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返回所辖属,边给蓝川先生打电话。打通以后我想到要是他在和某位女性——虽然要去见位于事件漩涡中心的上木小姐应该很困难——在一起的话会不会打扰到他,不过已经晚了。
果然打扰到了吗,蓝川先生接电话的声音有点不爽。
“是我,什么事。”
“我可能知道犯人是谁了。”
“啊?”
“我想和你讨论一下我的推理是否合理。”
蓝川先生的声音也变得认真起来:
“好,我明白了,你说说看。”
“我一直很在意蓝川先生在搜查会议上的发言。要说可以普通的从门出去所以用不着什么密室诡计,那确实是没错。但是还有一种犯人无奈必须使用密室诡计的状况。”
“无奈必须使用密室诡计的状况?”
“是的,昨天,东藏先生异常反对在宅邸内设置监视的警察。他本人虽然主张是外部犯所为,但是我觉得不如说他是已经确定这是内部犯行,想要私下里了解此事,所以才表现得像是很讨厌警方的介入。东藏可能已经知道了下一个就是自己。他可能想要抓住犯人,之后笼络他,甚至说干脆反杀之后主张自己是正当防卫,就这样把不适于公之于众的犯人埋葬在黑暗里。
“对不起,前置有点长了。总之我想说的就是,东藏先生可能并不是在睡着的时候被突然袭击,而是以万全的状态等着犯人。他藏在门后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然后袭击深夜潜入的犯人,与其争斗。
“那时,犯人所带的遥控器碰到了其中一个人的身体,于是上旋翼自己开始转动起来,争斗持续,旋转也在持续。最终地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停止了。同时,遥控器从犯人身上掉了下来,但是这个掉下的地方就有点问题,是鲫鱼鱼缸。遥控器进水,发生了故障。”
刚才看到故障的门铃,让我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原来如此,正相反啊。我们一直在想为什么犯人让馆转动了两格。但是实际上只是意外发生了转动,而后遥控器故障而无法恢复到初始位置罢了。”
“正是。这个事故是非常致命的。”
“是啊,因为不让馆转动要回到自己房间是不可能的。因为大厅里有警察。”
“是的,犯人很焦急。首先他把一缕希望寄托在坏掉的只是电池上,取出枕边的电子表里的电池,试着换掉遥控器里的,但是并不奏效。
“犯人进行了这种行为的证据就是电子表显示的时间乱七八糟。这是因为有人曾经取出电池,所以时间重置了。犯人本应重新设定好时间,但是可能在慌张之下没有注意到。为了不让外面察觉,我觉得他应该是没有开灯,在手电光下进行作业,室内应该是一片漆黑。
“接下来犯人打开了空调,想要以暖气代替吹风机,干燥遥控器内部。”
电话那头的蓝川先生笑喷出来:
“怎么了吗?”
“没啥,我想象了一下犯人把遥控器凑近送风口的画面,不知为何觉得很欢乐。”
“犯人可是很拼的哦!但是热风作战也没有产生效果。
“绝望中犯人想起来自己房间的窗户没有上锁。也就是说沿着某条路径可以返回自己房间。但是那条路径只有自己可以使用,如果不做什么手脚的话,即使通过那里回到自己房中,自己是犯人的事实也会败露。这时犯人想到的就是让现场看起来不是‘被关在现场后,从某可疑路径逃脱’,而像是‘普通的利用馆的旋转回到自己房间后,又出于什么理由让馆转动了两格’。
“脱出路线的第一步是从窗户出去。但是如果让窗户的锁就这么开着,可能就会被怀疑是不是从那里逃跑的。所以犯人在从窗户出去以后,用钓鱼线把半月锁锁上了。”
“所以指纹上才会有线的痕迹啊。”
“是的。犯人也没想到那上面竟然会留有指纹吧。花坛边有浇水用的水路,钓鱼线可能就扔在那边的排水口处理掉了。遥控器和绑在手电上的橡胶手套扔进了小河里,这是为了隐瞒遥控器掉进鱼缸坏掉了这一事实,以及让其看起来像是从窗户扔进去的。
“之后,犯人从那个可疑路径回到了自己房中。
“那是什么路径呢。比如说即使从一楼的窗户回到宅中,无论如何也是要通过大厅的。而外壁上又没有阳台或者雨水管之类可以攀爬的地方,梯子收藏在杂物间里。这样一来,只有一个办法了。”
“树,对吗。”
“是的。馆周边只有一棵树可供攀爬。也就是那个户田公平爬过的那一棵。”
“啊啊,户田啊。恩?这有点复杂啊。今天早上读报考的瞬间,那上面写得是‘因违反淫行条例而被埼玉县警察逮捕’,所以我还以为是在埼玉县北部的玉之助邸发生的事呢,不过我想错了吧。”
“是的。东藏邸建造在东京都和埼玉县的边界线上。”
