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清远观给慕晚的感觉就是干净结实,素净整洁。道?观的建筑算不得精细,甚至有?些粗糙,十分有?年代感。也正是如此,让道?观笼罩上一层电影的质感。
斜阳冲破天?际厚厚的云,几束阳光照射进来,小小的房间被照透,空气?里有?股檀香木的清香。
慕晚一笑,跟着柳谦修走进了偏殿。
偏殿房间不大,里面的家具和床都是木质的,黑红色的木材,表面光滑没有?棱角,带着厚重沉淀的底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矮几,和两个蒲团。矮几上有?一盏台灯,山上网络信号不好,但?打电话不成问题,也通了电。
“你先休息。”柳谦修将?行?李箱放下,道?,“我去看看清禅。”
柳谦修转身出门,将?偏殿的门一并给她带上了。清禅刚好给师父打电话出来,看到?柳谦修后,问道?,“姐姐呢?”
“她要休息。”柳谦修说完,对清禅道?:“我这?几日和你同个房间休息可以么?”
“可以啊。”清禅爽快点头,“平时我都随师父睡的,我不敢自己睡。”
玄青子?平日睡在?正殿,偏殿一左一右的休息房间是给柳谦修和清禅准备的。平时柳谦修不在?,清禅也不敢自己睡偏殿,一般去找师父睡。
“走吧。”柳谦修带着清禅一起,去了正殿右方的偏殿。
慕晚今天?的活动量就只是爬了一小时的山,算不上特别累。然而上了床,看了一会儿书后,眼皮一沉,她就睡了过去。
意识渐渐朦胧,耳边似乎又有?人?说话,话像是蒙了一层水雾,让人?听不真切。但?声音低沉,熟悉悦耳,慕晚很快辨认出是柳谦修的声音。
他昨晚到?底说了什么?慕晚醒过来的时候,仍然在?想。
想了半天?无果,她从床上起来,推门走了出去。她睡得时间不长,外面还未黑下来,抬眼能从道?观正殿的墙角,看到?临落山的红日。
地上苔藓潮湿,慕晚走到?院子?中间的香炉旁,看向正殿。正殿内,男人?一身水青色的道?袍,正低头看书。
阳光倾洒,红金色的光芒洒在?男人?冷白色的皮肤上。矮几前的男人?孤冷悠远,黑眉黑发,轮廓干净,像天?上的仙。似乎察觉到?慕晚过来,他抬眸看过,眉眼清淡,声音如清泉。
“饿了么?”
收回飘远的心思,慕晚笑起来,走过去点了点头,说:“饿了。”
道?观后院比前院小,有?两间房子?,和道?观建筑年岁相同,青砖粗糙,上面湿漉漉的。一间房子?是厨房,另外一间应该是洗手间,两间房子?前面,有?一方古井和一片菜园。
菜园不大,菜的种类倒不少,甚至还搭了藤架,上面有?嫩绿的黄瓜和长长的豆角。道?观是清修的地方,条件自然简陋,而且完全摆脱尘世,能够自给自足。
当时柳谦修休息,清禅是随着他一起的,等柳谦修做完晚饭,清禅才醒了过来,揉着眼睛跑来找师弟,刚看到?柳谦修就抱住了大腿粘着。小孩就是小孩,扎着丸子?头小脸肉嘟嘟的,抱着大腿的模样格外可爱。
慕晚摆着桌,看着清禅,笑道?:“你师弟不在?的时候,你这?样抱师父吗?”
