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是夜,官道上缓慢行走着一大一小两辆马车,后头还有一辆大拖车,拖车上叠放着几只硕大的箱笼。
前头一辆马车大些豪华些,一看便知是主家坐的马车,后头是辆青蓬,应该便是家里仆从坐的,一行车队夜里在官道上赶路。
前头马车里还不时传出激烈的咳嗽声。
大约是知道来不及进城了,车队便在官道旁寻了一块空地,连马车带拖车全都到那块空地上歇脚了,不一会儿便有五六个粗壮仆婢下马车来生火,看起来像是要煮什么东西。
车夫唐安杰压低了帽檐,穿着一身短打,把马鞭别在腰间下车往林子暗处走,边走边解裤带,看着像是要去林子里解手,跟车夫一同坐在马车前板上的护卫,手里始终拿着把剑,不过下车后他却在那不断搓手,约莫是有些冷的。
而马车里不断有几乎咳出肺管子的咳嗽声传出……
一个猴子般的身影迅速蹿上了黑暗中的树,抱着树干远远的观察空地上的车队,看了一会儿后,确定是一户赶路的人家,主家许是病了,咳嗽声音特别大。
‘哔——’
急促的一声尖细口哨从枝头传出,若此时有懂绿林黑话的人听见这哨声就能明白,这是在说‘点子正,速来’。
在这之前一刻钟,车队停靠到空地上的时候。
唐安芙坐在马车里,悄悄掀开车帘子往外看,觉得四周安静不像是有什么山匪出没的样子,用脚尖踢了踢披着毛坎肩,脸色苍白的康王齐昭。
“继续咳。咳大声点。”唐安芙说。
康王低头看了看被皇婶踢到的地方,感觉嗓子眼儿都要咳出火花来了,身上的毛坎肩又热的厉害,他哪里知道扮个病秧子会这么辛苦这么累,要早知道的话,还不如让宁少坤来扮呢。
“你咳呀……”唐安芙压低了声音催促。
康王无奈只能憋着快哑火的嗓子又撕心裂肺咳了几声,实在受不了,一把掀了身上的毛坎肩,连连摇手: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太热了……”
就在这时,唐安芙听见了林中传来的那一声尖细的哨声,对康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微微掀开车帘子,对从林子里解过手出来的唐安杰使了个眼色:来了。
唐安杰一惊,然后点了点头,自觉的坐回马车前板上,一边压帽檐,一边摸到了贴在车壁旁的刀柄上。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群穿着兽皮短打的人持刀跳出,为首那人头上缠着褐色长巾,虬髯粗眉,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肌肉喷张,肩上还扛着一把看起来就极重的刀,简直就是迎面而来的匪气,他身边还有个瘦高个儿,一口大龅牙,贼眉鼠眼的,看着特精明。
“你们什么人?”
唐安杰跳下马车,站在车壁旁,用马鞭指着跳出来的山匪,做戏做全套的明知故问起来。
那些山匪互相交流了个眼神,反问唐安杰:“你们又是什么人?”
马车外的对话让马车里的康王面上一紧,哆哆嗦嗦的问了句:
“是不是,来了?”
唐安芙正关注外面的情况,数了数山匪的数量,大约二十来个,土匪先前肯定已经探过她这里的情况,她们这边连后头化妆成仆婢的护卫,总共加起来有十几个,土匪来二十个人,未免有些不太够,所以唐安芙断定,他们背地里肯定还有埋伏。
“是不是来了呀~”
康王吓得缩成一团,见唐安芙在马车的四个窗户边左看右看,不知道在看什么,问她问题她也不答,不禁有些着急:
“哎呀,娘子,我问你话呢!”
这是他们刚才商量好了的,在马车里的时候,他要称呼唐安芙为娘子。刚才一路上尽顾着咳了,还没有机会这么喊她,这是第一声。
喊自己的皇婶做娘子,想想还真是够刺激的。
然而还没等康王在心里好好的体会这种刺激,就听见背后阴恻恻的传来一句:
“你叫谁娘子?”
