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古镇,街巷胡同以白沙古镇的牌楼延伸四方,木屋和黑瓦檐显得古朴原始,如同一个安静的村落。
云南的古镇都有四方街,四通八达,古镇不大人却很多,都在小巷走走逛逛,拍照取景。
路上,周铃在给鹿雨和笛莎介绍白沙当地特色菜,说到土鸡米线和纳西纯杂锅菜时,三个人都感觉到了饥饿的味道。
笛莎忍不住了,嘴里的口水都泛滥成灾,忙问道:“在哪,我太想吃,我兜里有金小叶给我凑的两百块,够我们三个人吃一顿吗?”
周铃道:“这里物价比大理还便宜,百来块就成了。”
笛莎一听兜里钱够,完全控制不住:“就吃这两个吧,我们现在就去!”
笛莎和周铃这一趟都把鹿雨当老大,做什么事都要听她发话,鹿雨为此还觉得没来由。
她不以为意地说道:“看我干嘛,想吃就走。”
周铃熟门熟路带着她们走进一个四方小院,还没上菜,已经闻到一阵肉香。
等菜途中,鹿雨出去买了份木瓜水,又让摊主老板点了两份给两人送去,木瓜水冰冰凉凉,清甜不腻,鹿雨靠在墙上,吃着木瓜水,拿着手机往聊天框打字。
十五分钟前,程朔给他发了条信息,是问她们有没有到白沙古镇。
鹿雨回:到了,准备去吃点东西。
程朔回得很快,仿佛就在等她消息:吃纯杂锅菜还是土鸡米线?
鹿雨心想他料事如神,打字:笛莎和周铃两个都不准备放过。
程朔:能吃是福。
鹿雨:你干嘛呢,回信息这么快。
程朔:客栈都住满了,我刚忙完。
鹿雨:那四个人还没走吧?
程朔:走了。
鹿雨转了个话题:你要是昧着良心挣钱让别人睡我的床,我阉了你。
鹿雨嘴角露出笑,在脑海中猜想他看到这话的反应,漫不经心的等着他的信息弹过来。
程朔看到信息停顿了一会,视线在阉这个字上反复观看,原地思考了一下,点了两下她的头像。
鹿雨看见他拍了拍她,她拍拍的设置还是当初大冒险输了被简悦改的,内容正是拍了拍我的胸毛流下了口水。
果不其然,他看到她这个设置,无语地发了串省略号。
鹿雨看到这,禁不住快乐地笑起来。
程朔:你房间今天叫人给你打扫了,还有不要对男人那地方太好奇,也不要当着男人面这么说。
鹿雨骂了他一声死直男,继续打字:我不好奇那好奇哪?阉这个字莫非有特异功能,能让男人有性冲动?
程朔心梗了,只简单的发了一句:你心里都知道的,别明知故问。
鹿雨:你这解释很模棱两可,意思是,我让你有性冲动了?
鹿雨看着他的正在输入变取消,又正在输入又取消,忍不住莞尔一笑,这时候周铃来找她,看到她面含微笑,追问道:“鹿雨姐,什么事让你笑得这么开心?”
鹿雨回她:“看了个很有意思的对话。”
周铃点头后向她招手:“锅菜已经好了,快来吃吧。”
鹿雨收起手机:“好。”
锅菜用黑色砂锅炖过,端出来还热气腾腾冒着白烟,份量很大,仅仅八十多块就有很大一盆,里面除了大块的猪脚,还有小白菜,洋芋,云耳,米粉,豆腐等十多种配菜。
周铃端着蘸水,夹起一块肥嫩猪脚教她们怎么吃:“要蘸一下这个,味道更好。”
鹿雨试着吃了一块,味道不错,汤底鲜浓,猪蹄绵软,搭配蘸水吃着并不腻。
笛莎嗦着骨头,道:“这老板太良心了,这儿一份在我们那不花个一百五吃不到。”
周铃也道:“你们那儿这么贵啊?”
笛莎点头:“毕竟新一线城市嘛。”
周铃尽地主之谊给她们夹猪脚:“说了半天,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撒。”
笛莎抬起头:“我没说么?我和金小叶都是浙江宁波人,我爷爷奶奶祖籍在绍兴。”
周铃想了想这两个地方,最后也才勉强认识绍兴,小学读过课文里有鲁迅,鲁迅就是绍兴人。
“鹿雨姐你呢?”
笛莎替鹿雨回答:“她是魔都人。”
周铃不解:“上海为什么要叫魔都?”
笛莎也转头看鹿雨,两个人就像讨食的小狗狗,坐着定睛瞅着鹿雨。
鹿雨觉得画面怪怪,把挑着的青菜放下,看笛莎:“你怎么不帮我解释了?”
笛莎身子往边上靠了靠,嘿嘿一笑:“我只知其名不知其意。”
鹿雨把筷子放在碗上,用纸巾擦了擦嘴,信口胡诌道:“因为到了上海口袋里的钱会无影无踪,所以才魔嘛。”
“口袋里的钱为什么会变少?”周铃拧着眉,想错方向:“是有很多小偷?”
鹿雨眨眨眼睛,嗓音轻丽:“花钱如流水,花完了。”
笛莎在一边狂叫,周铃好一会才幡然顿悟,撇了一下嘴吐槽道:“鹿雨姐,你说的冷笑话太冷啦。”
鹿雨这人就是神闲意定,把别人逗得生气,她自己能乐开花。
有了饱腹感后,开了两个多小时车的疲惫感渐渐冒出来,就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
鹿雨问她们:“我去找民宿了,你们是自由解散还是跟我一道去?”
