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个时辰,陈志宁将地上的碎石废渣全部清理干净。他站在一道巨大的沟壑旁边,原本这道沟壑是被碎石掩埋的。
沟壑贯穿了整个遗迹,甚至整个遗迹还无法容纳下这一道“沟壑”,两边各自延伸出去被周围的土石掩埋了。
露在遗迹中的这一段十分清晰,青铜战兽正在这一道痕迹上,陈志宁毫不怀疑,青铜战兽埋起来的部分上,必定有这样一道痕迹。
而那座宝库比较幸运,恰好避开了沟壑。
“这是……”陈志宁感觉口舌干:“一道刀痕!”
当年那一战之中,不知道是何样的存在,凌空一刀在地面上留下了这样一道巨大的刀痕,那恐怖的青铜战兽,当是被这一刀斩落!
显而易见的是,青铜战兽只不过是被这一刀“波及”——堂堂天境战力,竟然毁在了余波之下!
这一刀的对手到底是谁?又该是怎样强大的存在?
如果这一刀直奔那头青铜战兽而去,毫无疑问一刀两断,陈志宁进入这里看到的,应该是两半破碎的青铜战兽。
而刚才陈志宁有所察觉,用灵觉一扫,顿时感应到了这道刀痕,过去了万年岁月,沉淀在刀痕上的杀气早已散逸干净,但是刀痕仍旧保留了大部分那一道的“刀意”。
陈志宁便是接触到了一丝刀意,立刻如坠冰窟,整个人都被这股强大恐怖的刀意“锁定”,一时间竟是动弹不得。
“这一刀,恐怕已经近乎于大道天理,甚至已经暗含大道天理了!”
他将整个刀痕清理出来,越感觉到当年这一刀的恐怖。他怀着一种崇敬的心情,在刀痕旁盘膝坐下,细细体悟。
“这一刀,有七成的可能是当年太祖出,可惜啊,太祖一世英雄,后代确实如此不堪!”
这一参悟,便忘记了时间,陈志宁猛然醒悟过来的时候有些慌,因为他想起来还有天境牌局。自己要是错过了,垒石老人和冷八极可能不会多说什么,但空九天和道无涯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他急忙出来,看了看天色还好只是下午,天境牌局一般是晚上。
他洗漱一番,而后出门去满城转了一圈,买了些东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赶往垒石老人家中。
……
“嗯,这个酥菱角味道不错。”
“八果瓤也挺好吃,你小子倒是有心,我们几个帮你去站台也算是值得。”
“那块油糖果是我的,空九天你给我放下!”
几个老家伙在一起没有了什么拘束,自然随便起来,胡乱开玩笑吵闹。陈志宁白天去京师各处买了很多修真点心。
还得感谢宝琳儿,因为小吃丫的存在,陈志宁和应元宿对这些好吃的修真零嘴儿都很留心,京师内哪些好吃那些不好吃了如指掌。
他准备的这些点心,果然收到了天境们的好评,一吃起来就停不住嘴。
陈志宁笑眯眯的在一旁享受着天境的夸奖,却没想到平日里一身和气的垒石老人吼了空九天一句之后,空九天居然置若罔闻,仍旧“小手一抄”将最后一块油糖果抓在了手里。
垒石老人“愤然出手”,两大天境强者你来我往,看似轻松却暗含玄妙的在极小的空间内以各种变化争夺了一番!
陈志宁原本只是觉得好笑,但是看了一眼之后,却整个人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天境已经触摸到了大道天理,他们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暗合这种“道理”,但日常行为浑然天成,仿佛融入了整个世界之中,因而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有什么奇异。
而他们正常出手的话,又因为力量等级太高,明明知道强大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观摩进而学习的。
但这种玩笑一般的出手,却恰恰适合陈志宁观摩——这也是因为陈志宁已经迈入绝境,如果他还只是玄境,便是这种出手,也只会看到一片模糊的掌影,根本不会有什么收获。
他昨晚参悟了一夜的刀痕,苦恼指之处便在于刀痕太过强大,以他现在的水准这样“盲人摸象”的参悟收获少的可怜。
而垒石老人和空九天这样一次出手,恰到好处的帮助他搭起了一道“梯子”,弥补了从绝境到大道天理之间的一段空白。
这种弥补,只能算是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但毕竟能够通过去。
陈志宁一时间看的如痴如醉,可是偏偏在他最“享受”的时候,两位天境戛然而止,陈志宁像是猛地被人从温泉踹了出来,顿时一个哆嗦。
冷八极四人含笑看着他,道无涯哈哈一笑问道:“上一个记录是几次?”
