人,大明星见多了,嘿嘿。”
“但是她们连手机都没拿。”
乔一仔细一看。
还真是。
这些人只喊名字和口号,没有人拿手机,也没有任何喜悦之色,这也太不科学了。而且她们的穿着,有些还是统一的,看起来像是……广场舞阿姨?
高楼林立的城市间,落下了淡蓝色的布幔。
彗星娱乐的办公室内,何蔚面色阴沉得吓人,扬指怒道:“你这又是闹得哪出?随意改变活动时间,完了又闹脾气说不去?”
“作天作地,自己多少粉丝心里没数吗?真以为那个影后是粉丝给你投出来的?”
“非得搞什么大排面,没人还不参加了,你以为品牌方真稀罕你参加?”
何蔚不停地数落着代星露的不是,把她从头到脚都给批了一顿。
“你非得和沈韫宁比,那她那场也没多少人,怎么人家就能开开心心地参加,你就这么多破事?”
“今天要不是我拦下了,你以为你这个代言还能在?”
沈韫宁,沈韫宁,又是她。
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她觉得格外的刺耳。
代星露的眼眶泛红,愤怒让她的声音止不住颤抖:“你那么喜欢她,那你就去捧她啊。”
明明是她先和他认识的,明明是她先来的公司,为什么他总是只在乎沈韫宁的感受。
她捏紧拳头,急需找一个口来发泄这些年的委屈与难过。
“你让她替你陪客户,让她替你去讨那些恶心男人的欢心,你看她这大小姐脾气会不会做。”
何蔚面无表情:“我在说你今天的事,你跟我提她干什么。”
“是我先提的吗,明明是你张口闭口都是她!”眼泪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泪珠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她用手背一抹,赌气放言道:“今晚我不去了,你让她去。”
何蔚眉头紧锁,浓密粗黑的眉毛交错:“和她较个什么劲,你跟她不一样。”
他将代星露搂进怀里,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放低声音:“在我心里你才是公司最重要的人,露露,我只有你。”
他的眼底流淌着浓稠的情绪,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顶,
情绪在那一刻达到了顶点,代星露将脸埋进他的胸口,嚎啕大哭。
“你每次都说这样说,可是你连公开我们的关系都不愿意。”
他替她捋顺头发,轻声道:“你现在是事业上升期,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你说拿了奖就行,可是我拿了奖你又说还要再等等,你总让我等。”
“我是在为你考虑,你不愿意为了我再等等吗。”
“好,好吧。”她哭得声音一抽一抽的。
由于拍摄快接近尾声,沈韫宁为工作人员们定了家餐厅以表感谢。
餐桌上,她闲来无事刷了会朋友圈。
发现一个圈内的朋友发的朋友圈定位也是在这家餐厅,她点开其中一张,能清晰看见图片里有那位以流氓著称的钱导。
昏暗的灯光投射角落的阴影,沙发上男人的侧影若隐若现,头发遮住了面部大部分区域,只能看见轮廓的形状和那紧绷的下颌线,实在像极了裴宴安。
沈韫宁将照片放大看了又看,应该是没认错。
画面里还可以看见有美女在热舞。
她记得前不久何蔚说钱导有个的局邀了他,还真赴约了?
不对,白天他不是让管家给带话说出差了吗?
难道他也学她,出差不出省?
“我去和朋友打个招呼。”沈韫宁对众人说道,她倒是要看看这表面斯文的狗男人是如何和钱导这群人厮混的。
大家吃吃喝喝聊得正美,没有多问。
沈韫宁问清房间号后便乘坐电梯往楼上去。
廊道里静悄悄地,可她知道这里的隔音效果有多好,越是藏了肮脏与污秽,越是需要精致的外观来伪装。
进入那个房间后,她产生了些许后悔的感觉,房间好大,灯光还很暗,别说找人,行走都有些费劲。
走了几步沈韫宁正要往回走,突然身侧传来一股拉力,将她整个人拽到沙发上。
他压低音量说道:“帮帮忙,嫂嫂。”
沈韫宁认出了那道声音,是裴家那位花心的小少爷。
沈韫宁和他见过几回,表面上礼貌地打过几次招呼,不算深交。
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倒是能看清周围的人了,最为瞩目的就是不远处那在灯光下还反着光的头顶。可不就是那钱导么,身侧的女人紧紧贴着她。
“裴小少爷又带来了谁?坐下一起玩吧。”
裴初焕将手里的烟掐灭:“女朋友来查岗,就先不奉陪了。”
钱导一副我都懂的模样笑道:“去吧,好好享受美妙的夜晚。”
出了房间后,裴初焕放下手,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问道。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
沈韫宁这才正眼看他,裴初焕穿了一件花衬衫,扣子解了几个,衣领松松垮垮地耷在胸前,手里把玩着一个看不清的东西。
“我先问的。”他勾起嘴角,吊儿郎当地说道。
裴宴安和裴初焕只是表兄弟关系,性格也不太像,可偏偏眉眼和轮廓相似度极高,虽然长相有几分相似,这行事作风可谓大相径庭。
裴宴安后来长期佩戴眼镜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
沈韫宁长时间注视的目光让裴初焕有些不自在,他问:“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嗯,有点油腻。”
“什么?”
活了二十年裴初焕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你是最近交了些中年朋友,所以改了穿衣风格?”
沈韫宁在沈家是最小的,从小被宠大,还没有当过姐姐的感觉,面对这样误入歧途的小辈,她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分的责任要提醒提醒他。
他立马明白沈韫宁话里的意思,知道她也认识钱导,于是赶紧说道:“不是,我也是被朋友坑去的,你别告诉我哥啊。”
“嗯?看我心情吧。”
“怎么样你心情会好?”
“最近E家出了一款新包还不错。”
“就一个包?”
她要求这么低,他之前的女朋友要礼物,起码都是一辆车起。
“当然不是,你也知道,嫂嫂在百川市没有自己的家,都住到酒店去了,也许过几天就要流落街头了,你忍心吗?”
沈韫宁眨着眼睛一脸真诚地看向他。
裴初焕猛吸一口气,避开她的视线:“行,我知道了……”
他就不该多嘴多提后面一句。
早知道借她当个借口代价这么大,他就一直待在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