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两人中, 黎雪是纯粹的开心。毕竟她得到黎府收养, 并且现在日子过得也不差,自然希望黎府能够好人有好报,日子能够过得越来越好。
而黎霜是在惊喜之后, 又有些失落。
心中想着, 等到继母的两个小娃娃出生后,这家中就更不会有人记得, 自己才是家中的嫡长女了。
明明她也是父亲的女儿,结果在这家中,她的待遇却与父亲从外面接回来的养女一般无二。
当然,她并不是讨厌黎雪。
只是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着,可能在继母眼中,她这个原配嫡女与黎雪这个养女,并无太大分别。
回到房间中, 黎霜忍不住问身边的何妈妈:“妈妈, 你说等母亲的两个小娃娃生下后, 父亲肯定会更加疼爱他们的吧。”
何妈妈知晓黎霜所想,心中叹息一声,语气平静,似有暗指:“自然,那是大人期待了许久的亲生骨血。”
黎霜垂下头, 有些不高兴。
她也是父亲的亲生骨血, 为何就从来没有见到他来关心一下她呢?!
另一边, 三王府中。
孙长吏一边汇总着最近京城中发生的事情, 一边想着之前被他压下来没有汇报的讯息,百般斟酌。
待走入书房,见到三王爷心情尚好后,他想了想,在将今日京城中发生的大事挨个汇报了一遍,开口道:“王爷,上个月黎锐卿已经被调到京城,现任正四品折冲都尉。”
三王爷眉梢一皱:“谁?这个黎锐卿又是哪一个?大哥的心腹,还是五弟的麾下?”
孙长吏将头垂下,小声道:“黎锐卿便是三年前被御使参奏休妻原配牌位的那位辛图城武将,之后圣上在收到他的自辩折子调查后,还寻了个由头让您在家闭门思过了一个月那个。”
三王爷恍然大悟,总算想起了黎锐卿是谁。
孙长吏说到这里语气一顿,见王爷没有出声阻止,又道:“您看属下接下来,是否要对那位小主子多关注一番?”
三王爷眉梢皱了皱。
他花心的时候太多,外面不知留下了多少花心之种,又哪能一个个看顾下来,浪费府中资源。
于是摆手:“不用管她,既然黎府没有赶她走,就让她在外面养着吧,最多以后她遇到困难时,帮上一把。”
他现在就连儿子都不缺,更遑论这满府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位的女儿。
女儿这种东西,他是真不新鲜。
孙长吏点头,心中确定王爷对于这个外八路的女儿并无丝毫父女亲情,也就将此事完全放下,决定之后除非发生大事,不再与王爷提起。
三王府后院,一个身姿挺拔的十一二岁少年提着他刚刚得到的八哥,神情烦躁地往母妃院子走去。
“世子,咱们就这么离开,好吗?”
周锦程眉梢皱得更紧:“有什么不好,一院子的姐妹在里面吵得好像是一群杂鸟儿,就差掐腰干架了,我不赶紧走,还在里面给她们主持公道不成?!”
“所以说,父王什么都好,就是生得女儿也忒多了一点,嗯,还有儿子!”
小太监恭敬俯身,小声道:“哎哟世子,这话您可千万不能说,若被王妃听到,可不得要说你的。”那一院子里面的姐妹中,光王妃生下来的还有两个呢。
周锦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啧了一声:“所以我才喜欢那种安安静静、小意温柔的姑娘,这些在家里动不动就掐着腰干架的,实在敬谢不敏。”
最关键的是,吵架吵不过竟然还会上手抓,嬷嬷们真是白教给她们规矩了。
这个时候哪怕默默垂泪,也比直接上手要好看一点。
“真是难看死了。”周锦程一边晃着扇子,一边随口问道,“最近可还有什么宴啊会啊什么的吗,小爷实在不想在这府里待了,乱糟糟地看着就心烦。”
小太监想了想,开口:“今早门房送来一张三公主举办的赏花宴请柬。”
“行吧,那就它!给我应下。”
赶在三公主的赏花宴开始前,府中的绣娘终于将苏满娘那日该穿用的衣裳改至合身,为防止万一,又多改了两套备用的整套儒裙。
在去参宴的前一日,黎锐卿从外面带回来一位三十五六岁的和善婆子。
人一进主院,便向苏满娘恭敬行礼:“老奴闵氏,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起吧。”苏满娘向她伸手,比了个起的手势,看向黎锐卿。
黎锐卿抖了抖身上的暑气,上前握住苏满娘沁凉的手,笑:“之前不是与你说,准备请一位既懂得生产知识,又懂上一点武艺的婆子吗?这个便是我用了一些关系买下的,明日你去赴宴时,便让她陪在你身边,我也能放心些。”
