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漾和盛澈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过了一会儿,时漾先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O同呢,而且还是三角恋唉。”
从停车场到教学楼的路上,两人看见了很多对手牵着手的Omega,如果没有看到之前那一幕,她们只会以为是Omega之间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但是现在,她们的精神已经被污染了,拥有了看透一切的眼神。
其实牵手也还好,最主要是因为他们有些光明正大地秀恩爱,走着走着就朝身边的人脸上来一口,怎么看都不是普通朋友。
时漾满脸惊奇,“哇,这个学校的O同好多啊。”
难道是因为没有Alpha所以这里的O同格外多吗?路上其他同学对这种情况好像已经很习惯了。
离教学楼越近,路上的Omega越多,聚集在时漾和盛澈两人身上的目光也更多,时漾是因为性别,这里的Beta也是很少的,而盛澈则是因为他那张脸。
盛澈那张脸夺目耀眼,走在哪里都是人群中心,即使是同性也难以拒绝,时漾已经听到附近Omega激动的讨论了,盛澈估计听得更清楚,一张帅脸紧绷。
两人站在教学楼下等许诺下课,附近看向她们的Omega越来越多,他们远远地站着,时不时朝她们这边看过来,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两个Omega手挽着手鼓起勇气走过来。
时漾忍不住偷笑,故意是找盛澈要联系方式的吧,只不过以往都是Alpha要,这次换成Omega不知道他是什么感受。
时漾正准备看热闹,走过来的两个Omega其中一个却仰着脸看向了她,声音很小,“那个,请问可以和我交换联系方式吗?”
?居然我来找我的?时漾有些诧异,面前的这个Omega皮肤很白,因此耳朵尖那里的红异常明显,眼睫也因为害羞在不安地颤抖。
啊,好可爱,时漾在心里感叹。
她微微一笑,正准备答应,身旁的盛澈却突兀地扣住了她的手腕,面色冰冷地看向那位Omega,“不好意思,我们目前正在交往。”
“艾?”时漾面前的Omega微愣,反应过来后并未被盛澈的冷脸吓到,而是抱歉地笑,“不好意思啊,两位很般配,祝幸福哦。”
说完就拉着另一个Omega走了,步伐慌乱。
每次有人来要联系方式盛澈都会找她当借口,时漾已经习惯了,虽然这次换成了自己,不过也是一样的。
时漾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镇定呢,唔,果然很可爱。
“你在想什么?”盛澈的声音幽幽传到耳边,“人都不见了还在看?”
时漾回神,非常有求生欲地回答,“在想果然还是盛澈你比较可爱啊。”
被时漾诚恳的眼神注视下,盛澈忍不住移开眼神,明明知道她在说谎,为什么心跳还是会加快呢?
时漾还以为自己逃过了一劫,却不知道盛澈一直都能看透她的谎言,每次时漾在说谎的时候,看向对方的眼神都会异常诚恳,让人觉得她的眼睛里只装得下自己。
“啊——时漾你变心好快啊,明明之前还说我最可爱呢。”
许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站在台阶上笑着看向两人。
“许诺。”时漾转身看见许诺,他身上穿着一件大白褂,琥珀色眼睛在阳光下散发着蜜糖的光泽,嘴角满是笑意。
他看起来很好,时漾心想,比没有经历那件事之前还要好。
在那之前,许诺是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开心,一直以来他都被何清月以及时漾保护地很好,而现在,像是一种找到了信仰的安定,这种安定,不是来自别人的保护,而是来自自身的自信。
时漾看不太清楚,但总归是件好事,她为许诺感到高兴,也笑起来。
盛澈见两人相视而笑心里不太舒服,但并未像之前那样打断,他现在看到许诺心里很别扭,毕竟两人之前因为时漾总是吵嘴。
可就算是情敌,盛澈也不想对方遭遇那样的事情,说白了,他就是担心许诺看见他会难受,又不好意思说出嘴。
但是现在,他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也许许诺肯本不需要他这样的同情和照顾,盛澈不得不承认,对方比他想象中的更坚韧。
许诺刚才故意说了那句话来挑衅,就像往常每一次遇到那样。
盛澈眯了眯眼,故意模仿对方的语气:“啊——是吗?你也知道时漾看见小猫也会说一句可爱,可能是你实在没什么值得夸赞了吧。”
许诺垂眸看去,两人视线之间电光闪烁,时漾几乎能听到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她连忙打断,“好了盛澈,我们是来谈正事的,许诺,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好啊,去南湖边吧,那里很漂亮,这个时间应该也没多少人。” 许诺轻笑,走下来乖巧地挽住时漾的胳膊。
盛澈恨得直咬牙,偏过脸不去看,心里暗道,果然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令人讨厌。
南湖确实如同许诺说的那样漂亮,太阳即将落山,湖面铺着一道燃烧的火焰,清凉的微风令人感到舒适,水边的白色建筑倒映其中。
路上人很少,偶尔几对情侣走过。
“今天的庭审直播,你看了吗?”时漾单刀直入地问,眼睛紧盯着许诺。
“没有。”许诺微笑着回答,“今天一整天都在上课,你知道的,学医的每天课程都很多。”
时漾原本以为他已经知道结果了,没想到他居然没看,此时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告诉他,但是在她说出来之前,许诺先一步开了口。
“结果应该不太令人满意吧。”
“是。”时漾担忧地抬眼,却对上许诺平静的眼神,如同这夕阳下的湖面,忽地,这湖面起了波澜,是许诺弯着眼眸在笑。
“看你的表情就猜到了,而且,钱大强应该会想尽办法救他的儿子吧。”
“七年零九个月。”时漾说,“有两个罪名缺乏关键证据,他们咬死了不承认。”
许诺轻点了下头,仿佛并不在意结果如何,“是走私和故意杀人吧,我看过你给我的证据。”
时漾点头,许诺猜得很对。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许诺问。
“不是我打算怎么办,你是想要怎么办?”时漾停下脚步转身认真地看着许诺,“我得告诉你,就算找到了那两个关键证据,钱高洁最后的处理结果最多也就是无期,我在想,到底是寻找证据,还是在他们没有被关进监狱之前想办法...”