笛莎难得到这里就想逛个尽兴,拉上周铃道:“我和周铃还要逛逛。”
鹿雨叫她们小心点,自己去了民宿。
民的风格是青砖黑瓦,马头墙,雕花窗,底楼是卖香料的商铺,墙上鲜艳的三角梅肆意生长。
这里很安静,没有城市的内卷,也没有吵闹的人群,从二楼阳台望下去,能看到游客和牌坊同雪山完美同框。
她举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回到阳台摇篮椅上,把相机和手机的无线和蓝牙都连上,配置成功后开始下载照片。
照片下载好,鹿雨把笛莎和周铃花田拍的照片各自传了过去,盯着刚拍的照片想了会儿,也下载了下来。
她传了照片发微博,又编辑了一段文字,设置所有人可见,点击发送。
做完后,这才关上手机回房睡觉。
这觉迷迷糊糊睡沉了,鹿雨醒时,房间里黑漆漆,只留木门一角的光影,是楼下的灯笼和古镇上的夜灯。
白天到晚上的跨度,让鹿雨有了明显的抽离感,感觉自己的节奏和周遭的环境脱节了,所知所感在退步,仿佛被世界遗弃了。
鹿雨享受安静,但不喜欢这种脱离感,过于沉浸这种氛围不是好事。
这时,木门被风又吹开了口子,外面慢慢响起了淡淡的音乐音。
我愿变成一颗恒星
守护海底的蜂鸣
It's my dream it's magic
To your eyes 有多远的距离
穿过人海 别停下来
……
楼下街上有人在唱歌,歌声清扬,声音愈来愈响,像是一个正在移动的舞台。
鹿雨拿着手机下楼,正巧碰上乐队弹着吉他边唱边走过来,他们的周围围满了游客,清风春夜,热烈之音,像夜晚的一场音乐会。
而这道声音,将她从孤寂的夜拉了出来。
“唱的真好听,其实程朔哥也会吹竹笛。”周铃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眼神清亮的盯着乐队,自若地说着。
“程朔会吹这个?”鹿雨想象不出他拿着笛子吹曲的画面。
周铃点了下头:“会啊,不过我也才听过两三次。”
鹿雨挑眉:“没听他吹过。”
周铃说:“他好像不喜欢叫人知道他会这个,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最近听到的那次还是两年前藤扬哥娶媳妇儿那时候呢。”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事,但鹿雨不知道他算不算一个有故事的人。”
一个人开着一家民宿,会打扫卫生会做饭,喜欢喝茶养鱼泡酒,现在又养起了马,说他无趣又怪有意思,说他有趣又一本正经。
她抿了下唇道:“他性格这么闷,喜欢一个人吹笛也不奇怪。”
周铃捂着嘴笑,笑完又叹气道:“鹿雨姐,你到底为啥不喜欢程朔哥,程朔哥除了有时候嘴巴毒一点,人还是很好的。”
鹿雨皱眉道:“你这话好像那家伙喜欢我似的,我俩就是房主和房客的关系,其他没了。”
“可程朔哥亲口和我说你看不上他,我说他暗恋你他没否认,这不就是承认他喜欢你。”周铃觉得自己完全是按照事实依据说,说的很振振有词。
“看你们烦了呗,他这人有时候挺装死的。”
鹿雨摸清了他的性格,捧场做戏不会,不爱谈的话题一概装死。
微信到现在都还没回,大男人脸皮这么薄,第一天怎么会有勇气调侃她的。
乐队的歌到了结尾,人群响起了爆发的响声,有人在掷花,五颜六色的花在空中飞扬。
“怎么没人扔钱?”
鹿雨心里刚闪过这话,过来的笛莎已经替她说了。
“扔钱多好啊,买油买盐买米都能用,多实用。”
周铃对笛莎说:“云南是花城,当然扔花了,而且金钱乃身外之物,快乐和真诚不是才是最重要的吗,你看鹿雨姐就没说,她知道艺术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鹿雨:……
周铃这番话让她突然觉得刚才的想法有点儿龌蹉,至于为什么会被捧这么高,靠脸?
笛莎摸摸眉毛:“你说的吧也有道理哈,是我太世俗了,最近忙着攒钱都忘记雅俗共赏了。”
笛莎又问:“那我们现在要去掷花吗?”
鹿雨抬抬下巴:“掷吧。”
笛莎又花了五块钱买了束花,灵魂再一次升华:“哎呀,早知道我来这卖花了,多赚钱呐,呸呸呸,又俗了又俗了。”
鹿雨看她一脸肉痛的发愁,为花五块钱而心疼,想她包个玉米才挣二毛钱,这五块钱得包二十五个玉米,二十多个玉米她要包半小时。
艺术是无价的,但生活是有物价的。
鹿雨给卖花的老奶奶转了一笔钱,用优惠的价格买了摊上全部的花,她告诉笛莎和周铃:“花是你们的了,你们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笛莎听完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啊啊啊”喊了几声,原地大跳高兴疯了,都兴奋地想往鹿雨身上扑上去。
惊喜是让人爆炸的东西,整个情绪都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周铃跃跃欲试,高兴地裙摆都抖起来:“我们快去卖花撒,卖完我们明天就有腊排骨火锅吃咯。”
志存高远为腊排骨火锅。