苏满娘好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呢,再说以我的情况,你还不放心?”说罢,她轻轻地将双手置于眼前交叠,轻轻抚摸。
虽然貌似是在欣赏手上的戒指,但黎锐卿却眼神一深,一下子就感觉周身都在冒火。
他小心地将那双手从苏满娘面前牵到自己手心,一边故作正经的摩挲,一边温声道:“你这确实有些天赋,但毕竟没有正经学过,身边还是跟着人比较好。”
苏满娘垂下眼睑,斜睨着他笑,手在丫鬟们看不到的角落,不动声色探入他的袖间,在他的小臂上轻轻捏了一下。
黎锐卿面上瞬间爬上了艳丽的绯红,狭长的桃花眼水汪汪得向她看来,整个人看起来诱人得紧。
苏满娘的心怦然一动,只觉在这一瞬间,自己的心神都在为黎锐卿绽放出的独特美艳而摇曳,不自觉地便向他绽出一抹绚烂的笑意。
不得不说,习惯是一种特别可怕的东西。
如果是之前,她是绝对不会在白日里,向他做出这种类似于暗示的动作,但现在全程做下来,却感觉并未有什么。
苏满娘在心中默默检讨了自己一番,垂下眼帘温婉微笑,下一刻,便察觉黎锐卿抓住她手腕的动作更加紧了些。
索性这室内的丫鬟早已养成了但凡黎锐卿出现时,都深深低头、不敢直视主子的习惯。
否则只黎锐卿现如今的神情变化,就能轻易发现两人暗藏在袖下的猫腻。
苏满娘抽了抽,没有将手抽回来,便将手挪到桌下,抬头道:“那明日便麻烦闵嬷嬷了,六巧你带闵嬷嬷下去休息。”
“是,夫人。”
等六巧带着闵嬷嬷离开,黎锐卿迫不及待开口:“你们都退下吧。”
等到室内的丫鬟都离开,他才心急地将身子靠近苏满娘,用低低的、几不可闻的渴望声音哀求:“闻筠,闻筠……”
那情感格外丰富的小语调,听得苏满娘春心萌动。
她故作镇静地弯了弯唇角,用手指轻点了下他额头:“乖,别急,待晚间。”
黎锐卿伸手将戳着他额头的手指摸了下来,放在唇上细细啄吻:“闻筠,闻筠……”
这下子,连苏满娘的眼底也逐渐幽深了起来。
……
次日一大早,苏满娘早早起身,梳洗过后,便让下人过来传送早膳。
等下人离开,床帐才被一只满是痕迹的手臂掀开,探出一只餍足的俊美容颜:“闻筠今日怎地起得这样早。”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抹性感的嘶哑,慵懒而又颇具惑人魅力。
苏满娘回头,向他绚烂一笑,声音温和:“早点用完膳,收拾打扮还得一段时间,之后还需往三公主所定的赏花宴地点赶,估计时间堪堪够用。你昨夜也累了,既然今日沐休,便多睡一会儿。”
黎锐卿“哼”了一声,放下床帐,在床上舒畅地伸了一个懒腰,不一会儿又从床帐后钻了出来。
“**苦短,没有闻筠在床上,太热了,还是早点起来的好。”
说罢,便在屏风后窸窸窣窣地开始更衣,等到衣裳穿好,也洗漱完毕,这时早膳也端了上来。
“我与你一起用些。”
一顿饭两人用得都挺多,一个是累的,另一个也是累的。
早膳用毕,苏满娘便在西洋镜前坐好,任凭丫鬟们给她梳妆。
黎锐卿懒散地半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三四个丫鬟一起在苏满娘的头发上摆弄,一躬身,从旁边的妆箧下面,熟练地摸出被苏满娘藏好的护手脂乳,笑道:“夫人别动,我来给你擦。”
苏满娘:……
她嗔了他一眼,考虑到现在身边的丫鬟多,也没有多说什么,任凭他相当细致地挖出一小块脂乳,在她手背和指缝里涂涂抹抹,最后又贪恋地摩挲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下。
苏满娘别开视线,假装并不知晓他在留恋什么。
待发髻梳理完毕,苏满娘拾起脂粉,开始细细梳妆打扮,一件件,一样样,看得黎锐卿眼花缭乱。
他勉强自己又看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无甚兴趣,索性躺在软榻上闭目小憩。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苏满娘已经放下唇脂,西洋镜中的美人儿皓齿明眸,峨眉似柳,清雅出尘。
黎锐卿眼底闪过惊艳,毫不吝啬地出言夸奖:“夫人今日真漂亮。”
苏满娘抿唇轻笑:“只是现在孕期,这种胭脂水粉还是少用为妙。”
黎锐卿也跟着点头:“虽说这批脂粉采购时,说是对孕妇适宜,但万事都不绝对。若夫人以后再想梳妆,便等晚间稍微上一回儿,给为夫看完后再马上洗去,肯定对身体无恙。”
婢女们纷纷垂头,掩饰住面上的笑意。
大人这是在调.戏夫人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