“我叫……嗯?”
康王刚要回答就发现不对,唐安芙也听见了那道从马车外传来的声音,对康王挥了挥手,康王识趣的往旁边闪了闪,唐安芙掀开了马车后头的窗帘子,果真看见一张透着阴寒煞气的俊脸。
“啊,你——”康王指着后车窗外的齐辰,刚要大叫,就被唐安芙反手捂住,看了看后车窗的大小,确定齐辰进的来,便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进来再说。
齐辰身手矫健的从马车后窗钻进马车,他动作轻柔的仿佛一只盯住猎物的黑豹,丝毫没有让马车因为他翻身而入的动作而有所摆动。
“你怎么来了?”唐安芙惊讶过后就是惊喜,脸上笑容止不住的对齐辰问。
齐辰无奈的看着她的笑颜,想要教育几句,可对着她那张笑吟吟的脸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得把怒火发泄在一旁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康王身上,一脚踢过去,冷道:
“衣服脱下来。”
康王看看自己的脚,心道你俩还真是夫妻,踢人都踢同一个地方。
若是旁人的话,康王还不怕,可来的是皇叔,他刚才还当着皇叔的面叫皇婶做娘子,被当场抓了包,正是心虚的时候,哪里敢不听话,三下五除二就把外衣给脱了,连带毛坎肩也一并恭恭敬敬的送到了皇叔面前。
齐辰接过衣服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看来他这个正牌夫君是想换上康王这个假夫君的‘戏服’了。
“那我怎么怎么办?待会儿他们冲进来,怎么解释我是谁?”康王小声问。
齐辰将他上下看了一眼后,嫌弃的回了句:“你当儿子。”
唐安芙忍着笑给齐辰整理衣裳,康王在那立刻就炸毛,压低声音低吼道:“什么儿子?你俩这年纪,生的出我这么大的儿子吗?擎等着穿帮不是?”
虽说齐辰的辈分在那,可终究也只比康王大了六七岁而已。
“那你就回去。你有几个脑袋,敢跟着他们闯匪寨?刘副将干什么吃的?”齐辰咬着后槽牙说话的样子比平日里更恐怖。
康王咽了下口水,替刘副将解释:“不关刘副将的事儿,是我自己硬要来的,他阻止不了我。”
眼看叔侄俩要吵开了,未免耽误计划,唐安芙想起来马车里还有一套衣服,他们现在用的这辆马车是她和蕊娘坐着来赵村的那辆,她们来之前都换了村姑的衣裳,自己的衣裳就放在马车里,后来蕊娘坐仆人的车回去了,马车留给唐安芙,她的衣裳自然也就放在马车里了。
将蕊娘的衣服翻出来,递给康王:
“要不,小丫鬟吧。”
康王:……
**
马车里的交流告一段落,马车外的交流还在继续。
唐安杰作为这出戏的总导演,正在尽职尽责的对那些山匪解释他们从何而来,来京做什么的,因为什么什么事情,今天没赶上进城,就只能在城外露宿一宿,请各位好汉行个方便云云。
台词说到这里,唐安杰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包银子道|具给那些拦路的山匪送去。
而那些山匪拿了银子,为首那虬髯壮汉在手里颠了颠,抛给身旁的瘦高个儿,说了句:“还是个肥羊。”
瘦高个儿掂量了银子后,就塞进衣袋里,跟虬髯壮汉对视一笑,虬髯壮汉忽的变脸,对着唐安杰道:
“识相的把银子全交出来,兄弟们放你们条生路。”
唐安杰佯做发怒:“你们别太过分,我们可是带了护卫的。”
土匪们早就探过这车队里,下人仆婢倒是有几个,可看起来像护卫的,左看右看也就只有始终抱剑在一侧沉默不语的宁少坤。
土匪们猖狂的笑了起来:“就这病鸡模样的护卫,哈哈哈,老子我一个能打他一百个!”
