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早朝了,夏元吉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户部,书案上放着今天他要处理的公务。
说实话,在大明朝做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以前是俸禄低还忙的要命,现在俸禄虽然涨上去了,但忙碌起来依然要人命。
比如像夏元吉这样的高官,每天都是凌晨起床,然后匆匆忙忙参加早朝,朝会后还要处理公务,如果入了阁,更是需要随叫随到,几乎是全年无休。
所以在夏元吉这些官员中,流传着一句话:想要在大明的官场混得开,不但脑子要好,身体更要好,否则根本坚持不下来。
“老爷,先吃早饭吧,这是今天的报纸!”
这时夏家的老仆将早饭送上来,粥碗边照例放着今天刚买的报纸。
自从上次夏元吉看过报纸后,就吩咐家里的下人,每天早上都要买上一份当天的报纸。
夏元吉先是拿起报纸,将上面的标题大概看了一遍,这才挑了几篇自己感兴趣的文章,一边看一边吃早饭。
等到早饭吃完了,报纸也看得差不多了,不过就在这时,夏元吉忽然在报纸的一解发现几行文字:本报社诚征稿件,有意者可将文稿送到早间新闻报社。
后面还写了征稿的一些要求,以及报社的地址等信息。
这让夏元吉也顿感兴趣,身为读书人,谁没有著书立说的想法?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条件和才华。
夏元吉自问学识过人,而且闻言报上的文章他几乎一字不落的全都看了,论文采,这些文章几乎没什么文采可言,论见识,写文章的人更是和他相差甚远。
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天天看报纸,对报纸也产生了巨大的兴趣,若是自己的文章能发表在报纸上,别的不说,拿出去也能给自己长长脸面。
想到这里,夏元吉心中也不禁有些躁动。
他是个想做就做的人,于是在吃过早饭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公务,然后拿出纸笔略一思量,立刻挥毫写下一篇关于北征的文章。
之前朱棣的北征虽然取得了相当好的战果,但并没能改变夏元吉等人的看法,而且朱棣灭掉阿鲁台和朵颜三卫后,打破了草原的平衡,导致瓦剌来势汹汹,有一统草原之势。
而且据夏元吉所知,朱棣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接下来很可能会再次组织北征,继续打击草原上的势力。
这在夏元吉看来,根本就是徒劳无功,为此他在朝堂上已经明里暗里多次劝说朱棣了,但朱棣根本就不听,这让夏元吉也十分的憋屈。
刚好现在有报纸这个机会,夏元吉干脆就一吐为快,直接把自己对北征的想法全都写了下来。
当然夏元吉没有用自己的真名,而是给自己取了个“陶朱公”的笔名,然后派人将自己的文章送到报社,在他看来,哪怕报社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以自己的文章,登上报纸也是轻而易举。
两天之后,夏元吉拿到最新的报纸,颇为自信的在报纸上寻找自己的文章。
结果让夏元吉没想到的是,他从正面看到反面,却都没能看到自己的文章,这让他也大为错愕。
“难道说时间太短,我的文章还没有被报社的人看到,所以才没能登上报纸?”
夏元吉低声猜测道,说完他就一拍巴掌继续道:“肯定是这样,那我就再等两天!”
于是夏元吉耐心的又等了两天,等到新的报纸出来后,他迫不及待的让人买来新报纸,然后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结果依然没能找到自己的文章。
“这怎么可能?难道报纸上的约稿是骗人,哪怕我们把文章递过去,他们也不会发出来?”
夏元吉再次自语道,他相信以自己的文章,简直比报纸上的这些文章强太多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就应该选自己的文章。
“夏兄,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喝酒!”
没想到就在这时,蹇义忽然红光满面的走过来向夏元吉问道。
“蹇兄你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夏元吉看到蹇义这么高兴,也不禁好奇的问道。
“嘿嘿,我给报社投递的文章发表了,你看看就在正面!”
蹇义兴奋的伸手一指夏元吉手中的报纸道。
“伱给报纸投稿了?”
夏元吉闻言也十分惊讶,随后顺着蹇义的指点找到他的文章,果然在正面的最是一则怪谈小说,讲的是北京城营建时发生的一件怪事。
“蹇兄,你好歹也是朝廷大员,怎么写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
夏元吉看完蹇义写的文章后,也不禁哭笑不得的问道。
“哈哈,一时手痒而已,而且报社还给我回信了,随信一同送到的,竟然还有一笔润笔费,虽然不多,但足够我请你喝几次酒了!”
蹇义大笑一声道,他比夏元吉年轻几岁,爱好也与众不同,最喜一些怪力乱神的传说,因此才会写下这样的文章。
“蹇兄,你是什么时候投的稿?”
夏元吉忽然好奇的向蹇义问道。
“就是前天,报社回信时还向我继续约稿,说我写的很好,如果我能坚持写下去,甚至报社还能给我开个专门的栏目。”
蹇义再次兴奋的回答道。
“前天!”
夏元吉闻言也不禁暗自憋屈,他是四天前投的稿,结果现在都没有发表,显然是被报社给拒绝了。
难道自己的时政文章,竟然还不如蹇义的鬼神小说?
夏元吉越想越气,甚至觉得那个早间新闻报社真是没品味!
“夏兄,你可知那个新闻报社是谁办的吗?”
蹇义这时忽然故作神秘的向夏元吉问道。
“听说是和世子有关,但传闻之事当不得真,我也没求证过。”
夏元吉随口回答道。
“不用求证,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报社就是世子搞出来的,听说这段时间世子经常进出报社,甚至咱们在报纸上看到的文章,都是世子亲自审核,有些更是他亲笔修改的。”
蹇义哈哈一笑道,他是太子府詹事,平时与朱高炽最亲近,报社的事他也是听朱高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