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底考的成绩很快出来了。
叶惟和王翰林依然稳定在年级前50，班级前三。
叶惟从来没有考进过前20，她的成绩稳定的要命，在20-50之间徘徊。
她这次考了34，王翰林排19。
按照前几年的情况来看，一中的年级前100有望上国内的985大学，前十几名有往冲击清北。
大概考清北的人确实需要一点天赋或者是超越常人的努力。
叶惟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天赋，也不是很想再进一步，保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再说，保持现状其实也已经很难了。
她向来随遇而安，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必须要得到的。恰巧跟她妈妈对她的期望相反。
可是这种没上进心的心态不能在老师和同学面前表现出来。
老师会觉得你心态出现了问题，同学大概会觉得你有点凡尔赛。
但叶惟只想要一张过得去的、去哪里都好的录取通知书。
学校和专业都不重要，只要不在本省，不是英语专业。
王翰林有很明确的目标，是全国最好的医学院，所以他也比叶惟努力。
最让人震惊地是陈思杨，虽然叶惟在种种猜测中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陈思杨的成绩时还是让人目瞪口呆。
陈思杨的名字在成绩单的末尾，准确地说是最后一名。
尖子班嘛，最后一名很正常。
叶惟继续看他的单科成绩和排名。
“语文：84 数学：89 英语：72 理综：146 排名：1185”
倒数第二名在年级排432。高二年级一共有1300多名学生。
具体人数叶惟不清楚，但是陈思杨这个成绩，在平行班大概也是吊车尾的水平。
陈思杨在她看到成绩之前就被叫去办公室了，叶惟甚至能想象到邓丽的表情。
“陈思杨完了，他肯定要被邓班骂死。”张婕婕也看到了，她张口结舌，“我虽然想到不会太好，也没想到这么...”
我也是。叶惟在心里补充。
“咱班的平均分差不多要被拉下去5分，邓班肯定会疯。”前桌的一个女生也转过来补充。
她正想着要不要去办公室假装问问题听一下情况，就看到陈思杨和邓丽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邓丽的表情看不出喜怒。陈思杨还是跟之前一样，走在邓丽后面，一副不在意的表情。
铃声还没打响，邓丽就招呼人回了座位。后来回来的人看到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火速遛回了座位。
邓丽拿出成绩单拍在桌子上：“摸底考试成绩出了，你们都已经看过了吧？”
“看过了。”“没有。”
大家陆陆续续拖着声音回答。
“没看过的要不要我现在念给你们听啊？”
这下没人敢接话。
“这次摸底考试，我们班考得不算理想哈。年级前50全班只有7个人，前100，18个。”
“而且这次考试有的同学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邓丽说着，看了这边一眼。
“上学期期末的时候我们班前100有接近30个人，后面的话我就不想说了。”
“这次考试就是给你们提醒了，暑假哪些人用了功哪些人书都没摸过一目了然。接下来我会找人分别谈话。”
班里响起了一片嘘声。
“把卷子拿出来，我开始评讲。”
叶惟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从卷子夹里拿出了试卷。
她这次的数学考得也不算好，很多不该丢的分丢了。
邓丽转过头去写板书的间隙，叶惟感觉自己的后背被戳了一下。
很轻，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陈思杨不小心碰到的。
回过头去有点自作多情，因为陈思杨也不经常找她，所以叶惟没动。
过了几秒，又被戳了一下。
叶惟把身体向后靠，等着陈思杨说话。
“能把你的卷子给我看一下吗，我的找不到了。”
气息喷在她的耳廓，有点痒，叶惟忍不住动了一下肩膀。
她想到他没有同桌，就把自己的卷子递给了他，自己打算和张婕婕一起看。
陈思杨接过卷子，继续态度良好地发问：“我要做笔记吗？”
叶惟想起陈思杨堪堪及格的数学成绩，有点想拒绝。
但是她觉得自己如果说“不用”的话，好像会打击到他的自信心。
于是叶惟半偏过头，艰难地回复：“好，你写吧。”
虽然陈思杨说了帮她写，但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和一丝丝不信任，叶惟还是拿出了错题本，认真地做笔记，跟着老师验算。
张婕婕用手捂住嘴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叶惟说：“他居然要看卷子！”
叶惟回答：“可能是刚刚才被骂了，不能太明目张胆。”
