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支烟，欧阳柘新开了两盒雪茄，一盒装一根，配套了鎏金镶边的点烟烟枪，欧阳柘自己叼了一根，递给梁惟也一根，“梁爷，试试？才到的货。”
今年四月才出的明前特级西湖龙井，清香回甘，就是不经泡，梁惟也就养成了新茶漱口的习惯，绿茶净口后，梁惟也接过欧阳柘递来的雪茄，随手用金匙沾起一片金箔，往烟嘴处缠了两圈，他独有的习惯。
“新到的沉水香，要不要加？”
梁惟也摆摆手，扔起雪茄，咬住，欧阳柘亲自递上鎏金烟枪，为他点烟，然后给自己手里的烟塞进去一条长长的、细细的沉水线香，欧阳柘学了梁惟也的习性，也缠了一圈金箔，才点上。
欧阳柘吸了一口，满足地呼出烟雾，问：“梁爷，感觉味道怎么样？”
太粗，太干。
梁惟也拿了张帕子，啐掉嘴巴里的烟丝，皱眉道：“不好。”说完，将才吸了一口的雪茄随手丢到茶水里。
倏地一声，烟头洇灭。
“啊？我怎么觉得味道还行啊，特意给您留的，要不梁爷您试试我的这根？”欧阳柘说着，还真将他抽了一口的烟递过来。
梁惟也嫌恶躲开，“少恶心人。”
欧阳柘也就是逗他，哈哈大笑，惋惜道：“不好抽那您也别扔啊，一根小一万呢。”
“不扔留着干嘛？你接着来？”
欧阳还真叼着烟，用取茶叶的镊子，将茶水里的烟挑出来，沥着上面的茶水说：“那也说不准呢，您嫌弃我，我可不嫌弃您，谁叫我从小就爱吃您碗里的剩饭呢。”
听他又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梁惟也表示作呕，“我刚吃的都要吐出来了。”
梁惟也、欧阳柘、赵芃成、伽耶几人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梁惟也小时候不爱吃饭，趁他爷爷警卫不备，总会偷偷把他碗里的饭分给欧阳柘，欧阳柘那时候是个小胖墩，给多少吃多少，永远不知饥饱。
欧阳柘捧腹大笑，咬着雪茄有一事始终想不通，“所以我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您小时候明明是顶不爱吃饭的那个，现在却长得最高最精壮，您家老爷子是不是偷偷给您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了啊。”
梁惟也冷笑，毒舌：“你以为都像你似的，从小饭桶。”
还真别说，一句话怼的欧阳柘没法反驳，同在一个军区大院里，同龄的几个孩子当中，别人的妈妈夸起自个儿家的孩子，要么学习好，要么能力好，再不济也有夸发育好的，就只有他，他妈妈逢人就夸，我们家欧阳胃口真好。
梁惟也看着欧阳柘吞云吐雾，忽然问：“有没有细点儿湿点儿的烟？这个太干了。”
“啊？这干吗？”
欧阳柘第一反应，他设备不会坏了吧，欧阳柘赶紧叼着雪茄，起身打开酒柜旁的专门储存香烟的恒温恒湿柜，“不应该啊，这湿度刚刚合适，您自个看看，您想抽什么样的。”市面上有的、没有的、内部专供的，他这里都有。
梁惟也兴致缺缺，教他随便挑。
欧阳柘挑了根他这里最细的，拆开扔给梁惟也。
梁惟也两指间捻了捻，一向没有烟瘾的他，无比怀念今晚的那半根细烟，被她嘴巴含过的，湿湿濡濡的，快要燃尽的，无端烧起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梁惟也有些躁地扯了扯衣领：“有没有比这个更细的。”
“更细的？”不是说叫他随便挑？虽说他们这位爷一向难伺候，但这回是真难住他了，烟.草.局的货都没他这里全，欧阳柘挠了挠头发，嘟囔念叨：“更细的、比这再细的烟，那就是女人抽的了。”欧阳柘什么烟都有，就是不爱抽女人抽的细烟，按照他的说法，细了吧唧的，夹在手里就没劲儿。
“细的、还要湿的、”
欧阳柘越揣摩越不对劲。
妈的，这位爷说的哪里是烟啊？
欧阳柘一拍脑袋，得，实在的没给梁爷安排上。
欧阳柘拍拍手，进来一个小明星，梁惟也从不看剧，也不关注娱乐圈，不认得。
“柘哥。”
欧阳柘点点头，向进来的人介绍梁惟也：“这位是梁爷，一般人可见不到，你们伽爷见了都得给三分面子，你可得给伺候好了。”
“梁爷好，我叫阿颖，还请梁爷多多关照。”阿颖听欧阳柘介绍完，眼中似有惊羡，立刻上前来九十度鞠躬。
阿颖长相明艳大气，属于最近市场上最紧俏的大青衣那一挂，淡妆黑发，穿着得体，掌一眼就看得出，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
“什么意思？”
梁惟也问欧阳柘。
