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蘅:“汪小晓从一栋废弃的大楼里捡来的,因为张洋洋喜欢凯蒂猫,所以他看到的时候没想太多就偷偷藏回家了。”
“哪里的废弃大楼?”
“秀山福利院对面的废弃大楼。我过来的时候查过了,秀山福利院位于秀山区城乡结合部的青山镇。青山镇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发展,经济不怎么发达的,却有一栋将近二十层高的烂尾楼,正好在秀山福利院对面。”
李瓒:“汪小晓怎么跑去秀山福利院?”
江蘅:“他母亲公司组织的一次义工行,地点是秀山福利院。汪小晓周日在家一个人,他母亲干脆就带他一起去了。”
李瓒点头,转身合掌吸引众人:“注意!活来了!陈婕、季成岭,你们先不用管公仔订单这条线,跟我去秀山区青山镇。王铛铛,你查一下青山镇那栋烂尾楼的资料。”
王铛铛点头。
陈婕和季成岭兴冲冲跑到李瓒身边,季成岭悄悄对准江蘅竖起大拇指,感谢这位人民的好家属带来重要线索,免去他们干大海捞针的辛苦活儿。
江蘅淡笑,意思明显:都是自家人。
季成岭:大气。
李瓒挽起袖子,步伐匆匆:“老曾,你帮着老钟,顺便记得多叫两份馄饨面,就街口过红绿灯再拐条巷子进去那家,人不送外卖,我下午回来。”
老曾:“两份?”
李瓒食指指向江蘅,脚步不停,出了会议室。
江蘅笑容满面,向老曾举手,手指波浪似的起起伏伏。
陈婕和季成岭对视一眼,各自‘哦~’了一声,齐声喊道:“老曾~人家也要两份馄饨面!”
老曾淡定:“领对象回来吗?”
陈婕\季成岭:“……”溜了,单身狗不是人。
东城分局外,两辆警车没有鸣笛,一前一后风驰电掣而去。两个小时后,警车到达秀山区青山镇的废弃大楼楼下。
不需要导航仪,只要踏进青山镇就能一眼看见这栋废弃大楼。
‘砰’,车门甩上,李瓒仰头望着高不见顶的烂尾楼若有所思:“一路过来,青山镇是城乡结合区域里经济发展最差的,建筑物基本是两三层砖瓦楼,结果镇子中心拔地而起一栋二十层高的烂尾楼。”
“很不协调。”江蘅走到他身边说:“或许是城镇政府部门规划建设的烂尾工程。”
李瓒:“嗯。”
两人踏入烂尾楼,后面是陈婕和季成岭等人。
“汪小晓从孤儿院孩子口中得知这儿有一栋烂尾楼,无聊之际,一个人跑来这里探险,一口气爬到十五层。在十五层捡到那只公仔,他说那里还有几只类似的公仔。”
“爬十五楼?”李瓒推开简陋的防护栅栏,嘀咕道:“怪不得说七八岁的小孩像野狗。”
江蘅回头看他:“我们李队七八岁的时候也像条野狗?”
李瓒嗤笑:“我十岁以前,从来没人说我像野狗撒欢。”
江蘅挺惊讶:“难道你很乖?”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李瓒现在嚣张成这样,小时一定是方圆十个区的孩子王。
人憎狗嫌的那种。
但看李瓒表情真真的,身姿挺拔,颇为骄傲的模样,难道是成长的过程遭遇什么不可预测的变故导致性格突变?
后面跟上来的陈婕和季成岭被引起好奇心,陈婕问:“不是吧?!老大以前是乖小孩?”
李瓒冷哼,似是不屑,像嘲讽他们狗眼看人低,但没有出声反驳,就让他们保持这份惊疑不定,而自己大步向前,将他们甩在身后。
江蘅摸了摸下巴,有些好笑地盯着李瓒沉稳的背影,没看错的话,好像走得匆忙了点。
他忍不住笑,快步跟上,同李瓒并肩而行,想着一个白白嫩嫩、乖乖巧巧坐在书桌旁写作业的小李队,感觉特别新奇。
虽然知道李瓒默认他是乖小孩,这水分很大,但是架不住他脑海中描绘一个乖巧的小李队。
李瓒眼角余光睨他,腹诽江蘅怎么那么爱笑?天生爱笑似的,充满欺骗性,眼睛一弯,眼角却只有一道细细的笑纹。
楼道宽阔,可是一个台阶上同时挤两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还是显得狭窄了些,走走停停间难免会发生轻微的摩擦和磕碰,李瓒好几次都能感觉到右手手背被江蘅的袖口擦过。
江蘅是深色牛仔裤+深色短袖上衣的简单搭配,肩上搭着一件白色羊毛衫,早、晚天气凉的时候可以穿上,其余时间则披在肩膀上,十分具有时尚感。
搭在肩上的白色羊毛衫的袖子垂下来,随行走而前后甩动,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李瓒的手背。
被碰到的位置不知怎么回事就开始痒,不是特别难忍受的痒,但是不容忽略。
李瓒被搅得有些心神不宁,踏上上楼的阶梯,听到陈婕和季成岭他们远远落在后面的对话,不知不觉和他们产生一层楼的距离,现在这一层楼偌大空旷的空间里,只有他和江蘅。
胡思乱想之际,右手忽然被包裹住,李瓒回神,看向一张凑近放大的笑脸,下意识向后仰:“后面还有人,别太放肆。”
本来就只是想握握手,顺便说点情话感动李瓒那颗不通风情的心,没想做其他,但见李瓒皱着眉冷声呵斥的模样,江蘅忍不住,就想放肆点,欺负、欺负装正经的李队。
“我想亲一下你的手背。”江蘅笑眯眯的说。
李瓒松了一口气,“别作。”
江蘅盯着他,笑而不语。
李瓒不自在:“你发什么神经。”
江蘅屈起手指,撑着洁白的下巴,打量李瓒:“可我现在想放肆点了怎么办?”