宁少坤感觉受到了侮辱,当即就想拔剑上前,谁料土匪们早就防着他,见他一动,几个人就围上来,把他作为重点监察对象,宁少坤当时就怂了,抱着剑退了一步,干咳一声。
这怂怂的样子让土匪们的气焰更加高涨。
“哈哈哈哈,老子劝你们还是快快交钱,你们这护卫可护不住你们!”
这话说完之后,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声黄莺出谷般清脆可人的声音:
“阿叔,外头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夫君好容易才睡下,又给你们吵醒了。”
被唤做‘阿叔’的唐安杰往车里回了句:
“外头没事,少夫人照顾好少爷便是。我们这……哎哎,你们干什么!”
听见马车里的动人声音,那虬髯大汉就跟瘦高个儿对视一眼,眼招子瞬间亮了起来,两人毫无顾忌走向马车,一把推开马车旁的唐安杰,正要伸手掀马车帘子,就看见一只如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玉手从车帘子后方伸出来。
车帘子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令人垂涎的美貌娇颜,竟是个绝色美人儿。
瘦高个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跟虬髯壮汉说:“这可比上回那个漂亮多了。”
虬髯大汉跟着点点头:“是啊,比这个差远了。”
“这要带回去给大哥,大哥定然高兴。”
“咱俩就立大功了。”
两个土匪旁若无人的交流,就当着唐安芙的面。
而马车里的唐安芙一派天真的对他们眨了眨眼,娇娇的问道:“二位是什么人,有何贵干?”
任何男人对着这样的美人都说不出恶言恶语,虬髯大汉把肩上的刀往旁边地上一插,两手在身上蹭了蹭,学着街上那些酸儒的样子,对唐安芙拱手作揖:
“小娘子有礼。”
唐安芙点头回礼。
那虬髯大汉的目光不住往马车里钻,嘴上还客客气气:
“不知小娘子深夜出现在此,所为何事啊?”
唐安芙娇柔一叹:“我家相公体弱多病,我们在老家听闻京城有名医,便变卖了所有家产,来京城为夫看病,不知惊扰到诸位,可否请诸位行个方便,放我们前行。”
两土匪再咽口水:“哦,原来如此。小娘子看着年纪不大,竟已做了人妇。”
“嗯,家里穷,兄弟姐妹多,爹娘养不活我,便将我卖给我夫君家做了童养媳,谁料我夫君是个病秧子,这才刚成亲没多久,他就病发了,公公婆婆又相继去世,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做不了主,听了人家说京城有名医,就过来了。”
唐安芙的声音缓缓慢慢,人又像是水做的一般,光是看她说话,就足以叫人酥断了骨,销断了魂。
唐安杰却是站在一旁看着如戏精附体,不断给自己加戏加台词的唐安芙恶寒不已,心中焦急,干咳一声,提醒她赶紧进入正题。
唐安芙将头上金钗取下,递到那虬髯大汉面前,说道:
“来之前,我也听人说了一些江湖规矩,望诸位好汉与我们行个方便,等天一亮我们就要去闫家村寻找神医闫大夫了。我夫君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虬髯大汉收了簪子,还想顺带摸一摸唐安芙的小手,被她快一步闪开。
瘦高个儿眼珠子忽然一转,精明的问唐安芙:
“小娘子说的闫神医,可是东平县闫家村的闫大夫?人称回春圣手。是也不是?”
唐安芙颔首:“正是。”
瘦高个儿往虬髯大汉递去一眼,双掌相击:“巧了不是。您说的那位闫神医,现在已经不在闫家村了,之前我们大哥得了病,便派人去把他接到我们山上小住了,所以你们就算去了闫家村,也是找不到闫神医的。”
唐安芙故作懵懂:“什么,怎么会这样。那,那我夫君的病……”
“小娘子若不嫌弃,便随我们上山,反正闫神医就在山上,他那医术不是我吹,华佗在世也不为过,你夫君的病对他来说就是小意思,肯定药到病除。”
“这……”唐安芙略微犹豫:“会不会不方便?”
