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挑菜什么的是跟着随晋哥学的吗?”叶惟问。
“嗯,差不多。”
“果然是师出有名?”
“前几年他开店的时候,下了很多功夫,我耳濡目染吧。”
“你平时都是自己做饭啊?”
“有时候会,有时候懒得做。”
“你家里,都是你负责做饭吗?”叶惟犹豫了一下问。
“我一个人住,”陈思杨看了叶惟一眼,“我妈和我外婆去世以后到现在。”
那你爸呢?叶惟本想问,但是又闭了嘴。
“啊,这样。”叶惟被突然沉重的话题猛击了一下,“抱歉啊。”
“你道什么歉。”陈思杨揭过这个话题,“这样一想,都已经三四年了啊...”
陈思杨抬头看了看菜市场旁的小店屋檐一滴滴滴下的雨水,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个小水洼。
走到门口了,两人相对站着,叶惟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陈思杨,问道:“你家远吗?提得动吗?要不要我帮你提一段?”
“你...”陈思杨突然转头看叶惟,“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啊?”
“你家不是没人嘛?我买了这么多菜,你又不会做饭。”
陈思杨说完就移开了视线,就像是怕被拒绝。
这人说得简直没什么逻辑关系。
看她没有回答,陈思杨又继续说:“就当是谢谢你,额...之前的事。”
“什么事啊?”
“就那一堆。”陈思杨又转了回来,盯着她,“你就说去不去吧!”
叶惟见好就收,点头答好,还没忘噎他一句:“陈思杨,你不会是提不动,想我帮你提过去才邀请我的吧。”
“老子骑车来的。”陈思杨领着叶惟走到路边,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电动车,车上居然还有雨棚,看起来小巧得很。
陈思杨把袋子放在车上,摸出钥匙将钥匙插进电动车的锁孔,扭了一下。
“电动车!”叶惟新奇地绕车走了一圈,“骑这个需要驾照吗?”
陈思杨解释:“不需要,这个车跟骑自行车没什么区别。”
“还挺可爱的。”叶惟评价道。
陈思杨一听到这个评价急了眼:“这不是我的,曾一鸣的。”
“真的假的?”
“真的!”
陈思杨掀开坐垫,拿出一个灰不溜秋的头盔递给叶惟。
“你擦擦灰,很久没用过了。”
“你不带?”
“只有一个,平时都没人用的。”陈思杨骑上去发动车子,“我怕摔着学霸你金贵的脑袋。”
叶惟戴上头盔,站在一旁。
“上来啊。”陈思杨不解地回头看她。
叶惟跨坐上去,刚上去还没调整好姿势,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她的身体随着惯性紧紧贴上了面前少年的背脊。
这头盔露出眼睛,叶惟感觉所有的风都扑面朝她猛灌进来,吹得她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再加上她今天本来笃定不会出来多少时间,所以只穿了一件卫衣和牛仔裤。
现在被风猛地这么一吹,觉得从头到脚都冰冰凉凉的。
但是陈思杨的身体很温暖。
她一手提着那袋菜,一手拽住电动车后面的架子,想要往后面挪一下,调整一下位子。
刚用了一点力,就感觉车晃了一下。
叶惟不敢再动。
手扶得有点酸,她放开车后架,理了理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听到陈思杨在喊她。
“叶惟,你扶一下前面的袋子,感觉要倒了!”
“什么!?”叶惟听不清,她往陈思杨的脸旁凑了一下。
陈思杨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扭头过来的时候,嘴唇擦过叶惟的头发。
两个人都顿了一下,他们的距离太近了,叶惟甚至能感受到陈思杨的呼吸。
陈思杨看着眼前的少女,她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
她的眼睛实在是很漂亮,不论是第一次看见他时的惊慌失措、重逢在教室时的震惊、说坏话被抓包的难堪、道歉时的不安,往后逐渐变成的担心、关注和调侃,还是只是在单纯地看着他,都好看极了。
对话奇妙地中断了几秒。
叶惟往后退了一点,陈思杨咳了一声,再次加大音量:“我说,你扶一下前面的袋子吧。”
“我怎么扶?”
“你把手伸到我面前来!”
叶惟从陈思杨的腰旁穿过,她看不见前面,只能感受到陈思杨把袋子的提手递给她。
她胡乱地抓了两下,碰到少年的手。
陈思杨把提手塞进她的手里,赶紧又握住车把手。
叶惟就这样环住陈思杨的腰,拽着袋子。
过后半程两人都没说话,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叶惟感觉车速降了下来,陈思杨骑进小区的之前,停下来,从面前的口袋里掏出两个苹果。
“房大爷,给!”说罢,丢给了门卫室的大爷。
“嗨!摔坏了怎么办!”门卫大爷险些没接住。
陈思杨又一下子飙出去:“我的技术你还不相信吗?”