到底是伽耶手下出来的人，十分有眼力劲，立刻退到门口。
欧阳凑坐到梁惟也身边，邀功道：“这个怎么样，梁爷，还可以吧，伽哥不是去广州了吗，他在那边搞了个电影公司，签了一批艺人，这位阿颖小姐就是他手下的，才拍了两部剧，小有人气。”欧阳压低声音，坏笑道：“梁爷放心来，保证清白干净。”
梁惟也皱眉，抓住重点，“他的人，怎么在你这儿？”
欧阳干笑两声，说：“这不是为了找个美女陪您解闷嘛，您眼光高，一般人入不了您法眼，正好他那影视公司，我也占了点股。”欧阳柘举起双手表忠心，“真不多，就几股，多了他也不给呐，忒小气，哪像我们梁爷这么大气。”
梁惟也冷哼，并不计较这件事。
欧阳柘试探性问：“那我去叫阿颖进来？我帮您出去买根细烟？”
见梁惟也没反对，欧阳柘喜上眉梢，赶紧蹿出来，示意门口的阿颖进去，阿颖点点头，刚进门，又被欧阳柘拉住胳膊，“好好表现，机灵着点儿，搞定这位爷，下部戏女主角就是你的。”
阿颖原有些紧张，听他这样承诺，瞬间有了底气，保证：“柘哥放心，谢谢柘哥。”
阿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好多年，这种高端陪酒局，她虽然第一次参加，但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她心知肚明。
不过十分钟，梁惟也从包房出来。
欧阳柘这边听到消息，赶紧过来，指了指里面，干笑问：“梁爷、这么快就完事了？”
梁惟也“嗯”了一声。
比起刚才，神色情绪似有轻松，指了指里面，难得赞了句：“手艺不错。”然后又回头补充：“你承诺人家的，就要做到。”
“哦哦、那一定。”
欧阳柘笑着打哈哈，其实根本不清楚状况。
“走吧，我们聊点正事。”
“好咧。”终于进入了正题，看来梁爷对今天安排很满意，欧阳柘对着房间里的阿颖竖起大拇指。
梁惟也和欧阳柘来到茶室。
茶艺师泡好茶，就退下了。
“伽耶在广州怎么样？”
欧阳柘亲自替梁惟也斟茶，“还行，就是东南亚那边的两批货过不来。”
“那你要当点心，别被他绕进去。”
“嗯，我知道。”欧阳柘试探性问：“梁爷，伽耶有笔款，想从您这儿过一过。”欧阳柘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数字，“他还说了，您同意的话，给您这个数。”
欧阳柘写完了一串数字。
梁惟也不动声色，端起茶，指尖略微一斜，半盏茶泼到桌上，冲掉那串惊天数字，剩下的半盏茶，细细饮尽，“怎么？他不自己来，找你来当说客，你收了他什么好处？”
欧阳柘哎呦了一声，“我的梁爷，您才是我的衣食父母——”
“打住，这话叫你爸妈听到，一状告到老爷子那里，到时候我又要吃不了兜着走。”
欧阳继续谄媚表忠心，“伽耶和您梁爷，亲疏远近我还是知道的，这不是看他给的太多，当然了，对梁爷您来说这是小钱。”
“就你这样，还想赚他的钱？”梁惟也看着欧阳柘，他像脑袋发昏，摆了摆手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和他联系。”
“好咧，得令。”
欧阳柘嘴角翘到按不下去，他的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欧阳柘刚端起茶杯，又记起什么：“对了，梁爷，还有件事。”
“说。”
“是关于行止博物院的商业联名事宜，我们虽然没有对外公布开不开展商业授权，但是有很多品牌都来找我们商务。”欧阳柘顿了顿，笑嘻嘻说：“我有个附中学妹，和她大学室友在燕京开了个服装工作室，前几天也向我打听消息。”
梁惟也越听脸越黑。
不耐烦问：“你最近很缺钱？”
“啊？没有啊？”
“还是你最近很闲？你怎么到处替人开展业务？伽耶就不提了，又冒出来一个学妹，你拿了人家什么好处？”
欧阳柘这回是真冤枉，“我的爷，这次真是友情打探，纯纯的同学情谊，就她们那小工作室，天天还想着让我投资，哪有钱给我好处啊。”
无利不起早，没所图出力。
他的话，梁惟也是一个字也不信。
关于品牌联名，商业授权这件事，梁惟也还在考虑，有些藏品归属问题具有特殊性，东西是属于他的，但是版权所有者不一定是他，其中涉及海外的版权争议和法律问题，法务还没有给出明确方案前，不会做任何授权，梁惟也说：“授权联名这件事暂缓，至于你那位同学的工作室，如果缺资金运转，你不是最爱到处投资。”
“好咧。”
欧阳柘听完，拿出手机，给前几天才联系上的那位学妹发了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