因为三世先生,二胡先生,以及今天馆停下那个位置上的东藏先生的房间是位于东京都,所以是我们的辖区。
另一方面,户田公平犯下淫行的房间是位于埼玉,所以属于埼玉县警察的辖区。
不过因为玄关是在东京都,所以住址显示的是东京都。
正因为这现场是如此复杂,所以对警察来说是各种麻烦。
比如说埼玉县警察收到户田公平案的报案时,就对这是否真的是自己该管的工作有疑问。但是东藏先生让前往东藏邸出警的警察看了画有县界的东藏邸平面图以后,该警察就接受了这属于埼玉辖区的看法。仔细想想,铺在桌子上的那张平面图就是这时候用的吧。
然后三世被杀的时候,因为杀人这种重大案件不能出差错,所以警视厅·埼玉县警察双方都派出了初动调查员。因此一开始馆内的调查员数量达到了平时的两倍。可是现场所在位置立即被确定下来,埼玉县的人们就回去了。虽然是空费了许多精力,但是如果不派出初动调查员,一旦现场位于埼玉县,那么就会被追究责任,所以也是没办法的事。
“说起来,板桥区成增这地方就是县界边上啊。过了县界就是埼玉县的……什么市来着。”
“是和光市。”
我回忆起后门外电线杆上显示的地址回答说。
“户田公平所攀爬的树连接着厕所的窗户。以现在馆停下的位置来看,原来厕所所在位置现在是京小姐的房间。能回到自己房间的只有她了,也就是说,她是犯人。”
“京不是东藏的亲子(原文:実子)而是妾的孩子啊。虽然也被承认不过并没有被收养,属于非嫡子,全名京埼。逆井家的人都叫她的姓,这是在某种欺凌吗?”
“一心先生告诉了我很多事。京小姐的母亲是东藏先生的情人,一个酒吧的妈妈桑。那个人因病故去的时候,东藏先生想要收养当时2岁的京小姐,但是遭到了正妻火风水小姐的猛烈反对。虽然最终火风水小姐还是被说服了,但是含着‘绝对不承认她是家人’的意义,她坚持用姓去称呼她,并且让家人也这么做。东藏先生也因为有不伦这么个弱点在没法违逆她。一心先生自己和京关系相当好,还在自己房间和她谈过话。在那种时候他就会用名字称呼她。”
“找酒吧的妈妈桑当妾,甚至还让人家怀孕了。秃子都很色看来是真的啊。”
秃子……是在说东藏先生吧。
他的尸体上没有头发。我也没想到那头白发竟然是假发。经过询问逆井家人,火风水小姐、一心先生、京小姐、涉谷先生是知道此事的。他好像在人前总是带着那头假发。
最近才被雇佣的上木小姐似乎是被分类为“人前”,只有她没有被告知假发的事。但是天生的观察眼让她从第一天就想到了“莫非……”。让她产生怀疑的契机就是刚洗完澡头发却已经干透了那件事。
在搜查会议上,我听着鉴证结果,莫名的感叹过“啊,果然秃子的房间里一根毛发都采不到啊”。如果不是秃子,就算再怎么扫除,也不可能一根毛发也采不到。
我正关于秃顶发散思维,蓝川先生继续说:
“可是火风水这个女人也是各种有冲击性啊。最让人惊讶的就是她已经四十五岁,而且生下了一心·二胡·三世三个孩子。怎么看她也就是20来岁啊。”
“她的化妆技术很厉害的啊。能拥有自己的化妆品品牌可不是浪得虚名。同样作为女人,我很羡慕她。”
“没关系,你是童颜,所以即使45岁了也能看起来也像是20多岁。”
“过分,你说什么呢。”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可是,有这种全家参与的欺凌的话,这方面有可能成为动机啊。”
“那倒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最重要的火风水小姐没有被杀这就很奇怪了。”
“啊,也是。被杀的事三世、二胡、东藏——恩?等等。京不是有三世案的不在场证明吗。因为正在和户田进行‘淫行’。”
被戳到痛处了。
“实际上这方面我还没搞清楚……”
“户田可能是共犯。”
我回忆起5月1日我拜访户田留置的警察署时的情景。虽说是别的都道府县,不过是隔着县界的相邻地区,很近。所以13点开始和户田谈话,13点20分就能返回馆中。如果户田犯下淫行的事埼玉县北部的玉之助邸的话,从那个所辖属回来应该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恩——实际上和他谈过以后,并没有那种感觉。而且,只有自己被逮捕这再怎么说也是抽了下下签,不过是一介高中生,我不觉得他会为了恋人做到这种地步。”
“确实如此啊。”
“可能杀死三世先生的不是京小姐……但是我觉得至少杀死东藏先生的肯定是她没错的。”
“好,总之先去东藏邸,请她来协助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