这个小区跟叶惟家的差不多,都是老小区,但是里面居然有乒乓球台和篮球场,这是叶惟没想到的。
陈思杨停下来后,叶惟从这车上跳下来,好奇地跑过去看了看篮球场。
说是篮球场,但非常简陋,那白线就像是粉笔画的一般,地上的线快要被磨得看不清。
篮球架也非常老旧,叶惟觉得随便砸几个球就会掉下铁屑,然后塌掉。
唯独球框非常新。
陈思杨停好车走过来:“不错吧,我就是看上了这个篮球场才租的这个小区。”
“租的?”叶惟睁大眼睛。
“嗯。”陈思杨不以为意,“以前住的那个房子,想留起来,就搬出来了。”
是他妈妈住过所以才想留起来?
陈思杨很快把话题拉回了篮球:“这个球框,我2个月之前换的。”
他指了指那个新球框,“上次曾一鸣他们过来打球,把框给扣掉了。”
叶惟哈哈笑:“你们扣得这么用力?”
“本来之前就摇摇欲坠的。”
“你经常下来打球吧?”
“嗯,没事就下来打一会儿。”
他们绕篮球场走了一圈,又走到乒乓球台边。
“你会打乒乓球吗?”叶惟问他。
“会,但是很久没打过,手已经生了。”陈思杨回忆了一下,“大概是初中的时候打过。”
“我小时候打得可好了!”叶惟提起这个的时候难得一见的兴奋,“我以前刚上小学的时候,还没这个台子高,但我们小区里的小孩都打不过我。”
陈思杨挑挑眉,捧场地接话:“那现在呢?”
“自从我爸妈离婚以后,就没人教我了。”叶惟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说起来也是很久没打了。”
陈思杨觉得自己不该接话。
眼前的女孩倒是一副没所谓的样子,陈思杨突然觉得他们俩其实挺像的。
不管是在死鸭子嘴硬方面还是其他什么。
“赶紧上去吧,底下挺冷的。”
陈思杨的家在3楼,不高不低。
他开锁后,两人把菜提到厨房。
“我不换鞋吗?”
“只有两双男生的,你想换就换。”
叶惟换好鞋,好奇地打量着整个屋子。
玄关的地方摆着两颗篮球,灰不溜秋的,看起来使用频率非常高的样子。
是个两居室,家具都很不算新,但是很干净。
“我可以到处看看吗?”叶惟朝已经进了厨房的陈思杨喊。
“看。”陈思杨在厨房理菜,声音混合着水声传来。
客厅最格格不入的就是电视机,它和底下篮球架的框一样崭新,一看就不属于这里。
茶几底下有一大堆游戏卡带,叶惟估摸着着电视的真实用途其实是打游戏。
两个房间中一个连床都没有铺,想必是客房。
剩下那个就是陈思杨的房间了。
叶惟以为大多数男生的房间会不太干净,但陈思杨的的房间出人意料的整洁。
他的书桌倒是和课桌一样干净,只有台看起来很贵的电脑。
书桌的最后一个抽屉夹着一张纸,只有半截在外面,就跟被腰斩了似的。
叶惟打开抽屉想把那张纸塞进去,无意中看到那是一张成绩单。
“外国语实验中学初二上期月考2班班级排名”
陈思杨初中居然是外国语实验的?
叶惟稍微有点惊讶。
外实是他们本地很好的一所私立初中。他们从初中就开始上三节晚自习,抓的非常紧。
她看了看陈思杨的成绩单,发现他居然和一个女生并列第一,排在年级前十。
尤其亮眼的是他的数学成绩,满分。
这个总分和她初中也差不多。
所以陈思杨为什么会去十七中?就算初三一年不学习,也应该不会差到这个地步才对。
是因为他妈妈的事吗?叶惟想起陈思杨说他妈妈去世三四年,推算起来好像刚好就是初二。
她想起陈思杨之前说的“你以为十七中都是些什么人”,又想起那张他排倒数第一的那张成绩单,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叶惟把成绩单放回原位,转身看他的书柜。
书柜里三分之二的面积摆着杂书,天文地理科幻小说,剩下的地方堆了一些教材。
玻璃后面还有一张合影。
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抱着一个大概7、8岁的小男孩。
女人看起来很年轻,30岁出头,在那个没有美颜相机的年代,也能看出皮肤清透,笑容恬静又温柔。
与女人的笑容不同,小男孩对着镜头撅着嘴,很不高兴地样子。
看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北京的□□。
是陈思杨的妈妈吧?叶惟忍不住隔着玻璃点了点她的脸。
“我妈,漂亮吧?”陈思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斜靠在门框上对她说。
作者有话要说:写内容提要的时候发现他们俩老是吃饭...果然人最重要的是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