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怕归怕, 但死人她又不是没见过,往日里府上不不是没有伺候的下人被她发了话仗责而死的。
但是余氏也没想到, 自己竟然被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一刺激。
胃里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之意, 那样子竟活脱脱的与她前头怀的两个孩子一般的状态。
当下余氏心下一动, 心头掠过一阵寒意, 不动声色的摸了一下自己小腹的位置, 心中各种胡乱的心思纷纷涌过。
但是, 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便暗暗咬了牙心中马上便有了计较, 这事情等国公爷回来后她自然有办法糊弄过去!
这种时候余氏极为镇定,她袖中的手死死的掐住掌心,深吸一口气冷冷的看向魏珩。
魏珩这祸害。
她如今不趁着国公爷不在府上,而宫里的那个妖妇正是失宠的时候,找机会把她的儿子给废了, 不然等过几日国公爷回来了她哪里还有机会。
而且如今老太太的态度也是举棋不定, 要不是她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 这国公府世子的位置哪里轮得到那妖妇的儿子!
只是,本是想着让那丫鬟失了身子后她再带了人好好闹一回的, 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明明都安排妥当了, 怎么带了人来后那丫鬟又被魏珩给掐死了。
那么这魏珩自己送上门来杀了人,那么也不能怪她趁此机会心狠手辣了!
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说难听点还是半大的孩子, 就算再嚣张跋扈目无尊长,那还能比得过老太太默许的态度, 她强硬的手段不成?
于是余氏冷笑道:“行刺?魏珩你这颠倒是非的本事也不知道是向谁学的,小小年纪竟然就这般心思毒辣,你当真以为这这府上没人治得了你了是不是?”
“治我?”魏珩眼神沉沉的看着不远处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余氏,她真的还以为他是曾今的那个魏珩么?
想治他?
怎么治?
魏珩心中冷笑,他还找机会能顺利离京呢!
他如今既然成功的在宫里的那些人面前都挂上了名号,他自然要找机会光明正大的离开京城。
否则无故消失那般久,若是被有心人逮着做文章,对于他日后的计划也不利。
何况这满京城的,多少人不都是在等着看他魏珩的笑话,既然他们想看那他就让他们热热闹闹的看上一回,而且如今正是他藏拙的好时候。
等日后他母亲再次回京,他再慢慢的来跟这些人算这笔账也不迟!
想着这些。
再看着四周睁大了眼睛看热闹的仆妇。
魏珩的眼神慢悠悠的从每个人脸上掠了过去,他的手慢悠悠的交叠在身后,一步步走向站在不远处的余氏:“你想如何治我,我倒是要看看你又什么本事!”
余氏被魏珩的冷漠的表情看得心头一跳。
她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声音尖锐道:“孽障!你心思毒辣就不说了,竟然还这般的目无尊长!我既然作为你的母亲,那么今日便要好好的教育你一番!杀人偿命!何况那是清清白白的姑娘!”
说着余氏就指着府里头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还有一旁早早就准备好了的人高马大的家丁。
尖锐着声音吩咐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世子犯了错那自然是要按照国家律法来的!”
“今日我要是不大义灭亲!日后我们镇国公府的威信门风还要不要了!”
“把他给我绑了!送到府衙上去!”
世家贵族府上,这种把人杀人犯事的手段送官府的并不是没有,只是一般这都是嫡母苛待庶子的方法,但那也是找了十足十的理由的。
哪里会像余氏这继母这般。
竟然胆敢这样随意的布了一个局,就用这种一看就说漏洞百出的方法,把已经请封了世子的嫡子给送到府衙上去。
一看余氏这着急的样子。
若是有心人一猜便知道,她这身后必定是有人特别授意的,而那府衙上下也一定是早早的就打点好了的。
只要这魏珩一进去。
首先不管他有没有犯事,就先找机会把人给废了。
日后不说判不判了。
一般世家子弟杀了人,哪里还有真的叫人杀人偿命的,最多就是补贴了银钱,便这事儿顺顺当当的圆了过去。
所以余氏看着底气十足,心下却是十分着急的把人给想办法送出去,她看了一眼身后被魏珩冷冷的眼神一扫,就停下脚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的家丁。
她当下神色一冷,端庄温婉的面容上竟然有了几分狰狞:“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把人给绑了,如今府上的世子得了癔症,难道让他失心疯了再杀人不成?”
魏珩冷笑:“放肆!我看看有谁敢动本世子的!我可是镇国公亲自向圣上请封的世子!你们当真以为那刺客会是老太太娘家的人?”