“忍着。”
江蘅凑得更近了,近得彼此鼻息纠缠,好整以暇:“为什么?你让我别太放肆,意思是说稍微轻一点的放肆就可以了,对吧。”
“让——”
江蘅飞速的啄了一下李瓒的嘴,李瓒愕然,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胆子这么大,下面同僚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再多走几步,抬头就能看到他们姿势亲密。
“啧!被看到了怎——”
江蘅又飞快的啄了一下李瓒的嘴,笑意如风吹过湖面时漾开的涟漪般推开,用咬耳朵的音量说:“被看到了会怎么样?他们知道我们的关系,是李队亲口给的名分啊。小两口亲亲热热,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被看到了会怎么样。”
李瓒冷冷憋出一句:“伤风败俗!”
江蘅顿时哆嗦着肩膀吭哧吭哧憋笑,几秒后,没憋住,扶墙哈哈大笑。
原来嚣张不可一世的李队在这方面竟然是惊人的传统保守,原来他在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居然也有脸皮薄的时候。
李瓒抿唇,越过江蘅快步向上走,而拐过弯上楼的陈婕等人就见到扶墙笑得很奇怪的江蘅,面面相觑。
陈婕:“我刚在镇子里一家小卖店买水,店主说这栋大楼很邪。季成岭,你说江蘅是不是中邪了?”
季成岭:“我们是警察,警察一身正气、百邪不侵。在我们的包围圈下,你觉得有可能中邪吗?”
陈婕沉默,“你说的有道理。”她上前询问:“江先生,你没毛病吧?”
江蘅止住笑:“哦,我没事。刚刚李瓒说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情不自禁。”说完就继续走。
陈婕嘀咕:“奇奇怪怪。”
一行人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终于爬上十五层,站在楼梯口眺望整栋烂尾楼的结构。烂尾楼结构呈简单的‘凵’字型,两竖末端是楼梯和安装电梯的位置,三条杠的两道则分别是隔开的房间。
左半边的房间已经砌墙砖,右半边的外层的铁架甚至还没有拆,整体只浇了水泥,遍地是生活垃圾、墙砖和凝固的水泥。
地面有些垃圾包装看得出很新,还有矿泉水瓶,应该经常有人逗留。
不过这很正常,每个城市都有流浪汉和烂尾楼,某种时刻,他们挂钩在一起。
江蘅领着众人走向连铁架都没拆的、建得七零八落的烂尾楼右边,来到一处四面被水泥砌起来、只留下一个半人高的洞的地方。
陈婕比对烂尾楼的左右两边,感觉奇怪:“这是什么结构?房间不是房间,门不是门,好像砌了一座坟,就差垒个墓碑堵住出口。”
“看位置应该是放水表和总阀的水井室,不过也很奇怪。一般来说,门会造成正常大小,方便查总阀。其他房间结构没砌砖,这里却四面都浇上水泥,确实像一个坟墓。”李瓒举起手机照明灯,矮身探进密闭的水泥屋内查看。
水泥屋长宽约三、四米,作为水井室,面积过大了。
屋内中间被一道水泥槛分割成两边,那道水泥槛只淋了一半,工具还扔在里面没来得及带走。
水泥槛内侧存放脏污的凯蒂公仔,一共十一只。
加上警局里的那一只,一共十二只公仔存放十二分尸块。
李瓒声音冷静:“找到公仔了。你们别进来,给我物证提取箱。”
季成岭应声,蹲下来将物证提取箱递进去。江蘅也蹲下来朝里面看,因为水泥屋面积不大,粗略一扫就能看清室内的轮廓。
江蘅一边帮忙装放李瓒从里头带出来的凯蒂公仔,一边说:“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季成岭戴上橡胶手套,小心翼翼接过灰扑扑的凯蒂公仔,将其存入物证袋中,闻言接话:“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