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军营3

启焱知道了他的套路,只守不攻,只教王标怎么来的怎么回。

众人看热闹叫好声不断,尤其那平日里被王标欺负的更是兴奋异常,混在人群中吆喝声四起。

拿对方不得,几个回合下来王标满头大汗越战越急躁,当下脚步就有些凌乱,启焱不急不躁配合他的节奏。

忽然大营里响起号角声,启焱退后一步,面上并无半分讥笑,拱手而道,“好神力,承让承让!”

围观众人边议论着也都各自归了队,齐齐散了。

走出圈外,启焱低头见衣襟处被扯坏,不禁皱起了眉,身边就只这一件中衣。想起方才对方的撕拉硬扯,他道还是大意了。

牛成,胡三泰两人速速围上了王标,“大哥!”“大哥!”

王标阴沉着脸,今儿个脸丢大发了,从来都是他让人跪地求饶的份儿!看着大步走开的贺启焱,不禁心头火暴起,恶向胆边生。

夜里王标把刀拿出来磨了半刻,胡三泰偷瞄了一眼,王标头也没抬地道,“怕就别跟着。”

胡三泰了解王标,敌不过就来阴的,看这架势断然不会善了。

王牛两人前头出了屋,他见劝也无用,眼一闭咬着牙紧跟着出来。

夜半时分,打更的拎着钲刚刚摇过了三更,整个大营正睡得沉。

个把兵丁尿急憋醒,才下了床,见营房门口立着三条人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揉了揉眼再仔细一打量,原是王标三人!气势汹汹地横在门前,刀光所往锋芒毕露,兵丁倚向床边先自惊得软了七分。

牛成一连翻了床榻好几人,未发现贺启焱,转过头凶那人,“那鸟人呢?”

兵丁不敢不回,指指身后左手边的位置,三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床铺是空的。

牛成立时瞪起俩眼珠子,提起他衣领恶狠狠地道,“爷问你人呢!”兵丁哪里知晓,只猜测着八成跟自己一样起来小解,又畏畏缩缩地指指外头。

牛成用刀指着那人吼道,“睡你的觉!敢漏半字,休道有命在!”

三人转身奔出舍外,出来几步远。

牛成问,“大哥,我们去寻他?”

王标找一石墩坐定,把刀插进土里,道,“上哪找?就在这里等!”

三人乘着月色,王标怒气未消脸泛蓝光,透露出一股子阴寒之气。牛成兀自活动着手腕。

胡三泰还在思量着白日里那人的身手,冷不丁被哪来的石子砸中了后脑壳,又尖又厉砸得生疼,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跳起身,喊叫道,“谁?谁敢惹你家爷?”

“狗改不了吃屎!”声音悠悠地从上方传来。

一听是张子英的声音,胡三气焰立马弱下来,嘴上犯嘀咕,"哪里都有你!”

“白日里拿人家没奈何,夜里加几块碎料就成赵子龙了?”声音瞬间出现在三人身后。

王标把兄弟们拨开,提着刀横在前头。但见来人皓齿唇红,腰细膀阔,这定是那张子英了。

胡三泰也就在此人面前才会矬成王八。

牛成要动手,被王标伸手一拦。他狠狠地朝地上啐出一口,“张子英你别多事,哪凉快哪呆着去!”

上次动手,王标并不在场,这次见了面一点不含糊,“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剁!”

启焱拐过弯,迈着步子信步由远及近,见白日校场上那黑脸大汉出现在门口,心下便明白几分,招呼一声道,“好生热闹,是在等我?”

王标一见贺启焱早已忿红了眼,撇下张子英,亮了亮手中的刀,冲贺启焱喝道,“道是你厮怕了躲起来呢,来!跪过来磕头,爷便饶了你!”

启焱心道在我面前称爷,你倒是头一个。却未理会他,只隔着三人招呼身后站着的张子英道,“哎,这位兄台!且边上站上一站,待会别溅一身!”

张子英闻听此言,面上现出不乐意的神情,“你们一个叫我待一边,一个叫我边上站。我自走我的道,碍着你们么事了。不是说要剁了我吗,我这里等着。”

胡三泰这会都要悔死了,心中直呼阿弥陀佛神仙保佑,只求今晚能囫囵个地回去。

启焱一笑,“成吧。这个时辰了还屋顶房上的上下翻走,阁下这喜好多少与常人不同。”

张子英怪道,“你是没在顶上看那月亮,俗话说的好,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启焱摇头,“不对吧,不是正该喝酒好时候嘛。”

“你确定眼前三位,是跟你喝酒?”

