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憾的是他们现在中间隔着2米，没办法给他。
而且陈思杨应该不会乐意带吧。
正想着，王翰林突然推着自行车在她面前路过，还朝她和张婕婕小弧度地挥了挥手。
叶惟小声喊住他。
接着从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让他帮忙递给陈思杨。
不止是王翰林，连张婕婕都看了叶惟一眼。
王翰林深深地对叶惟感到佩服。
瞥了一旁正和另一个老师谈笑风生邓丽，朝斜对面的陈思杨走去。然后一把把东西丢给了陈思杨，转身就跑。
陈思杨估计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交头接耳，有预先的准备。
那片粉白轻飘飘的，他眼疾手快地捞了一下才接到。
展开一看，居然是口罩。
叶惟忍着笑，低下头，没看陈思杨的表情。
余光中注意到陈思杨在看她，然后把口罩放进了校服外套口袋。
果然没戴。
后半程执勤，叶惟感觉陈思杨一直在瞪她。
不过，她也只是偶尔回他一个眼神，一副无辜的“我只是想帮你啊”的表情。
七点二十五高峰期以后，进校的学生明显少了起来。
大家把绶带取下来，交给门卫，三三两两地往教室走去。
邓丽说她有事去教务处一趟，让他们赶紧回教室早读。
张婕婕走到叶惟旁边时，叶惟下意识回头找了找陈思杨。
他早不见了踪影。
她心里划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
他们之间总是这样，没有后续。
这种情绪在她晚上和王翰林执勤的时候也依然像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气，莫名的心情低落。
他们难得不用上晚自习，挨个的跑高一到高三教学楼、操场和小树林，主要是查抽烟和谈恋爱。
其实大都是走个过场。一中的校规校纪非常严格的，很少有人明目张胆的违纪。
只是叶惟和王翰林两人前期太悠哉，边走边聊天，到后面时间明显不够了。
他们需要在第三节晚自习上课前把结果报给风纪老师，还有半小时就要下课了的时候，还剩下一栋教学楼和操场没去。
因为抽烟的几乎都是男生，于是王翰林和叶惟决定，由王翰林去查高三教学楼，叶惟去操场走一圈，第二节课下课后在教学楼下集合。
叶惟觉得有些渴，她去小卖部买了一瓶草莓牛奶，边喝边悠闲地逛操场，当是散步。
操场上自是没什么人，谁也不会选在这样空旷显眼的地方违纪。
但小树林叶惟又不太想去。
如果真的有情侣，她也不愿意去做恶人。
她咬着吸管，正准备在小树林周围转一圈就离开，突然捕捉到树林中一点火光。
树林里面抽烟？这不太好吧？要是燃起来了怎么办？
叶惟试探着往里面走了几步。
她本打算在几步之外喊一句“同学要抽去其他地方抽，别在林子里抽”，那身影好似听见了她脚踩在树叶上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男生全身影影绰绰地沐浴在月光下，他右手夹着烟。明明暗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陈...陈思杨？”
叶惟不确定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认错人了。”男生也用同样轻的声音答了一声。
叶惟撇撇嘴，朝他走近两步，男生也站在原地没动，让她看清他的脸。
叶惟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人乖乖地等她走到面前做什么？不会不知道她是来抓违纪的吧？
“你在抽烟吗？”
“没有。”陈思杨说完，拿到嘴边吸了一口，吐出烟雾。
叶惟再一次感到好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
也是，她在问废话。
“太明目张胆了吧？”
陈思杨看到她的笑容，瞥了她一眼，又用食指抖了抖烟灰：“你不是说不会告老师吗？”
“嗯。”叶惟从善如流地答应着，“我没有铁面无私到扣自己班的分。”
她在陈思杨身旁蹲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特别安静。整个林子里只有风偶尔经过，带着叶子沙沙的声音。
叶惟问：“你心情不好呀？”
陈思杨反问：“为什么？”
叶惟腿蹲地有点麻，她干脆找了颗树靠着坐下来。
“直觉吧。”
陈思杨没回答，叶惟就一直叨叨。
倒也不是说给他听，只是随便想到什么就脱口而出了。
“月亮好亮啊。”
“晚自习还有一会就下课了。”
“要不我请你吃夜宵吧？上次那家的酒酿圆子真的特别好吃。”
“你好吵。”陈思杨又吸了一口，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叶惟解释：“你不喜欢别人在你不开心的时候说话吗？我可喜欢了。”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聒噪，”陈思杨低头看了叶惟一眼，“明明不久前看到我还是扭头就跑。是什么让你现在这么...”