“不会——我们大哥最好色……呃不是,最好客了。”
瘦高个儿死命的忽悠。
唐安芙这边咬着唇做出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唐安杰从旁说道:“少夫人三思,他们,他们是土……”
话没说完,脖子上就给旁边的土匪架了刀,顺势闭嘴。
“别别,那我与夫君商议一下可好?”唐安芙说。
两个土匪对望一眼:
“你商量吧。反正我们跟你说了,闫神医就在我们山上,你要是想治病,就得跟我们上山。”
唐安芙转过身去,像是跟车里的人商量过后,才回过身来说:
“我家夫君说,若是闫神医真的在山上,那他肯定是要去的,到时候咱们给诸位好汉多一些诊金,可好?”
“好好好。”
“好说好说。”
两个土匪喜笑颜开,心道:成了。这国色天香的小模样,居然是个傻妞。
不管怎么说,官道旁他们也不敢杀人,但若把人骗上了山,还不是要圆要扁随他们拿捏嘛。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下车来,前边儿是林子,马车不方便走,你们下车,把东西全拿上,跟我们上山去吧。”
“是,那就劳烦诸位了。”
唐安芙回过身去将马车的帘子左右都挂起,然后所有人就看见马车里走下来三个人。
只见唐安芙扶着脸色苍白的男子,旁边还有一个矮小的梳着两个简单花苞髻的小丫鬟跟着搀扶。
看清唐安芙扶的人是谁后,唐安杰和宁少坤脸色一变,可此情此景,他们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问齐辰怎么会在车里,只能顺着演下去。
“小昭,我与相公上山治病,你留下看守马车。”
唐安芙吩咐康王,其实刚开始她就不同意康王来掺和,一来他年纪小,二来凶险,怕他出事,偏他说什么都要参与,如今齐辰来了,能不让他卷入就不让他卷入吧。
“不行!要一起上山。”
瘦高个儿谨慎道。
唐安芙不解:“可是,我家马车总得有人看着吧。我们过些日子治好了病,肯定还是要下山的呀。”
她说的认真,仿佛一点都没察觉被骗的事。
瘦高个儿还想说什么,虬髯大汉就开口了:
“哎,算了算了。一个小丫鬟,长得还不咋地。留下就留下吧。”
康王得了土匪一句‘长得不咋地’的评语,暗自咬着后槽牙,心中把这些土匪骂了个狗血喷头,发誓定要剿灭他们不可。
瘦高个儿还想说点什么,被虬髯大汉拖到一旁:
“天快亮了,赶紧把人骗上山,一个干瘪瘪的小丫鬟,有什么意思?”再指车队后面拖车上的箱笼:“看到那些箱子没?她说是变卖了家产出来的,那箱子里,定有不少宝贝。”
“……”
**
唐安芙扶着齐辰走在山路上,唐安杰和宁少坤跟在身后,拖车上的十几口箱笼全都由土匪们帮忙抬着上山。
化妆成仆婢的护卫们静静的跟在后头,暗自记下上山的路和岗哨位置。
两个土匪被唐安芙的美貌吸引的无心顾及其他,不时回头找她说话。
“你相公模样生的倒是挺俊,可惜身体不行。”虬髯大汉有意在唐安芙面前卖弄他的肌肉。
“男人还是要找身体好的。到了晚上你就知道身体好的男人有多好了。”
这话一出,周围听见的土匪们全都不约而同哄堂大笑起来。
唐安杰和宁少坤对视一眼,对这帮粗鄙之人都恨得牙痒痒。
类似这样萎|缩的话语,唐安芙从山下听到山上,暗自为这些秋后的蚂蚱默哀的同时,还要不时安抚被她搀扶着的‘病弱相公’,借着给他整理坎肩的时候,贴着他耳朵轻声说了句:
“稍安勿躁,先救村民。”
别说齐辰,就是唐安芙,如果不是怕这些山匪用他们绑架的村民做人质,想先混上山把村民救回来的话,她自己就能领兵来把这些渣滓给灭了。
“咦,你相公怎么下了马车以后就不咳了?”忽然瘦高个儿对唐安芙问了这么一句。