启焱上下打量了王标几人,摇着头道,“不好说,不然待会,换阁下一起屋顶喝酒赏月?”

“我有酒。”

“我有肉。”

两人旁若无人地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起来,王标几人已然气疯。

牛成按捺不住兜头便朝启焱脸上轰出一拳,这一拳又快又狠,启焱道了句,“来的好!”右肩头一撤,左手摁住他的肩膀。

牛成只觉身体一侧似千斤压顶被逼迫着前倾,启焱起右腿,牛成眼见着自己脸直直地冲了上去,暴开个万朵桃花齐齐开。

眨眼功夫,鼻涕鲜血齐流,牛成扭头冲向王标要哭,“大哥!这人比张子英厉害!”

一个来回就让人生擒住,惊得王标后退一步。

子英斜倚在一旁,还在看热闹。哦?比我厉害?

启焱未追着人打,可也不撒手,拖着他拽来拽去。王标此时已怯了三分,仗着手中有把家伙,硬下心肠从左面直扑上来,举起刀劈过去。

启焱顺势拉住他的右手腕,出左手打向他的关节,王标手一软,刀便掉落到地上。

启焱攥住他胳膊,猛踢向他小腹,王标退无可退,硬受了这一脚,跪趴在地上咬着牙才没□□出声。

“刀握太靠前了,呆货!哪有这么砍人的!还不如我娘子拿的稳!”

料想这呆货素日里欺负人惯了的,启焱便骂上了,“不上阵显勇,净做些窝里横的行当,今日若不好好收拾你们这帮腌臜泼才,枉费将心思打到爷头上!”

听得身后声响动,启焱猛然转身,见刀劈下来,他踢起地上的落刀,半空中抓起,摁住了胡三,欲要将刀插向他心口窝。

三人中胡三泰武功最弱,跟着出来已是悔不当初,此刻只剩大骇地尖叫,“好汉爷,饶命饶命!”

转眼间三人已呈横躺卧倒,王标干瞪着两眼莫可奈何。

启焱兴趣索然,手中刀一丢,刀尖稳稳插入土中一寸有余。胡三泰赶紧爬起身去搀扶王标他俩,三人跌跌撞撞地要走。

张子英于三人背后吆喝了句,“喂,我还等着你剁啊。”

三人无一人接话,只顾前走了。他这才回过头来,冲贺启焱拱手道,“张子英。”

启焱笑着回敬一声,“贺启焱。”

张子英以手指天,问道,“上去喝酒?”

“一等。”

启焱进屋后又出来,再要上那房顶时,手里多出来两斤牛肉。

两人于房顶上拎上酒摊开了牛肉,来西大营半月,启焱鲜少安静地坐着待上一会。

明知是初次见面,却没来由的亲切。张子英好奇贺启焱的同时,贺启焱同样打量着对方。

子英也是敞亮人,主动说出自己过往。

原是张子英从小父亲开蒙,也曾受过名师教诲,不仅诗词歌赋有所造诣,刀枪棍棒耍起来也不在话下。只是父母去了之后,时运不济,家里那点产业落入他人之手。索性一个人学做浮萍,无所拘束,倒也洒脱肆意。

张子英给贺启焱倒满了酒。

启焱同子英碰了碗,仰头一饮而尽,谁没点过去,谁还不是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前,他不想在人面前提侯府。

子英见他不说,也不好多问,他一早便注意到了贺启焱,更是对今日校场上的身手喝了满声彩。

聊起拳脚,师从所学,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时间两人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整个军营笼着星光,满目清凉。启焱望着沉沉夜色以东。

这会那小豹子该睡下了吧,睡前总是给他个后背,只有在睡沉了才会靠向他。

过两天便回府了。想及此处,启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张子英好奇启焱为何来军中。

启焱想了想,也没瞒他,“穷。”

张子英看着他,不甚相信地道,“别说笑了,你这身武艺打把势卖艺都能挣不少,何必来军营吃这个苦?”话说着举起酒碗便往嘴里倒。

贺府六子当街卖艺,对于那个场景启焱暗自一笑,兴许有一日也会去呢,他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家娘子说了,要以德服人。”

张子英被嘴里的酒猛然呛出几口,还以德服人?刚才那股子阴鸷的劲,忘了是谁了是吧。

随即也略明白了些,时局不稳疆场将是最好的选择。有的人生来就该站在雪闪雕旗雷鼓喧天的战场之上的。

“今夜听你说嫂嫂夫人多次,可见兄嫂感情甚笃,着实令人羡慕。”

启焱抬头望着渺渺夜色,夜幕上星辰闪闪像极了她的眉眼,似笑似嗔,鲜活明媚。

世棠,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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