魏珩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眸光不经意间的掠过某处暗影处。
他看得清楚,哪里站了人的。
只是想到那人,魏珩的眼神越发的凉薄,前世他也没想到表面上看着帮着他护着他的那人,竟然心里头是恨不得他去死的。
他不过是因为和他母亲长了一张极为相似的容貌而已。
果然!
随着魏珩话音落下,那不远处站着的暗影动了动,终于在丫鬟的搀扶下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那老太太一走出来便冷冷的对着魏珩开口道:“孽障!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还不跪下!你是想逼死你母亲不成?”
一听得老太太的声音,余氏的眼睛当下便亮了亮。
她捏着帕子,赶紧几步走过去亲手把老太太给搀扶了过来道:“母亲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母亲莫要被冷着身子。”
老太太却是也不看余氏一眼,而是抬着浑浊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魏珩道:“孽障!我娘家那头过来孝顺我的清清白白的姑娘。”
“没想到你这孽障玷污了人家还不够,还怕东窗事发把人给弄死了就要毁尸灭迹,要不是你嫡母发现的早,你就要犯下这滔天的过错连累到我们府上!”
“你还不乖乖的认个错,去府衙上走一趟,等过几日我便让你嫡母派人使了银钱把你给弄出来!你这孽障,你这是要我日后清河崔氏脸面往哪里搁!”
魏珩冷冷的看了老太太一眼。
静了半晌,他才开口道:“祖母,我叫你一声祖母便是往日敬着您,只是孙儿万万没有想到您竟然也是这般想我的,只是祖母的要求恕孙儿碍难从命。”
“放肆!小小年纪便这般,你当我这个老祖宗是死了不成,教训你这个小辈还教训不得了?”
老太太说完便眼神冷冷的看向下头的人:“还愣着干嘛!现在就把世子给我绑了!送到官府上去!究竟是打板子呢,还是罚银子,都让下头做主!”
随着老太太的吩咐!
下头的婆子家丁终于有了底气。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便动作一致的扑上去抓魏珩。
却不想魏珩的动作比他们快得更多。
所有人只觉得眼睛一花。
魏珩便身子轻轻一晃,几个错布,错身之下竟然把被仆妇团团保护着余氏给拉扯了过去。
在场的众人一阵惊慌,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魏珩的动作。
随着余氏的尖叫声。
余氏竟然被魏珩给掐着脖子,拎到了一旁。
“魏珩!孽障你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崔氏当场也被魏珩的动作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到魏珩竟然会是突然暴起,万幸的是魏珩抓的并不是她。
不然她这条老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催老太太吓得当场脸色煞白,不住的抚着心口,要不是身后的丫鬟在一旁咬牙死死的扶着,恐怕老太太被吓得站都站不稳了。
魏珩掐着余氏的脖子。
余氏被那身量已经比她还高了小半个头的少年人彻底吓住,如今更是被人掐着脖子,她只得僵住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余氏咬着牙威胁道:“魏珩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嫡母!要是你父亲在府上他会容许你这般方式作践我?”
“我父亲在府上?”
魏珩突然邪气一笑对着余氏的耳朵。
只用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要是我父亲在府上会看着你在外头偷男人不成?怎么的,我父亲都几年没经过你房里了,你竟然是好大的本事怀着身子?”
余氏大惊:“你!你胡说什么!小贱人!你别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魏珩冷笑:“你当真以为我如今会让你把这孽种生下来?你倒是打的要算盘?你说若是我把这事捅出去,你这是要被休弃回娘家呢?还是被我那死要面子的祖母一弯药给弄死算了?”
魏珩的话吓得余氏一抖,脸都白了。
她给崔氏当了那么多年的儿媳妇,崔氏是个怎么样的人她又不是不清楚,要不是她上头有她的嫡姐,也就是当今皇后那边的人压着。
那崔氏早就以生不出儿子早早的让人把她给休了,还轮得到她过如今这日子。
余氏正想着如何把这事圆过去呢。
不想魏珩接着冷笑道:“怎么的?想着把这事给圆过去?不如我帮你一把?”
“你什么?”余氏下一瞬间惊恐的睁大的眼睛。
她只来的极听清那远处连接外院的月亮门出一阵喧闹,然后一个人高马大适度不凡的男人沉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然后下一秒,余氏只感觉道小腹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然后便是丫鬟婆子惊恐的惊呼声。
接着有经验的婆子大叫道:“国公爷!国公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夫人夫人小产了!被世子给揍得小产了!”
不……!
余氏昏死过去时只有一个念头!
这事情一定不能让国公爷知道!
但是!
一切都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