他没找着形容词。
“你很希望别人怕你吗？这是有关于什么校霸的威望吗？”叶惟好奇。
“我不是校霸。”陈思杨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他嘴角抽搐了一下。
叶惟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话马上就要落到地上，叶惟朝陈思杨伸出手。
“你还有吗？给我也来一口。”
陈思杨睁大眼睛，把手举高，就像是怕她站起来抢一样。
尽管她站起来也只到他的下巴。
“你发什么疯？”
“不是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抽烟缓解吗？我心情也不好，也想试试。”
叶惟一副不依不饶地样子。
陈思杨看着面前的少女，仰着头，朝他伸出手，眼睛在黑暗中也显得晶亮。
不然怎么说“月光如水”呢，这月色像是给她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光，看起来就像是细碎的珍珠粉末洒在了她周身。
她挺瘦，但是莫名他很想用“圆润”这个词来形容她，可能是因为皮肤好。
她只有下半张脸沐浴在月光下，他能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嘴角。
声音玩味又平静，但神情不像开玩笑。
陈思杨也蹲下，吸了最后一口，把烟在一片枯叶上戳灭。
“想都别想。”他说着话，烟雾丝丝缕缕地飘了一些出来，被叶惟闻见。
“心情不好就去写题，或者多喝点你的牛奶。”
叶惟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见一束手电筒的强光从远处照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几棵树上。
她站起来拽住陈思杨的手就跑，还没忘拿手边的记分册。
来巡查的保安或是教导主任显然误会了他们是偷偷摸摸的小情侣，立刻朝他们追了过来。
“哎！那边的！跑什么呢！”
叶惟本就对体育非常不擅长，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陈思杨居然还有空闲在她耳边开玩笑。
“这可怎么办，咱们学校抓谈恋爱可是抓的很严的。”
叶惟瞪了他一眼，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他带着她跑。
手腕被比自己体温高些的肌肤触碰着，叶惟又看到了他手上的新伤口。
每次都是在右手。上次的伤口还有浅浅的伤痕，这新的又添上去了。
大概是运气足够好，下课铃在他们跑到操场的时候响了。
许多的学生涌出来，而叶惟和陈思杨也毫无痕迹地融入其中。
叶惟在楼下碰到了还在等他一起去交执勤单的王翰林。
王翰林的目光看到陈思杨拉着叶惟的手腕时，眼睛瞪的像铜铃，连说了三个“你们”。
叶惟从陈思杨的手下挣脱，拽住王翰林的胳膊，强行拉住他朝后勤处走。
她回头向陈思杨一点头，当作告别。
陈思杨挑挑眉，看了一眼她拉住王翰林的手，也转身朝反方向走了。
怎么在人前人后对他的态度不怎么一样啊。
王翰林和叶惟快步向后勤处走着。
“你这不得...解释说明一下？”王翰林还沉浸在震惊中，“今早上也是，神神秘秘地当众传递信物。”
“什么信物啊，陈思杨感冒了，我把口罩给他。”
“真的？那刚刚呢？别说是他感冒了，拉着你跑步锻炼啊。”
叶惟想了一会，还是没有把陈思杨的事情告诉王翰林。
也不是不信任他，这解释起来很麻烦。
而且万一他哪次不小心在邓丽面前说漏嘴了呢。
“我抓到他在外面没上晚自习，拉他回教室的路上遇到保安，差点被抓住。”
“就这样？”
“嗯。”
还是让这件事成为他们的秘密吧。
秘密。
叶惟想，她居然又多了一个关于陈思杨的秘密。
晚上，叶惟推着自行车到教师车棚等着李雪华一起回家。
李雪华和她聊起最近的学习和生活。大多数时候是她在说，叶惟时不时地应两句。
她们走到常走的分岔路口时，李雪华突然想起要去超市采购一点生活用品。
于是两人又绕了点远路，去一个品类齐全的大型超市买。
九点多不算早也不算晚，街角停着一辆警察的执勤车辆，路上行人不少，但是小店有些已经关了。
那个超市离叶惟“随心早餐”的店不远，她骑着车，跟在李雪华后面，隔着一段距离。过街的时候正好赶上红灯，被拦在了路的另一边。
她看着李雪华已经过了街，发现她没跟上，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
这个红灯长的要命，叶惟每次经过的时候都生怕赶上。
她像往常等待的时候一样四处看着，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子眉飞色舞地在和旁边的男孩子分享手机上看到的趣事。
看着她的笑容，叶惟莫名有点羡慕。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耳朵在喧嚣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陈思杨，你他妈的倒是...”
那个声音遥遥的，好像离自己很远，但是又振得她耳朵发疼。
她立刻转过头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