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国先皇最为宠爱的公主萧玉婵是个怎么样的人。
有人说她前半生肆意, 后半生妄为。
这长长的一生中,她却是那个活得最有姿态的女人, 可惜贵妃无女, 只有嫡亲的儿子魏珩与四皇子二人。
也可惜萧玉婵当年投生错了肚子, 偏偏于皇后腹中出生。
这一生。
萧玉婵作为大梁宫里行三的公主, 作为皇后唯一的嫡女, 她比起宫中的其他两皇姐自然是荣宠无限。
从记事起。
她便是宫里唯一一个会被帝王抱着放在肩头举高高的孩子。
更是上有帝王和皇后宠着, 下有自己嫡亲的兄长护着, 那性子也是横行霸道, 在宫里谁都惹不得的小霸王。
往往老一辈人说,这样的人,也只有吃了亏才会长长记性。
但是。
要说吃亏。
萧玉婵她这一辈子也就吃过两次亏。
一件呢是魏珩手头上的亏。
她记得那年与魏珩初见时。
魏珩正是那个被贵妃娘娘牵着手,是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男孩。
那时候萧玉婵心里头便想着世间怎么会有比她皇兄二皇子还漂亮的男孩子呢。
后来再次相见。
正当萧玉婵拽着魏珩的衣袖,想与他做朋友的时候, 她却是当场被魏珩眼中那阴郁的眼神给吓得木楞住了。
后头她知道魏珩这个人她是惹不得的。
有原因吗?
当然有的。
因为那日虽是炎炎夏日, 但是她依旧被魏珩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男孩子, 给毫不犹豫一脚揣进了宫中的荷花池里头。
至于顺带的,那一旁看戏的二皇子也自然是一并下水的。
当然那最后背锅的也变成了当年便开始性格极度扭曲的二皇子。
魏珩这一脚, 自然也毫不犹豫的踹掉了三公主对于当初, 初见的那么一点点小心思,更是踹得三公主心惊胆战。
因为她当时清楚的听见,魏珩的呢喃自语中是:“本世子的衣袖也是你能拽的!”
这人究竟有多可怕, 竟然是贵为公主千娇万宠的她,碰都不能碰一下的。
直到多年后。
萧玉婵在华清宫门前, 看着被魏珩给小心翼翼的牵着手护着的瘦弱女童,当时魏珩眼中那熠熠星辉,萧玉婵虽然心中震惊不可思议,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嚣张霸道,想要引起那个女孩的注意。
冲忙一见。
直到多年后。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般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三公主,竟然是自己忍不住放下身段和林娇婉当了朋友,之后她与林娇婉与钟朝颜三人更是成了极为亲密的手帕交。
三人间的情谊直到嘉禾二十九年。
嘉禾二十九年寒冬腊月。
帝王薨天。
蠢蠢欲动与顾家合谋的长公主被一道圣旨软禁在公主府中,终生不得出府。
剩下那个无声无息的二公主,当然是一直无声无息下去,毕竟本就是不受宠爱,又不讨喜的公主,还是顾家女儿所生的。
至于三公主。
三公主在嘉禾二十九年,腊八节刚刚过后。
她便在寒冬的夜里,被人强行抱上了马车,直接从公主寝殿一路往宫外头去了。
出了京城后。
一路往西而去。
……
第二日清晨。
大雪纷飞。
这时候,萧玉蝉她才在暖融融的马车里头幽幽转醒。
身边是熟悉的贴身宫女,身上盖着的身旁放着的全都是平日里熟悉的物件。
那宫女看着幽幽醒来的萧玉婵她先是一愣,而后突然的双眼通红哽咽道:“玉……玉婵公主。”
萧玉婵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闻着马车里熟悉的熏香,那的思绪渐渐的回过神来。
猛然的。
萧玉婵做起身来,她眸光里带着冷光,看着跪坐在身前双眼红肿的贴身丫鬟禾雀:“这是哪里,这是什么回事!”
“禾雀!”
那冰冷的语气。
贴身宫女禾雀一抖。
半晌,她才咽下嗓音里头的哭腔道:“公主,这……这是去,去晋国汴京的路!”
晋国!
萧玉婵一愣!
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晋国!
突然的,萧玉婵心尖儿一颤,看着宫女禾雀道:“为什么要去晋国?”
禾雀咬了咬唇瓣,终于在萧玉婵那逼人的眼神下战战兢兢道;“公主,这是去联姻的路。”
联姻?
萧玉婵只觉得自己呼吸一顿,这一刻仿佛有人硬生生的掐着她的脖子一般,窒息得几乎是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会要联姻。
大梁强大又繁盛,更何况与晋国之间更有着天险之隔。
她父皇昨日还答应过她,由她婚嫁自定,那怕一辈子不嫁,养在宫中当个尊贵的公主也行。
这怎么才一日的时间便突然变卦。
萧玉婵想不通,但是到底是个聪明又性子刚烈的。
她趁着贴身宫女禾雀的不注意,突然一个起身,却是在禾雀分神的时候,反手便把人给敲晕在一侧。
萧玉婵以极快的速度反手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然而。
外头的场景却又是让她颓然的跌坐回去。
那外头重重守卫,别说跑出去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外头的暗卫见了突然拉帘而起的萧玉婵,先是纷纷一愣,而后赶紧单膝跪地行礼道:“三公主!”
