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镇国大将军陈府内,正堂里端坐几人,正在商量嫁娶之事。
虽然商量的是喜事,但气氛却不太好,外头艳阳高照,里头却是一片阴沉死寂。
坐在上位的妇人雍容华贵,面容艳丽,她一头青丝梳成华髻,衣着锦绣华服,此时双眉紧皱,似是怒不可遏。
正堂里的下人全都低下头去,冷汗流下也不敢去擦。
“你胡说什么!这事由得了你耍大小姐脾气?”过于气愤,陈母颤着手指向陈念,厉声斥责,“别以为有灼儿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本夫人告诉你,灼儿如今远在边关,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被陈母指着的陈念瑟缩了下肩膀,羸弱的身躯似乎也颤了下,抬起一张纯白清丽的小脸,直视陈母,一字一句道:
“哥哥让我乖乖等他回来,念儿不能嫁,不然哥哥会生气的。”
少女的声音明明脆生生的,还天生带着一股娇意,她唇红齿白,肤如凝脂,那张脸生得也是花容月貌,在场的人皆被其美貌惊住,说是让人神魂颠倒也不为过,但她那双眼睛看着人时,却直叫人心底发寒,这股瘆人的寒意直直遍布四肢百骸。
陈念顿了下,继续说着,樱桃般的唇翕张:“哥哥一生气就会杀人,母亲您不是最清楚的吗?”
陈念这句话一说出,陈母当即一愣,后双眸猛地放大,似是想到了什么极害怕的事。
正堂里的下人,包括陈母旁边站着捏肩的女子也呆了,手劲不知不觉就重了。
陈母不悦地看了她一眼,又恼羞成怒地看向陈念,然后一拍桌子,将茶杯摔碎在地:“这是本夫人的儿子,好啊,你这个怪胎,现在还敢提灼儿?”
陈母当真被陈念气到了,继续指着她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灼儿存了什么心思!一个女孩子家家,三更半夜跑去灼儿床上睡觉,还私藏他的腰封,玉佩,甚至是亵衣!还有丫鬟亲眼看到……看到你穿着灼儿的亵衣在他床上睡觉!”
“简直是有伤风化!一点女儿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你怎么就这么不知羞耻!灼儿当初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掐死!”
若是别的女子被人当面指责这些事,定会满脸通红,羞愤欲死。
但陈念没有。
尽管亲耳听到陈母说了这些话,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安静精致的像个布偶娃娃,美则美矣,毫无生气,令人害怕。
话落,陈母扬了扬手,一名穿着水红裙衫的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上来,把一个布包交到了陈母手上。
陈母接过布包往地上一扔,里面的东西滚落而出。
腰封,亵衣,玉佩,还有她哥哥束发的发带。
看到她哥哥的这些贴身物品,少女眼尾渗着薄红,眼眸里的秋水顿时摇摇晃晃,潋滟着就要倾泻而出。
她好像闻到了她哥哥身上的气息。
陈念秀巧莹润的鼻尖微微颤动,不知不觉就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摸。
只是陈母冷哼一声,又示意人捡起重新包好,在陈念伸手想拿过去的时候。
陈念没有触摸到,白皙如玉的小手轻颤,而后,她唇齿间忽然散开了些微的血腥气。
“哥哥说过,我可以随意进出他的房间,他的就是我的,”少女起身伸出手去,薄如蝉翼的睫羽轻扇,一双眸子黑而幽冷,说,“把哥哥的东西还给我,哥哥说过,他的就是我的。”
“这些是我的东西,你们谁都不能碰。”
少女说这话时的声音很轻,空茫的眼睛一片纯白,望过去时,冷如飘雪,再细看又好似是沾了血的刀子。
陈念没有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对别人不会笑,不会哭,什么表情都没有,独独对陈灼对她哥哥,她笑意盈盈,乖巧可爱,娇媚得能化出水来。
陈母打了个寒颤,一时间竟愣在原地。
旁边穿着素色衣裳,面容姣好的沈明雅见此奉了杯茶上去:“姨母,您别生气,先喝口茶。”
沈明雅的声音如水柔和,生的也是娴静淑雅,家世清白,一副大家闺秀的长相,是陈母为陈灼特地挑的妻子人选。
只是陈灼却不待见沈明雅,在家时整天只知道和他那怪胎妹妹厮混在一处,每每都令陈母气得不行。
“念妹妹也不是故意要气您的,只是她年纪小,现在还没想清楚而已,话说那孙大人现在官居宰相,念妹妹能给他做妾也算是嫁了个好人家,她以后定会明白姨母的良苦用心。”
沈明雅如此宽慰着,话都说到了陈母的心坎里,叫她舒心不少。
陈念这时却冷不防说了句:“那孙大人已年近花甲,头发都掉光了,既然沈姐姐觉得嫁给他做妾算是嫁了个好人家,那沈姐姐为什么不嫁呢?”
沈明雅被这话刺得一噎,端庄温柔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
陈母这时听到勃然大怒,叫了几个下人过来:“聘礼都已经收了,像你这样不知道从哪来的野种,能嫁给官宦世家做小妾是你的福气!”
