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还带着些灼热的激动与兴奋:“不管那个老女人, 为夫自有办法收拾她,好闻筠你先管管我。”
“……可,妾身才刚刚吃饱,现在不应剧烈运动。”苏满娘还没从这话题的急剧转换中缓过神,不明白他这情绪怎么上来得这样快。
“闻筠,好闻筠, 你只需动手……”黎锐卿宽衣解带,昳丽的桃花眼中波光冽艳。
“……”
没过多久,刚刚还在严肃生气的苏满娘,到底没能抵抗住某人的美色.诱.惑,床榻间很快便传来一阵阵男子的愉悦低哼。
*
三公主这些年一直肆意尝鲜,在内豢养有无数清秀俊美的小面首,在外裙下之臣无数。
这些在京城中, 早已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秘密。
人们往往在听闻三公主又睡到了谁后,也只是将之当做桃色八卦和新闻来品评诉说,少有人会将之当成一件大事。
毕竟皇家公主嘛, 连三公主自己的驸马都不在意了, 别人又哪里会管这种闲事。
当然, 以上想法仅限于今日早朝之前。
在今天的早朝上, 监察院中一位出名头铁的御史大人郎英, 义正言辞地参了三公主一本。
参她虽贵为皇室公主,却以私睡朝廷官员为手段,为自己经营人脉网, 企图渗透朝廷内政,其身不正,其心可诛,圣上应马上严惩,以儆效尤。
当时康元帝听到他这话,差点没将自己的嘴巴给气歪。
他这三公主,确实喜欢尝鲜,而且口味还比较挑剔,要么喜欢睡的是样貌好看的,要么喜欢睡的是有实力、且有人格魅力的。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京城文人圈子里,都以成为三公主的入幕之宾为荣。
这些康元帝都知道,但如果把这件事上升到企图渗透影响朝政这种高度,就有些夸大其词。
“郎爱卿啊,咱们说话要讲究真凭实据。朝堂之上,咱们应该讨论家国大事,而不是儿女情长的小事。”
如果是一般人,在听到皇上这略带警告意味的话后,可能就心中有点逼数的顺坡下驴闭嘴了,但显然郎英他不是一般人。
“回皇上,经微臣一番细致地探查发现,这其中还真和家国大事有些关系,皇上若是不信,请一瞧微臣奏本。”郎英恭恭敬敬大声回答。
那一整个模样,便是特别的有底气,特别不怕别人说嘴的样子。
康元帝心下迟疑,他摆了摆手,示意身边太监将郎英的奏本呈上,而后一边观察着郎英神情,一边将奏本翻开,逐字阅读。
这一翻阅,康元帝面上的神色便从镇定,逐渐转为阴沉。
他幽深地眼眸注视着这上面一个又一个名字,半晌,深沉地微抿唇瓣,尽量平静开口:“此事等朕细查过后再议。”
三公主此事,事关皇室声誉,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处理,哪怕他有再多怒火,此时也要压下来处理。
之后也不等郎英这头铁的老铁驴还想说些什么,他便径自宣布退朝。
下朝后,康元帝满怀怒气的回到了御书房,将郎英的奏本从头到尾仔细阅读了一遍。
从这份奏本上可以看出,他那位三女儿虽说口味比较挑剔,却并非所有好看的男人都行。
能入其裙下的,除了她自己豢养的面首,和一些名声颇为不错的文人之外,剩下的都是本身具有一定实力和官位的。
六部之中,从上到下,挑着长相不错、年纪不大的,都给睡了全。
再剩下的,就连御使、外省封疆大吏,都有她的入幕之宾。
而且,她这挑男人的眼光还非常独特,同一官位的男子,绝不会挑选第二位,还有各大世家的文人公子……
如果他不是知晓,郎英这奏上来是一个他三女儿的猎艳名单,他更嘱意这份名单是一个被精心布置好的情报网。
“暗一。”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御书房,跪伏于地:“主子。”
“去查查这奏本上的名单,是否属实。”
“是。”
暗影悄无声息地将那奏本取走,没一会儿待誊抄完毕,又将原本归还,再次消失在御书房中。
康元帝若是真想查实什么事儿,那便少有人能对他隐瞒。
这份密密麻麻的名单,暗卫们认真查实下来,也只用了三天。
三天后,皇上看着被暗卫奉上来的名单,发现上面的人数不仅没有减少,还又增加了数十人。
而增加的这部分人,竟然还有他现在御前比较得用的几位御前护卫,就连大内高手都有两人。
康元帝一下子惊悚了。
阴谋论了。
他这位三公主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现在看到这名单,他都不用问她是不是想做什么,而是他自己就先相信了,她肯定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当晚,康元帝根本没把三公主召到御前自辩,直接就给她下了训斥圣旨,褫夺她的二品公主封号,直降正四品。
一下子由原本高高在上的公主位置,降到和往常那些她根本就不愿睁眼去瞧、一个劲儿讨好她的命妇们一个品阶,三公主表示接受不了。
她在接完圣旨的第一瞬间,整个人就是晕眩的。
她知晓康元帝是一个爱欲其生,恨欲其死的帝王。
所以一直以来,她都将她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在父皇面前展现得明明白白。
她就是贪恋美色,看到有优秀的男子便忍不住尝鲜,这点好色的小毛病几乎与父皇一般无二。但是除此之外,在别的大是大非上,她并无其他问题。
莫非三天前郎英参自己的奏本,真的有写什么实质内容?
