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花霖霖半卧在病床上,认真地捧着一本书。那次的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说她过不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门“咿——”的一声被推开一线。
“谁?”花霖霖放下书本,警觉地直起身子向门口张望。只见一个装满水果的篮子从门缝间伸了进来,跟着是一张清秀的脸庞,笑眯眯地望向她。
“每文,是你啊!”她高兴地叫道,一边看似随意地将书塞进了枕头底下。
“今天气色不错呀!看,我带来了你爱吃的水果。”姜每文笑着将果篮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从中取出一个芒果仔细地剥起来。
“有你这样天天来看我,不好也得好起来呀!”
“哦,是吗?我有那么大魔力?”姜每文温柔的目光在她娇俏的脸上一转,随即又回到手中的芒果上。
“那倒不是,只因我若不快点好,岂不得天天吃一大篮子水果,总有一天吃到拉肚子!”说罢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好啊你!有得吃还不满意。”姜每文笑骂着将剥好的芒果塞进她口中,“来,小硕鼠,快张嘴。”
说归说,有如此的福享总不是坏事。花霖霖乖乖地张开嘴,大大咬了一口。顿时汁水横溢,满颊生香,一张俏脸上不由得荡漾起幸福的笑容。
“对了,有件事问你。”
花霖霖满口果肉张不开嘴,便挺了挺身子,示意姜每文快说。
“你为什么去墓地给黎书泽送苏沁的结婚喜柬?”
“唔……什么?”花霖霖费力咽下口中的水果,“我给黎书泽送喜柬?没毛病吧你!”说着露出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
“你没有?”姜每文不禁一愣。
“当然没有,好好的,我怎么会去给他送喜柬,又不是苏沁。”
“苏沁?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经她一语点醒,姜每文顿时明白过来。去的墓地是苏沁,她心里多少还爱着黎书泽,想去亲自告诉他自己的喜讯。只是那天在路口,花霖霖失神的样子看上去像极了苏沁,加之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太多,以至那个墓地管理员将两人给弄混了。此时一想通,不禁哑然失笑起来。
“有没有纸巾?快,汁水都流下来了!”花霖霖半仰起头,摇着双手直嚷嚷。显然那一大口水果并不甘心就这样落入她的肚里。
姜每文回过神来,忙取过纸巾,替她拭去嘴角残留的汁渍。花霖霖待他擦拭完,如小猫咪般伸出舌头上下左右灵巧地舔了一圈。如此俏皮可爱的模样,瞧着竟不觉有些恍惚出神。
“怎么啦?这样瞧着我。”花霖霖低头左右打量了一番,看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不妥。
姜每文脸上一红,不由得低下头来,撤回的目光恰巧落到枕头底下的一页书角。
“咦?你也爱看侦探小说?”他随手将书抽出来,看着封面问道。
花霖霖见藏书被发现,顿时涨红了脸讪讪道:“嗯……这个嘛——闲来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哦?”姜每文抚摸着光滑平整的封面,“那又何必一见我就慌慌张张藏起来呢?”
“没,没有啊!谁看见啦?”她即刻狡辩,但脸色却越发红起来,在阳光下更是娇艳无限。
“你竖着枕头,半坐在床上,可见本是在看书。你手边就是柜子,上面没放什么东西,若非成心不想让我看见,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塞在枕头底下?再不济往床上一扔也行啊!”
“那,那是因为,因为……”花霖霖长大了口想要解释,谁知平日里机巧百变,此时偏偏虽急却不能生智,只急得两只眼珠子乱转,就是想不出半条理由。心下不由暗暗责怪手术质量太差,竟留下了后遗症,影响了智力。
姜每文翻了翻手中崭新的书本,那是《福尔摩斯探案集》第一卷,收录了《血字的研究》等三个故事。刚开始看侦探小说的人大多会从这几个经典故事着手,花霖霖显然才看不久,第七页上还有折过的痕迹。他脑子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是谁给你买的?”
花霖霖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别人给我买的?”说完暗暗吐了吐舌头,差点说出那人的名字。
姜每文对她看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欧阳文佩?”
“啊!”她瞪大眼睛叫出声来,“你怎么知道?”
姜每文见猜想得到证实,舒了口气道:“还记得那次从墓地回来时,她说你要她帮忙找的东西买到了,当时我就奇怪你到底要她找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她是文学社社长,自然是要她替你找些侦探小说来增长破案经验。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他顿了一顿,好似又想起了什么,“难怪那时欧阳文佩神情怪怪的,肯定是以为你和我之间……”他突然不怀好意地扬了扬嘴角,没有说下去,抬手将书交还给她。
花霖霖接过书,不知怎么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难过起来:“真想不到,这一切竟会是她干的。”
“别再怪她了,她同样是受害者。”
“嗯,我知道,可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们说她想杀我。”
姜每文认真地望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或许她有想过,但她毕竟没有那么做。”
花霖霖不由打了个寒噤:“她……她真的想要杀我?”
姜每文温柔地撩开她额前贴着的秀发:“我只知道她在下手的那一刻停了下来,因为她想起了你的笑脸。我想,打心底里,她也一定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那正是她一生最想得到的东西,无忧无虑地,开开心心地生活着。”轻柔的手指慢慢下滑,捧起她娇美的脸庞,“别忘了,你是一只快乐的铃铛,能发出世上最动听的声音。我们都希望这只快乐的铃铛能快快健康起来,永远那么开心地在风中欢畅。”
花霖霖沉默许久,眼神深情地凝视着他:“每文,告诉我,手术时你有多担心我?”
姜每文怔了怔,慢慢起身来到窗前。外面依旧是蔚蓝的天空与金黄色的草坪,一望无垠,空气格外清爽。不知怎么的,那天和欧阳文佩的谈话忽然又回到耳边。
“我不知还该说什么,或许——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并不算迟。若你真想为她做些什么,那就祈祷吧,求上天保佑她三天后的手术能够顺利。”
“我从来都没有担心过。”他忽然开口,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遥望天际,“因为我知道,有一个人在为你做着祈祷。”他回过身来,面对一脸惊愕的花霖霖,“从今以后,她会在天边凝望着你,永远守护着这只世间最快乐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