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镇南侯府, 林娇婉在折夏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
人才将将走进去。
马车里头便一阵熟悉的扑面而来的气息,林娇婉深吸一口气, 闻着那是属于魏珩身上特有的气息, 这时候她浑身紧绷的身子这时候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这车厢里头魏珩应该是来过的。
此时那小方桌上头还放着一个雕漆食盒, 不用打开也知道, 那里头都是专门给她准备的一些吃食, 其中每一样都是魏珩精挑细选的。
这个男人, 这五年来, 几乎是年年岁岁的不变事事都给她做到最好, 最贴心。
林娇婉愣愣的看着那小方几子上放着的雕漆食盒。
……
而这时候。
一旁伺候的折夏拿了柔软的大迎枕子,轻手轻脚的垫在她的身后。
而后又倒了一盏子前头一直放在炉子里头温着的蜜水,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她喝了小半盏子。
小半盏子温热的蜜水下肚,林娇婉这才深深一叹,把胸口中那股浊气给吐了出来, 此时她那冰凉发木的手脚也开始渐渐的回暖过来。
虽说今日她与那二皇子萧轩湛那人渣, 也不过是打了一个照面的功夫而已, 若是说道盯上她,林娇婉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于紧张和敏感了。
但是总归心里头不踏实, 觉得若是继续留下去, 以萧轩湛那人渣的手段,总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
到了后头,自从在九曲回廊里头再次遇到他的身影后。
林娇婉的整颗心便莫名的提了起来, 她脑海中不时翻滚而过的更是那段几乎快要忘却的奉恩侯府赵家内院,那方寒彻透骨的塘水。
只要一想到, 便让人不寒而栗。
……
马车外头。
此时剪春眉目间皆带着冰冷的杀意。
她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在确认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后,才提着裙摆动作灵敏的跳上车辕,而后对着负责驾车的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一扬马鞭。
马车便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但是坐在马车里头的人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颠簸的。
剪春看着外头飞驰而过的街景,然而此时她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微微直起身子,对着外头悄无声音的跟随着的那些暗卫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做完这一切后,在看着外头喧闹的街景以及那些不时来往的商贩,四处都是人影,也格外的热闹,这时候剪春这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俯身钻进了马车里头。
进去后,剪春的目光第一时间望向了靠在大迎枕子上林娇婉。
只见此时林娇婉眉目微垂,神情略显疲惫。
那本该红润的唇瓣此时也微微泛着苍白,她手中端着一盏子蜜水,似乎是端了许久了也不见有喝上一口。
然而那金贵的人此时却是目光呆愣,也不知想着什么事儿,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直在愣神的状态。
剪春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她心头忧虑渐起,抬眼对上同样也满目忧心的折夏。
两个贴身丫鬟对视半晌,两人心头更是微微发紧,虽不知自家主子为何匆匆离去,但是总归来说警醒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便在这个时候!
飞速行驶的马车突然一震!
急速停了下来。
林娇婉也被那突如其来的一震,手中虚虚握着的茶水打翻了一身,整个人更是不受控制的向着前方跌了出去。
幸好剪春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林娇婉的身子,更是把自己的身子硬生生的垫在了下头,才护了个周全。
也幸好魏珩是个处处皆求最好最金贵的。
所以这车厢里头那是足足铺了三层垫子,最下层铺着柔软的褥子,然后是防水的皮子,再上头就是一层雪白的狐裘,二人瞬间摔在了一处,但是幸好都未曾伤了半分。
这般大的动静下。
林娇婉她终于回过神来,前头发愣失神的眼眸中渐渐恢复清明,她心头一紧硬撑着坐了起来。
林娇婉看着也同样面色略微有些发白的剪春和折夏二人,她对着折夏使了个颜色。
折夏会意,她抬手轻轻撩开帘子的一角,方便自己主子看清外头的情况,而这位置又是开得极好的,外头的人却是几乎看不清里头的人。
林娇婉看着外头才车夫沉声道:“怎么回事?”
那车夫前头也是被吓了一大跳,怎么好端端的外头便冲出了一跳黑狗,而且看着还是朝着马车的方向从过来的。
那车夫为了避免撞狗惊马,他也只得快速的停下马车。
不想前头除了那狗之外,不远的地方更是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块。
不可避免的马车还是撞了上去。
这才会有那般大的动静,惊动了车厢里金贵的主子。
如今车夫正是心惊胆战的时候,他听得里头的声音赶紧迅速回过头来,看着车厢里头道:“小人前头为了让一条过道的畜生,不想撞到了石块上头,小的该死。”
撞到了石块么?