三公主深深地恐慌了,如果郎英的奏本中真的有什么实质内容,那父皇现在恐怕当真想要弄死她。
出轨尝鲜这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在踏出第一步后,她便对尝鲜这事乐在其中,无可自拔。
她喜欢不仅好看的,还本身具备一定实力和官位的,且越是难以征服的男人,她品尝起来就会格外美味。
如果说一开始,她确实是打着尝鲜的主意,但是后来,在发现这种做法的好处后,她就开始有意识地往拓展自己的人脉网方向发展。
这份人脉网在不少时候,很是为她的胞弟三王爷,提供了不少方便。
那现在,她是完了吗?!
几位老太监和嬷嬷站在不远处,拿着名册将超出四品公主数量的宫人带回宫中,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到,宫人们一个个站出。
三驸马等传旨太监离开后,才缓缓起身,看着跪在地上痴痴看着圣旨的三公主,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而后径自挥袖,转身离开。
废太子府。
阴郁寡言的青年在石桌的棋盘上敲下一枚白子,他看着棋盘上已经能够看到希望的白子,语带讥讽:“曾经欠了我的,现在一个个的,都要给我还回来。”
在他身后,身形干瘦的老太监静静垂首,一言不发。
半晌,一位小太监在院落门口向老太监打了个手势,老太监马上会意,低头轻道:“主子,婉婉姑娘过来了。”
周攸彦手上的动作一顿,唇畔的讥讽迅速收起。
再次抬眼时,眉宇间只剩下了一分阴郁,两分落寞,衬着他有些苍白的面色,仿似个病弱的小可怜一般。
苏婉婉端着厨下刚刚做出来的枣子糕进了院子,对周攸彦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轻手轻脚地将枣糕食盒置于石桌的一边。
见周攸彦只默默地盯着棋盘怔怔发呆,全无动那枣子糕的心思,她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声。
多年在宫中受到的苦楚告诉她,宫中的主子重视规矩大于天,在没有主子的允许下,不能私自开口。
然而她想了想之前七皇子帮她给家中传信,帮她请大夫,之后每每她出言关心他时,他都会来上一句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过他之类的话,又有些惴惴难安。
苏婉婉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想着一件该问的事作为兜底,轻声呼唤:“主子爷。”
周攸彦缓缓抬头,他的面色是苍白的,眼神却是空茫且脆弱的:“是婉婉啊,怎么了。”
见他没有生气,苏婉婉松出一口气,弯起眉眼笑道:“主子爷,这枣子糕是厨房刚刚出炉的,您要不要尝尝看。”
周攸彦注视着她面上的小巧酒窝,怔了一下,而后低头看着食盒中还散发着热气的枣子糕,语气似是迟疑:“这个,好吃?”
见他有些心动,苏婉婉连忙大力点头:“好吃好吃,特别好吃。”
“主子爷奴婢和您说,刚刚这枣子糕还未出炉时,厨房外面养着的那两只大白和二白,弯着脖儿的就要往厨房钻,当时还是奴婢在旁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将它们给赶回栅栏里面关好,真的是香飘四里,勾得人馋虫都动了。”
“现在这枣子糕虽说稍微凉了些,但是温度可刚刚好。”
她的语气轻快,表情愉悦。听着她在旁边说话,仿若能身临其境,将之前厨房发生的情景在眼前又重现了一遍。
周攸彦缓缓垂眼,尝试地将糕点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他看着面前笑容甜美,仿佛生活中的点滴都能发现快乐源泉的姑娘,恍惚间与其年幼时的影像重叠起来。
“真甜。”他优雅地将口中的枣子糕咽下,开口。
“是吧是吧,厨房的李大厨说了,这枣子糕可是他家的祖传秘方,传男不传女,都已经好几代了,肯定有其独到之处……”
在少女清甜的嗓音中,周攸彦不自觉地,便将那枚香甜的枣子糕一口口地用完,旁边苏婉婉适时地端来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