张婕婕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两节连堂的数学课，刚好评讲完，叶惟觉得自己基本上都听懂了，心里感觉略微轻松了一点。
陈思杨适时在后排递上卷子，道了句谢。
叶惟接过，略微扫了一眼，陈思杨果然只做了前几道选择题的笔记。
幸好自己做了笔记，她就知道这人不可靠！
她转头问他：“你要不要复印一张，这样方便以后重新看。”
陈思杨刚摇了摇头，还没说话，叶惟就听到邓丽在叫她的名字。
她答应了一声，连忙走过去。
“来，拿上卷子，跟我去办公室一趟。”
教师办公室里人很多，成绩刚刚出来，到处都是问问题的学生和找人谈话的老师。
邓丽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在茶杯里续了水，问了一个叶惟最讨厌的、极其开放性的问题：“这次考试感觉怎么样？”
她想了想自己的成绩，开口欲抑先扬。
“嗯，我这次发挥还算比较稳定，暑假也有温习之前的内容，所以感觉还不错。”
说完，开始自我检讨：“就是这次数学没考好。”
“你成绩确实很稳定，你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但是稳中有进才是我们现在要追求的是不是？”
叶惟在心里再次叹了口气，但是不能表现出来。她点点头，做出虚心求教地表情。
邓丽拿过她的卷子：“你每次的语文英语成绩我就不说了，都是在年级上名列前茅，特别是英语，这次是考的146吧，又是年级第一。”
“嗯嗯，英语的话我妈妈确实抓的比较紧。”
“那你数学也得抓紧才行，你这次数学才120多，我看了一下全年级拉通排名的表，前100名的数学几乎没有比你更低的了。你想想，要是你数学再多个十分，进前20就很有希望了。前几十名分咬得多紧你自己也清楚。”
“您说得对，我以后会花更多时间在数学上的。”
“我是这样想的，我会叫几个数学薄弱一点的同学，以后每周周五或者周六放学的时候给你们集中辅导两个小时，从下个星期开始。你愿意留一下吗？”
数学薄弱的？叶惟想起那张明晃晃的成绩单，嘴比脑子快，她下意识地问邓丽：“没及格也能来吗？”
“没及格？”
“啊，我是说像...成绩倒数的也能来吗？”
“谁？”
“陈...陈思杨那种？”
“陈思杨？”邓丽听到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犯难：“他...我没问过。”
叶惟想起陈思杨他借卷子的行为，觉得陈思杨不是那么不学无术。
“老师，我觉得陈思杨还挺好学的其实，他之前还问过我好多次数学题呢。”
“是吗？”邓丽疑惑地反问，“我刚刚叫他过来，他还左耳进右耳出的样子。天天出去打球，一看就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
“上节课他还...”叶惟指指自己的卷子，突然想起邓丽最讨厌没有收拾的学生。为了不再次拉低陈思杨在邓丽这的印象分，赶紧急刹车，讪讪地闭嘴。
“还什么？”
“嗯。问了我很多问题。”
邓丽没说话，她低头看叶惟的卷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叶惟也不敢说话了，她有点尴尬地捏了捏拳头，为自己的发言捏了一把汗。
她从没在老师面前替谁说过好话。
叶惟一直觉得虽然邓丽严厉，但是容易心软，比李雪华好说话。
她知道邓丽虽然看起来在在看她卷子，但实际上是在想她之前说的话。
可惜邓丽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她开始分析叶惟的试卷错题。
“这是你自己写的笔记？这字不像你啊。”
“不是，嗯，是我之前拿卷子去请教了一个其它班的同学，他给我写的。”
叶惟感觉自己现在特别憋屈，撒了一个谎后面果然就会跟着一个谎。她现在只希望这个“其他班的同学”不要出什么差错。
“他这道题的解法还挺特别。”
邓丽指指卷子上一道选择题。
“这个方法高中不会讲，是竞赛的内容。解题准确性很高，但是应用范围很窄，就没有纳入大纲。”
邓丽简单地跟叶惟说明了一下，然后开始分析她其它错题。
整个后半程叶惟有点恍神，她一直在回想邓丽之前的话。
竞赛的内容？怎么会？
邓丽不知道是陈思杨写的，所以随口给了句夸奖。
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那不是什么其它班的同学，是数学考了89的、他们班倒数第一写的。
...
课间不长，邓丽很快放叶惟回去了。
她把卷子还给叶惟的时候，又把话题接回了之前：“你好好想想我之前说的，想过来就直接周五到办公室找我就行，不强制规定每周都来，你要是觉得当周掌握得不错，不来也行。”
“下节课喊李鑫来我办公室一下，我让他准备一下执勤的事。”
叮嘱完这些，邓丽停了一下：“至于陈思杨，你告诉他一声吧，如果他想来，也可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