“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锁在房间不准出门,半月后准时塞上轿子送入相府!”
——
就这般,陈念被软禁在了屋子里,每日有下人丫鬟送来饭菜,她出不得半步房门。
这样的日子她很讨厌。
不仅因为要嫁给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男人,还因为,她不能去她哥哥房间睡觉了。
那些她私藏的东西都被收走,她晚上也不能闻着哥哥的气息睡觉了。
闻不到哥哥身上的气息,陈念便睡不着,夜夜失眠,只能起来对着他哥哥房间的方向发呆。
陈念这名字是她哥哥陈灼替她取的。
她名义上是陈府的养女,大小姐,但实际上,陈母从来没把她当女儿看待过。
她没有上陈府的户籍,陈母对外也从未宣称过是她养母,没有承认过这个女儿,全京城的人也都知道她陈念不是陈府的千金。
只是陈灼捡了她,要养着她,要让她当陈府的大小姐。
陈灼性子强势暴烈,冷漠狠厉,又手握大权,就连陈母都管束不了他,这次,陈母也只敢趁着陈灼去外驻守的时候,快速将陈念嫁出去,赶出陈府.
免得她赖在陈府,当真和陈灼发生了什么肮脏可耻的事情,抹黑他们陈府的名声。
陈母是想,只要她把陈念嫁了出去,嫁给那人做小妾,毁了她名誉,到时候就算陈灼回来也无可奈何。
生米煮成熟饭,人都嫁了,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的,陈母不喜欢她,将她视为怪胎野种,视为祸害她儿子的灾星。
因为陈念是陈灼亲手捡回来的,又是他一手养大的。
那时,陈灼打仗收兵回来,在经过一片被战火摧毁的废墟村庄时,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他看过去,发现了当时只有四岁的陈念。
小女孩穿着粗布麻衫,身上衣裳破破烂烂的,跪在地上一直在哭,旁边躺着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已经死了。
不难猜出,这两人便是她的父母。
陈灼当时十五岁,就已经上了战场,是一位少年将军。
他当即勒住缰绳,停下看了她片刻。
随即他翻身下马,搜遍全身,把身上值钱的玉佩给了她,沉默地塞到她胖嘟嘟的手心,没有说一句话。
小女孩看到他似是懵了下,黑葡萄般的眼珠盯着他,看了很久。
陈灼没有多作耽搁,转身就要走,小女孩却拉住了他染血盔甲的下摆。
她把玉佩拿回给他,说,可不可以跟他回家,她现在是孤儿,爹爹娘亲都死了,没人要了。
陈灼当时虽然只有十五岁,但他是少年将军,早已上过战场,在军中极有威慑力。
人人都说他杀人如麻,尸山血海走过,要说仁慈,半分没有。
陈灼那时之所以停下来,也只是想给她点财物,并未动把这小女孩带回家的念头。
但是此时,当这小孩顶着一张满是血和脏污的脸,顶着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用奶声奶气的哭腔在问他,问他,她能不能和他回家时,陈灼这外人眼里的冷血魔王忽就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他也不知其原因。
然后,他一把抱起了她,用衣带绑好她,将她挂在自己胸膛前,就这样骑着马,把她带回了陈府。
带回府后,陈灼就稀里糊涂地当了她哥哥,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养大。
由于陈念在他面前实在是太乖太懂事了,又非常的黏他,导致陈灼对这个妹妹看得很紧,陈念的衣食起居都是他亲手来的,旁人没有经手任何。
虽然陈灼长得凶神恶煞,身材健硕,又手段狠辣毫无仁慈,就是糙汉一个,但他对这个妹妹却是宠的要命。
陈念由他从四岁养到现在,早就对这哥哥生出了病态的,非兄妹间的依赖……以及病态的占有欲。
哥哥只能是她的哥哥呀。
谁都不能和她抢。
由于这种依赖,陈念还生了一种怪病,一种只有她哥哥能治的怪病。
陈念不想嫁给那个老男人,她只想一辈子和哥哥待在一起,而且,由于她哥哥这次的出征时间过长,很久都没有回来安抚她这怪病,导致陈念的怪病越来越严重。
到现在,她已经忍不住用手指甲去刮手臂了,来抑制那种欲望了。
而今天晚上,陈念无法去她哥哥的房间睡觉,又不能穿着她哥哥的衣物睡觉,她越发的难以忍耐了。
于是,陈念辗转反侧后从床上爬起,找来纸笔,提笔给她哥哥写了一封信。
“兄长在上,念儿甚是挂念兄长,不知兄长如今可还安好?近来,母亲要把念儿嫁给孙丞相做妾,念儿不想,望兄长救救念儿,另外,念儿的病也越来越重,需要吃奶。”
“望兄长速归。”
作者有话要说:设定是女主生了怪病,只有男主能治嘿嘿
还有,女主是病娇心机人设,有点变态,大家自行避雷哈,写这篇文纯属xp放飞,男配会很多,修罗场也会有,男主后面为爱发疯强取豪夺也有,狗血乱炖哈哈,总而言之是为了开心,既然是为了开心,大家不喜欢点叉就好,不要互相伤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