清禅睁开惺忪的双眼,茶水色的眸子?十分漂亮,摇摇头,软软糯糯地说,“不会,师父腿太短,我长大了挂不住了。”
抬眼看了看柳谦修,一米九的身高,腿长自是不必说,还够清禅挂两年的。柳谦修在?小孩子?面前,神色依然没什么大变化,在?坐下后,提醒清禅自己吃饭。小家伙听他的话,拿着碗筷吃得认真。
灯光柔和,一大一小两个人?,总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里面。
吃过晚饭,慕晚接到?了李楠的电话。观内信号不好,她走出道?观,坐在?了松树下的石凳上。李楠的语气?远没有?了前几天?的淡定,也隐隐带了些急切。
“你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李楠问道?,“上周谈好的通告,近两天?全打电话跟我说戏份删了。违约金倒是给了,但?你的通告我只接到?下周,开拍的剧组都不签你,你接下来的时间都没有?戏拍。”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她以后的路都被堵死?了。
她现?在?片酬不高不低,违约金双倍赔偿,几部戏下来对她来说也不算是个小数目。然而对于慕青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她这?样做,目的无非是让她去求她。她靠着自己的努力挺起来的脊梁,她非要给戳断了。黑影弥漫,慕晚心情有?些烦躁。
这?些是私人?恩怨,她跟李楠说不着,况且说了也没什么用,如果知道?她碰上这?么一个硬钉子?,公司放弃她都有?可能。
下周就是母亲的忌辰了。
慕晚揉了揉脸,天?渐渐黑了,山顶的风有?些凉,她又呆坐了一会儿,最后起身进了门。
正殿的灯开着,三座神像在?灯光下,格外威严。神像旁边的矮几和蒲团上,空无一人?,慕晚看了一眼偏殿,偏殿灯开着,柳谦修应该送清禅去睡了。
清禅下午睡得不太清醒,吃饭的时候就迷迷糊糊的,吃过饭,小手撑着腮在?正殿里打坐,打坐一会儿,就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柳谦修就先抱着他去了偏殿,待他熟睡后,他重新回了正殿。
刚刚走时,正殿还只有?三尊神像,而如今,多了一个女人?。灯光洒在?神像上,如冰,凶神恶煞。灯光洒在?女人?身上,如火,明艳动人?。
她坐姿像蛇,平日在?他家就坐不端正,现?在?坐在?正殿,仍然柔软慵懒。双臂搭在?矮几上,身体?歪曲,尖翘的下巴微扬,一张小脸隐藏在?乌黑浓密的头发下,衬得更为雪白。
天?色漆黑,世间仿佛只有?正殿那一处灯光,她像是盘伏在?神座下懵懂无知的小妖,丝毫不知自己的冲撞,反而在?看到?他时,嫣红双唇微弯,双眸晶亮。
“柳谦修。”她叫了一声,缱绻低哑的声音在?黑夜弥散开来,带着难以言说的魅惑与神秘。她叫完,手背撑住了下巴,低笑着看他。
柳谦修起身走入正殿,他身材挺拔,进去时,正殿灯光将?他身影拉长在?门口,慕晚仰头看他。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全部装进自己的眼睛里。
“这?是酒。”柳谦修看着她手上拿着的坛子?,酒坛不大,上面塞着红布塞,深棕色的瓶身粗糙,女人?手指微弯,将?它握住了。细长的手指,在?瓶身白皙好看。
这?是放在?矮几下的坛子?,慕晚闲来无聊拿起来看的,布塞厚重,将?所有?的酒味都掩盖了。瓶身微晃,里面液体?动荡,还有?不少。
慕晚伸开双腿,她赤着脚坐在?蒲团上,脚下是铺在?蒲团下的地毯。蒲团下的地毯是棉麻材质的,干净整洁,可以直接坐在?上面。但?因山上地凉,一般都坐在?蒲团上。
看着柳谦修坐下,慕晚将?布塞打开,扑鼻的清甜酒气?。鼻尖凑过去,小小嗅了一下,慕晚抬眼看着柳谦修,道?,“杨梅酒。”
玄青子?平日喜好喝酒,道?观里的酒都是他自己酿的。他酿酒多年,技术炉火纯青,一坛杨梅酒,既不失杨梅的甘甜,又失酒味的纯烈。
慕晚将?酒坛放在?面前,双臂支撑在?矮几上,下巴搁在?手背上,盯着面前的酒坛,盯了一会儿,脑袋一歪,问,“我可不可以喝一点?”
夜里山顶空气?清凉,然而慕晚还被李楠那通电话影响,心里压不住的燥气?。喝点酒睡一觉,应该会好些。
慕晚说完,柳谦修就回头看了过来。她看着他,瞳孔漆黑,眉心微蹙。
“这?酒后劲很足。”柳谦修神色淡淡,看着慕晚渐渐晴朗的表情,叮嘱道?,“不能喝多。”
“好~”慕晚眼睛一亮,点头答应。
“那我就在?这?里喝。”慕晚去厨房拿了小杯子?,盘腿坐在?蒲团上,倒了杯酒。杨梅酒还是红色的,倒出来时,声音清脆,带着甘冽的酒香。
慕晚倒好,端起酒杯,抬眼望向道?观之外,天?空月牙高悬,周围隐隐有?云飘过。月光皎洁清冷,夜空漆黑,干净纯粹。
“真美。”慕晚喝了一口杨梅酒,酒不烈,甚至被甜味覆盖了酒的味道?,只能在?咽下去的时候,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酒香。
柳谦修手上拿书,侧眸看向夜空,空气?中飘着杨梅酒的清香。他回头看了一眼,慕晚已经开始喝第二杯了。
唇线微抿,柳谦修垂眸望着她,酒杯凑到?唇边,嫣红的唇贴着白瓷杯口,鲜明妖冶。察觉到?她的视线,她回望过去,唇离开酒杯,伸舌舔了舔唇角的酒渍,将?酒杯递到?了柳谦修面前。
“好喝,你要喝吗?”
