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声音?
林娇婉促然回头, 便看见某位世子爷一副骚\.气冲天的样子,扶着身后的车辕站着。
这人!
林娇婉半张着嘴, 她还不及说出口的话, 就被魏珩硬生生从后头插进来的话给呛了满口冷风。
他不是在里头躺着昏迷不醒吗?
怎么就起来了!
林娇婉抬眼看向她身前站着的少年郎。
魏珩的面色还依旧苍白如纸, 但是那一副暗中咬牙隐忍, 其中竟然又荒唐得掺杂着醋味儿的模样, 实在让林娇婉气的慌, 又更加的心疼的慌。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魏珩这坏东西, 明明连好好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却偏偏还硬撑着站在她身后,还要朝着钟家二姑娘摆出一副护崽子的模样。
难道魏珩他没发现他那扶着车辕的手,因为用力几乎是青筋暴起了?
林娇婉无奈的看着魏珩这副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头的样子,想着这不省心的人要是再这般折腾下去, 那才刚刚包扎好没多久的伤口, 等会子肯定又要裂开了。
对于魏珩这种不珍惜自己身子骨的行为, 林娇婉心中暗恨!
恨不得抬了粉拳狠狠的捶他几拳!
但是又想着前头她才把魏珩给捶出血来的样子,林娇婉又不得不歇了这个心思, 何必呢, 捶出血来,最后心疼的还是她。
于是林娇婉只得无奈道:“魏表哥你这又是做什么?还不去里头好好躺着,前头才刚刚换好的药!”
魏珩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他袖中的手指轻轻的搓了搓,竟然破天荒的有些扭捏的看着林娇婉道:“我, 我里头一个人睡得不踏实,要三妹妹陪着。”
“……”陪着?
林娇婉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得寸进尺了。
以魏珩这种不要脸不要皮,能屈能伸\骚\.包起来那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性格,偏偏又是全京城纨绔头子里那个最刚的!
的确让人无可奈何!
对于魏珩这种无赖的态度,林娇婉直接气笑。
她这才刚刚认识了相互看得极其顺眼的好姐妹呢,不想被魏珩这么一打岔,她都把钟家姑娘晾在那里有一会儿的功夫了。
于是林娇婉瞪了魏珩一眼,然后赶紧转身对着钟朝颜抱歉道:“钟家姐姐,我年纪小便称呼你一声姐姐,实在抱歉,等后头我把魏表哥安顿好了,我再找姐姐好好的说说话。”
林娇婉说完话后。
抬眼便对上了钟家二姑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一时间林娇婉有种被人看穿心事的羞涩。
但是偏偏在这种时候,魏珩宣誓一般的从后头伸了手过来,他一把握住林娇婉冻得有些冰凉的小手。
接着就皱着眉头说道:“娇娇的手怎么这般的凉,娇娇莫要在这头吹风把自己给吹病了,吾家娇娇可不是钟二那个壮得跟头牛一样的男人婆,你们不能比的!”
这般说着,魏珩还极为认真的看着林娇婉道:“娇娇,你莫要被她给带坏了!毕竟钟二这个男人婆,打架斗殴,逛楼子,胆子大得跟头熊一样,是个极其无法无天的主儿,一点也不斯文温婉,更不像姑娘家!”
要不是魏珩后头加了句‘更不像姑娘家’。
林娇婉都以为魏珩口中说的这个‘打架斗殴、逛楼子、胆子大得跟头熊一样极其无法无天的主儿’就是他自己了。
魏珩对上林娇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拉着姑娘家那娇娇软软的小手就要往车厢里头走去。
顾着魏珩身上的伤,林娇婉只能给站在远处的钟家二姑娘投了一个极为抱歉的眼神。
但是钟家二姑娘那心思也是极为通透的,她遥遥的对着林娇婉笑道:“林家三妹妹还是赶紧带着世子爷回去躺着吧,我看着他那身上的伤口保不齐已经又裂开了。”
又裂开了?
魏珩听着眉头一皱,毫不犹豫转身狠狠的瞪了一眼钟家二姑娘后。
他牵着林娇婉的手就往车厢里头边走边说道:“娇娇,你别听那个男人婆胡说!我如今身子好着呢!不出三日,我便能行动自如!”
“行动自如?”
林娇婉被魏珩那倔强的样子气得她眉梢眼尾都带了冷色问道:“恐怕魏表哥想着是,不出三日你又可以打架斗殴、逛楼子了吧?”
“娇娇……”一时间,魏珩倒是无从反驳。
毕竟打架斗殴没错,楼子他也逛过,但是那都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一下子又不知如何跟他家的小娇贵解释清楚。
林娇婉看着眼前被她几句话说得,那张全京城第一帅气、第一/骚/.包的俊脸都皱在一起的魏珩。
她指了指魏珩身后的软塌:“表哥还不好好的躺着吧,等会子伤口再裂开渗血,我看那钟老御医拿了金剪子戳你的心都有了!”
