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山东的情况,朱棣也气的想要杀人,山东距离京城不算远,可境内乱成一团,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的风声,为此他把都察院上下全都臭骂了一顿。
“皇爷爷,我之所以来这么晚,也是想多收集一些山东的情况,现在山东到处都是流民,民间怨气冲天,对官府极为痛恨,各地驻军的军饷也被克扣,导致军中的将士也是军心浮动,几千人连一个小小的山寨都打不下来。”
朱瞻壑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又道:“从种种迹象看来,山东都将面临一场声势浩大的民变,现在只差一个导火索,而唐赛儿化名佛母,在民间拥有极大的声望,若这时将她抓起来问罪,很可能因此引发民变!”
“这么严重!”
朱棣听到朱瞻壑的话也是吓了一跳。
之前朱瞻基回来时,向他禀报过山东的情况,但他一直觉得只是官员的问题,只要他下旨将官员问罪,然后再赈济一下灾民,应该就能将这场乱子平息下去,可是现在听朱瞻壑的意思,显然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山东的情况远比我说的还要严重,因为民间的混乱,导致各种藏在暗处的势力浮出水面,甚至大肆发展势力,唐赛儿只是其中势力最大的一个,另外还有其它数十股势力,几乎遍布整个山东全境!”
朱瞻壑说着,从袖子中拿出一份奏本,然后双手呈交给朱棣。
奏本上是朱瞻壑调查到的情况,除了唐赛儿外,民间还有白拜儿、高羊儿、王住儿等几十股大小势力。
在原来的历史上,唐赛儿率领几千部众,
这些起义军所到之地,砸毁官衙,处死当地的贪官污吏,以及地主恶霸等等,从而吸引了更多的贫苦百姓加入义军,连青州城都被义军攻破,一时间甚至有向山东境外漫延之势。
最后朱棣派安远侯柳升领兵平叛,结果却因为轻敌,导致平叛的大军再次战败,幸亏那位卫青将军横空出世,这才让官府平定了叛乱,但唐赛儿却逃脱了。
事后朱棣为了抓捕唐赛儿,据说抓了一万多尼姑和道姑,但最后却一无所获,唐赛儿是生是死也成为一个历史谜团。
朱棣看着手中的奏本,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难看。
相比朱瞻基禀报的情况,朱瞻壑调查的情况更加详细,不但有民间各地的势力分布,另外还记录了各地百姓的惨状,以及当地官员的刻意隐瞒和不作为,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最后朱棣将奏本轻轻的放下,闭上眼睛似乎是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急速起伏的胸口却出卖了他。
过了好一会儿,朱棣这才睁开眼睛道:“山东左右布政使、参议、按察使、按察副使,这些官员上下沆瀣一气,竟然将消息捂的如此之严,若真等到民变的那一天,他们就不怕朕拿他们开刀吗?”
“皇爷爷,以我估计,这些官员刚开始可能也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一步,也许刚开始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然后他们掩盖下来,结果小问题变成大问题,甚至从而衍生出更多的问题,到时他们想要反悔也晚了,只能一层层的掩盖下去!”
朱瞻壑说到最后时也叹了口气。
后世有句俗话,叫做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掩盖,官场上的事也是如此,估计许多官员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按照惯性走下去了。
“所以你不敢动那个唐赛儿,怕因此引发民变。”
朱棣这时终于冷静了几分,于是再次向朱瞻壑问道。
“正是,山东的局势,就像是一座堆满火药的仓库,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爆这座仓库,而唐赛儿化名佛母,在民间施粥赈灾,在青州一带颇有名望,如果她出事,肯定会引发一场动乱,到时说不定就会演变成一场民变!”
朱瞻壑郑重的点头道。
“可她竟然绑架了你大哥,犯下如此大罪,也绝不能轻饶!”
朱棣却还是不甘心的道。
朱瞻基可是朱棣一手带大的,也是选定的皇位继承人,甚至朱高炽能成为太子,都沾了朱瞻基的光,因此这次朱瞻基被绑架,已经触犯到朱棣的逆鳞。
“皇爷爷,其实大哥被绑架,完全是一场意外,唐赛儿他们并不知道大哥的身份,绑架他也只是为了图财,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绑架勒索得到的钱财,有一大部分都用于赈济灾民,虽然有收买人心之嫌,但也的确稳定了当地的局势。”
朱瞻壑却为唐赛儿解释道。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对那个唐赛儿似乎十分同情啊?”
朱棣眉毛一挑,再次看向朱瞻壑问道。
“我不是同情她,而是佩服她,想她一个弱女子,在丈夫被官府打死后,父亲也因此被气死,她却能接替丈夫,发展出一支不小的势力,论才能的话,她可比山东那些欺上瞒下的官员强太多了。”
朱瞻壑正色道,以唐赛儿的才能,根本轮不到别人去同情,朱瞻壑对她更多的还是佩服,如果换他是唐赛儿,恐怕根本做不到唐赛儿现在的位置。
“算了,小小一个唐赛儿,暂时还影响不了大局,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山东的局势,以你之见,接下来该如何平息山东的乱局?”
朱棣大袖一挥,再次把主题转到山东的局势上。
通过朱瞻壑的禀报,朱棣也终于明白,山东的乱局之复杂,绝不是杀掉几个官员就能平息的,甚至一个搞不好,就可能引发一场巨大的民变,到时不但损失巨大,朱棣的一张老脸也会因此丢尽。
“山东的局势的确不好解决,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朱瞻壑听到朱棣不再纠结唐赛儿的问题,终于松了口气道。
“你有什么办法?”
朱棣立刻追问道。
朱瞻壑的能力早就得到朱棣的肯定,再加上他又去过山东,了解那边的情况,因此朱棣对朱瞻壑的意见也十分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