她的眼中,盛着盈盈水光,拿着白瓷杯的手指,莹润细长。
视线停留在?白瓷杯中的杨梅酒上,透明的红色液体?,倒映着正殿的灯光,纤尘不染。
柳谦修摇头,道?,“不用。”
慕晚得到?回答,收回手,将?杨梅酒一口喝了下去。男人?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她像是玩儿一样,鼓着小脸,让杨梅酒的甘甜充斥口腔,等品尝够了,才一口咽下。
喝了酒,身体?渐渐热了,慕晚望着远方的月亮,又倒了一杯。
“我妈喜欢看夜空。”她呆看着,酒精似乎能开发人?的记忆,脑海里的记忆与现?在?的场景重合,慕晚说的话都有?些没头没尾。
慕晚在?慕家也并不是没有?度过欢乐的日子?,她虽一直遭受慕家冷眼,但?母亲在?世的时候,她过得挺舒适自在?的。母亲力量不大,但?足以护她周全。
眨眼母亲去世十年,她无父无母,野草般疯长了十年了。
慕晚眼角冰凉,她将?杯中的酒又喝了下去。
现?在?,没人?护她了,但?有?人?陪她。
慕晚脸有?些烫,她趴在?了桌子?上,歪着脑袋盯着旁边的柳谦修看着。柳谦修并未看书,他看着她的脸颊逐渐变红,手上的书放在?桌面上,道?,“你先去休息。”
“不。”慕晚说话时,呼吸都是热的,她伸出手指摇晃,道?,“我陪你。”
柳谦修并未看书,他在?看她。
将?手上的白瓷杯放下,杯底磕在?了桌面上,发出浅浅的一声响。慕晚手背托腮,歪着脑袋,看向柳谦修,水光潋滟的眼睛微眯,视线锐利。
“你静不下来了。”
“嗯。”柳谦修神色平静,望着她,承认了。
慕晚眼眸微动,睫毛一颤,她的记忆冲破了那层薄纸,潮水般的涌了出来。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柳谦修跟她说的话。
慕晚双手平放在?桌面,她眼睛紧紧地看着柳谦修,眸光跳动,慕晚说,“你昨天?说,环境不会影响你的心境。”
慕晚手臂微一用力,撑着桌子?朝着柳谦修的身体?倾去。她眼梢泛红,瞳孔漆黑,声音低哑。
“你说人?才会影响你的心境。”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男人?垂眸看着她,慕晚倾身而去,抓住了他的双臂。在?抓住他双臂的一瞬间,酒的后劲上来,慕晚头重脚轻,一下跌落在?了男人?的怀里。
清淡的檀香,冲淡了酒气?,慕晚伏在?他的胸前,小脸扬起,双唇微颤。
“柳谦修,那个人?是谁?”
怀中女人?肤白如雪,身体?柔软,发丝乌黑。她像是刚刚成型的妖,来他座前询问他的道?。她懵懂无知,天?真烂漫,不知深浅。
她攀附在?他的怀里,双臂勾住了他的腰,细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将?两个人?的身体?拢近了。他垂眸能闻到?她身上的酒香,她抬眸能闻到?他身上的檀香。
“第三次了。”男人?沉声说。
唇线抿紧,柳谦修伸手拿过了酒坛。清冽的杨梅酒,随着声音倒入了白瓷杯。他拿过白瓷杯,将?杨梅酒一饮而尽。
喉结微动,男人?清冷寂静的双眸,似乎有?什么情绪渐渐涌动了起来。
放下杯子?,柳谦修双手托住了女人?的腰,将?她抱在?了他的面前。
此时,他身上的酒味也变得浓烈了,漆黑的双眸淡淡地看着怀中的女人?,他声音低沉沙哑,语调悠长。
“你当真以为我没有?情、欲么?”
作者有话要说:柳道长: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是你第三次色、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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