把他们杀了。
最后五个字时漾没有说出来,许诺却领会了她的意思,他沉思了一会儿启唇:
“我的确很想报仇,但是受害者并非只有我一人,假若直接把他们杀了,那么事实究竟如何就谁也不知道了,哈勃·林恩需要一个真相。
而且,对于钱高洁这样的人来说,一生都待在监狱比死亡更可怕,不是吗?
假若能够判无期,那正好省了我动手,假若他以后出来了,那我就不会放过他。”
盛澈有些被许诺话中的冷意吓到,他不是觉得许诺这样的行为过分,而是因为许诺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记得以前,许诺甚至会被一只虫子吓到花容失色。
时漾对许诺的变化接受良好,从医院开始,又或者说在那座黑色石崖上,她就察觉到了许诺的些微变化,也许这变化中,还有不少自己的功劳。
许诺双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里,微风拂开他额前亚麻色的碎发,继续道:“说实话,我现在其实挺矛盾的,既想亲自动手报仇,又不想手上染上了鲜血,时漾,你知道的,我这双手是用来救命的。”
“我总觉得,开了这个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用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去杀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我这样做了,那我还有救人的资格吗?”
许诺垂眸看向时漾,眼中流露出疑惑与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下意识地去向时漾寻求答案。
而时漾也没有辜负他的期待,伸手拉住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注视着他那双满是茫然的眼睛,“许诺,一件事物的好坏,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使用他的人。
如果你觉得这种事会玷污了神圣的医学信仰,那么不妨将它交给我。”
时漾深深望进那双她看了无数次的眼睛,语气诚挚仿若在教堂宣誓,“我们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看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的时间里无时无刻不在相伴。
你高兴我就高兴,你伤心我就伤心,你的仇恨就是我的仇恨。
所以报仇这件事你来还是我来都是一样的,你大可以把这件事情交给我,还是说,你其实并没有那么相信我?”
“不...不是。”听到时漾的反问,许诺有些慌张地解释,“我只是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如果事情被别人知道...”
许诺还没说话,时漾便打断了他,“你瞧,你还是把自己和我们分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许诺论无伦次地辩驳,但是却连话也说不清楚,明明刚刚还游刃有余,现在却被时漾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搞得如此狼狈。
除了她,也没有其他人能有这个本事了。
在他焦急的时候,时漾却又靠近了他半步,一双苍青色的眼睛沉静地望着他,“许诺,你得清楚,你比想象中的更重要。”
这句话和风一道传到许诺耳边,和湖面的水流声一样轻微,却让慌张的许诺顿时怔住,然后在此后的每一个午夜和清晨响起。
“我知道了。”许诺突然镇静下来,“但是,如果真到了那种情况,请还是让我自己来吧,不是不信任,也不是自我看轻。
我只是想确认,我真的不再怯懦,且拥有自由的灵魂。”
说这句时,莫名其妙地,许诺很想落泪。
“我知道了。”时漾点头,见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伸手轻轻摸了他下额前的碎发。
杜萨星自转一周,昏线越过沃格城,昏暗的天幕即将落下,此刻西边的天空却是最绚烂的时刻,犹如大师的调色盘,却更清澈。
“哎?这么大了,还要掉眼泪吗?” 时漾的语气狡黠,看见许诺琥珀色的眼睛逐渐蒙上一层水雾,浓密的睫毛眨个不停,正努力把泪水逼回去。
“我没有。”许诺嘴硬地反驳,声音却带着细微的颤抖。
“好啦,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话你。”时漾笑着调侃。
许诺抬手狠狠擦了一下眼泪,他才不要在盛澈面前丢脸,这人站着这里真碍事。
又聊了一会儿,时漾向许诺提出告辞,“没别的要说的了,既然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时间紧迫。
结果如何,就交给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时漾(深情款款地注视许诺):你比想象中的更重要。
许诺:呜呜呜,感动
盛澈(毫无存在感):阴暗地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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