魏珩无奈,但是他家娇娇眉头一皱他就知道要大事不妙,于是也只得裹了裹身上极厚的猩红色貂皮披风,乖乖的躺好。
林娇婉看着魏珩那裹披风的动作,她端着热茶的动作一顿,娇俏的眉尾微微挑起指着魏珩道:“魏表哥这披风下头不会是什么都没有穿吧?”
魏珩揪着披风的手一紧:“怎么可能,本世子爷是那般仪容不整的人?虽说我如今正病着,但是要真的是那样子出去,日后传了出去,我在京城的纨绔圈还要不要混了!”
林娇婉与魏珩待久了,对于魏珩的表情、脾性她也摸清了至少五分。
虽然魏珩在外头又倔又刚,那性子还嚣张跋扈得不行。
然后他在敬爱的长辈面前,又成熟得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但是偏偏的魏珩在林娇婉面前,那是前所未有的放松,也倒是只有在她面前那才是真正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于是,林娇婉一看魏珩那心虚的表情她就猜到了八分。
她看着魏珩乖乖躺下后,便直接抬手扯着魏珩身上貂皮披风轻轻一掀……
果然!
便看到魏珩的披风里头,只穿着的雪白色的亵衣。
魏珩被林娇婉那般大胆的动作一吓,他竟然羞红了脸,呐呐道:“表妹这是做什么?”
能做什么?
林娇婉气得咬牙切齿道:“蠢货!你不会真的听得我在外头和钟家二姑娘说会子话,你便吓得直接卷了貂皮披风冲出去了吧?”
“怎么的,钟家那二姑娘你当初不还三更半夜里绑了人给我看诊么?这前头后头的事,你转身就能把人给嫌弃到泥地里去?”
林娇婉这句‘蠢货’。
那语气那表情,还真别说,那简直就是像极了贵妃娘娘的样子。
本来就是亲缘极近的两人,又都同为老太太养大的人,那眉眼间看着也是略有几分相像的。
魏珩被林娇婉的话一问,他暗黑色的瞳眸中闪过几分忧虑。
钟家二姑娘的确是个厉害的,前世她被害成那般,只能说那隐藏在后头的人手段实在是太过于高明了,再加之谁能想到人还未及笄便已经被人死死的盯着算计了。
虽然这一世魏珩也早早的答应过二姑娘帮她避开二皇子,但是因为有二皇子这个可怕的因素在,其实魏珩是不想二姑娘和林娇婉有过多的接触的。
但是偏偏的,他怎么也想不到钟家二姑娘那般直爽大气的性子,怎么就和他家那有些病弱的心头肉看对眼了。
所以前头还在昏迷的魏珩,他在睡梦中发现抓不到林娇婉的手后便惊醒了。
没想到惊醒后他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林娇婉在外头和钟家二姑娘已经开始姐姐妹妹的互相称呼了。
魏珩瞧着外头那架势,他要是不阻止的话,恐怕外头的二人那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要成为手帕交了!
所以这才把魏珩吓得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扯着一旁的猩红色貂皮披风,随手一滚就极快的冲了出去!
不过魏珩还是小看了姑娘家之间,那种一秒钟就能看对眼的情谊。
于是魏珩对于林娇婉的话,他只能装着一副虚弱的样子对林娇婉可怜巴巴道:“娇娇莫气,我的错。”
能不气吗?
女人自从有了第一次心软后,那便就会有第二次甚至更多。
林娇婉一看魏珩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她瞬间满腔的怒火在对上魏珩眼睛的一瞬间她的心就软了。
无奈探口气对魏珩道:“这事等你好了,我日后再找你细细算账!但是表哥要是再把身上的伤口给崩开了,别说钟老御医想拿剪子戳你了,我还要一旁给他递剪子!”
不知道是林娇婉的话起作用了,还是魏珩真的已经累到虚脱。
不一会儿功夫他便迷迷糊糊道:“娇娇别走,我睡一盏茶功夫就好。”
许久。
安静的车厢里只有魏珩极为轻浅的呼吸声,外头在贵妃娘娘的主持下,清理场地,扎营生火也同样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
车厢内也有伺候的丫鬟进来,轻手轻脚的点了油灯后又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林娇婉跪坐在一旁,她趁着这难得的机会,双手托着下巴正在细细的打量着魏珩的睡颜。
睡梦中的魏珩动了动身子,本能的伸出一只手在空气中动了动,看着他那不安的样子,林娇婉伸手轻轻握住魏珩那只在空气中舞动的手。
双手相握的那一瞬间,魏珩满足的叹息一声,接着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是随着魏珩的动作,他脖子上掉了一块被一分为二后拿红绳挂着的玉牌出来。
林娇婉的目光一顿,凝固在了那块花纹中还染了鲜红血迹的玉牌上。
这东西正是与她怀中那块是一对的。
听贵妃娘娘说这东西是魏珩两年前自己亲手刻上的。
只是林娇婉怎么也想不明白,魏珩究竟是从哪处看到过她的玉牌的样子。
想着心中的事儿,林娇婉的眉心微微拧在一起,也未曾注意到,魏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