还是她想多了?
林娇婉抬眼望了一眼外头的街景,估摸着距离侯府应该也只剩下三里不到的路程,这处随不是繁华之处,但也算不得冷清。
想着这些,她心头略微松了下来,于是便对着前头驾车的车夫道:“不碍事的,还是先紧着回府!”
听着自家主子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那驾车的车夫便心头一松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此时显得极为显目。
便在他开口正要答话的时候,只见得脖颈间一凉,喉咙里只剩下‘咔…咔咔’的怪音。
车夫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向着喉咙摸去,却是一根箭矢穿喉而过!
马车里头。
林娇婉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前一秒车夫还对着她这个方向朴实的咧嘴一笑。
然而下一秒便是一根锋利的箭矢,极其突然的从那车夫的喉间穿过。
车夫瞬间瞪大的双眼,接着蜂拥而至的血水从他口中喷溅出来。
那还来不及收起来的最后的笑容,那星星点点的血腥子,带着生命最后的灼热……
林娇婉左眼反射性的一眨,愣愣的抬手摸了上去,却是发现一点猩红溅在了她的眼皮上方。
“姑娘!”这是剪春和折夏的惊呼声。
林娇婉僵直了身子愣愣的往身后看去,她想笑一向,让她们放心,但是终究发现自己的脸颊僵硬得宛若石头。
就在这个时候‘咻咻咻’的箭矢声不断的响起。
剪春与折夏二人几乎是在这个一瞬间,毫无顾忌的扑了上去,想也未想便用身子死死的把林娇婉挡在了里头。
接着空气里是剪春那几乎是撕心裂肺的怒吼声:“一营暗卫听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姑娘!”
……
刀光剑影,在伴随着从瓦檐上射下来的无数的箭矢,‘咻咻咻’的密密麻麻无数只扎在坚硬的马车车厢里头。
幸好是马车是魏珩特定为林娇婉弄出来的东西。
在加上林娇婉平日也是个懒散的,又被魏珩宠得身子骨受不得一点儿颠簸。
所以哪怕她今日一人出行,也是依旧不嫌麻烦的吩咐侯府中的车夫套了这辆马车。
也幸好是这一辆,若是一般府中的马车,被这样子明目张胆一波又一波的箭矢的射击下,那早就被射成了筛子!
那马车里头的人肯定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外头那刀剑入肉的声音,几乎是一刻也未曾停歇下来,厮杀声中还不时伴随着灼热的鲜血飞溅在马车的帘子上。
便在这个时候!
也不知是谁得空隙,带着鲜血的长刀突然间从外头刺了进来,那几乎只离剪春脖颈不过一公分的距离。
林娇婉死死的咬着牙,看着更是死死的把她护在怀中的丫鬟。
此刻三人几乎都是的满脸血污。
林娇婉那精心梳起的发髻几乎是散了一半,头上簪着的珠花更是不知掉到了哪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怕到了极致,她发软的手脚渐渐的有了知觉,散乱的眸光也渐渐的清明坚定起来。
这时候林娇婉眸光一闪。
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快速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在剪春与折夏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站起身来,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把手中紧紧握着的那个东西往天空中投掷了出去。
“姑娘!!”剪春惊呼,她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从远处射来的箭矢往窗口的这处射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
剪春几乎是想也未想,她身子一歪便毫不犹豫的朝着林娇婉撞了过去。
那锋利的箭矢几乎的堪堪擦着林娇婉的发髻与剪春的身子射了过去,一下子林娇婉另外半边发髻也散了下来,而剪春的肩头却是被那箭矢擦出了一道狰狞异常的血口子。
下一瞬间!
烟花的声音在天际间炸响!
也许是因为外头的战况过于惨烈,外头的刺客几乎没有人察觉到那一闪而逝的东西。
此处出发林娇婉身旁跟了近乎二十个暗卫,然而此次敌袭却是足足超过百人的人数。
哪怕林娇婉所带的人再厉害,但是也抵不过外头那一拨又一拨几乎是毫无停歇的箭矢与刺杀。
外头几乎是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了。
但是那些刺客却是铁了心要把林娇婉刺杀在刀下一般。
那怕宁愿填进去十个人的命,也要换暗卫一条命去。
到了此般时候,还依旧活着在外头拼死抵挡的暗卫恐怕已不足三分之一。
就在此时,一声极为阴沉又沙哑的声音几乎就是在车帘外头响起的:“护着!护着!抓活的!主子吩咐了必须要抓活的!”
前头那是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这会子却是要抓活的!
难道!!!
这是两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