毕竟他们侦查的时候,可是听见马车里传出的咳嗽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肺给咳出来似的。不是他过于小心,只是平白无故出现这么个外地大美妞,带着雄厚家产,还傻乎乎的跟他们上山,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唐安杰和宁少坤皆心上一紧,以为要暴露,却见唐安芙暗自掐了一下齐辰的胳膊,齐辰居然真的配合她咳了那么几下,配合他刻意涂抹的苍白的脸,还真找出那么一点虚弱的感觉。
齐辰这么一咳嗽,瘦高个儿也没话说了。
反正眼看就要到山门口,他们马上就能跟这帮人翻脸,到时候关起来,多派些人看守就是了。
一行人很快就从山下到达蛮牛寨,还别说,这小小的山寨怪不得敢那么嚣张,从上到下的防守倒还真像模像样的,各处暗哨不少,配着□□,若是强攻确实会吃亏。
蛮牛寨门口还有望风台,早已认出虬髯大汉和瘦高个儿,通知下面打开寨门。
进了山门以后就是一个硕大的演武场,不进来还真不知道这蛮牛寨的规模这般大,若再由着他发展下去,用不了几年,说不定真就成了民间武装力量,到时候占山为王,鱼肉乡里,遭殃的百姓多了,头疼的还是朝廷。
高耸的大门从内而外打开,迎着虬髯大汉和瘦高个儿进门,听众山匪称呼,这两人是寨里的头目。
“把那些箱笼直接抬到库房,那些人都送到后山去,这一男一女带到厢房,等大哥处置。”虬髯大汉如是吩咐。
唐安芙大惊失色:“你们,你们不是说带我们上山找闫神医的吗?”
瘦高个儿哈哈一笑,原形毕露:“闫神医没有,阎罗王倒是有,你要见吗?”
“哎,瘦子,对小娘子客气点儿。”虬髯大汉还是个怜香惜玉的。
唐安芙和唐安杰交换了个眼神后,就跟齐辰一同被山匪押往后院的厢房。
把他们送进一间简陋的房间后,就有人在外面落了锁,唐安芙和齐辰并不在乎有没有被人锁在屋里,唐安芙机灵的先到房间里的两个窗户旁去悄悄观望了片刻,只可惜此时天刚蒙蒙亮,看不清院子里藏着多少人。
“周围半丈的守卫不足二十人。”齐辰终于可以卸下毛坎肩,松了松筋骨后说道。
唐安芙完全不怀疑他的判断,齐辰是大齐朝当之无愧的战神,有这般厉害的侦查能力是应该的。
“那些村民应该都被关在后山,我得想办法到后山去。”唐安芙说。
齐辰看了一眼桌上的灰尘,嫌弃的蹙眉:“你还想自己去后山救人?若我不来,真出了事就凭你哥哥和姓宁的,你们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
“我怎会靠他们。那些土匪抬上来的箱笼你看到了?里面全是刘副将手下的精兵,据说都是你神武营里出来的,你亲手练出来的兵自然个个身手了得,以一敌百不成问题。”
唐安芙被齐辰抓了个正着,心虚的同时不忘说点好话让他消气。
齐辰冷哼一声,仍未消气,唐安芙凑上前抱着他,吧唧吧唧在他脸颊上亲了两下:
“好了,我知道不该冒险,不也是正巧赶上了嘛。若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还见死不救,我定会良心不安。”唐安芙忽然又问:“对了,你是怎么找来这里的?”
齐辰拿她没办法,回道:“风铃回去说的。”
唐安芙想也是这样,旋而一笑:“你是不是很担心我会出事?所以得知消息后,马不停蹄就赶来了?”
齐辰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腰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以示回应。
唐安芙被掐的又痒又疼,扑上去直接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两人正亲着,就听见房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