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毛毛细雨,淅淅沥沥飘舞在整条街。
静谧的灯光下男孩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咚——咚咚——”几下轻微的敲门声,带着微微的犹豫。男孩略一迟疑,起身下床。
门外,女孩垂首而立,一言不发,双手与小腹间夹着柔软蓬松的枕头。疏淡的灯光越过男孩的背脊照向面前的过道,照着女孩俏皮的短发和宽松的睡衣。男孩将目光移向她身后,另一边的卧室门敞开着。
“今晚,一起睡吧。”男孩瞧着她说,声音轻柔自然,好似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女孩犹豫着,藏在阴影中的脸垂得更低。
男孩耐心等待回应。许久,女孩忽然用力摇了摇头,双手紧紧抓住枕头边缘。好似下了很大决心,又像是在为自己鲁莽的举动道歉。
“哦,是嘛。”男孩轻声说道,语气透着微微失望,随即勉强一笑,“真是的,我在说什么呢!那么,晚安。”他礼貌地后退一步转过身去,难掩心中淡淡的惆怅。
正在此时,背后忽然伸过两只手,轻轻地,但却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跟着一个柔软温暖的身体贴了上来。男孩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她光滑的面颊贴着自己宽广的脊背,也能感觉到她怦怦的心跳与微微的颤抖。
“对不起……”女孩轻嘤一声,“我——骗你的。”声音虽轻,却是鼓足了极大勇气才说出口的。
男孩一怔,随即转过身来抱住她的双肩:“傻瓜。”他微笑着轻声说道,怜惜地抚摸着她柔顺的短发,“最后一次机会,今晚一起睡吧。”说完轻轻搂住她,“这次可不许你再摇头。”
“啪”的一声,区楚环过来关掉电视:“时间不早了,快点睡吧!整天看日剧,都不累啊?”
“感人嘛!”好好的气氛突遭破坏,苏沁满心不悦,替心爱的日剧说话,“哪像你,整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一点情调都没有。”
“好好……不过再有情调也得休息啊!反正从头到尾你都买回来了,明天再看也不迟。”
苏沁不满地抱着垫子起身,瞥了一眼丈夫,口中喃喃:“正看到紧要关头……”
话音落在区楚环耳中,只见他咧嘴轻笑一声,回望娇妻:“什么紧要关头,我可只听见他们说要睡觉喽!难道你想要看……”说罢嘴角一扬,两条眉毛一高一低,露出一副邪邪的表情。
大大的垫子立刻夹杂着风声扑面而来。区楚环身手敏捷,侧头让过,反上前一步将苏沁抱入怀里,模仿片中人嬉笑道:“你若那么喜欢睡觉,今晚就一起睡吧!”说罢紧了紧手臂,“这次可不许你再摇头。”
苏沁啐了他一口:“鬼才要和你一起睡!”一边说还一边挣扎,头摇得似拨浪鼓。
区楚环任由她在怀里撒娇,忽然一用劲儿将她横身抱起:“唉!既然你自认是鬼,那我只好舍命来一段‘人鬼情未了’了。”
一番搏斗,苏沁早已娇喘连连,索性倒在他怀里装死。区楚环将她放倒在床上,哪料到本已瘫软的她竟一跃而起,扯开他睡袍前襟张口就咬,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区楚环猝不及防,想要躲避哪还来得及,当下大吃一惊。可正当触及丈夫胸前的一刹那,苏沁那张嘴却硬生生顿住。
明亮的灯光下,丈夫结实的胸膛竟赫然留有一排清晰的齿痕。苏沁几乎疑心是自己看错了,定睛又看两眼,小小的齿印间仿佛还留有淡淡的余香。苏沁顿感天旋地转,几乎看到一个有着细碎牙齿的女孩倒在丈夫怀里的情景。
花霖霖的告诫不失时机地回到脑中,丈夫近来的繁忙,医学院的女生,连续几天没回家……她本能地感到不对,可她越不敢往坏处想,脑子就越是往那方面转,管都管不住。
区楚环察觉妻子神情有异,低头一看,立时明白过来,连忙拉好衣襟支吾道:“哦……是上星期实验时弄伤的,没什么要紧。广口瓶突然碎了飞出来,幸好没打在脸上。只是伤口有些滑稽,看起来好像……呃……牙齿印。别担心,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
苏沁静静听着,区楚环越是满不在乎地解释,她越是觉得可疑。她望着丈夫尽力表现出平静:“嗯,没事就好,以后当心些。”
区楚环暗吁了一口气,连忙答应:“是,以后一定小心。”说着朝妻子额头吻去。苏沁没来由地生起一股厌恶,她一下子扭过头去,拉起被子盖在身上:“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区楚环低垂的头在空中僵硬了片刻。他能感觉出妻子的变化,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两人这样沉默地对峙着。过了半晌,区楚环轻轻伸出手去,“咔嗒”一声拉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