萧玉婵眸色冰冷,那揪着帘子的手死死的握着,指节青白:“回去!本殿下命令你们现在马上就给我回去!”
然而那跪在地板上头的暗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终于。
便是在不远处的马车里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声。
那声音极具动听,又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放肆。
继而那好听的声音慢悠悠道:“果然,本宫前头听说你们大梁的三公主是个厉害的,如今本宫这瞧着,也不过是尔尔罢了,也不知道我那蠢货弟弟娶了你后,你这出了名的泼辣性子能不能压住他。”
这好听的声音,带着一股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势。
那语气中的忧虑,却是仿佛不经意间的开玩笑一般。
听着那说话人的语气,萧玉婵便这个这个声音极其好听的女人,定是个不好惹的。
她慢慢的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身形更是笔挺的站在车辕上,眸中带着冷光看着那一辆不远处极其华贵的马车,压下心中的惊诧,声音努力平静道:“你究竟是何人?”
“本宫是何人?”
那女人仿佛是听着这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她抬手掀起身前的帘子。
凤眼微挑,朝着萧玉婵的方向看去。
就是这一眼。
萧玉婵只觉得这冰寒的冬日里头,眼前的一道明媚动人的春光。
那马车里的女人,一身华服,眉目精致通身贵气,那涂着艳红口脂的唇瓣微微抿起一丝弧度,这是一种带着侵犯的美艳。
萧玉婵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就等着那华丽宫装女子接下来的话。
然而。
便是在这种关键时候。
突然的,一道低沉的男音插了进来。
那声音中似乎带着隐隐的无奈:“内子乃宁国宫府少夫人凤灼华。”
原来那车厢里头还坐着一个男人。
只不过此人隐藏于车厢里头,只闻其音不见其人罢了。
然而那个男人的声音才刚刚落下。
萧玉婵就觉得眼前一花。
前一秒还端庄坐着的女人,下一秒却是以及为快的速度转身掐了身后人腰间的嫩肉一下。
而后,那女人轻咳一声;“放肆!晏昭廷本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随口称呼的!”
然而。
那车厢里头的男人却是极为宠溺的闷声一笑,更是不自觉的柔了嗓音:“囡囡,叫夫君。”
谁是她夫君。
凤灼华朝天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她可没有一个整天拿着造反来威胁她的夫君。
想着昨日夜里差点被掐断的腰。
凤灼华就忍不住想把身后的人给一脚踹下马车。
然而。
那人却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此时正力道不轻不重的给捏着她酸软无力的那几块软肉,力道不轻不重,又是极具了解她的每一处地方。
凤灼华更是忍不住轻哼一声;“晏昭廷,今天开始我们分房睡!”
那宁国公府的世子爷晏昭廷却是想也不想便答应道:“依了夫人便是,正好本夫君也想尝尝半夜偷人的滋味。”
那声音是极小的声音。
但是凤灼华那表情一下子僵硬后又变得格外羞红的双颊,却是逃不过萧玉婵的眼睛。
在这种初次见面,应该是格外严肃的场面里,还不忘秀恩的两人。
萧玉婵这一刻只觉得眼睛疼。
身处弱势,何况重重暗卫守着。
再加上这冰天雪地的地方,萧玉婵是知道自己想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她的父皇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把她给送出去。
终于。
三日时候。
新年的一年到来。
然而这个时候,一封蜜蜡封口的信件却是交到了萧玉婵的手中。
萧玉婵只觉得这一瞬间,手掌心中的那一份信件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打开那封信件的。
当第一个字印入眼帘的时候。
萧玉婵便是喉间一涩,死命的捂着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接着一目十行。
字字诛心。
原来。
她想了一百种结果。
却是没有一种对的上的。
那最坏的结果,对于她父皇看来却是最好的结局。
那个天底下最有权势也最为宠爱她的父皇,当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后,怕大梁内乱,更怕魏珩会谋反。
于是在魏珩忠心与否的情况下,他却是给他唯一的嫡女做了万全的准备。
那就是与晋国达成协议。
把自己的嫡女送于晋国汴京城中,嫁给晋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为后。
至少,只要大梁在,无论是谁上位,她依旧是大梁最受宠爱的三公主。
而在晋国宫中,她身为后宫之主,哪怕得不到宠爱,但是以萧玉婵的性子也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去的。
萧玉婵抱着怀中那张薄薄的信纸嚎啕大哭。
却是在这个时候。
一个娇软又温暖的身子把她给轻轻搂在了怀中。
那极好听的声音道:“你给本宫当弟媳,日后本宫罩着你。”
……
(萧玉婵-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