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户制度的败坏,是大明由盛转衰的关键,如果朱瞻壑还在大明,肯定会考虑改革军制,从根本上消除军户制度带来的影响。
但很可惜,现在的皇帝是朱瞻基。
夏元吉在讲完军户所受的压迫,以及逃亡的原因后,只见朱瞻基神情冷淡的道:“就算是军户们有冤屈,也不能成为他们逃亡海外的理由,朕打算下旨,禁止军户逃亡海外,若有人敢协助军户逃亡者,定要加以严处!”
“陛下,禁止军户逃亡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约束各地的将官,保证军户的生计,只有这样才能治本啊!”
夏元吉立刻再次道。
夏元吉很清楚,就算朱瞻基下旨,也根本无法阻止军户逃亡,毕竟人家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谁还在乎什么圣旨?
“一个小小的百户、千户,就能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吃兵肉、喝兵血,如果他们背后没有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没想到朱瞻基忽然意有所指的说道。
夏元吉闻言先是一惊,随即就反应过来,这是朱瞻基在暗示他,军户们受欺压,本质上是军制的败坏,而军制的背后,则是各家勋贵,如果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最后难免会查到勋贵们的头上。
其实朱瞻基对这件事看得十分透彻,小小的百户、千户都能吃空饷获利,如果没有上头的纵容,他们根本没有这个胆子,所以肯定有勋贵牵扯其中。
而杨荣他们之所以那么积极,其实也是想借这件事,调查到勋贵们的头上,从而打击勋贵在朝堂上的势力。
勋贵在这件事上并不无辜,文官们也并不仅仅是为了正义,一切的根本,其实还是文官集团与勋贵集团的权力争斗,所以朱瞻基之前才没有急着处理这件事。
“陛下,臣知道这件事十分复杂,但军户才是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因此不妨借此敲打一下某些人,让他们不要做的太过分。”
夏元吉犹豫半晌,终于再次建议道。
“所以啊,朕决定派人清查各地的军伍缺额,但这个度也要把握一下,不能烧得太大,否则会影响到朝廷的稳定,这点夏尚书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朱瞻基再次点醒道。
他之所以把夏元吉留下来,就是让他日后盯着杨荣等人,他们查可以,但绝不能牵扯到太多的人。
“老臣明白,但各地驻军的败坏,已经影响到朝廷在各地的稳定,臣觉得应该想个办法,从根本上解决此事!”
夏元吉先是点头,随后再次建议道。
说起来夏元吉也是受朱瞻壑的影响太大,或者说他习惯了,遇到事情就想彻底解决隐患。
“军户制是大明的国本,想要解决谈何容易,此事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朱瞻基却摇了摇头道。
而在说到这里时,只见朱瞻基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说来说去,都要怪开海,要不是开海,又何须操心军户逃亡一事?”
“陛下,开海之事利大于弊,绝不可因噎废食啊!”
夏元吉闻言也是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劝说道。
当初朱高炽死之前,就曾经一意孤行的想要重启海禁,幸好他及时死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可是现在朱瞻基竟然开始抱怨起开海,这让夏元吉也不由得想到朱高炽,生怕对方脑子一抽,也走上朱高炽的老路。
“呵呵,夏尚书放心吧,朕也只是一时心有所感,随口抱怨两句罢了,对于开海,我还是十分赞同的!”
没想到朱瞻基这时再次哈哈一笑道。
当然他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否一致?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陛下可是吓死老臣了,自从开海之后,每年各地海关上缴的税收都在上涨,已经成为朝廷重要的财源之一,比如这次的河南水灾,朝廷赈灾的钱粮,许多都是要从海关出的!”
夏元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
他也分不清朱瞻基的话是真是假,但无论朱瞻基心里是怎么想的,重启海禁都是绝对不可行的,不光是勋贵们反对,许多文官同样与海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至于依靠海贸生活的百姓,更是不知凡几?
可以说大明的上上下下,已经与海贸牢牢的捆绑在一起了,重启海禁,就相当于自己砍自己一刀,到时就算大明不死,也要重伤。
“我只是随口一说,夏尚书你不要那么紧张,更何况如果我真的重启海禁,恐怕
朱瞻基说到最后时,脸色也不禁阴沉下来。
大明与大汉之间的海贸来往频繁,特别是大汉,不但通过海贸获得巨额的利益,同时还得到了大明源源不断的移民,哪怕朱瞻基想要禁止也没用,毕竟大明的海岸线那么长,如果百姓要去天竺,总会找到办法的。
所以朱瞻基如果真的重启海禁,朱高煦肯定
夏元吉听到朱瞻基的这些话,也终于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朱瞻基心中有顾忌,应该不敢像朱高炽那样,不管不顾的重启海禁。
“好了,朕累了,夏尚书你先回去忙伱的事吧,杨荣那边你帮朕盯着点!”
朱瞻基看到夏元吉的神情变化,似乎也有些烦躁,当即一挥手道。
“臣告退!”
夏元吉也立刻退出了武英殿。
不过在出了殿门时,他却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这座熟悉的大殿,想起当初朱瞻壑在的时候,无论朱棣遇到什么样的难题,朱瞻壑似乎总有办法帮他解决。
可惜现在这座大殿换了主人,朱瞻壑也去了大汉做太子,大明这边似乎越来越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