空九天淡淡道:“九次。好像是你重孙辈的一个小子,资质很不错,但也是伺候了咱们的牌局九次,才能够从咱们的行为之中有所感悟。”
垒石老人笑道:“朝东流这个老家伙,自己修炼不成,整天就会耍弄一些朝堂阴谋,不过倒是有一双好眼睛,找了一个好学生。”
陈志宁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冷八极说道:“过犹不及,以你现在的境界,不能再看下去了,否则迷失其中必伤根基。”
垒石老人苦笑道:“本是我们玩闹,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这么快就从我们的行为之中得到感悟,差点害了你,还好老冷现的早,及时制止了我们。”
陈志宁此时正色,整理了衣衫,郑重其事的俯身一拜:“感谢诸位!小子已有老师,但极为传道之恩不亚于老师,必定铭记五内,永不敢忘!”
他还不好说以师礼相待,那样的话有些“高攀”的嫌疑,但陈志宁自己心中却是这么想的。
对于大道天理的理解,堪比一部一流功法了,这恩德不浅!
而四人的牌局找个伺候的人,果然也不是随意而为,看上去更像是四人联手,想要给太炎洒下一些“火种”。
垒石老人四位坦然受了,彼此暗中相视,各自点头,这小子本心仁厚,不亏的一番栽培。
陈志宁之后一直小心伺候,同时心中不断回忆刚才的感悟,和昨晚参悟刀痕的心得互相印证颇有收获。
他恨不得现在就拔出一柄刀来验证自己的收获,但仍旧忍耐,一直伺候四人结束,算账之后听他们吵吵嚷嚷一番,这才告辞离去。
……
轰!
火焰猛的腾起,一道灵泉自虚无之中喷来,淬炼法宝铮铮有声。
陈志宁灵焰一收,一柄沉重的宝刀落下来,被他一把抓在了手中。
这是他临时炼制的六阶法宝,没有过多的阵法,不附加什么特殊能力,只有一点:坚固沉重!
这是陈志宁用来练习的宝刀,他对于那一道刀痕还在不断领悟,要在一次次地练习之中验证自己的所得。
四十七号院之中没有专门演武的场所,他提了宝刀直奔战歌堂而去。
燕子霄正要出去办事,远远看见陈志宁,连忙一抬手想要打个招呼,却不料陈志宁一身杀气扑面而来,两眼血红,手提一柄大刀!
燕子霄一缩脖子,到了嘴边的招呼咽了回去:“这家伙干什么呢?一副与人拼命的架势,好生怕怕……”
上舍生有专门的战歌堂通道,陈志宁直入其中,开了一间今战堂,独自立于其中,面前是一片虚无,空旷无边。
他可以在这里尽情施展,这种战场是专门给人实验法术威力的,可以清晰的看到法术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但不会造成任何破坏。
陈志宁的右手握在了刀柄上,缓缓拔出刀来,可是到了一半的时候他却自己错愕的停住了。
半晌,这柄刀也没能完全拔出来,他摇头苦笑:“果然知易行难!”
复而盘膝坐下,认认真真回味那一道巨大刀痕。
在四十七号院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能够出这一刀——虽然远远比不上刀痕那一刀,但至少是自己的一刀。
可是真正站在这里的时候,却现自己在脑海之中总结了很多,但真正要转化为一刀却毫无头绪,或者说头绪太多,让他茫然之间不知该从何处出刀。
他重新静下心来开始认真思索总结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心有所感一跃而起,拔刀再击。
可是却再次卡住了,刀拔出一半,仍旧无法斩出。
他挠挠头,重新坐了回去,继续参悟。
这样反反复复足有七次,到了第八次的时候,忽然他一跃而起,把手在刀柄上一按,一道寒光照耀了整个今战堂,雪亮洁白,横贯虚空!
酣畅淋漓气象万千。
这一刀之下,虚空惊悚,威力震古烁今!
这一刀之后,他感觉到自己全身都被抽空了,哪怕是绝启境初期的修为,也只能出一刀!
不借助法术的威力,单纯的修为支撑刀术,威力至斯!
他手一松,沉重的六阶法宝掉落在地上,陈志宁浑身酸软,经脉之中空空荡荡,肌肉也格外酸痛,每一根筋腱似乎都在抽搐。
他仰倒在地上,裂开嘴痛苦笑了一下,而后自嘲的说了一句:“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